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三国
正欲出敌不意;倘若多多耽误,为曹军所围,岂不坐以待毙!军令如山,再无复言!”秦明、丁得孙看他发火,自不敢再顶嘴;又信他用兵高妙。庞统便令全军拔寨,杀奔槐里去。
此时王双、戴陵二将,正把吴用军马,困在营寨之中。前日忽闻梁山军疾往长安去,急忙商议。王双道:“戴将军,长安若有失,则关西数万军马,尽成孤悬也。何不撤此军马回救?”戴陵道:“不可妄动,还是先遣人去问秦都督、张隽乂将军,方好前后接应。”双然之,遣人去书信询问。尚未见得回音,忽报梁山军数万,左右两路,杀奔此处而来。王双、戴陵大惊,急急分头迎战。王双抵住秦明,戴陵抵住丁得孙,混战之下,一时不分胜败;忽然吴用大开营门,左右花荣、时迁,分兵杀出,腹背夹击,曹军大乱。戴陵正在死战,被花荣一箭流星般来,急躲闪时,肩膀已着,伏鞍败走;王双一口大刀抵住秦明,原本不落下风,却看戴陵溃败,只得也且战且退。庞统、吴用乘机纵兵掩杀,魏兵俱无战心,一路败退,入槐里城堡之中死守。
吴用、庞统等相见,各自说了战况。用闻陈达又死,垂泪道:“不想梁山兄弟,凋零至此也。”统道:“加亮当节哀顺变。今王双、戴陵既败,秦朗、张郃必引兵来,我等当早应之。”吴用道:“全听凤雏先生发令。”庞统便令丁得孙引二千精兵,抄袭到武功、槐里之间山谷中埋伏,若看外面烟火起时便杀出,将魏军截作两段;又令吴用引军,监视槐里城中魏军;再遣时迁带五十名精干军士,埋伏于道路两侧,待魏军半数过了山谷,即四下放火,令敌扰乱,一面也作了讯号;自同秦明、花荣,引一万五千精兵,埋伏在槐里西十里丘陵之后;叫士卒一律偃旗息鼓,不得露出破绽,就彼此亦不能望见,全等时迁烟火为讯。
再说张郃、秦朗引二万军马,在武功截住川军厮杀,一连多日,不见高低。忽闻长安有失,秦朗惊道:“长安若失,我辈尽成断根之木也!可速速东撤回救!”张郃道:“不可,关西战事,乃是全盘一局,守援长安,自当有曹真都督安排。我今在此围困川军,亦是重地。倘贸然撤围而走,数万川军解释出来,则雍州之地,更难收拾也。今都督必欲救长安,远则须联络子丹都督,交通意图;近则当与槐里王双、戴陵军马协同进退。以一部军马驰援即可。此地至少须留一万五千军马。”那秦朗听了,不以为然道:“张隽乂所言亦有可取,然长安乃关西第一重镇,岂可不救?若以少许军马去时,岂不为贼所破?以本督只见,还是全军去救为好。”张郃苦谏,秦朗只不听,两个争执半天,秦朗不耐道:“某是都督,军中事务,自然有我担当!隽乂若不肯舍这里,可引五千军在此留守,某自引一万五千军回救长安。”张郃忍气到:“若只留五千军在此,恐难当川军数万之众。都督必欲去时,望留一半军马与末将。”正说间,人报槐里遭梁山军攻打,损折惨重。秦朗道:“军情紧急,耽误不得了!某引军先去救了戴陵、王双,再同去长安。此处隽乂好自为之!”强引了一万五千军马,便往槐里去。张郃拗他不过,心中痛恨,只得把军马占据险要处,勉强结成三个营寨,于武功县城相互联结;还不放心,遣人跟随秦朗,沿途报讯。
秦朗闻槐里紧急,一路催军前往。行至三分之二路程,天已黄昏,忽闻四下鼓号大作,十余处烟火迭次而起。朗大惊,士众纷扰。接着山谷里杀声震天,丁得孙挥舞钢叉,引精兵杀出,将魏军截作两段,更是惊恐。秦朗待要整军上前交战,前面呐喊声迭起,秦明、花荣左右杀出,魏军首尾不能相顾。秦朗与花荣战十数合,料难取胜,又看左右军士,纷纷溃败,不由心怯,弃了花荣,欲突围而走。不料庞统与身边掌旗军校一起登上山坡,昏暗中盯住秦朗大纛,以灯火为号,投左则左指,投右则右指,引导秦明、花荣往来截杀。秦朗左冲右突,身边士卒渐渐稀少。慌乱中欲调头回奔,被丁得孙赶上,飞叉打出,正中肩窝。朗痛叫一声,险些落鞍,幸得弓马娴熟,又兼体质强健,伏于马背上败逃。看看难以脱身,背后杀声复起,却是张郃挺身杀入围来。秦明、花荣、丁得孙一起上前交战,张郃奋勇挺枪,力敌三将,护了秦朗且战且走。一些残兵败卒,也纷纷相随。庞统在山头,看张郃左冲右突,甚是英勇,不由感叹:“张隽乂无愧河间名将,实乃我之大患也。”看看天色已晚,追杀恐不利,便叫收兵。
张郃保着秦朗,一气退出十余里之外,检点朗军士卒,折其四五成。秦朗中叉,所幸身裹战甲,伤痕不深,令医官治疗,便向张郃赔罪。郃道:“都督何必如此。如今只想去路。”秦朗道:“退守武功,如何?”张郃道:“我来救援都督时,军马几乎悉数带来。只留空营,料武功恐也难保。且纵入武功,亦是被围。”正商议间,探马飞报,武功已被川军占了。朗叹道:“悔不听君言。今番如何?”张郃道:“只得先往长安去汇合子丹都督。倘天明被梁山军与川军前后夹击,我这里万余士卒,恐尽无遗也。”遂连夜走北面小路,欲投长安。却看各路口,多有悬挂梁山军旗号,灯火鼓号之声,数十里不绝。魏军愈加慌张,安知虚实,竟不得寻路。秦朗、张郃焦急万分。忽报前面有一军数百当道。郃急提枪上马来迎,却看是魏军邓艾旗号,方才放心。艾道:“曹大都督回兵长安,已击走贼军;恐他必来袭取关西各路军马,故末将特请令联络诸军。今既失武功,则关西我军已势弱,只好先到槐里,背靠长安,以为犄角。”秦朗道:“惜被贼军所迫,无路可走。”邓艾道:“都督可引军随我来。”于是邓艾引领秦朗、张郃军马,从渭北小路直取槐里。庞统原本联络川军,欲前后夹击,尽歼秦朗一军;忽闻魏军走渭北往槐里去,已错过数里。一惊之下,急急调头东进。此时吴用引数千军马,正与槐里城内王双、戴陵对峙,不料秦朗、张郃、邓艾大驱士马,杀将过来,王双亦开城杀出。吴用虽善用兵,身边并无良将辅佐,更兼势力悬殊,只得一面用强弓硬弩射住道路,一面急退。张郃、秦朗丢失武功,心下正怒,麾军猛进,直入梁山营寨;吴用守把不住,被郃走马取营,沿大路往西退却。魏军占了梁山营寨,心意稍舒;邓艾道:“可尽发军马,令铁骑在前,追歼敌军,休待彼援军到来,多费手脚。”张郃道:“不可,庞统大队与川军,皆离此不远;我军既退槐里之敌,不必续成蛇足也。”邓艾待要力争,秦朗、戴陵等皆被庞统杀得怕了,各劝道:“张隽乂久经行伍,所言必真。士载休要逞一时之强也。”邓艾只得默从。
吴用这边,一路败走,迎头遇见庞统大队匆匆赶来,马前请罪。庞统道:“此非加亮之过,乃某失于计较也。今敌军既回师槐里,难以急切攻打,可暂把大营扎于武功,再作长远之计。”检点吴用军马,所幸走得及时,只折了三成。于是庞统与吴用、川军四万余军马,屯扎武功以为进取之势。
统稍安营寨,便欲发兵,先将夏侯霸、郭淮两支魏军偏师,逐一翦灭。吴用道:“大军不可妄动,当先遣人哨探仔细。”统从之,乃命时迁精选良卒,打探各处消息。未几,战报传来,却是五丈原郭淮、孙礼,雍县夏侯霸弟兄,乘两军俱往长安会战时,两路出兵,复夺渭北。王英、扈三娘寡不敌众,更兼将略匮乏,竟被他一战杀败,复赶过渭南。陈仓口孙立、绥阳谷彭漾、龚旺两军救援不及,乃避实就虚,又夺取了两处魏军营寨。这两处原本孤悬难守,所以一击即弃。庞统听了,摇头叹道:“孙文直、彭永年,各好小利。五丈原与雍县两地,倘先截断外路,我再以大军攻之,可令魏军万千之众,尽作俘虏。今乘其兵出而夺之,虽得其地,反令其军马汇合了。”吴用听了,略有不然,道:“两处皆是咽喉,若令魏军长相占据,我后路粮道,统被威胁,故孙、彭二军取之可也。军师之策,欲留敌于咽喉而歼其众,终究行险了些。”庞统笑道:“加亮用兵谨慎,倒颇似诸葛孔明也。”吴用亦笑道:“诸葛孔明用兵谨慎,未敢奇谋犯险,所以败于军师。今军师数战,虽未得长安,却颇杀伤敌众,且令渭南尽属我有,渭北我得其半,胜孔明多矣。”庞统呵呵大笑。
庞统自五月出秦川,至今八月,连战败少胜多,已把雍州半数郡县,并于麾下。只因魏军虽失利,计较军马,尚且足以相敌;今占据渭北郿县、槐里、长安,以为连环接应,曹真、郭淮、秦朗、张郃、钟繇、辛毗等又皆能战善谋之士,且梁山军连番激战,颇需休养士力,遂令孙立、彭漾、龚旺军马进屯北原,威胁渭北郭淮军;庞统自与川军,驻扎武功,窥测长安。一时无事。曹真、郭淮、秦朗等损兵折将,也无力反击,一面各自坚守本地,一面再发书往洛阳,告请关东援兵。
两边正待对峙,忽上庸杨志有书信寄来,庞统、吴用看了,抚掌大笑。原来青面兽杨志、丑郡马宣赞,奉吴用令赶往上庸,汇合刘唐、杜千、侯音、孙狼四将,顷发军马,共是马军八百,步军一万五千余,出上庸,欲断宛洛道。上庸边地,却是申仪、申耽守把;二人曾属刘备,后随孟达投曹;如今看兵马大至,急急预备迎战,并飞报孟达来援。孟达闻之,亦自引部曲前来,与二申合兵万人,预备抵挡。杨志看了,同宣赞、刘唐商议道:“来时吴加亮付与锦囊一个,说若是孟达引军来,可按计策行之。今日是也。”拆开锦囊看了,连赞:“果然好计。”便叫军士俱紧闭寨门,不与魏军交锋。杜千却扮作一个魏卒,乘夜往孟达营中去。早被巡哨喝住,杜千道:“转告孟达将军,有故人来访哩。”小卒通报,孟达心中疑惑,请杜千入,大惊道:“将军如何来此?”杜千正色道:“将军一向作的忠臣,所以万人景仰。如今曹丕自己当了皇帝,便是一个奸贼,将军为何替他卖命?”孟达道:“当初不见容于刘备,所以奔逃出川,幸孟德公收留,颇见恩惠,因此报之。”杜千道:“这般说,如今我等兄弟前来讨伐曹丕,孟达将军是要和我等为难了?”孟达道:“将军与刘唐将军前番在上庸,不顾生死,告我避祸。如此恩义,达岂能相忘!”杜千道:“说的倒好。不知将军现是什么官儿?”孟达道:“初时孟德公封我建武将军;今魏帝登基,晋升安西将军是也。”杜千冷笑道:“我只说如何旧故交情一些没有了,却得了这等大大的官。既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两家各自回去,阵前厮杀罢。我等武艺兵法,俱差你甚远,倘被你斩了,正好助你加官进爵。”起身欲走。孟达忙扯住:“兄长这等说法,是叫达愧杀了!”杜千道:“孟将军,非我说嘴。如今曹丕称帝,不得人心;我宋江哥哥顺应天人,起兵讨伐,将军何不与我等一起跟随?那曹丕待人,最是奸诈,亲兄弟曹彰,叔叔曹洪,俱被他害死,你又如何能当得他心腹?且如今我梁山义军百万,兵分二十路,四下起来,又有凤雏先生这等高人指挥,魏军如何抵挡?将军的好友彭漾,就在庞统先生手下,送来书信一封。将军可多多打算。”怀里取出信,送与孟达。达接信,亦不即拆,沉默不语。杜千道:“望将军细细思考。小弟先走,改日再听答复。”自己去了。
孟达在营寨之中,拆开信看时,说的无非是曹魏篡逆,必不长久;梁山兵强马壮,兼有天下响应,必得成功;又说宋公明礼贤下士,且创业之初,求贤若渴。我二人深交,何不来此同扶明主,以建功业云云。词句诚挚,确系肺腑。达观书苦苦思索,直到东方发白。申仪、申耽前来寻见商议军事,他只托病不出。至夜,乃召心腹人李辅、外甥邓贤商议道:“魏帝待我,其实甚好。但我本川将,前因刘备痛关羽败亡,欲加诛杀,因此避祸来此;今看梁山军起兵发魏,端的声势浩大;宋江、杜千等前番又于我有活命之恩,劝我倒戈。你等以为如何?”那李辅、邓贤皆是趋炎附势,好谋功利之徒,异口同声道:“闻梁山军反掌之间,尽歼曹休、夏侯尚、孙权三路十数万大军,悉并其众。今大举征发中原,势不可挡;宋江以草莽出身,十数年得此兴亡,实乃天意。将军既然有旧情在彼,不可逆之。可速速倒戈,上顺天意,下成功业。”孟达又自计议片刻,乃定。遂遣李辅往梁山军中通报。
杨志、刘唐、杜千等闻报甚喜,重赏李辅,便叫回报孟达,可约日期,共举兵取先取宛城为立足,截断曹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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