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可我不能白告诉你啊,这个‘受’啊,学问大了。这样吧,你拜我为师,以后听我的差遣,我就传授你‘受’的真义,怎么样?”
“嗯……那,那好吧,反正我已经很多师父了,再多拜你一个也无所谓。”
“好啦”李若言一掀被子爬起来,盘腿正坐在床上“去倒茶,然后过来敬茶行拜师大礼!”
“哦。”雨花剑起身倒茶,然后端着杯子走倒床前,单膝跪地敬上茶杯: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嗯,徒儿免礼。”李若言接过茶杯,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告诉我什么是受。啊——”
雨花剑睁着大眼凑到李若言的面前,还没得到答案,忽然两眼一花,捂着脸趴在了地上。
“让你跟师父说话靠那么近……”李若言伸着两根手指在茶水里涮了涮。
“呜呜呜,那你也不用插我眼睛啊……”
“没文化。告诉你,这可是小受防身三步曲里的第一步:插眼。”
“我被你插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啊……我肚子又饿,心里又急,现在眼睛也跟着痛了……”
“唉,你的小攻带着我的小攻在太守府做客,丢下我们两个在这儿……”
“什么是小攻?啊啊,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上街帮师父买包子去?”
“哼!买什么包子,我真是越想越来气!在我原来的世界,都是小攻养活小受的。结果到了这边,我一个人要养全家。自从我发家致富之后,这群人就一个接一个都来了。吃我的,住我的,打坏东西要我赔,买房子还要我自掏腰包一次性付款,水桶灯油、棉被蚊帐、茶壶饭碗、柴米油盐全要我一个人买。这还不算,一个两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除了练武功什么忙都不帮,还净给我增加工作量。我白天要教学生,晚上还要开门做生意,到了半夜还要被他们……啊,死了算……”
“不行,你要死先告诉我‘小受’和‘小攻’是什么再死。”
“我告诉你啊”李若言对他勾勾手指头“过来。”
“你别插我眼睛。”
“嗯。”
雨花剑附耳上去,听得李若言低语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啊?原来就是这个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这里面学问大了。我问你,你被清音从十年前压到现在,难道就不想翻身吗?”
雨花剑狐疑地看着他,但李若言笑地像一只毛嘴狐狸一般狡猾。终于,他不甘愿地承认:
“想。做梦都想。”
“这就对了。既然你拜我为师,我就一定会罩你,有什么福利我一定会发给你。”
“你行不行啊?我看你自身都难保。”
“小看人。我今晚就能让你翻身做攻,要不要试试?”
“要!”
“帮我把棉袄拿过来。”
“哦。”
“拐棍。”
“给。你脚拐了就别乱走了,你这是上哪儿去呀?”
“想翻身就跟着来。”
“来,马上来!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翻身?”
“照我说的做就知道了。”
李若言拄着花枪当拐棍,一瘸一拐地出了屋。
英雄宴
第八十四章
月如辉带着他的两名兄弟和杨思修有说有笑地踏进院子时,天已经黑了。只见南正房的房门大开着,李若言披着宽松的睡袍,独自一人拄着枪竿子绕着饭桌,一步一步地晃悠着打圈。
“言儿?腿怎么了?”
“言言,你受伤了?”
“回来了,你们上哪去了?”
“言儿,清音的一个故友来了,我们几个陪他一起去聚了聚。”
“出去也不说一声,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让言儿担心了”月如辉蹲下去拍拍他的小脑袋,掀起他的衣摆查看伤患“脚怎么伤的?”
“今早踢球的时候扭了。”
“今早?”
“还是让我看看吧。”杨思修在一旁蹲下来。
“别看了,已经请过大夫了。倒是你们,快进屋吧,别站在外面了”李若言招呼众人进屋来“这么晚才回来,一定饿了吧。我做了饭,你们快坐下吃吧。”
“呃……”
“我们已经……”
众人看着一大桌碗碗盘盘,柳如瑾刚要开口,被杨思修一把捂住。
“你们已经吃过了吗”李若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这可是我专门为你们做的呢。”
“没有,我们都还没吃呢,哈哈哈哈”杨思修一把将柳如瑾按到座位上“我一个下午光喝酒了,你们快坐,都尝尝言言的手艺。”
“啊,对对,我们还没吃呢。三弟,一起坐下吃点吧。”
月如辉反应过来附和着就坐,李若言从他身后绕过去,不爽地拨拨额前被他拍乱的头发,走到座位上,开始动手掀开扣菜的盘子,面带羞涩地说道:
“来回热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吃了。”
“好吃,言儿做的什么都好吃……”
一把揽过他的腰,月如辉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李若言一阵战栗,手中的盘子一下磕在桌上。
“啊……”
“小心……你还是坐下吧。”
现在才想起让他坐下,让他一个残疾人替他们布桌子,这几位大爷当真是让人伺候惯了。李若言心中忿忿地想。
“好香啊……让我尝尝我们言言的手艺……”杨思修举起筷子。
“快吃吧,辉辉你也吃啊,别一直盯着我看了。”李若言夹了一块浓油赤酱的肉放到月如辉碗里,冲着他一阵媚笑,直看得月如辉失魂落魄,口齿不清地答应着。
杨思修在一旁看着冒火,不料下一秒李若言的筷子就伸到了他碗里:
“思修,这个给你。”
“哦,好,好……”
“你要吃哦……”
“吃吃吃,吃……”
“柳,你坐得远,我就不帮你夹了,你自己要吃哦。”撒娇地说完朝着柳如瑾一勾眼睛,李若言险些要忍不住笑出声来。铁面大侠柳如瑾脸红害羞的样子啊,他真后悔没用个相机抓拍下来。
“小言儿,怎么不见雨花剑和青桐他们?”
“今儿个关门早,他们和我刚才都吃过了。青桐被拉出去应酬,君悦和雨花剑都回房歇着去了。”
“哦。”
“哎,你们怎么都发呆呢?赶紧吃啊。”
“嗯,好好,吃……”
李若言着看着眼前四人举箸张嘴,嘴边扯出一个阴险的笑。
只见四人陶醉地将食物送进口中,脸上的表情随着嘴巴的合上猛地一僵。
“呃!”
“唔!”
“嗯!”
“咳!嗯……”
“怎么了?不好吃吗?”睁大双眼,低头45度,从下向上无辜地眨着长长卷翘的睫毛,眼框中泪光闪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嗯,不,好吃”月如辉抽筋的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喉结上下滑动,眼睛一直瞪一直瞪,最后瞪直了,这才艰难地将那块肉吞了下去“好吃得很。你们说,是不是?”
“美味——至极——柳兄弟,你说呢……”杨思修瞪着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子,那一口东西卡在嗓子里,却是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嗯。”
反观清音也是面部抽搐,表情狰狞。唯独柳如瑾一人,面无表情,一下一下地吞咽着口中食物,真让李若言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味觉。
李若言指挥雨花剑打下手炮制的这桌盛宴,已经实验证明可以让李若言的那只爱说话凤冠鹦鹉一口下去,萎靡不振,别提说话,连头上的鸟冠都耷拉下去了。
“真的吗?你们不会是为了哄我高兴故意骗我吧?”李若言娇滴滴地笑。
“没骗你,没骗你,真的好吃……”月如辉陪笑道,立即伸筷子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绿着脸硬吞下去,问道“这是什么肉。”
“这个是……” 李若言拿起筷子在盘里拨了拨“啊……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菜式,叫‘肝肠寸断’,是用猪肝猪肠子做的。”
“肝肠,呃……”月如辉两眼圆睁,猛捶胸口。
“哎呀,噎着了……”李若言忙不迭地盛了一碗汤举到他面前。
月如辉感恩戴德地接过来,刚喝了一口便反射性地往外吐,刚想吐忽又想起不能吐,立即掏出帕子捂着嘴,硬是把呕到嗓子眼那一口给吞了下去,这一吞胃里又跟着造反,他咬着牙闭着嘴,却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唔……咳咳……”
“这是怎么了?这汤也不烫了呀,怎么……是不是不好喝呀?”李若言一个劲儿地抚着他的背。
“咳……好喝……什么汤……”
“欲哭无泪。”
“咳……咳……”
“思修,要不要我帮你盛一碗?”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再喝”看到月如辉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杨思修鸡皮疙瘩早已掉了一地,“我先吃……吃这个,吃这个虾,虾肯定好吃,哈哈,哈哈……”
“这个虾可好吃了,叫‘死去活来’。”
“好……别致的名字啊……”杨思修瞪着筷子上的虾,吃也不是,不吃更不是。
“嗯,把鲜活的虾活着扔到滚水里盖上盖子,它就会在里面跳到死;然后再把死了的虾捞出来,立即放到冰冻的佐料里拌了,这样虾子一受冷又会弹几下,就好像活了一样,然后再用开水煮,再冰,再煮,再冰……就这样死来死去,就叫‘死去活来’。”
“好……好……好特别的做法啊……”
“嗯,费工又费时。我今天本来就累了,做虾的时候还被活虾头上的刺给扎了一下呢”李若言撒娇地给每个人碗里夹了一个虾“你们都要吃哦,不然我会伤心的。”
“吃……吃……”
众人夹着那虾子举到面前,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
“嗯。”柳如瑾一下丢进嘴里,连壳一起咀嚼了数下,面无表情地吞了下去。
“瑾……”
众人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虾,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缓缓将那虾放进了嘴里,面目
“啊,看我,把饮料给忘了”李若言起身说道“你们慢慢吃,多吃点,我去拿些喝的来。”
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李若言走出门去,伸长脑袋确定他确实出去了。
下一秒,除了柳如瑾之外的三人猛地伏下腰去,扶着桌子又咳又呕地抠起了喉咙。
“咳咳……那是什么东西……”
“呕……又苦又辣又咸又酸……”
“肝肠寸断、欲哭无泪、死去活来……小言儿这下发火了……”
“我回来看见言儿的脚就知道出事了……啊……啊……”
“不能吐……呃……不能吐啊……呃,全部都要吃下去啊……”
“这个不是人吃的,咳……”
“二弟……你怎么还能泰然自处啊……”
“你二弟不是人……”
“瑾……你对这菜的味道没有想法吗……”
柳如瑾夹起一条不知名的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后吞咽下肚子,随后抬起眼皮看看他们,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两个字:
“难吃。”
“大哥,我看这事不简单,小言儿到底因为什么生气了……”
“兴许……是因为今日一早跟卧江春的比试?”
“不是都赢了吗?”
“言儿的脚伤了,你又不是没见到。他今日一开始就把脚拐了,后来也许是硬撑着下来的。怪不得他后来站在那一步也不挪动……”
“这踢球跳舞,哪没有个跌打扭伤的——我看八成不是因为这个,定是另有原委……”
“先别管什么原委了,这桌菜怎么办,真要吃下去,会出人命的。”
“可言儿亲手做的,不吃,只怕他更加恼怒……可是吃的话……”
“要不……”杨思修低声说道“趁言言还没回来,倒了它?”
“思修你……”
“哎呀,等言言回来,我们就说已经全部吃完了,这样他气消了,我们也算逃过一劫。”
“大哥,你看……”
“姓月的,这盘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我根本就认不出来,你不会真的想吃了它吧?”
“好吧,就按思修说的做。”
“赶紧,一人端两个,端到后面茅房倒了。”
说完四人慌忙起身,端起碟子,鬼鬼祟祟往门外走。刚要迈出门去,面前忽地一声棍响,长缨花枪已横在门前,李若言一瘸一拐地踏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提水桶的雨花剑。
“上哪去呀?”李若言俏皮地看着他们笑。
“这个……”
“那个……”
“我们……”
“嗯……”
“上茅房啊?”
“言儿,我……”
“哼!我起早贪黑地伺候你们,脚扭了还要坚持帮你们做饭。你们非但不知感恩,还要把我精心准备的晚餐给倒掉。雨花剑,你说为师该如何处置他们。”
“通通压倒!”
“你这白痴。”
“雨花剑,你搞什么鬼?”
“阿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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