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宰相
是不会说三道四。
正当严殊舒舒服服享受着泡澡的过程,殊不知这安乐窝外正是议论纷纷。
“宰相这是怎么了?难道病了?”
“皇上只说是有事不能来,说不定有什么秘密任务。”
“可能是这阵子操劳过度,需要休息。”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探望探望?”
退朝之后听着大臣们窃窃议论,九方烟当然清楚其中的内幕。那个极有龙虎精神的宰相这阵子是不是操劳过度他是不知道,不过起码他知道,宰相昨晚绝对是“操”劳过度了。怎么说那家伙也曾经亲“手”为自己解决过某件事情,所以自然比别人更为敏锐,或者说是敏感。明明已经知道那两个人的关系,也知道勉强不得,可是九方烟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们对我的照顾自然不用说,身处这样的宠爱之中本是一件相当幸福愉快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拥有了多份宠爱,却还想要当唯一的宠爱对象?九方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自己喜欢的人的心目中,占第一位的人不是自己。反而是他们相互喜欢了。这是怎样一种情形啊?
不知不觉从皇宫出来就走到了相府。为什么呢?明知道他现在不会在家,可是为什么会朝这个方向来了?也许是习惯使然吧?过去因为对他的怀疑,每天都不忘往这里跑一趟,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一种习惯。九方烟不禁苦笑。既然来了,那就进去走走吧,想来这府邸的主人也不会怪罪。是的,他从来不会责备我,就如同皇兄对我的宽容一般……也许他们没有发觉,在彼此身上,有着许多的相似点,而我却看到了。这也是我无法割舍的原因。也许他们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必然结果吧?那么我呢?我最终会和什么样的人聚在一起?
“哟!王爷!您来找我家老爷?”门子见了他,连忙招呼:“我家老爷昨天去了皇宫还没回来,王爷您不妨进屋里先坐坐?”
其实就算他不说,九方烟也知道严殊不在府里,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了进去。即使在冬季也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严殊对于庭院的布置确实是很有一套。无论何时来到相府,大家都会觉得与众不同、赏心悦目。九方烟初来时的惆怅忽然消散去一大半,府上的仆人给他上了茶,他也气定神闲地倚在椅子上慢慢地品味。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远远听得见两个人争论的声音渐渐地朝这边来了,起先是一个半带着不恭口气的声音:“你看我忙里忙外这么多天了,难道这点福利都没有?”
紧接着是一个宠溺的轻嗤:“行了行了,朕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出去也不能忘了正事。”
九方烟马上知道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便放下茶杯,微微站起来就迎了出去。他看到严殊的头顶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被皇帝哥哥从池子里拖出来,他呆在外面一整天回来一下也是情有可原,至于麒真为什么会到相府来,九方烟却有些好奇。以麒真的兢兢业业,若不是闲极了是不会在一早就出宫的,即使目的地是他爱人的家。
九方烟向麒真微微点头致意,麒真就先开口了:“皇弟你果然在这里啊,方才有人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了,我们想你大概是来相府了,就一起过来了。”
“皇兄有时找臣弟吗?”那为什么退朝之后不马上叫我,却等我离开之后才来?九方烟心里虽是疑惑着,却也没有多问,因为麒真自然会向他说明。
麒真不禁笑笑:“这还不是相国的主意吗?他向朕汇报情况的时候提起南方的收成,朕说要派人去巡查,他就自告奋勇了。最近子言、天雷这些人忙着训练新兵,朕想请皇弟帮忙物色一个合适的护卫人选。”
九方烟认识严殊也不是一天两天,当然明白他肚里的小九九,不由微微一笑:“相爷,闹灾害的地方可不适合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严殊装出一脸阴谋被揭穿的吃惊模样:“王爷以为下官是想去游山玩水?哎呀,这好官实在是难当,想为人民办点实事还要遭来非议。所以我就说嘛!这么不划算,为什么不当个贪官呢?”
被严殊戏谑的眼神置疑,九方烟撇开自己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起来:“皇上你不用批阅奏章吗?”
“这是昨天遗留的事情,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当然先行处理。”
听了麒真的回答,九方烟想是溜不掉了,如果不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两个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可是正如麒真所言,那些侍卫长和少将们都在训练新兵,剩下的虾兵蟹将又不足以保证严殊出巡的安全。然而如果皇帝果真要派护卫给严殊,偌大一个皇宫,那么多皇家军里,难道会挤不出几个人来?所以九方烟很快就明白了麒真的用意——虽然因为太后的生辰而回到了京城,但是他和宰相的关系还并不算融洽,所以不知道哪天还会不会离开,于是麒真就找了这么一个机会让他和严殊和解,真可谓用心良苦。九方烟既然明白了,自然不能再装傻,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大家都那么忙,只有我这个王爷游手好闲,那不如由臣弟护送宰相出巡,怎么说臣弟也是有经验的,相信有保护宰相的能力。”
“既然皇弟愿意分担,那朕就命你随行,负责相国的安全。即日启程,在朕规定的日期内回来。”
“臣弟接旨。”
(未完待续)
番外·宰相出巡(中)
严殊朝麒真讽刺地斜了斜眼睛,心想:行啊小样,考验起我的忠诚度来了?你表现得这么大方,意思是不是说,我这么信任你,所以你也不需要爬墙?抑或是想再来一个“小别胜新婚”?
严殊确信自己不是空|穴来风诬蔑麒真,以麒真的心机和自己对他的了解,通常他做一件事情绝对不会只是出于一个单纯的目的,而是通过一件事情来达到多种目的以实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
“咦,皇上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严殊故意用调笑的目光窥探麒真的用意,通常这种无关痛痒的相互猜测总是具有十分的情趣,这次当然也不例外。麒真装出满口无奈的口气:“朕也想和相国一起出去体察民情,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不过朕在京城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和皇弟就替朕好好巡查吧。”
严殊不依不饶地继续打趣地问道:“皇上不怕微臣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伤风化么?”
“唔……”麒真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若真这样,那相国还真应该停职查办一下。皇弟你可得给朕看好了,别让咱们的朝廷上梁不正下梁歪。”
被他们这唇来舌往的斗阵排除在外正在一边凉快的九方烟听到麒真忽然跟自己说话,一时竟结巴了起来,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在严殊马上为他破除了冷场:“嘿!皇上您不提微臣还真给忘了,上回您行贿的事情微臣还没彻查呢!您想将我停职查办,小心落个毁尸灭迹的口实。”
知道他只是为了避免九方烟的尴尬,麒真只是微微轻嗤,懒得再同他瞎胡闹便起驾回宫去了。九方烟有些失神地望着那个背影,暗暗问道:现在,你觉得后悔了吗?你真的放心我和他出去?你设下这样一个危险的圈套,自己没有理由不明白它对于你也同样危险。你理智得总是叫众人感到可怕与压力,即使明明喜欢着他,你也可以表现得不动声色,而我却不能保证能够拥有和你一样的理智。虽然他的嘴巴很可恶,但是他总是在无形之中如此地关怀着我,就如同你默默地关怀着他。
严殊见九方烟有些心不在焉,便催促他去整理行装,即日便在差役们的陪同下大张旗鼓地开始了这趟“宰相出巡”。各地官府无不诚惶诚恐地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宰相大人以及陈熙王爷。
晚上住在中途一个官府,不用住客栈,严殊感到十分满意。他想到中国的腐败之风日显昭彰,能巴结的就巴结,不能巴结的就陷害,便想试探试探当地的官府,也不避讳就直截了当地问:“本钦差初到贵宝地,不知可有什么见面礼啊?”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摩擦着,免得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九方烟见他一出门就索要钱财,不免有些恼怒:“严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严殊嬉笑着朝他说:“王爷息怒,你是王爷,家财万贯,可以视其如粪土。而本官不过是个小小的宰相,自然是喜欢得很。”他说着,便再次向那州官讨要见面礼。
那地方官方才听了他的话就已经疑惑地愣在那里,听他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不由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我当圣上任命的什么好宰相!岂料是这么一个贪官!我一生为官为百姓,你叫我拿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来给你?对不起!你若看我不顺眼,去向圣上说,顶多这官不做,脖子留个碗口疤,休要脏我的眼!”
众人以为这位大人得罪了宰相,将他臭骂一顿,这下可完了,岂料严殊却哈哈大笑着拍拍那位仁兄的肩膀:“本官刚才是试你的,大人不要激动。”
那官眼见严殊那狡黠的嘴脸,心中依旧忿忿:“哼!笑里藏刀,回头参我一本?不必这么麻烦!”
他是不相信,九方烟不知怎的就信了严殊,竟为他说起好话来:“严大人办事的方式与常人不同,刚才多有冒犯,但是绝无恶意,简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朝廷能有你这样的清官,是社稷之福、百姓之服,圣上一定会万分欣慰。”
“王爷,他……”
知道对方仍然在意,九方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自己就经常被严殊气得死去活来,但是他气归气,却不喜欢看到别人生严殊的气,倘若有人说严殊的坏话,他忍不住就想为他辩解:“如果严大人真想贪,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毫无遮拦吗?”这句话把人问住了,那位地方官自觉冤枉了宰相,万分羞愧,严殊也不要他道歉,同九方烟到街上逛了一圈便到厢房休息去了。
严殊穿着内衣正准备上床睡觉,却听有人敲门。
“谁?”
“是我。”
听出是九方烟的声音,严殊侧着耳朵问:“什么事?”
“可以进去说吗?”
严殊刚坐到床上的屁股又竖起来,走去为九方烟,门外那人只穿着一件单衣,似乎也是刚洗完的样子。严殊连忙把他揽进屋子关上房门:“喂,你以为是三伏天啊?穿这么少要是着凉怎么办?”
“我……”
“你什么你?”严殊的口气很是严厉,可是九方烟却微微有点想笑。
“你要是怕我着凉就一起睡好了。”
“哈?”严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现在可不是客栈满客的时候。”
“但是我答应过皇上要保护你的,当然要和你靠近一些,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而且你不会觉得孤枕难眠吗?”
“孤枕难眠的人是你吧?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奶妈过来?”
看见九方烟朝自己瞪了一眼,严殊有些无奈地妥协了:“好吧好吧,那就和我一起睡好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啊?”
“说起来,确实是有点事。”
我就知道!严殊暗想着,你们兄弟全都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究竟是什么事?”
“你那样明目张胆地试探,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他是个贪官,在钦差面前假装清廉,你也完全不知道。”
严殊摇摇手指:“错、错、错,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他是个贪官,经过我这么一闹,确信在我这关已经过了,就不用提心吊胆,那就更容易露出马脚,更容易查办。相反如果他确实是个好官,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他这种反应,一般贪官还装不太像,所以就更造成两种极端——极端的有板有眼或者极端的虚伪狡诈。”
知道他又在为自己的无聊行径找借口,九方烟不由鄙夷地轻嗤,上前几步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喂喂喂,你这是喧宾夺主啊?”严殊嚷嚷着就同样钻进去,将对方挤到一边。
“你人不大,面积却很大。”九方烟如是抱怨着。
严殊不予否认:“这就叫宰相的排场。”
九方烟还想说什么,左手不慎同严殊的右手碰撞,与对方的温暖相比,自己的手越发寒冷,冷得他一个哆嗦,之后便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番外·宰相出巡(下)
严殊一把抓住他的手,九方烟好似被猛地泼了一盆凉水,只觉得脑中所有鸡零狗碎的东西都被洗了个干净。严殊以为他会扇自己一巴掌,却见他全身僵硬、一动不动,便有些好奇地侧过身,转向九方烟,玩味似的注视着他,“你好像很冷啊?”
没有回音,严殊微微一笑,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伸出双臂将九方烟环进怀里。一股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