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三国
江道:“某曾听闻,攻城最难,先生不必着急。再多思良策便是。”庞统被他一劝,倒得了个主意,问凌振道:“凌将军,你这犀利火炮,既是以火药填入点燃,激发石弹;倘便埋藏火药于地下,岂不也可穿墙倒屋?”凌振道:“正是。”庞统道:“以将军看来,欲炸开这一处洛阳城墙,须几多火药?”凌振道:“约须三四万斤。”庞统道:“甚好。”便令李云引五千掘子军,往洛阳城西,开挖地道,只作欲隧入攻之。数千人动工,焉能瞒住,不久便被司马懿探知,谓张辽道:“洛阳有洛水、阳渠夹住,这般地势,若要用地道攻之,甚是艰难。只恐他是声东击西,别有图谋。”张辽道:“贼人前番用利器破我营盘,如今多日不曾用,可见奇计淫巧,亦只使得一时;休管如何,我只在城内挖掘重壕,横截之,便无虑也。”懿以为然,遂更添兵,严守城池。一面在城各处埋伏瓦缸听声,并横掘三重深壕,运送巨石,以防万一。
到十一月,地道已至城脚,却不贯通。司马懿亦心怀狐疑,奈何猜不透他计划。便遣司马师引一百精兵,乘夜从城内深壕处突然掘破,奔入宋军地道,只全无火烛;摸索堆积了许多莫名物事,硝气呛人。这时守护宋兵,一起上来格斗。却得地道狭窄,更兼摸黑,便有再多兵也无用;司马师引部下勇士,奋力砍杀,擒了两名宋兵回去;自己也折了数十名。待李云闻讯赶来,魏兵又自从地壕退入城内了。李云不敢怠慢,急去报知庞统。
却说司马懿得儿子回报,先看师取回三五斤火药,气味古怪;再拷问两名宋兵,只说奉军令挖掘地道,堆放物事,绝禁烟火,并不知其所用。司马懿闻言,自己细细思度了多时,将火药放置于帐外,令人用火箭射之,只听一声轰响,土石四溅。懿大惊道:“不想贼人尚有这等法宝!”猛一顿足,急令司马师:“速速引水灌注贼人地道,迟则城破!”又叫小校告知徐晃,整顿城中兵马,预备死战。司马师方才欲去,但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城西腾起一股烟尘,直上半天。小校来报:“西边城下,坍塌下去!”
原来庞统闻李云报,知已被司马懿发觉,倘引水浇灌,则多日辛苦连同数万斤炸药尽皆白费。便急令地道中士卒撤出,叫凌振安置了药线点燃,即刻引爆。顿时石块横飞,将城西轰出十余丈一个口子。那处本有许多魏军防御地道,亦炸死百十人。被乱石打伤不计其数。此刻宋军大队,尚在营寨之中;庞统亦不多言,便调身边兵马抢城;又叫凌振安排金轮炮、风火炮,一连串往城南楼上飞打;却去营中调各路兵马,并力挺进。城中司马懿,看城墙已被轰塌,倘要守御,兵无战心;若被包围,则三万兵马,恐难逃脱一个;遂一面飞书往告函谷关、虎牢关魏军北撤,一面叫张辽断后,三万魏军,乘夜色深沉,城外混乱,开了北门,往孟津撤退。兵贵神速,一应辎重尽弃不管,不多时,走得一个不剩。庞统麾军杀入之后,占据全城,并不见抵抗;询问百姓,方知魏军已撤走半个时辰,不由感叹:“司马懿果兵家奇才。”一面飞报宋江,安顿洛阳,一面遣董平、朱武、石秀、杨雄四将,引三万兵马,急行追袭。吩咐道:“司马懿此去,必走孟津;杨志孤军,恐难相敌。你等追到,若能截杀后队便可,否则切勿追过黄河,以免堕他奸计。”四将从之。
再说杨志等三将,屯兵围困孟津;忽闻洛阳方向,隐隐传来巨响。宣赞道:“必是我军用火药破城。城破则贼人必走,我等可断其归路!”正说间,南面人喊马嘶,司马懿亲提大军杀来。杨志便与宣赞、刘唐分兵迎战;两边一阵混杀,却被徐晃又从孟津渡口杀出,腹背夹击,宋兵不能抵挡,只得退到一边;魏军纷纷过去了。杨志等欲待追赶,自己兵力不足;欲不追,却不甘心。正踌躇,南面董平等四将杀到,齐说攻破了洛阳。杨志大喜道:“几位哥哥既来,便合兵一处,去追袭魏军。他再有章法,总不能一起渡河;我等齐上,击其后队,必能得手。”董平然之,于是七个好汉,尽驱四万余兵马,复杀奔孟津。看看接近渡口,忽然黑夜中鼓号齐鸣,左边张辽、右边徐晃,中间司马师、司马昭,一起引军杀出。宋军措不及防,顿时大败下去。众将拼力厮杀断后,退出十余里,魏军不曾来追,石秀、朱武带伤。杨志道:“是洒家贪功,累了诸位兄弟。公明哥哥面前,洒家一人领罪。”朱武道:“提辖这是何言?以某看,如今魏军胜了一阵,必急于渡河;我等复追上去,或可得胜,稍补兵败过失。”董平道:“此话甚好。”留石秀、朱武在此歇息,自与宣赞、刘唐等复拣选精骑,追杀回去。
原来司马懿杀败宋军,急于渡河;虽知其难免复来,并无良策。遂叫申仪引兵断后,诸军次第渡河。尚有最后数千未渡,南面杀声大作,宋军漫野涌来;申仪上前迎敌,正遇刘唐;斗不多时,被唐一刀劈下马去。此时黄河渡船,大半尚离岸颇远;南岸魏兵,个个惊惶,扑前争渡,一连挤翻多船。此时张辽、徐晃正引亲随兵马,在河上巡看,见此情形,辽谓晃道:“若无人回应,南岸数千将士必无一存!”遂一同回舟登岸,正逢宋军鼓噪而来,张辽一马当先,冲入敌群之中,厉声道:“雁门张辽在此,谁敢决战!”刀光荡处,左右宋军纷纷落马,后面徐晃督率数百敢死之士,人人奋勇,冲得宋军倒退百步。此时火光之下,张辽威风凛凛,立马军前,宋军大众,俱不敢动。董平看得暴起,道:“何方贼将,这般张狂!”提起双枪,便要上前,张辽迎面一箭射来,董平用枪拨开;不料徐晃在张辽马后,亦是一箭,连珠射去,董平不防时,箭到跟前,急仰脸躲避,中了面颊;大叫一声,仰翻下马。这边张辽早麾军冲杀过来,宋军大惧,发声喊,朝后就走。刘唐、杨志等死战断后,尚欲再缠斗时,又听西面杀声起,不知多少魏军过来。梁山众人再不敢托大,拖了董平,潮水般往洛阳退过去。张辽、徐晃接着西面来军,却是守御函谷的郭淮、孙礼、朱赞,因得司马懿火急书信,知函谷左右皆为敌军所占,死守无益,遂弃关北进孟津,恰好于此处汇合。于是一同渡了黄河。
宋江在中军王帐,闻火药破了洛阳,心中大喜;到天明,看北面杨志、刘唐等败回来,略有不悦;叫安大夫与董平、朱武、石秀治伤,所幸都非要害。车盖进得洛阳城。原来洛阳虽曾为董卓残破,曹魏经营二十年,渐有起色;更兼曹丕定都之后,多般营建,宫室复整;城中仓廪充实,民生亦众。宋江面有得色,谓庞统、朱武道:“此处真帝王之业也。”又有马超遣人来报,函谷关魏军北撤;未几,东边报虎牢关魏军亦弃关走。江大喜道:“如此,中原之地,尽为我所有矣。得凤雏先生相助,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庞统道:“大王,我军虽克洛阳,魏贼主力未损;更兼凌振将军所制火炮,已损毁许多,火药更耗用过半。中原残破,不当曹魏河北多年充实。今当于洛阳,把大军稍加修整,然后乘敌未回复,渡河而战,一鼓可成。”宋江赞道:“先生妙算。”于是宋江且于洛阳整顿兵马,再谋进取。
再说吴用引军围困长安,初时不分昼夜,连番攻打。却被张郃、诸葛诞皆名将,钟繇又深得民心,士众抵死效力,屡攻无效。用遂改换策略,只分兵把城池四面道路围住,绝其粮米。长安城中虽颇有存粮,然守军万余,民众数万,日耗巨大,城中粮价飞涨,渐渐匮乏。钟繇虽不忍虐民,当不得军食为要,只得从诸葛诞之意,遣士卒搜刮民间粮米,有敢私囤者立斩。此令一下,城中更是号哭连声。自春到冬,半年有余,长安城民食略尽,以树皮、草根、鼠雀、皮革充饥之人,满目皆是。街头巷尾,时有饿毙之躯,便被饥民割了去填腹,惟留白骨森森。
钟繇三人目睹此情,皆为寒心。诸葛诞道:“元常公,隽乂公,我困守孤城,粮草最紧要。解围无期,便城中树皮草根,亦是宝贵。如今城中民众颇多,以某之见,何不留青壮助守,将老弱妇孺者尽数诛杀,一则节省口食,二则危急时亦可充军食。”钟繇大怒道:“公休何出此暴虐之言!我辈守城安民,岂可因饥乏噬民!宁全城覆没,不为此不仁之举!”诸葛诞道:“元常公宅心仁厚,然城外敌军围困,这般孱弱百姓,便此时不杀他,亦不过落得活活饿毙;何如囤为军食。”钟繇气的言语不出道:“若无百姓相助,恐城池早陷;今汝却欲害百姓!”张郃劝道:“公休,此等暴行,切莫再提。然所言城中妇孺,确须妥善安置。再滞留城中,徒耗食粮。以某看,不如与城外贼军相商,放他出城自谋生可也。”钟繇道:“倘出城为贼所害,又当如何?”张郃道:“闻贼以爱民自榜,当不致如此。且出城恐为贼害,便在城中又岂可免?”繇遂从之。于是先发书与吴用,云欲放城中妇孺出来谋生,请宋军莫要阻扰。
吴用得钟繇书信,沉吟片刻,笑道:“钟元常这般爱民,我又岂能拂他一番仁心?”遂回书答允,并请明日百姓,于未时从长安南门出,宋军不但不加阻挠,并安排粥棚,以赈灾民。钟繇接到回书,大喜,便在城中鸣锣宣扬,称凡妇孺、老弱,明日皆可出城谋生。午时在南门集合,却不得带出粮食等物。张郃、诸葛诞闻言,亦自合计:“吴用诡计多端,此番好意,若非收买人心,便是欲乘百姓出城,伏兵抢夺。我等且严密戒备便是。”
次日午时,南门处聚集了四五千妇孺。原来百姓许多尚有狐疑。诸葛诞先安排军马严守四周,又遣小校出城看了,城内外数里确无伏兵,这才开门,放数千民众出城,随即城门紧闭落闸。那四五千百姓,相互搀扶,到得城南,便看树林边一大片粥棚,宋军架起大锅,煮了清清米粥,香味四溢。百姓多日饥肠,如何忍耐,上前便求;宋军士卒也和善,用木碗舀了递给大家。妇孺大口吞咽,多有唇舌烫起水泡,也顾不得,只听一片唏嘘之声。好在宋军米粥熬得甚清,也不致饥肠饱胀,致令肠梗腹破而病。
百姓吃饱,个个千恩万谢;宋军又每人发给干粮二斤,童稚减半。百姓更是感激,便要告退。却有小校道:“汝等吃饱粥饭,领了干粮;若要逃命的,便自去四乡逃命;若不舍城中亲人,可再拿了干粮转回城去,详加照顾。”那些老弱妇孺,原本因城中便要饿死,只得出来逃生;如今又吃了粥,又拿了干粮,许多便不由思念家中亲人;于是三成中约有一成愿回。宋军每人再多给二斤干粮,叫他自回。
于是一二千灾民,喧喧嚷嚷,又拥回城门。此时已到黄昏,守门军听闻,不敢自主,报知三位大人。钟繇听了,不由疑惑。诸葛诞道:“这般民众已受彼小惠,若纵入城,恐乱民心;倘混入奸细,更不堪设想。”张郃亦觉有理。钟繇不能决,亲到城楼上看,却见民众一个个哭喊连天,只要进城。繇心中不忍,便叫开门。诸葛诞闻之,跺足不已;只叫兵士个个仔细盘问,确无奸细,方才安心。
过得三五日,吴用却又送来书信,道城中倘还有愿出妇孺,明日一并救济。钟繇接书,诸葛诞便道:“眼见得吴用玩弄花样,以数万斤粮食,欲买我长安民心。大人不可中计。”钟繇叹道:“总是一般生民,如何能眼看他饿死?”便回书与吴用约定次日,一边宣告城中。原来上一次出城,百姓多有疑虑,只有四五千人出;不料出城之人,非但无事,且回来三成,都各带了四五斤干粮。如此饥馑时候,实在是救命一般。加之出去了还能回,于是应者云集,却有二三万人,不少矮瘦男子,亦装伤扮病,混迹其间。钟繇也不及祥查,次日便又开了南门,放他出城。
宋军照旧在城南数里,广设粥棚。惟此次出人既多,粥棚虽比数日前多了一倍,却甚拥挤。好容易出城百姓皆吃饱,宋军再如前番,分发干粮,询问去意。原来上一次问时,因出城之人少,更多担心回了城便不得复出,所以只有三四成愿回城;此次有了前例,知回城的干粮领取更多,又兼许多原本就是存了出城领粮,回去供养亲人,更以为今番便回去,隔数日还可再出。因此这番问时,二万多人中,不回城者还不满四千。宋军把余者尽分发干粮,然后遣回。
列位看官,你道吴用真这般仁厚?收买民心亦是有,眼光却盯住城池。只因庞统、宋江一路鏖战洛阳,董平定中原,他若取不下长安孤城,这“智多星”面目如何做的?因此第二次赈济城中饥民,已派遣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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