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你





    说也奇怪,当时的女生们看男生在挖也不会说什么〈也不太有机会看得见女生挖给男生看〉,偏偏在每周一次换位置的时候就开始嫌恶起来,她们不想坐在被男生「葛」过鼻屎的桌椅。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他是个会把鼻屎给吃下去的人。而且他还开放表演,不收门票。中午吃饭前他会表演一次,下午放学后他会看情况再行表演。他会在中午前表演是因为他说过鼻屎是他的开胃菜,下午放学之所以要看情形表演是因为库存量可能会不足。我问过他吃起来的感觉如何,他说有点鹹鹹的,而且最讨厌的是吃到鼻毛。
    他因此被老师骂得很惨,他的爸妈也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威胁他说:「如果你再吃鼻屎,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哼哼,要我是他的爸妈,我会要他把鼻屎收集起来,收集成一整糰再吃会比较过瘾。哈哈,哈哈,好笑吧。只是,为什么我会讲到鼻屎来?天啊!我的妈!我也不太记得了。
    总之,下班之后我觉得很累,芸卉很好心的开着她的马自达6说要载我回家,我说不用了,麻烦载我到停车的地方就好。她问我为什么记得拿机车的钥匙,却忘了家里钥匙?我说车子的钥匙跟家里的钥匙是分开的。
    「尼尔,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芸卉说。
    是啊,我的脸色是不太好,因为我累到一个不行。
    「今天真是够你受的了,是吗?」芸卉转头笑着问我,基隆路的车阵依然长到地平线底。
    你不说我还没气,你一说我就有气。
    今天中午回到办公室之后,我用一路疾奔连转弯都打四档在前进的最快速度跑到龙客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表示礼貌,进去之后我轻轻的把门关上,然后恭恭敬敬的把六线的改进计划放到他的桌上。
    「看你一头大汗的,很喘啊。」龙课拿起计划,抬头看了看我。
    是啊是啊,喘到不行。
    「听说你昨天为了计划留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二点多啊?」
    是啊是啊,其实是十二点而已,并没有超过十二点。咦?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吃了一包过期的虾味仙,差点把你家的马桶给拉破了,对吧?」
    耶?!喔???我的妈!该不会是伟鹏告诉你的吧?
    「不是伟鹏,是小丁。」
    小丁?小丁怎么知道?
    「小丁说是阿渊告诉他的。」
    阿……阿渊?天啊!阿渊怎么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今天总经理开会的时候说,年底前先暂时不进行生产改进计划,他要生产管制人员还有研发部先到日本去观摩学习,大概是一个月之后,你准备出国吧。」
    出……?!出国?!那这一份计划……?
    「计划?就先放在你的抽屉里吧。」龙课轻松的说着,转身拿起他的高尔夫球桿就推起桿来了。
    不会吧!龙课,这计划你也知道,我做了很久,花了很多心血……
    「我知道我知道,目前公司只是暂时不进行改进计划,又不是一辈子不做。」
    那我可以知道为什么突然喊煞车的理由吗?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在猜,可能是日本的SHIMANO跟DAIWA又研发出新的卷仔还有路亚,所以老闆想把钱花在研发部,所以生产部就等等吧。哎呀!反正研发部永远都是最先拿到经费,也永远都是花最多钱的啦。」
    那……那研发部跟我要的八线改进计划呢?
    「不清楚,张副理好像说会发mail给你,你去收信看看嘛,说不定他已经发了。总之就这样,你先出去吧。」
    啊……等等,我还是不明白阿渊为什么会知道?
    「都几时了你还在想拉肚子的事,去工作啦!没生产改进计划做就没其他事可以做了吗?」
    我顿时脑袋一大片空白,而且神奇的是这一大片空白还白得很乱。照龙课这么说的话,我为了改进计划加班加到结茧,为了改进计划而吃坏肚子拉到一个霹雳不行,又为了改进计划丢了皮包,忘了钥匙,最后依然为了改进计划换了一个天价般三仟元的锁……
    结果这一大堆牺牲换来的是一句取消?!
    天理两个字老天爷是忘了怎么写还是放在冰箱里忘了拿出来?还是一个平凡无奇做事积极做好应该做错活该的小小生产管制人员就该接受这样的折磨?我满肚子闷火开始猛烈且快速的燃烧中,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最顶点,我的牺牲一定要得到对等的回报,我一定要让龙课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我是怎么走过来的。
    「尼尔,你还站在这里干嘛?是不是想跟我推两桿,赌一把啊?」他挑着眉毛一副我一定会输给他的样子,把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一仟块来。
    「喔!呵呵哈……,谢了龙课,不用了,我不会打高尔夫啦,哈哈哈……,你慢慢玩吧。」
    你看看,人就是这样。明明你就是很不爽,还要装得很OK,好像别人对不起你应该,而你被对不起了活该。
    「难怪今天我们内销课一直觉得隔壁很热闹,原来就是这样。」芸卉说。我们终於离开了塞到内心深处的基隆路,慢慢的往万芳行驶。
    喔……芸卉,你错了,今天生产部之所以热闹并不是因为这一份改进计划的关系。
    「不是啊?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的拉肚子。
    说到拉肚子,我就想起阿渊。我走出龙课的办公室之后,直奔阿渊的位置,结果阿渊不在,我就转头问小丁。
    「小丁,」我叫着,「为什么阿渊会知道我拉肚子的事?」
    小丁回答「好像是明哲告诉他的。」
    我立刻转了个弯走到明哲的位置,「为什么你知道我拉肚子的事?」
    明哲说「是俊荣讲的。」
    我又立刻回到我的位置,俊荣就坐在我对面,「俊荣,是不是你告诉明哲我拉肚子的事?」
    俊荣回了我一句「不是我,是伟鹏说的。」
    他才刚讲完,伟鹏就走到我旁边,拿了一瓶正露丸〈治肠胃不适和拉肚子的药〉,然后很正经的说:「对不起,尼尔,我也没说,我只是把你跟我写的纸条贴到公告栏上面去而已,大家就一目了然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说:「来,这是正露丸,你应该知道这是治什么的,去吞个几颗吧。」然后大家夥就呵呵哈哈的笑了起来。
    「是这样啊,啊,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为什么吃虾味仙吃到拉肚子?」
    呃……这……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那包虾味仙过期。欲知详情请参照藤井树二零零五年的第一部小说《十年的你》第二集。
    「啥?什么?你说什么?什么第二集?」
    喔,不不不,没什么。前面的肯德基停车吧,我请你吃卡啦鸡腿堡,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喔?不客气。」
    芸卉笑了。
    跟她同事已经将近四年,我第一次发现,她的笑,其实很美。
    十年的你 (5)
    其实我跟芸卉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她小我两届,她念的是企管系,而我念的是工管系。虽然同属於管理学院,但两系的距离却很远。
    我们在学校没有见过面,就算是通识课程我们也没有相遇过。大三那一年我还曾经有过一位企管系的女朋友,那时芸卉是刚进大一的新鲜人。我和女朋友在一起的那一个月里,我还蛮常跑企管系馆的,但还是没有遇见过芸卉。不过,一个月之后我就不再跑企管系馆了,原因是因为我们分手了。那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我那时只有一个女朋友,而我的女朋友有三个男朋友。
    Yahoo!
    为什么我会发现呢?
    其实是一个很不偶然的偶然。一天,我在企管系馆的门口等她一起吃午饭,一时腹痛难耐,我就走进企管系馆找厕所。一楼的男厕,一间坏了,一间有人正在使用,二楼的男厕门没有锁头。我没什么力气再爬上三楼,所以往下走到地下室。
    厕所是上了,屁股是擦了,手是洗了,但女朋友被别人抱着了。
    我当场走过去问她:「这是你亲哥哥吗?这是一个亲情的拥抱吗?」
    她没有说话,那个男生倒是不太客气的对我说:「同学,你哪位啊?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谁?」他转头问她,「你认识他吗?」
    她回答「不是很熟的朋友」之后就走了。我异常冷静的没生气,也没有难过的感觉像海啸一样的涌上心头来,我很正常的去吃了我的午餐,然后很正常的上完了下午的课,然后很正常的回到宿舍洗澡看电视打报告跟室友哈拉,甚至还拿了室友几部A片来看。
    但当晚我一上到床铺,一躺在枕头上,当没有任何人能直视我的眼睛时,我蒙上棉被,摀住嘴巴和鼻子,开始发狂的哭泣,是的,发狂的。
    之后我便视企管系为「魔女系」,并且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发誓再也不可能踏进企管系馆,而且联谊对象如果是企管系就一律不参加,并且在学校的BBS上开始写故事,名叫「我这一个月的爱链」。当时还在学校造成一些小轰动,但轰动的原因不是故事好看,不是我写得讚,而是故事的名字有错字,而且错得有点爆笑。
    「拜託,尼尔,别丢工管系的脸,是爱「恋」,不是爱「链」,这链是拉链的链,OK?」我同学传水球来这么跟我说。
    我用word打了一张直式的「企管系的女性是恶魔,我诅咒你们永远都交不到男朋友。」贴在自己的书桌前,并且每天眩潭巍?br />     这样的诅咒好像有效了,她在一个月之后又回来找我,状况淒惨,她一连被其他两个男朋友抛弃,原因都是发现她的两只脚不在同一艘船上。
    「你认识我吗?」我第一句话这么问她。
    「认识。」
    「我是谁?」
    「尼尔,我的……」她稍稍顿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说男朋友,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你的,不是很熟的,朋友。」说完,我转身就走。
    Yahoo!
    对了,我现在要说的是芸卉,不是魔女系的系主任,真是不好意思。
    我第一次见到芸卉是在公司的尾牙宴会上,那时芸卉刚进公司不到两个月,而我已经到公司一年。尾牙在一家海鲜餐厅举办,老闆要我们不分课别入座,也不分部门入座,他说要人与人之间要好好的联络感情,吃饭是最有效的办法。
    就这样,芸卉坐到我旁边来,不!应该是说我坐到了芸卉旁边,龙课要我去坐的。
    喔!天!那时我是千百个……喔!不!是千万个不意也不愿。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时芸卉的身边坐了一只大白鲨,她是内销课的代理课长,说真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她的身材高大无比,你第一眼看见她如果没有冲动想替她报名日本女子摔角的话,说真的,我会怀疑你是慈济的会员。她身上总有一股不知名的腥羶味,而且讲话声音又粗又大声。我记得龙课第一次向我介绍她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Yahoo……真是够man的了!」
    还好当时我忍住了这句话没讲出来,不然我现在坟上的草可能已经一米七○了。
    「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芸卉转头过来问我,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叫做芸卉。
    「喔……呃,谢谢关心,我还好,还好。」
    我这样回应她。那时她坐在我的右边,大白鲨在她的右边,即使已经隔了一个芸卉,我还是能闻到她的腥味。
    「喔……天……衰到结茧了。」我喃喃自语的。
    「嗯?你说什么?」芸卉问。
    「嗯……呃……我觉得你太瘦了。」
    「太瘦了?」
    「是的,太瘦了。」我会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完全挡不住大白鲨的体味。
    「呵呵呵,」她笑了起来,「真的吗?我昨天不小心跌坐到我妹妹的大腿,她还说我胖到不行呢。」
    她呵呵呵的笑着,我也呵呵呵的陪笑着。但我那是苦笑,我想她并没有发现。「天啊!小姐,你有鼻窦炎吗?还是鼻塞?鼻子失去了功能?为什么你闻不到你们代理课长的体味呢?天堂都闻到了。」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但芸卉真的像是失去嗅觉且迷路了的小女生,面对我这个陌生人,她竟开始介绍起她的家庭成员。她笑着问我是不是也有一个会说我胖的妹妹?然后她说到她的爸爸,接着是妈妈,再来是个刚升国一的弟弟,她说她跟弟弟相差了十岁。当弟弟还是国小生的时候,她偶尔会去带弟弟放学,当弟弟的同学看见她的时候,会童言无忌的问她弟弟:「你换妈妈了吗?」
    「我真的是气到不行,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她握着拳头挥动着,「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大学生耶,我怎么可能会看起来像个妈妈呢?」
    「不像,不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