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三国
些。”将公孙胜扶回后帐。这公孙胜法术既然停下,荆襄两岸,大雾便渐渐散去。不到一顿饭功夫,天地间清明再现。文聘急教各船警戒,若再有敌军自水中来,则以长柄铁钩击之。此时天色渐渐开朗,两边江岸,各自看得清楚,却把曹军俱各一惊!原来樊城之西十数里,山邱之后,有数万军马,正自进逼!这正是庞统、林冲、秦明、花荣、鲁智深、沙摩柯之部。乘着大雾,悄然渡河,庞统本是襄阳人士,因此地形熟悉,遂从荒山之间,潜伏向樊城进发。哪知道离开尚有十数里,雾气却散了。庞统连叫:“可惜,可惜!若是潜到城下,再一举突进,则樊城可得。如今被敌人发现,却是难了。”林冲奋然道:“纵然被敌人发现,那又如何?我等梁山军兵精将勇,请太尉下令,即刻将城池攻取!”正说之间,忽报:“徐晃引军从北面杀回,距离此处尚有二十里!”庞统道:“若是被徐晃杀到,则我军反入困境也。”小李广花荣道:“太尉,与某三千精兵,前去阻击,保叫徐晃不得前来!”庞统赞道:“花将军有劳了。你只需前去拖延一个时辰,我这里必取樊城!”花荣引军去了。鲁智深谓庞统道:“若是一个时辰未能攻下樊城,如之奈何?”庞统道:“一个时辰若攻不下,纵然徐晃不来,文聘军马也已返回,只好回师了。”此时襄阳城北,曹仁看汉军原来不多,纵兵反击。张飞与石秀、李应合军反击。南门外,宋江虚张声势,攻打城池,呼延灼守城,两个皆是拖延。文聘在襄江南岸看见,跺足道:“中敌人奸计矣!全军回转,卫护樊城!”遂令船队转舵北渡。那船队方才被阮小二、阮小七率领一千善水之军,原先便是隐藏在张飞虚张声势的百十只空船上,又备了二百余只小舟,在江面穿梭往复,见机下水袭敌,把个文聘,弄得进退两难。
原来徐晃北进,原本救邓县、蔡阳。及至半路,闻两边飞报,都说敌军攻打并不严密。徐晃猛然醒悟:“此必调虎离山之计也!”遂教全军赶紧往樊城回撤。行一程,闻得襄江两岸,兵火大起,于是加紧进发。离开樊城尚有十余里,早望见大队军马围攻其下,迎面一支军来,为头将军,生得齿白唇红,双目明朗,两眉入鬓,细腰宽膀,手提一条亮银三棱枪,高声道:“小李广花荣在此,徐晃休走!”徐晃大怒:“区区鼠辈,敢此嚣张!”身边副将殷署抢先杀出,轮刀便砍花荣,花荣施展枪法,战约三十合,叫声:“着!”那枪直刺入殷署咽喉,翻身落马。徐晃更怒,又惦记着樊城,抡开山大斧,直取花荣。花荣挺枪招架,两个交战十数回合,花荣回马便走,徐晃口里道:“你惹恼某家,却想逃走,岂有此理!”一边赶来,花荣暗自取雕弓在手,忽地扭身射来。徐晃在汉中,原本与花荣有过交道,又曾听张郃说过这小李广箭法出众,看他扭身,已有防备,当即偏头躲闪,提斧头护住前胸,那箭倏地从耳边过去了。徐晃怒道:“偏你能放箭,我却不能!”抽出雕翎狼牙,开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直向花荣背心。不防花荣仰身开弓,也是一箭过去,两箭在空中擦过,雕翎相磨,各自差了少许准头,徐晃叫声“好!”使连珠箭法,连发二箭。花荣瞄准又是一箭过去,轻轻一响,把徐晃第一支箭撞掉,不料由此自家也偏了,斜斜飞开,徐晃第二支箭一无阻拦,直到马前。花荣不及再放箭,将右手一抬,端端把箭绰在手里,两军看得齐声喝彩。花荣接了箭,更不答话,开弓回射。徐晃此时方从袋中拿出一支箭,不及认扣搭弦,顺手将箭头捏着一甩,旋转着扔出去,只听噗哧一声,恰把花荣射来的箭打落。花荣叫声:“好手段!”又取一支箭,却仰上射出。那箭不射徐晃,直往徐晃的大纛去,啪的一声,劈断绳结,大旗滑下,曹军一起惊呼。徐晃大怒,亦抽出箭,向花荣大旗射去,花荣亦取箭开弓,但见半空中轻光一闪,竟将徐晃那箭凌空射下来,落在阵前。梁山军士齐声鼓噪,士气大振。徐晃心头火更盛,抽出两支箭,搭在弦上,心头算计,两箭同时离弦,一箭射花荣,一箭射大旗。虽然力道弱了,却看他如何防备。正在准备,那边花荣早已开弓,依旧只搭一支箭,叫声:“来!”流星般劈面过来,徐晃两支箭方才出弦,早被花荣一箭先撞上射花荣的那支箭,吧哒一声,横着弹了开去,又恰打在射大旗那支箭的尾巴,虽然无力,亦足令去向偏了,飞出百步,落在空地上。二将这一番斗箭,看得两边一二万军士,俱各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有诗赞曰:
汉末惊变逊风雷,豪杰齐出会沙场。未得金鼓奏宛洛,先看飞羽斗荆襄。雕翎狼牙转相噬,流星赶月英气扬。良将堪道徐公明,神射更胜小李广。
那徐晃与花荣斗箭,略落下风,心头火起,将大斧一挥,当先冲出。曹军人马,各自拥进。花荣兵少,不敢死战,先教军马暂退,自己立于阵前,连连开弓,射曹军十余骑下马。徐晃副将朱盖在军中,教马弓手乱箭齐发过去。花荣看势头不好,只得后退,却引三千军,绕阵而走。徐晃欲待进兵,恐被抄袭后路,只得转头相迎,花荣却又不战,只是引三千军若离若即,一路牵制。曹军突前者,又恐被他弓箭所伤;欲要合兵攻击,花荣只是游走,不肯与战。徐晃顾及樊城战局,只得令朱盖引军牵制花荣,自率大队往樊城去。如此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再说樊城西门,庞统令秦明、林冲、鲁智深等各自引军攻打城池,城上吕建、徐商引军竭力防守,汉军攻打了两刻时间,不能得手。番王沙摩柯道:“庞大官儿,何不教我带番兵杀上去?”庞统道:“大王稍安。”于是继续攻打。又过得两刻钟,汉军锐气减退,攻打缓了。徐商、吕建在城上也稍稍舒心。忽然城南门杀声暴起,番王沙摩柯引三千多番军,杀将出来,纷纷用绳套上城。那番兵在山中惯于攀爬腾挪,又兼出其不意,须臾之间,尽皆上城。曹军大惊,徐商急引军来厮杀,两军在南门城楼上酣斗,却把西门曹军,分去不少。林冲谓庞统道:“敌人乱矣,当乘机抢城!”庞统许之,于是汉军一起攻城。林冲亲身上云梯,手舞蛇矛,挡开乱箭,须臾已近城头。有曹军欲推翻云梯,被他隔着城垛,刺死数人,顺势上了城头。背后汉军拥进,曹军不敌,吕建还要顽抗,被林冲手起一矛,刺死在城楼。上城汉军开了西门,秦明、鲁智深各自引军冲进,徐商见势不妙,引败兵从东门走了,于是樊城遂易主矣。此时徐晃军马,离城北五里;文聘船队,方才靠近北岸。见城池丢失俱各震惊。或谓文聘道:“可急登岸,与徐晃将军夹击,夺回樊城。”文聘摇头道:“我军锐气已堕,江北之敌,又非平庸。再要登岸死战,内无粮草,外无城关,全无好处。只得再回襄阳了。”于是教再转头渡江。所幸此时天色开朗,阮小二、小七水军难以袭击。文聘此战之中,因中庞统之计,引一万精兵,三次横渡襄江,直至两军战毕。几乎未曾离船,而未得半场厮杀,遭众人引为笑谈。那徐晃正逼近樊城,忽知城池陷落,长叹道:“今番又中计矣。”遂汇合了逃出的徐商军马,却往邓县驻扎。襄江之南,张飞、宋江等见大雾散去,引军自退。曹仁亦只得收兵回城。回到城中,却褒奖呼延灼道:“将军坚守城池,不为敌动,甚是可嘉。”这一战,曹军大败,樊城沦陷。曹仁会合文聘,军马约五万余,坚守襄阳。但樊城却被汉军袭取,于是陷入腹背夹击之中。
庞统用计成功,夺了樊城,大是欢喜。留花荣、鲁智深、秦明引军二万驻守樊城,其余兵马进至襄阳城南二十里下寨。军中酒宴大开,以为庆祝。张飞又喝得酩酊大醉,自去睡了。宋江此一战却没得什么功劳,堪堪当了欺敌的牌子,略微有些不悦,亦多喝了点。自回帐中,睡到三更时分,忽然宋清进来摇醒道:“哥哥,有机密事情过来!”宋江方才未解酒意,不悦道:“何是机密,搅俺清睡?”宋清道:“是吴加亮、戴院长从巴郡来了!”宋江一听,出了一头冷汗,酒意全消。急急翻身坐起:“快快请进!”正是:已喜荆州城池获,复看巴郡军机来。不知吴用此来如何,请看下回。
正文 第六十三回:吴用计激及时雨,凤雏言指智多星
且说建安二十二年,章武元年夏,刘备汉军在关西、荆州连败曹军,声威大张。宋江所统梁山军主力跟随庞统、张飞,用计袭取了樊城,使襄阳曹仁军马,顿时尴尬。忽密报吴用、戴宗自巴郡来,宋江急令请入。两边随意坐下,心腹喽啰送了茶水,宋江问道:“二位兄弟前来,有何急事?”
吴用手摇羽扇,微笑道:“哥哥,如今在这刘备麾下,大汉忠臣做得甚是爽快罢?”宋江干笑道:“加亮有话请直说。”吴用点头道:“甚好。如今刘备西路军马,已然连克长安;我来时又听宋清兄弟说中路方才攻克了樊城。曹军精锐,悉数尽出,犹不能抵挡。如今看势,曹刘强弱已逆,也是我等动手时候了。”宋江闻言,沉吟不语。吴用笑道:“哥哥,可是觉得昭烈皇帝待人诚挚,不忍背离?”宋江道:“自当初入汉,在刘备麾下,已然近十年了。陛下待我,始终无有见外。且与汉军众将相处,融如兄弟,如今……”吴用道:“哥哥此言差矣。刘备待人虽然诚挚,但你看古往今来,但凡牟取天下之徒,哪个不是心怀阴毒?他表面对你虽好,只怕暗地却怎生提防。”宋江道:“俺看陛下,不是这等人物也。”吴用道:“刘备纵然宽厚,诸葛亮却是城府颇深。自我等投效刘备之时,便对我深有怀疑。虽然屡经并肩奋战,犹未释怀。且他颇精晓驾驭之道,你看当初逼反孟达,构陷刘封之时,可曾有一丝一毫宽忍?且若待天下平定,则我等梁山军必成尾大不掉,刘备、诸葛亮为了他汉家江山安定,自然不得犹豫也。”宋江沉吟道:“俺与诸葛孔明几番相交,此人心机虽深,却也是个忠臣。若是我等诚心为汉家出力,想他又岂会陷害?”吴用闻之,冷笑道:“原来哥哥想的真是当他汉朝的忠臣孝子!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对你再是肝胆相照,日后君临天下,权谋之前,自然讲不得妇人之仁了!且哥哥,我等兄弟一百单八人,被天雷轰入这后汉世界,天命所在,岂能仅仅助刘汉成事?若真要为刘备做嫁衣,又何必把众兄弟分散九州,以至于如今颠簸流沛,手足难会聚,而次第折损十余人!先前殉难兄弟在天之灵,又岂容眼睁睁看哥哥只当个汉朝公侯?今哥哥若愿臣服刘备,自家富贵自然得保,只可叹十二位兄弟,便是白白送命了!”
宋江闻言一凛,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加亮容我且思量一段,再做决断,如何?”吴用厉声道:“此时岂容哥哥思量!若不尽早决断前途,只怕便再难有机会了!”宋江道:“如今刘备虽然连胜,曹军毕竟占据幽、并、青、徐、兖、豫、司、冀八州之地,带甲数十万,我军此时反水,岂不是反把自己卷入?何不再待数月,等刘备再将曹军兵力消耗殆尽,然后我军突然起义,只需击败刘备,则大事足成。”吴用摇头道:“哥哥此言差矣。如今刘备军马,虽然近半数为我掌握,但其本身乃汉室宗亲,麾下忠勇名将甚多;若待其得了压倒之势,我再要反水,无论于力于义,尽皆不如也。且诸葛亮乃天下奇才,多方派遣干员,于巴郡窥视我等。前数日更遣杜微为粮草官前来巴郡,名为协助,实则监视也。我因此事甚急,因此托言巡视县城,与戴院长两个驾起甲马星夜前来相告,哥哥如何还这等混沌!若此刻不拿主意,只恐晚了!”宋江道:“如何便晚了?”吴用跺足道:“哥哥这般糊涂!那诸葛孔明人称卧龙,何等样人,我等自投效刘备以来,诸般打算,岂能把他瞒过?如今不过是因为两军鏖战正急,因此不得已借我爪牙之利也。且如今东路、中路尽皆为我掌握,西路刘备军出斜谷,入长安,只需断其后路,则十万汉军,不战自乱,此天赐良机也!若是坐视,待汉军再胜数阵,只怕有余力兼顾后方,或把我梁山军分调各处,那时只恐哥哥不是诸葛亮对手!”宋江听得冷汗不住,一咬牙:“既然如此,便依加亮便了!”吴用道:“哥哥是决心举义了?”宋江点一点头。吴用又问:“哥哥不愿当汉朝忠臣了?”宋江再点一点头。吴用再问:“昭烈皇帝的诸般恩德,哥哥也是决心负了?”宋江脸色凝重,眉头紧缩,片刻,狠狠击案叫道:“是了!决心负了!”吴用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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