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疟苊饬硕车囊荒弧?br />   凌枫雨见他蹲下,看准机会,一球直击他身后地面。却在同一时间,李若言却摇摇晃晃用手撑起了身子,当下急呼:
  “小心!”
  “住手啊!”
  听到迎面风声,李若言抬眼,球已飞至面前。
  惊呼未及出口之时,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而过。
  “啊……”
  急忙伸手去接,却已是来不及。
  球自他脚面滚下。
  触身落地,他,输了。
  “小凌子住手。”
  “好!”
  “江老板好俊的功夫!”
  胜负已分,台下看众拍手叫好声不断。
  适才竟是台下卧江春掷出手中扇子替他挡了一球。
  “咳……”
  “梅公子可有受伤?”
  “无妨,呃……”站直身子,胃里又是不由地一阵抽筋,身体不由地一僵,额上一层冷汗。他有些怨念地看看台下,心道这几个人怎么就在那傻看,他的脚使不上劲起不来了,难道要他一直蹲在这儿丢人现眼不成。
  “梅公子……”凌枫雨对他伸出一只手来。
  李若言也不跟他别扭,一把抓住了撑起身子。
  “技不如人,这场是我输了。江老板手下果然能人无数,佩服佩服。”
  “承让。”
  李若言佯装无事地对台下灿烂一笑、一扬手,两侧的导轨帷幕就缓缓拉上了。当大红的绒面幕布将他完全隐匿在舞台后方时,他猛地龇牙咧嘴滑坐在了榉木铺成的崭新舞台上,呼吸与沉闷的呻吟全淹没在一片蒸腾的喧哗笑语中。

  未雨绸缪

  第七十八章
  “啊……”
  李若言紧咬着牙关,苍白而脆弱的面孔浸透汗水。他靠着墙坐在舞台的地上,君悦跪坐在他面前,费劲地脱着他脚上的靴子。
  “什么时候扭到的?你若不唤我,只怕我也被你蒙过去了。都肿成这样了,你还在上面死撑死装。”
  君悦托着他肿胀的脚踝,适才用力踢球的那只脚,踝部已经肿得撑满了靴子,脱了数次仍旧脱不下来。
  “踢第一下就拐到了……赶紧脱下来,不然瘀得久了麻烦就大了,啊……”
  “你忍忍……”君悦咬咬牙,叉开双腿坐在地上,双腿撑住地,握住他的鞋底,使尽力气用力向后一拔,连人带靴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李若言痛得龇牙咧嘴,连叫都叫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大口喘气。
  “你怎样了,你怎样了”君悦扑上来将他搂到自己怀里靠着,掏出帕子擦拭他脸上的汗水。
  “扶我下去换衣服,呃啊……”
  李若言搂着君悦的脖子,挣扎两下终是没能站起来,头晕目眩的他,对一直缩在角落里一个拉幕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唯唯诺诺地跑过来,将李若言的手搭在肩上,与君悦两人一同架起李若言,自出场口的楼梯下去。
  眼见东家受伤,乐坊后台一时乱作一团,歌舞姬和伶官儿端茶倒水递药,磕磕碰碰打翻不少杯瓶。
  “都慌什么”李若言推开左右,站在地上抬眼一吼“不过是扭了一下,都紧张个什么!这不用你们伺候,该干嘛干嘛去!今天有节目的全给我候场去!咳……”
  被他这一喝,众人这才赶紧消停,噤声退了开去。
  李若言尽量不用君悦搀扶地坐到椅子上。所幸乐坊内歌舞姬排练时常有跌倒扭伤发生,跌打药酒自是常备无患。
  “我自己上药。君悦,告诉青桐安排先前预定的歌舞先上,台上不能这么一直空着。你去替我拿一套箭袖的长衣,下面要拖地能盖住脚面的。”
  “你要做什么?脚都这样了,你还不去歇着,还管他什么劳什子的卧江春。”
  “现在退赛,会被人当成是败战逃跑……”
  “可是你的脚——我不准!我不准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脚,你的脚是何等矜贵,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总之我不准我就是不准!我去跟他们说,改日再比过……”
  “你疯了!你以为踢馆是游戏,你说停就停,你现在用什么理由去告诉大家改天再比?你要告诉大家梅老板踢了几脚球把脚拐了、站不起来了,所以要休息够了再来?我且不说那卧江春趁机大做文章砸我的牌子,抢我的生意,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今天来的观众?
  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期待着能看到精彩的竞技,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希望看着我今天扳回颓势,你要我此刻丢下他们不管自己去休息吗?我们是演员,是他们的偶像。你知道在粉丝的眼中偶像是什么吗?偶像就是理想,就是完美。
  因此我才会反复告诉你,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献在舞台上的原因。在他们心中,我们是无所不能的,我们的每一个失误在他们看来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伤害和打击。所以我今天不能退不能逃,我要是退场了,这只脚就真的是白拐了。”
  “可是你的脚,万一他再要你跳舞,你的脚……”
  “听我说,卧江春死要面子,肯定摆足了架子最后一个上阵。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卧江春带了个弹琵琶的来,估计下一个节目不是独奏就是弹唱,我会在第二题赌上第三题的出题权,这样赢了的话第三题由我来出,我保证让他想也想不到。”
  “那个抱琵琶的是泠绝弦,人称倾国名伶,不仅人美,还弹得一手好琵琶,琴艺远近闻名。”
  “嗯,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是。”
  “乐器啊”李若言甩甩发胀的脑袋,他最擅长的乐器在这个时空造不出来——钢琴“真是要我的命……”
  他用白纱布沾了跌打药酒,擦在肿成馒头的脚踝上擦了擦,也不敢多揉,匆匆穿了袜子,将脚架高在面前桌子上。又用湿毛巾擦干净脸和脖子上的汗水,对着铜镜利落地扑上粉,扫上胭脂,抹上唇脂。短短数分钟,君悦已抱着衣服和一双宽松的靴子小跑着过来。他套上靴子扶着桌子单脚着力站了起来,听凭君悦为他更衣、换上新的束发环。
  “看来只能把那个提前拿出来了。”
  “那个……不是还没完全弄好吗?对上泠绝弦会不会……”
  “眼下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没有条件会创造条件也要上。一会儿扶我出去以后你就回来准备一下。”
  “是。”
  “把那把白色绢面的折扇给我。”
  “是。”
  “看看衣服有没有哪里褶了。”
  “没有。”
  “嗯,扶我出去,扭到脚的事先不要对青桐和其他人讲。”
  “是。”
  歌舞升平的乐坊大堂,已经按李若言的授意,在舞台靠近后台偏门的地方摆开两方选手的等候席。
  他在君悦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前,隔着红色丝绒的门帘,他知道外面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你回吧,照我说的去安排。”他送开挽着君悦的胳膊。
  “放心吧,我能走出去。”
  手腕一荡,扇子潇洒地一掀帘子。满堂喧哗淹没丝竹歌舞乐声,迎接他的出现。
  他一袭银灰光面白毫出锋箭袖长衫,外披石青色流花暗纹翠边坠地长夹衫。
  单脚用力向前一跃,一个平转,受伤的脚足尖在地上尽可能轻地一点而过,换过脚来一如出场亮相一般,扬起长长衣袂,裹在玄底大花宽幅腰封下的纤细腰身水波动莲华地一荡,整个人就轻轻盈盈地坐在了预先准备好的椅子上。“哗”一声展开手中折扇,伤脚顺势往另一腿上叠成一个二郎腿,掩没在长长的衣摆下。
  正过有些倾斜的身子,李若言咬着牙根,强忍着再次拐到疼得要流出来的一肚子眼泪,对着全场扯出一个高傲而冷艳的微笑,激起一片吸气声。
  反手一个响指,歌舞散去。
  “能让江某自见面起一直耀目不止的,梅老板是第一人。”
  “咳……江老板赞谬了。我记得一位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人的美丽分为好几种,有的是经心雕琢的美丽,有的是浑然天成的美;而我,充其量是比别人会打扮而已,而江老板身后美女,才是货真价实的美丽。”
  “梅公子过谦了,奴家泠绝弦,有幸一见公子天姿”泠绝弦上前一步,抱着琵琶轻轻一福“公子适才所说,奴家实是愧不敢当。”
  “哎呀,你是男的啊,咳……”李若言佯装尴尬了地咳两声,那泠绝弦是个男人也只有这群古代人分不出来,他岂会看不出来。
  小白脸长得细皮嫩肉也就算了,偏偏还在眉心点个美人红;点个美人红也就算了,还裹个斗篷学女人动作;学女人动作也就算了,还憋着嗓子学女人腔;学女人腔也就算了,还学到他李若言面前来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还以为这世上就我一个男人这么娘,原来还有男人跟我一样娘。还好,你一说话就听出是个男人了,我就算讲话还是会被人当成女人的,哈哈哈哈……”
  泠绝弦尴尬地笑笑,面带为难地看看身旁的卧江春,被李若言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没了主见。
  “公子真爱说笑”卧江春一合扇子“公子天生异相,区区绝弦怎能跟公子相提并论。”
  “咳……天生……异相……”什么叫天生异相,卧江春这是赞他呢,还是骂他?
  “只不过在下久闻公子才名,皆言公子才高八斗,词画曲艺无一不晓,只可惜无人有幸能聆听公子亲手一奏,不知在下是否能有幸请动公子与绝弦一较琴曲高下?”
  “这嘛……”李若言一晃扇子,心想这卧江春果然是有备而来,知道他从没在台上表演过乐器,存心让他出丑来的。无奈,谁叫他确实不会弹琵琶古筝。
  “言儿会弹琴吗?”头等观众席上月如辉自顾自地言语起来。
  “我没见他弹过,他好像也没有琴。”
  “瑾教过他弹琴,小言儿这么聪明,应是学得很快才对。瑾,小言儿的琴艺有青桐的几成?”
  “没教成。”
  “什么!”
  “二弟……”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阿阮,你看看他,就是这样!肯定是借着教琴的由子把小美人抱在怀里,一逞兽欲!衣冠禽兽!”
  “雨花剑你给我闭嘴!”
  “是……”
  “这下麻烦了,刚才已是开局不利,这回再输了就完了。”杨思修有些焦虑地用扇子敲着膝盖。
  “不会的”月如辉笃定地说“言儿是何等能耐。他既能填词作曲,又怎会不通琴理。适才本是要赢的,只是体力不济,才败下阵来。这回是他的本行,断然不会再输。”
  “嗯,姓月的言之有理。”
  “哎哟,这群人真是……我这边阵营就只有一个人,全都不知道我有多难,我的脚疼得都在抖了,还笑得出来。我早晚死在你们手上……”李若言郁闷地抬起扇子遮住侧脸,不想再看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卧江春对面看着李若言面露焦虑,坐立难安的模样,料定他是心中没底,嘴角不由地扯出一道讥讽的笑。
  “梅老板脸色不好,是有何不便吗?”
  “没有。”他当他是女人么,大男人有什么不便的“绝弦公子是光比弹琴还是比弹唱呢?”
  “奴家随梅公子意。”
  “随我?那好,那就弹唱吧,光弹琴没有歌词,听着不够热闹。不过……”
  “梅老板有何见教?”
  “我想跟江老板打个赌。”
  “哦?梅老板想赌什么。”
  “我想赌上下一题的出题权。如果这局我输了,后面当然就没有再比的必要;但若是我赢了,第三回合由我随便出题,我一人同时对上江老板和你两名属下,如何?”
  “哦?同时一对三,就不知梅老板想出什么题。”
  “怎么?文武双全还怕输不起呀?还是怕你们三个赢不了我一个丢面子?”
  “好个大言不惭”卧江春一收扇子站了起来“江某今天答应你,先赢了绝弦的琵琶再来吧。”
  “嗯!”李若言也一把合起扇子美美地击了一下掌。他想不到卧江春这么单纯,小小一个激将法就让他上套了。这么单纯怎么当老板哟,李若言啧着嘴嘟哝着。
  “各位看官等久了,梅老板,可以开始了吗?”
  “哎,且慢——”
  “嗯?”
  “急啥……”
  李若言咧嘴一笑,一甩手展开扇子。清凉无害的笑容让人摸不准他究竟想做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被他弄得糊涂了。
  李若言美滋滋地看着卧江春跳进自己设好的套里,心想自己也累了半天了,也不能让对手闲着。他在心底阴阴地说:
  “卧江春你就笑吧,等一会儿就让你哭着跑回家。”
  第七十九章
  “坐了半天又说了半天,你们不渴吗?”
  “这……”泠绝弦不解地看看李若言又回头看看卧江春。
  “靠唱歌吃饭的人要注意保养嗓子,上场之前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李若言拍拍手掌“来人,把我最新秘制的清养润喉茶沏来,给江老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