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宰相  





进去,究竟应该坐在哪里呢?
  
  严殊想了想,干脆推说腹痛需要出恭,让其他官员陆陆续续先进去。他在外面晃了一圈,才一副政府要员的大干部派头,姗姗来迟。大小官员们纷纷向他作揖,笑脸相迎:“燕大人,这边请。”
  
  严殊没有理会他们,只略微瞥了两眼,便华丽地迈向宝座上的帝王,低头作揖道:“微臣赴宴来迟,请陛下恕罪。”
  
  “相国免礼。坐吧。”麒真微微朝座位的方向别了别头,顺着他的目光,严殊马上找到了宰相的座位,是仅次于御座左右九方烟和九方绯路的,离皇帝最近的位置。然而这也似乎是一定的,严殊所不能肯定的,只是麒真究竟有多少亲戚。
  
  官员们全数到齐,麒真庄重地拉开了宴会的序幕:“今天能请在座的诸位来赴宴,朕十分欣慰。此番我沐国攻打西野国,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大获全盛,这都是诸位的功劳。朕要论功行赏。这杯酒,朕敬你们。”说罢,麒真端起酒樽示以众人,百官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樽,将斟好的酒一饮而尽。这时只听一声“奏乐——”觥筹交错间,光华闪烁,盛装的舞女们犹如七仙女下凡一般,个个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施施然出来,挥袖投足,明媚照人。确实是有和现代女性不一样的韵味在里面,是现代人怎么学也学不出来的。
  
  严殊忍不住哼起了小曲。现在要是有套音响该有多好啊!实在不行给我个Mp3也行啊!可是理想归理想,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他来到了不知名的朝代,连个马桶都是不能抽水的,一到晚上不点蜡烛就黑灯瞎火的,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除了今天,有美女助兴。
  
  不能听歌手唱的,那严殊只好自己继续哼着自娱自乐了。他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群臣和众宫女、舞女,她们有的为官员斟酒,有的在舞池神采飞扬,众臣皆摇头晃脑、乐不思蜀,有的甚至卖弄起文辞来。听他们这么一吟诗作对,严殊不禁想起李煜这个享乐主义者写的词更奢华贴切一些,简直是为现在的情景量身定作:晚装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风萧吹断水云间,重按倪裳歌遍彻。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严殊瞥了麒真一眼,忽然有点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然而身为宴会的赞助者,麒真却和大臣们不同,有些心不在焉,对歌舞也是兴致缺缺。难道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他看女人的目光竟没有丝毫的Se情,他真的是皇帝吗?我一直以为,皇帝和嫖客的区别只是皇帝睡女人不用付钱,而他却这样无动于衷。还是说这些舞女都不合他的胃口?
  
  麒真离他近,听严殊隐约在唱着什么,忽然有了兴趣,问道:“相国唱的是什么?何唱出来不让列位欣赏欣赏?”
  
  “这……”严殊不怎么干脆地站起来,向麒真作揖道:“回禀皇上,臣唱得乃是《玉楼春》。”
  
  “《玉楼春》?”麒真更加奇异了:“《玉楼春》是什么?”
  
  “《玉楼春》是词牌名。”严殊回答的时候,隐约有个疑问:这个地方,该不是还没有词吧?
  
  “相国可以再唱一遍吗?”
  
  皇帝都邀请了,严殊还能有什么异议?何况他本身就很喜欢唱《玉楼春》,但他发誓这绝对不是欣赏李煜这个偷小姨子的亡国君的为人。如果他能像眼前这个皇帝一样对女人不屑一顾,严殊就会连词连人一起欣赏了。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唱起了“晚妆初了明肌雪”。
                  第十六章
  麒真听罢,微微一笑:“朕还不知道,原来相国还是能歌善舞呢!朕就赏你绸缎十匹,黄金千两。”
  
  “这臣怎么受得起?”严殊想不到唱个歌能大赚一笔,假意推辞。
  
  “相国不必推辞,你陪同朕征讨西野,运筹帷幄、功不可没,这是你应得的。”
  
  原来前任宰相军功显赫啊!那我不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虽然绸缎和黄金现在在严殊眼里还比不上一个Mp3,不过他还是有点喜出望外,向皇帝大大地鞠了一躬,谢谢他的隆恩。严殊觉得自己演宰相这个角色是越来越投入了,当年怎么没去考演员呢?
  
  麒真赏完他之后,又分别宣布了其他功臣的奖赏和升迁调动,殿上一片其乐融融。严殊也如愿地酒足饭饱。散席之后,慢悠悠地踱到宫门。八抬的大轿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他出来,便招呼道:“大人,这边请。”严殊便不紧不慢地跨了进去,晃悠晃悠地回府。
  
  微风阵阵,月朗星稀。高高的屋顶上伫立着两个黑影,注视着下面缓缓行进的轿子,其中一个沙哑地说道:“燕起菡已经出宫了。”
  
  “我们快跟上他。”
  
  “听说他身边有个护卫。”
  
  “放心,九方烟被皇帝解了护卫之职而耿耿于怀,已经拖子言恒一起下水,而且皇帝也已经同意让子言恒回到自己身边。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去相府。”
  
  “很好,我先行回去向主公禀报。你完成任务之后就回来。”一名黑衣人如同一道闪电,忽一下就没了影。
  
  严殊回到相府,昨天从卧室出来的路他还记得,而且他也只认得卧室怎么走,门子出来迎接,他也不怕走错,于是径直拐进了卧室,打算美美地睡一觉,最好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从来都没死过,也没有当什么宰相,只是在文件堆里睡着了。
  
  他随便就倒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门外“呼”地一声响,未等这声音落地,紧接着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的声音,把严殊惊醒。打斗的声音很清晰,他感觉得到就在身边,猛地从床上竖起来,冲到门边,随手抓起一个花瓶握在手里,忽地打开门——两道黑影瞬时从他眼前窜上房顶,消失得无影无踪!夜,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然而严殊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微风拂过,空气中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这味道……严殊摸黑点了半天才点亮一盏灯,朝门外一照——廊子外面并没有种植茉莉,而且这个季节也不会有茉莉花开。难道刚才九方烟来过?他来干什么?另外一个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老爷!”家丁提着灯笼急匆匆跑了过来:“老爷,小的刚才出恭去了,听到有声音可是来不及过来,您没事吧?”
  
  “没事。”严殊答得很利索,转回身去回到房间。可家丁却不放心:“老爷,刚才该不是有刺客要杀您吧?您位高权重,可真得小心提防。要不您还是向皇上要个保镖吧?”
  
  “这种事皇上没想,我怎么好意思问他要。”严殊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伸了伸懒腰爬上床,一觉又睡到大天亮。
  
  鸡叫了三遍,严殊还窝在床上。其实他也不是喜欢没醒,只是九方烟不让他上朝,他也没事可做,难得有机会赖床偶尔享受一下也不赖。他以前还常常担心自己睡眠不足会不会提前过劳而死,现在看来是完全不用担心了。一想到没有牙刷,也没有抽水马桶,他就越发不想起床。
  
  “老爷!老爷!”
  
  “嚷嚷什么?没看见我还在睡觉吗?”
  
  “老爷,小的可不是故意要打搅您睡觉。只是时间不早了,朝都已经退了。您今天不进宫吗?”
  
  “老爷我跟皇上请假不上朝了。”
  
  “那您就起来把早饭吃了再睡回笼觉吧,还热乎呢,凉了可不好。要不小的给您端来?”
  
  “随便。”
  
  家丁伺候严殊吃完早饭就出去干活了。严殊伸了伸懒腰,终于决定还是起床。他趿拉着鞋子来到门边,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无意地低下头,发现门槛内侧有一封信,还是密封的,收信人是燕起菡,虽然和现代汉字不一样,不过多少有点大致的形状。他好奇地拆开,把信从信封里抽出,展开细细阅读,大约有一半的字不太容易分辨,他看了好久才辨认出来。当他把这些字串联起来读的时候,却吃了三四惊——这封信的作者,似乎是别的国家的人,而且这个人和燕起菡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严殊正沉思着,外面门子传话来说韩大人要拜见,他急忙将信收起,朝架子上的一个古董肚里一塞,应声道:“让他进来。”
  
  来人风风火火地长驱直入,看见严殊在屋里,便走进来,四下望望,将门关上。严殊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他就抢先问严殊:“接到密函了吗?”
  
  “密函?”严殊一头雾水:“什么密函?”
  
  这个被称作韩大人的人叫做韩定邦,据说是宰相的朝中好友。他再次四下张望片刻,才故弄玄虚地说:“昨天晚上主公派人来过,说有密函交给你,你难道没收到?”
  
  难道是刚才那封信?严殊心里暗揣着,却没有告诉他,只是笑笑:“我还真是没收到什么密函。想必韩大人收到了?”
  
  “我收到了口信。主公叫我助你一臂之力。我想你能耐颇大,也无需我帮忙。只是主公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麒真拿定?”
  
  “麒真?麒真是什么?”
  
  “你别跟我来这套,我看过了,你们家没有外人。”
  
  严殊痞痞地一笑:“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中了毒箭,记忆有点问题。”
  
  韩定邦无可奈何,只好回答道:“麒真不就是沐国的皇帝嘛!”
  
  “哦!”严殊恍然大悟:“原来他叫麒真啊!我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
  
  “废话少说,你究竟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严殊继续装疯卖傻。
  
  “主公叫你接近他,伺机——”韩定邦做了一个“杀”的手势,把严殊吓了一跳,但他只是大了大眼睛,没有露出破绽。到现在他可明白了!九方烟之所以那么讨厌他,说不定都是因为这个!我严殊向来忠肝义胆,好死不死,为什么偏偏投胎到这种乱臣贼子身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我疯狂更新了一万三啊!对我这个一天最多只能爬两千五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很赶所以错误可能比较多,也许很多地方还没考虑全面,请大家帮忙捉虫了。 
                  第十七章
  “你却请假回家,那还有什么机会?还是说你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严殊撇了撇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我又不会武功,哪那么容易杀人。”
  
  “麒真骁勇善战,普通人近不了他的身。皇宫又守卫森严,很难下手。但是他很信任你,因此他对你一定疏于防范,加上你不会武功,他就更不会担心了。此事由你去完成最合适。”
  
  严殊不禁耸肩一笑:“他信任我?谁知道呢。说不定我这条小命也是差点给他拿去的。”
  
  韩定邦支在桌上的肘子朝里推了推,凑近严殊,半眯着眼睛问:“你真以为他会杀你?”
  
  听他的口气,似乎知道什么隐情,严殊也微微眯缝起两眼,似笑非笑地悠然问道:“韩大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啊……”
  
  韩定邦正欲开口,一名家丁就急急忙忙跑过来连连敲门:“老爷!老爷!快开门!皇上来了!您快洗把脸!”
  
  韩定邦一听,双眼转向严殊,想不到他请假在家都能把皇帝引回来,不由“扑哧”笑了:“宰相啊宰相,下官真是佩服!佩服!”
  
  严殊冷哼一声:“你就别取笑我了。”说着凑着佣人递上来的脸盆洗了洗,便迎了出去,一面走一面拱手说:“不知陛下驾到,还请恕罪。”话毕,方要下跪,麒真就示意他免礼,他大清早就风尘仆仆的样子,身旁是大内总管和御前护卫,九方烟跟在后面。
  
  韩定邦见势,也急忙向麒真行礼。麒真看着他,随口答应道:“韩卿家也来探望相国?”并没有等待回答,本来也不需要对方回答,麒真就开门见山地对严殊说明了来意:“朕听闻昨夜相国回府之后遇到了刺客,不知是否有此事?”
  
  奇怪,他怎么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严殊觉得纳闷,但又不方便问,便若无其事地笑笑:“噢,昨晚回府之后是有两个陌生人闯进来,但不晓得究竟是飞贼还是刺客。不知皇上是从哪里听说的?”
  
  “今日早朝之前顾爱卿本想来相府与你结伴同行,听你府上的人说昨晚来了刺客,相国你还没起床。于是他进宫之后跟人说起,最后就传到了朕的耳朵里。朕还以为相国又遇刺了,还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