月之舞 by 董圣卿





谔ㄉ嫌蜗返爻懊髟录甘庇小钡氖焙颍镁醯每铀淌且恢仲翡隆D侨账谝淮沃溃茨凶映柩菸枰彩强梢哉庋哐诺摹?br />   因此当一身布衣戴着面具的李若言再一次出现在舞台上,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淡然自若的态度时,君悦便想起了数个月前那个让自己心动一时的少年。但此时的他却不知道他就是李若言。他只觉得这位戴面具的梅老板有着与那人相似的气质,他清冷孤高,与一般伶人不同,他的歌、他的舞蹈全都堪称绝世之作,他进进出出乐坊的时候,他不知不觉也跟其他的观众一样,成了他“粉丝团”中的“粉丝”。他在台下仰望着他光彩照人的表演,学唱他的歌曲,偷偷地模仿他的动作。
  当李若言突然在他身后大叫“就你了”,并且一口买下他的时候,他只觉自己一直在梦里似的。李若言带着他一起回客栈时,他依旧是懵懵懂懂,心道自己定是做梦做痴了。
  直到李若言摘下那张死板的面具,露出那张记忆中的面孔,用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连忙跪地磕头,行拜师大礼。谁知李若言看着他反而笑了,笑得他不敢抬头。
  他此生从未遇过这样好的人。他是个孤儿,自幼被人卖来卖去,四处漂泊,受尽冷眼和虐待,做了伶人有时还要被迫接客。李若言对他不但不打不骂,还全心全意地训练他跳舞,还让他与自己同台演出;更没有逼他去接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也是有尊严的。
  他成了李若言死忠的学生。无论李若言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只要是李若言说的话,不论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他都谨记在心。就连李若言晕车晕轿子呕吐在他看来都是极有个性的行为。
  君悦本以为李若言下了轿子后要休息一会儿,谁李若言一下轿子,就马上活了过来,跟没事人一样。三人在客栈里要了些吃的,李若言嚷嚷着要喝酒,青桐见他兴致高涨,也不好扫他的兴。谁知李若言酒量极差,刚喝了一点就熏熏醉下了。好在李若言酒品很好,醉了之后不哭也不闹,只静静地看着大家笑。青桐开路开出一身热汗,也不便扶他,于是交代君悦将他背上楼,自己则洗澡去了。
  “嗯……”李若言脑子发晕地仰面躺在客栈的床上,两条细腿耷拉在床沿上,一脸憨态可掬地笑着。君悦在一旁,及时地递上热气腾腾的湿布巾。李若言接过来捂在脸上,片刻才拿开。
  然后他爬起来取过镜子,手里沾着据他说是滋润美容的米糠油迷迷糊糊地卸着妆——再累也要卸了妆才睡,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毁容。
  “君悦啊,知道吗?再累也要卸了妆才能睡,带着妆睡觉皮肤会毁掉的。别看我戴着个面具,但这脸面我还是要的,美容保养是一个演员的职业道德,不能让自己的脸对不起观众。”
  “徒儿记住了。”
  “嗯……”李若言迷迷糊糊地把脸洗了。
  “老师今天不做面膜吗?”
  “不了,太累不宜敷脸……”摸过床头的奈冬花露和玫瑰香油自己抹了,一头栽在枕头上,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
  “你怎么还不去睡呀?”
  “老师还没洗脚呢。”
  “哦……困……不脏……嗯?你已经把水打来了?那洗洗……”李若言耷拉着头坐起来,弯腰去解鞋带。
  “让徒儿来……”
  君悦跪在他面前,替他去解鞋带。
  “哎哎,不要啦……被人跪好奇怪,你起来啦……”
  “是。”
  李若言弯下腰去自己解了鞋带,然后两脚蹬蹬将袜子踢了,踩进盛着热水的木桶里。
  “你也脱了来洗吧。”
  “啊?”
  “你有脚气没?”
  “脚气……是什么?”
  “应该是没有啦,这年代没有香港哪来的香港脚……脱了袜子一起泡脚吧……”李若言口齿不清地叨念着。
  “一起泡……”
  “省得打两次热水,这年代打热水很麻烦……”
  “是。”
  君悦听话地脱了鞋袜,挨着床沿坐了,把脚踩进桶里。有些烫脚的温度一下包围了双足,李若言微凉的脚在他脚面上蹭起来时,他的身体不由地僵了一僵。
  “老师你……”
  “方便吧?不用弯腰洗了……”
  “啊……嗯。”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妈这样跟我洗的……好久没有单脚立了,今天脚好痛……”李若言梦呓般地说道,闭着眼的他,没察觉君悦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两人并肩挨着,君悦感官充斥着的,尽是师父身上清淡的玫瑰香味,他两眼低低地盯着桶里交叠的四只脚,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自己不是第一次服侍男人,只是这样的情境,完全没有半点的强迫和不情愿。师父是神仙一样的人,又对他这样好,叫他怎样他都愿意。
  正想着,李若言的头就轻轻靠在了他肩上。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一手犹豫地环过他的肩膀,一手颤抖地托起李若言的脸,慢慢转过去把脸靠上去。
  “老师……嗯?”
  抬眼一看才知道李若言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心虚地踏出水桶来,替李若言将脚擦了,脱了外衣放平在床上,盖上好几床棉被,逃也似的,提着木桶出门去了。
  君悦觉得自己的内心太邪恶了。他刚才竟以为师父要他做那件事,自己的想法真是污秽下流到了极点。他是个不洁之人,这种不洁的想法简直是亵渎了师父的高贵。他冲到客栈后院的水井边上,一桶一桶冷水地往自己头上浇下去。
  “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君悦回过头去,看见青桐板着脸站在身后。
  “彤……彤师父……”
  “大冷天儿冲凉水,整病了谁替你上台?赶紧擦干了换衣服去!”
  “是。”
  青桐板着脸回到房间,只见李若言已经睡熟了,他伸手到被子底下,摸摸他光着的脚。泡过热水后虽然变暖了些,但是依然有些凉意。
  “这个君悦真是办事不利。”
  青桐埋怨一声,自一旁桌上取来盛杏仁油的瓶子,倒了几滴在掌心摩擦热了,拉出李若言的脚,握在手中,自脚趾开始向上推拿至小腿,反复地揉捏各处|穴道,直到两只脚都变暖了,才停下来,替他再抹上些杏仁油,套上干净柔软的白棉袜子。自己也钻进被窝躺下,阖眼睡去。
  寒冷一天天地逼近了,腊月中旬过后,永州下起了第一场雪。李若言从小生活在南方,几次仅有的赏雪经历是在旅游的时候,但如此持续的风雪天气,却是从未经历过。他虽享受白雪皑皑的美景,他的身体却不争气地造起反来。他像是害了哮喘的病人,每天咳个不停;虽然每天坚持喝骨头汤,小腿还是会因为寒冷儿不时地抽筋;嗜睡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他真后悔自己这样早地收了那些商家的赞助费,否则他说什么也要等到春暖花开了才开戏。李若言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忙碌过。就算是顶着期末考试的压力还要赶演出的时候也没有像如今这样,忙得他分身乏术。他除非有事外出,几乎一整天都呆在乐坊里。那间客栈的上房已经被他长年包下来,但那样简陋的客栈实在不适合接待谈生意。他只好在乐坊的雅座里接待那些前来洽谈的赞助商。青桐只恨自己除了弹琴练武对其他事和物一窍不通,什么道具灯光,他听都没听过。但李若言说他的工作非常重要,一定要他留在乐坊里,指挥乐队和歌姬把音乐排练好。
  这天,李若言送走了赞助演出发冠首饰的步摇坊老板之后,君悦翻了翻手中那本比账册还厚的日程表。
  “老师,接下来该去服装赞助商那里看样板。”
  李若言轻咳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道:“然后呢?”
  君悦跟在后面,将白兔毛的夹棉披风披在他身上,答道:
  “嫦娥灯笼作坊的邱老板晌午约在望江楼,商谈演出照明的赞助事宜。”
  “正好,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这之后呢。”
  “就没事了。”
  “那么下午回乐坊继续排练。”
  “是。”
  一路走上了轿子,李若言才摘下面具,靠在椅子上闭起眼来。在君悦看来,李若言是一个很奇特的人。踏上舞台的时候他完全是浪漫和理想的化身,而谈起生意来,却是现实又精明。尤其算起帐来,细密得滴水不漏。明明看起来纤细柔弱的一个人,谈起生意来,舌灿莲花、游刃有余。他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偷偷记在心里。
  正逢李若言思索着,要用手中的钱置办什么产业的时候,永州乐坊的吴老板似乎赚够了钱想回乡去了,他有意在正月的演出后将乐坊转手给李若言。李若言大喜之下,满口答应下来,价钱等细节推到公演之后详谈。
  他虽没有多少社会经历,但也听说过有关人情世故的手腕。他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自己一下红了,财源滚滚。有人捧就有人羡慕,自然也就有人眼红。光靠一个青桐一个人的武艺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况且他的武艺也不是一等一的厉害。要想站稳脚跟就不得不寻找强有力的靠山。他要的不是几十两金的打赏,而是在他大把捞金子的时候,确保那些眼红者不敢来打劫的幕后势力。
  因此,当以丁三石为首的士族公子慕名而来的时候,他便以上等座位席、唐诗宋词为诱惑,成功打入了他们一帮风流雅士的行列,一是为自己的演艺生涯取得良好的舆论支持团体,二则为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让自己以一个文人清谈客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三乃为自己接近他们身后真正的握有这个城市实权的人牵线搭桥。
  例如在他还没有被月如辉丢掉之前,就对那个没戴面具的李若言死忠的陈天桥,正是永州太守的公子。他先是用一堆特制的美容化妆品收买了陈夫人,然后又用那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在陈太守那里创造了美好的第一印象。当然,陈家老爹可不像他儿子那么好打发,不是一两张座位票,或是几篇酸溜文章可以轻松收买的。想真正打动太守老爷没有利益的分割是不行的。因此当他答应捐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票房收入供城里修桥的时候,太守也欣然收下了他送去的贵宾贴。
  有了官家的庇护,还要防着“黑道”势力的侵蚀,这点他倒没花多少心思和力气,想当然地就是那个人。
  天上如果有牛在飞,那一定是李若言在地上吹的。
  他刚买下君悦不久后的一日,三人从台上下来,就上来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逮住君悦就想非礼。李若言勃然大怒,捂着心口吼道:
  “给我打!”
  于是青桐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那胖子一个头肿成两个大。
  那胖子捂着脸哭爹喊娘地叫来自己的保镖,没近身前就被青桐给踢飞了出去。
  “你们拜的哪个山头!你们知道爷爷是谁吗!”
  没等那胖子放狠话,李若言就抠抠面具牛X万分地冷笑道:
  “呵呵!我道怎么说话直犯冲呢,原来你也是道上的!我管你拜的哪一庙土地神!你当爷爷插在这地上是根光杆旗帜啊!北域第一高手月如辉的名号听过没有!那是我表叔!爷爷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在这儿唱个歌跳个舞。你要是不想像张千帆那老骨头一样被人给连锅端了,最好就离这儿远点儿!”
  于是自那以后就鲜少有流氓地痞敢在永州乐坊内闹事了。武林道上开始传言,月如辉有个性格古怪又才华横溢的表侄喜欢在永州乐坊里流连。青桐有些担心会因此招来与月如辉为敌的武林人士,但李若言却不以为然,逢人便吹月如辉是自己亲戚。他巴不得这消息越传越大,最好是传到月如辉的耳朵里。
  “老师,老师……”君悦在李若言耳边轻声唤道。
  “嗯……”李若言轻叹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竟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到了。”君悦拿过面具替他罩在脸上,然后细细绑好脑后的带子,扶着有些晕头转向的他下了轿子。
  李若言抬头,只见书着“锦绣绸缎”四字的牌匾。他刚站定,绸缎庄的封掌柜就迎了出来:
  “梅老板,里面请,里面请……”
  一盏茶喝过之后,封掌柜就让小二呈上各色布帛让李若言挑选。由于裁布的地方不提供裁缝的服务,因此李若言只能挑了布料再花钱请裁缝做成衣服。
  伴舞的女服一律宽袍大袖的款式,李若言挑选了大块明艳的色彩的软布。他认为,反正舞群的衣服演完这出戏也不会再用了,因此只要够坚固耐磨,以后可以重新拆开来做别的用途就好。
  两位主角的衣服在原来书生服饰的基础上稍作改动,下摆由前后两块变成四块,方便腿部的舞动。外罩的玄色轻纱改为一种泛珠光的玄色芙蓉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