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分手 by d·flowright
”的鄙夷,想来也是,环境不同的作物生长出来毕竟会有性状上的差异,不过看惯了形形色色美人的周少爷眼里,怎么就进了我这么根狗尾巴草了呢?
他走过去坐在我身边的动作很流畅,很帅气,眼神朦朦胧胧的——虽然据解释那是吧台的灯光效应。我的心遂怦怦作响,决定进行生平第一次一夜情。可是后来怎么就变成了继续的两夜情三夜情N夜情了?难道是某人技术太好?不过我对这方面其实一向要求不高,可以排除掉这种可能。遂成为难解之谜。
不过我倒是还记得提出交往的日子,周琼倚在他洌恋谋汲叟裕殖趴诖谜韵镜乜醋盼掖庸ぷ鞯?9层跑下来。那天的电梯坏得恰到好处,周大人轻巧的一句“下来我有事跟你说”让我傻兮兮地捏着就那么断掉的电话转不过劲来。最后还得劳驾两条腿。
他迎着风微微笑着,甚至没伸手扶一下差点没煞住闸撞他身上的我。在我还没有喘匀气的当口,他开口,说:“邹喻,搬我那里住去吧。”
我想当时我的嘴大概可以放下个鲜肉包子,只顾盯着周某人,仿佛他的脸上能开出朵喇叭花。
从前那几个短暂的情人虽然不是没住在一块儿过,但鉴于最后基本上都不欢而散的教训,后来也就慢慢缺乏同居的激|情,在起初就要慎重讨论每晚去谁那里的,分得详细,却依旧逃不离各自分散的命运。
也许是我的个性真的有问题。要不然怎么换了其他两个人,人家都能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地在一起,到我这里都只会换成毫无激|情的日子和最后的叹息?
正是如此,我对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周琼贸然的建议,只能给予不置可否的态度来回应。既然终将有一天后悔,那么何必在一开始就创造出后悔的机会?
我定了定神,咧开嘴:“别开玩笑了,我们很熟么?”
难道我在讲冷笑话吗?为什么周某人一幅意外的样子,好像我拒绝了他天大的恩赐一般?不过也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变回高高在上的人中龙凤,上扬的嘴角表示了他对我的话不的以为意。
“如果你高兴,我们可以在这周末去选栋新房子。”他站直了些身子,作为对这件事的最后定论。
哎哎,这人难道听不懂我的意思?看来我们连最起码的交流都存在问题。我搓了搓手,皱起眉毛来显示我的不满:“周琼,对你的建议我不想考虑。”
姓周的精英语调沉稳:“我不认为我们连试一试的必要都没有。”他目光流转,“对彼此也不会造成损失。”
我哑然失笑,这年头感情果然不值一钱,大家在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过程不管无不无聊,都可以轻松面对,人人说何乐不为。周琼在这方面也许是佼佼者,从来不会缺少试验的伙伴,在每次试验期中都是专一的情圣的面貌,怪不得某日遇见以前的情人,也能颔首以对,毫无非常之色。果真是我跟不上这时代了,又或许从很早以前我便脱节。有人在我模糊的眼里晃动,一句句说着“为什么认真,这不过是个偏离了轨道的游戏。”伸过来的手很暖,抚上我的脸的感觉却冰冷刺骨。
哈,原来这么多年,我依旧毫无长进。那么谁来告诉我,之前一直失败的交往,我竟能保住一颗心游离于外么?
最终周琼带我去看房,是在他与我各自的公司的中点,恰到好处,让我不禁啧啧感叹其妥帖。
休息日我倒在柔软的沙发中对着太阳看那一串钥匙,折射着银色的光芒,无比漂亮。真想扼腕,何日我才能自己攒下这样一把,也算知足。周琼却偏过来打扰我的白日梦,笑言:“这已经是你的。”那一刻,眸光似是动情,却转瞬波澜不兴。
呵,原来我该感激涕零。
将钥匙丢在茶几上,我索性凑过去:“我知道啦~”笑嘻嘻吻上。周琼皮肤光洁细致,不知用何偏方,整夜加班也不会变坏,不知迷死多少红男绿女。他眼神闪烁,倒是很快回应,却不知是否明白我那声知道的真相。
从被窝里钻出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对着镜子里两眼无神面目苍白的鬼影,我连自嘲的精神都提不起来。就多年经验来讲,通常在熬上几夜的当时不会有什么反应,过后却是会激烈反弹,真让人恨不能死在枕头的温柔乡里。只可惜我空荡荡的肚子不允许我在这阳光明媚的休息日里睡到自然醒,中途生生将我拉起,丢在似真非真的残存梦境中。
唉,你说怎么连做梦都没点儿开心事呢?与周琼的相识完全没有新意,何必再拿出来温习。难道是酒吧的影响症状,在又一次发生后给我一点点警醒?其实完全不必。想了一个下午零回家的整路,我终于决定不忽略周粟非的话,也许好好谈一谈真能解决些问题。
只不过……我搔搔鸡窝似的头发,笑得难看,好不容易经过心理斗争不再当鸵鸟,在公车里塞成沙丁鱼只为早一点回来,结果另一个当事人却不在。我满满的决心像是丢给了一团棉花,连个回响儿都没有。不过也不该怪他,我不也是逃了几天,如何能要求他在原地候命?搁谁都不会当傻瓜。只不过……唉,人这东西,还真不知足。
沓沓地从卧室走到洗漱间,从洗漱间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到客厅,无聊地在落地窗前接受了一下太阳公公的爱抚,再蹭到冰箱前捣鼓了一会儿挖出两包泡面,丢到锅里煮上,之后晃荡回卧室再听了一遍电话留言。
哎,周某人真不够意思,加班通宵也不说来个电话。
不过我的白痴想法在吸溜着烂糊糊的面条时突然被打倒。真矫情,什么关系呢,还要报备。之前不是很明白的吗,连惯例的手机通话都让我觉得好笑,现在又来挑剔什么?这样想明白了,我的食欲也上去了,一口口塞进去,就是平时被嘲讽像是喂猪的以吃饱为前提的吃法,好赖的味道都差不多嘛……都不想想太多了,关于月光下周琼暖暖的体温的记忆却偏就要跳进脑海,突然得让我连面条都咽不下。
妈的,怎么就不能让人安静一会儿呢?下意识地就想去依靠一时的温柔,怎么还是学不乖,这个人,真无可救药了啊。热气熏得我眼前模模糊糊的,真他爷爷的难受。
我正在那儿思绪百转,门口传来哗哗的钥匙声。一个激灵,我赶紧抹了把脸,眯起眼朝声音源头看去。
周琼不温不火的的声线带了点儿沙哑,在跟谁说些什么,开门的时候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正撞上我从面碗里抬头带着探询的目光。
“……邹喻,你在啊?”
他难得提这样白痴的问题,我不是就在他眼前吗,还问什么。
正想借机调侃他两句以便解决我的尴尬,从他背后却又冒出另一个声音来:“哎,邹喻,你在啊?”
……哈,天下无聊的发问怎么就都一样呢?我笑出来:“许阳,你来啦。”
第 10 章
曾于多处看过,这个时代,即使是夫妻,同床异梦,走出去却依然扮得光鲜得体。各自的斤两心照不宣,难堪的事,早不是在他处遇见了对方携情人露面,而是要怪自己为什么偏在当场。点了头离开,回家也不会再提。
谁说速食时代的感情肤浅?这泱泱大度完全是民族美德的体现。如此看来,要求太高倒是我的错,撞见偷情本应该责备自己出现的时间有问题。一次两次还好,那么再三再四遇见,真不知是我幸运得该去买彩票还是实在倒霉。
我耙了耙头发,站起来收拾狼藉的碗筷,厨房水池里是难得的清爽,让我不好意思如平常一样去制造垃圾。唉,还要马上刷洗。想来俩人都不洗碗的日子,那里明明都是食具堆积如山的,只待谁最先忍不下去。
周琼曾皱着眉头说我:“你怎么就这么懒呢?”瞧瞧,只差下句“我娶了老婆难道只是好看的”呵呵,别说分明只是地下情人,就算是明媒正娶,这年代的平等自由,我怎就该轮到次次出力。
曾经忍受不得半点脏的年纪,洗了自己的还要管某人的,寝室里经常招摇着湿漉漉的衣物,作为男生楼的异类兄弟们都啧啧称奇。一窝人喝得半醉之时,没少拿出来调侃,某人的脸就会带着红彤彤的傻笑,说:“娶了这样的好老婆你们眼红去吧”,大大方方语调似乎严肃无比。众人皆在酒酣,只顾笑着损回去:“是是,谁不知道您二位天造地设”,我倒承受不住,暗地里用力捏上一把,换回装可怜的一瞥:“我说的是事实啊~”。于是我的两颊就热得慌,心里却甜蜜无比。呵,喝多了的时候总会把笑话当成真实,每每如此,却还是一直上当。
每次都是,这次……也不过相同道理。
抬头看看,周琼与许阳已进得门来。许阳倒是自发自觉,甩了鞋捡了双最舒服的凉拖大大咧咧走过来,笑嘻嘻地似乎想与我话话家常。我连忙闪避,看周某人倒像是根柱子,在那里呆了阵子,才缓缓换了鞋走近。
两人一个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一个套裙淡妆精致不凡,与这高档装修的家居相映,光芒万丈——嗯,不否认有一部分是太阳公公给的效果。不过,看看自己,松垮垮的大T恤,领口都有欲洞穿的意思,宽大的五分裤半吊不掉在腰腹间,鸡窝头与一塌糊涂的脸面就不用说了——这不就是摆明了让我自惭形秽么。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努力想把光着的脚丫子变没掉,瞄了眼到厨房的距离……哎,周琼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站么?
许阳大概是不想让我以一粒微尘的面貌得以逃脱,一脸灿烂地凑过来:“邹喻,咱们很久没见了啊~”她上下打量,我知她憋笑得辛苦,果然他下句便是:“嘿嘿,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居家呢~”
嗯,先不说这个“很久没见”不过起始于两个月前周某人与其say goodbye,友好和平的氛围下我们甚至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算是第一次见面也算是某种交接仪式。临了许阳还依依不舍地贴在周琼耳边说“他比我好么?等你腻了再回来找我哦~”声音大得只怕我听不见。只不过当时以为,周某人一般情况基本就不需要再作这种打算,如今看来,却是可能性极高了吧。
我笑回去:“是啊,这下我亏了,因为我没看过你穿啊。”说出来才觉不妥,这样的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基本都算是赤裸裸的骚扰了——虽然我本人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性趣。我只得干咳了一声,好在许阳并不介意。
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靥如花,嘴里却不饶人:“唷~好大的酸味~”她作了个吸鼻子的动作,娇俏可爱,但几乎让我咳死。
我不知该放哪里的眼只得下移,无意识地盯着原本为周琼专有的拖鞋,想这人挑剔得很,连双拖鞋也要最舒服的,跑了不知多少店才买回来这双,那天他倒是似乎很高兴,现在却穿在许阳脚上……这美丽女子看够笑话,不慌不忙地将大波浪的头发甩到前面来,轻轻把玩,眯着眼看着我说:“你会看到的~到时请不要吝惜赞赏啊~”
……胡思乱想在听到那上扬的句尾语调时被彻底打断,不是瞎子的都能看出她眼底真实存在的幸福感。我傻傻地看看她,再看看不发一言抿唇望了许阳露些微笑的周琼,从最初到最后,直到这样的时刻我才觉察出自己才是在这幅画中最突兀不和谐的存在,真真笨得可以。该骂。
不过想想倒是不用说什么了,想了很久自作多情的问题也不必问出来,避免了难堪的场面,多好。
……明明很好不是吗?怎么手里的碗筷却一下子就重了千斤,逼得我用力捏住才不至于脱手。
上一次,有人对我说:“邹喻,我不能爱你,毕业后我将娶妻,那才是我的青梅竹马,两家已自小定亲,我怎能负她。”眼神诚恳,努力劝说迷途不知返的羔羊。口干舌燥费神费力,还惹得自己脸上印上五指山。现在想想,当时何必。这话分明字字在理,前面是理由后面是结果,句式正确词义鲜明。他自是不能辜负了她,所以就可以果断地将我抛下。
我该拿什么去计较?难道该揪着他衣襟说许翔你宠我无度直让我渐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迷恋你怀抱的温度掌心的温柔只愿做你这株歪脖树上的蛀虫你怎能现在抛下我告诉我原本是我鸠占鹊巢自以为是?无耻到某种程度的话,就算当时任性如我,也终没能说得出口。
然后听他说邹喻你冷静些我们都太冲动,手却没有在像从前一样轻柔抚来,远远隔着距离,仿佛我是致病病毒。我只能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流了愚蠢的泪,模糊掉那样一个夕阳中俊美得不可思议的侧影——就算是顶着肿起来半边的脸,也依旧足够让人心动得——发疼。
许翔。这名字咬在唇边,多年不曾出口,如今念出来,竟也生涩呢。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