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风云
“无妨,只要主人的心意到了就什么都不缺了。”云鹏随着凌云飞请坐的手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知云大侠驾临到此,有何指教?”云鹏乃中州无人不识的大人物,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凌云飞原没必要装作不识。
“指教可不敢当,老朽前些时日偶遇无为道长,老道对老弟大加赞赏,奉为难得的青年才俊。老道与我本是素识,向不轻易许人,如今却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推崇倍至,老朽不经动了好奇之心,这便厚颜登门。失礼!失礼!”
凌云飞听闻云鹏如此说法,分明言不由衷,心中甚感好笑。他心中虽对无为道长的多嘴有些埋怨,但老道对他如此推许,却也让他升起微微的得意之情。
“那是无为道长抬爱年轻之辈,言辞多有夸张之处。我哪有他老人家说得那样优秀。”
这番话出口,凌云飞脸上神情稍显不自然,“自已哪里是年轻人了,再说了,你前身是一个大盗,对面这人可是这世上唯一知根知底之人,你在他面前称好汉,这不是自已打自已的脸吗?”可话又不能挑明了说,只好先打打太极拳。
“老朽听说出中州出了如此英杰,我这久居中州之人竟然懵懂无知,心中惭愧不己。今日一见老弟风彩,才知老道原是言未尽实——老弟这般人品,那是远远胜过老道所说了。”
凌云飞猛听此言,心中不禁一楞,以为听错了。“云鹏明知自已的底细,却还称赞有加,这是何意?偿闻此人表面木讷呆板,却心有九窍,机变通达无比,难道这话别有用意不成?”
他哪里知道云鹏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事,对他深感愧疚,尽管心中对无为道长的话不以为然,尽管见了凌云飞,心中更是责备老道老眼昏花,将人看错,但先辈的渊源,往昔的误伤,怎么也抵得过他一句的口是心非吧。
“云大侠谬赞了,在下是什么样的人,心中自知。”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你话不由心,讲来何用,没的污了你的名声。
云鹏哪里听不了凌云飞的言外之音,他只是淡淡一笑,只作没听明白。
“昨日,我家天儿年幼无知,对老弟多有冒犯,我这做父亲教子无方,愧对老弟了。”云鹏闲话说过,终于转向了真正的目的。
“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吗。年轻人血气方刚,易于冲动,也是人之常情。”凌云飞这话有点倚老卖老,直将云惊天看作晚辈,口气中存了不与他一般见识的意思,浑忘了他只看外表实比云惊天大不了多少。
“天儿回家言起,说老弟的拿手武功与一百多年前天下第一高手凌梦玄的‘大龙卷’非常相似,不敢请问老弟与凌老前辈有何关系?”云鹏脸上神色控制的非常自然,但这句话出口,言语中还是有些轻微的紧张。
这已是第二次有人问出这样的话了。
达瓦莲娜关心凌梦玄是因为他与她的师祖曾有过惊天动地的一战,是因为当凌梦玄战败时言语有些失常,让人存了好奇之心。云鹏关心凌梦玄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与凌梦玄也有关系不成?
在凌云飞的内心深处,已隐隐将凌梦玄看作了亲人,这是人的本能的直觉,更有种种蛛丝蚂迹的佐证。突然凌云飞心念一动,想到了云忌弱曾紧张追问他到底是不是凌云飞,并好象隐隐约约说过他与某个人非常想象,功夫也很相近。
“云家必定与凌梦玄有极深的渊源。”凌云飞已可以完全肯定这一点。
“我这是第二次听人问起凌梦玄其人,听人问起我与他的关系,我今天的回答与上次一样:我根本不知道此人,我与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你的‘大龙卷’从何而来?不会是自已练成的吧?”云鹏失望之下,言语中稍失大宗师的风范。
不过凌云飞也不以为意。当一个人满怀希望而来,得到的却是失望满腹,换作谁都会如此——大宗师和小混混在对待某些事的态度上没有分别。
“倒教云大侠见笑了,我这门功夫正是我自已胡乱练的,根本没有名称,更与你所说的‘大龙卷’没有半点关系。”
云鹏微微苦苦笑,道:‘大龙卷’也是能胡乱练就的吗?老弟说笑了。“
“为什么我说实话,你们都不相信呢?”凌云飞也只好随着云鹏苦笑起来,心中的酸涩却是不受控制涌了上来。达瓦莲娜认为他说谎,云忌弱、燕纪香认为他为人奸滑,云鹏定是更将他看成了心有沟壑的险诈之辈了,毕竟他大盗的身份在云鹏的心目中是无法抹去的。
~第四章问疑~
云鹏能创出“万象剑法”这等变幻无方的武功,除去家学渊源,才智超群外,个人的灵动机变才是最根本的原因,然而他今天面对凌云飞开口不知,闭口没听过,再心思敏捷也是无用武之地,心中着实有些气恼。
“‘大龙卷’真的是你自创的吗?”云鹏不甘心之下,又问了一遍。
“记得我曾向令爱说过,我的行功运气之法来自一本残破不全的练功图谱,是我从父亲乱七八糟的书堆中找到的。至于拳脚招式,全是我自已胡乱拼凑而来,从没人教给我过一招两式,又哪里会使什么‘大龙卷’。”
云鹏在凌云飞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同时运转全身功力感知他语气的变化,心跳频率的波动,令他失望的是:凌云飞神色如常,心跳平稳,语气沉缓。
“看来他讲的要么是实话,要不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谎话。以自已的身份武功,他难道会以为自己是垂涎‘大龙卷’的密籍不成?想来他不会这样蠢吧,按理说他应该已感觉到云家与凌家颇有渊源。承认是凌梦玄的后人,便等于和云家拉上了关系,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由此看来,这人还是条汉子,有几分血性。”
“请问令尊台甫,所从何事?”
“父亲名元,一个屡试不弟的穷秀才。”
云鹏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闪亮,接着问道:“他会武功吗?你可曾听说过凌治方其人?”
凌云飞勉强压下性子,耐心答道:“我父亲对武功深恶痛绝,常言会武者往往恃强凌弱,与强梁无异,根本不屑学武,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抬眼看了看云鹏,凌云飞又道:“凌治方乃我睿丽王朝兵部尚书,天下有名的大将,我怎会不知。”
“凌治方是凌梦玄的嫡孙,这一点你恐怕不知道吧。你可曾听你父亲提起过凌方其人?”
凌云飞摇摇头。心中却起波涛,“父亲凌元,与凌方只一字之差,方元,看来这凌治方与自已大概是兄弟了。”
云鹏至此已完全可以肯定凌云飞是凌梦玄的后人,这也算是此行的一个收获吧。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又追问了一句:“你父母现居何处?可否去你家拜访?”
凌云飞直直盯视云鹏半晌,沉默不言。
“老弟有何难言之隐?为何不说话?”云鹏对凌云飞的不愉之色宛若未见。
“我父母已去逝多年,家?哪里还有家,早被我一把火烧光了。”
云鹏至此完全死了心。
他站起身形,又将凌云飞细细打量一番,抬手拍了拍凌云飞的肩头。他明明站在凌云飞的对面,与凌云飞隔着一张桌子,然而凌云飞只觉眼前一花,云鹏已到了他的身边,待他肩头有了感觉,云鹏早负手而立,微含笑意地看着他。
这等身手,这份快捷,让凌云飞瞠目结舌,实不知说什么好。二十多年前,他似乎还能与云鹏支上两招,如今看来怕是一招也挡不住了,想不到他的武功进步到这种地步。奚蹟言的武功他是见识过了,那真是高山仰止,这云鹏与奚蹟言齐名,看来他的武功似乎比奚蹟言犹有过之,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老弟以后如有碍难之事,尽管到云府找我,我定会全力而为。”
老朽改作了我,似乎在提醒着凌云飞什么,说这话时,仿佛不经意间,眼光往后一瞥,。
因为云鹏动作细微,凌云飞也没在意,只是点头称谢。
看着云鹏的背影消失,凌云飞只觉一颗心空荡荡的,几分失落,几分惆怅。“他是云忌弱的父亲,他提醒我与他同辈,定是叫自已注意身分。如此看来,云忌若对自已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否则这老家伙也不会隐隐暗示什么。”
猛然耳朵一阵剧痛,耳际传来几声娇嗔:“看你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人家叫你半天了,你都不理,是不是魂都丢了?”
凌云飞打了个寒颤,转头对上了一张如花般面庞:眉毛向上挑着,一双明媚的眼波中已被嗔意填满,嘴唇高高噘着,尽显娇态。
“妹子,你的嘴再高点儿,恐怕快要啃上自已的鼻梁了;老皱着眉头干吗,这样人会老得快的,跟你说过几次了,你怎么不听。”还没等客玉涵有进一步行动,元雪晶插话了:“刚才那人是不是云鹏?武功不错吗。他昨晚刚回来,大清早便来找你,有什么事这般着急?该不会是江南第一美人春心萌动,着急要嫁吧?”
“原来他就是云鹏呀!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吗。大哥,原来你与云忌弱相识,什么时候给我引见引见,江南第一美人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正想见识一番。”客玉涵听到江南第一美人的名头,一下子就被吸引住,暂忘了向凌云飞算帐,
“那位大美人可是你林大哥的救命恩人,说起来,他能与云忌弱相识,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给他创造了机会,他哪有机会认识江南第一美人。”元雪晶对凌云飞瞪得大大的眼睛视若无睹,嘴巴不停张合,吐出一句句刺激凌云飞的言语。
或许是客玉涵受睿丽王朝文化影响比较深,或许是存了报复之心,她对其母亲情人无数憎恨欲绝,却对男人花花心很是看得开,你不是有数个男人吗,那我就给嫁给一个有数位女人的男人,看你怎么办?“原来两位姐姐刺伤了大哥,反而成全了他。我说他怎么以德报怨,拼死救你们呢,原来是存了报恩之心。大哥,云忌弱对你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凌云飞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否则让她们俩个说起来没完,那可就越发的不妙。
“雪晶,不要胡说八道,人家堂堂江南第一美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哪里会看上我这等铜臭之辈。她救我,只是因为她心地仁慈罢了。”
话一出口,凌云飞已晓得他说了最不该说的话,用错了词。
三双美目瞪得滴溜溜的圆,就连孤冰雁眼中都有嗔怪之意。
接下来,凌云飞算是倒楣了。至于是肉体遭受蹂躏,还是罚几顿不吃肉,或是跪地求饶,且略过不提。
***
凌云飞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去云府拜访。云忌弱的救命之恩还是暂时记下,因为有云鹏、云惊天及燕纪北在,他去了几多尴尬,还不如不去,否则闹个灰头土脸,颜面荡然无存不说,也实在有损他的形象。
与南宫峻的仇算是结下了,他的生存环境变得很是恶劣,毕竟南宫峻是从中州起家的,与中州的关系千丝万缕,他随便咳嗽一声,放个屁,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肯定会趋之若骛,能将凌云飞淹死、臭死。
去杀了他吗,更是不行。且不说杀不杀得成,即使刺杀成功那又如何,南宫峻身居要职,他要是出事,朝庭的国家机器全速运转起来,他凌云飞还能在睿丽王朝立足吗。
唯今之计,只有先和孤冰雁、元雪晶好好谈一谈。
用完早饭,客玉涵便嚷着要出去。凌云飞说与孤冰雁、元雪晶有事相谈,稍晚再走,客玉涵不依不饶,一刻也不想等。凌云飞记起客玉涵曾说非常向往睿丽王朝的风土人情之语,心中不忍,只好让她与客思飞、客思翔一起去。
客玉涵本想缠着凌云飞一起去,但看了看孤冰雁、元雪晶,只好作罢。客思飞、客思翔往脸部抹了些草灰,掩去本来面目。客玉涵却是不肯这样做,说戴上面纱也就够了。客思飞劝她戴上面具,客玉涵随手往怀中一摸,才想起面具已被她抛入湖中,脸上不由露出几丝悔意,嘴上嘟囔道:“都怪奚伯伯小气,只给了我一张。”当她看着凌云飞变戏法般从怀中亮出那张面具,不由跳了起来,一把抓过。她侧着头想了一想,眼圈有些发红,道:“大哥,谢谢你。难为你又跳入湖中将它给捞了出来。
凌云飞微微一笑,道:“也不知这面具是什么做的,入水不沉,要不然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我那时如此待你,你却将我随便丢弃之物视如拱壁,你真好。”客玉涵可不管周围有什么人,她纵身扑过去,抱住凌云飞,用柔软的香唇在凌云飞的嘴上轻轻一吻,随即飞身跑出门外,客思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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