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风云
“正是鄙人拙作。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的诗。”
“你的诗曲折晦涩,很是难懂,只这首我觉得还有些意思。”客玉涵摆出很在行的架势,语气不免有些不太恭敬。
“你怎么说话呢?别不懂装懂。”凌云飞忙着打断客玉涵的话,以免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站着说话,诸多不便,梅先生、道长屋里请。”
“没事。我的诗有些本来就是如此,这位姑娘说的很是在理。”
客玉涵冲凌云飞撇了撇嘴,尽管她戴着面具,看不到面孔,但眼中的得意之色还是能看清的。
“这小丫头,疯疯癫癫的,居然还懂诗,真还看不出来。”凌云飞心中着实有些惊奇。梅念臣他是知道的,诗写的深远古淡,奇巧间出,实是睿丽王朝一等一诗人。据传他幼时家贫如洗,苦读之下,成了一方名士,偏屡试不弟,愤而不举。传言说他已出家者有之,贫困潦倒,客死他乡者有之,谁想他隐身山中,当起了掌柜的。
~第九章大贼~
三个姑娘联袂而去。
请净饭、梅念臣落座,为他们倒上茶水,凌云飞坐好。
“林少兄还真是吝啬的可以,倘大的家业连仆人也未请上一个。先时在我店里,当着塞外双娇的面,你小里小气,不怕美人耻笑,已够让人绝倒,到了牛三省的店里,你又弄了三个混混骗吃骗喝,少兄这几手,真让老哥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愧不如。”
凌云飞哈哈一笑,道:“我幼时家贫,养成了这等无为之形,让梅老哥见笑了。”他话语一顿,转口问道:“想不到老哥还是有心人,从你店里开始,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居然懵懂无知,真是惭愧的很。”
梅念臣淡淡一笑,脸上在瞬间闪过自得之色,“我要不是一路跟随少兄,看到了一切,单凭净饭几句话,我怎敢厚颜打扰。”这话说来充满自负,文人的自尊表露无疑。
净饭在旁插口道:“昨日梅老哥来到观中,我说到了老弟之事。老哥一听之下,将你的英雄事迹向我细细描述了一番,唉!真是了得,佩服!佩服!”看着净饭夸张的举止,凌云飞心中感慨从生:“未熟悉之前,这道士一口一句无量天尊,张口贫道,闭口施主,一副道行高深的姿态,谁想交心之后,却将这碍口之词丢去一边,再也不提起。如此看来每个人都有他的两面性,只不过真实的一面往往被虚假一面遮住,不轻易示人而已。”
“少兄,不知你对当今天下的形势有何看法?”梅念臣开口就往要害处捅去。
凌云飞将对无为道长所说和元雪晶、孤冰雁所讲揉为一体,细细道来。
梅念臣、净饭开始还不住点头,到了后来,眼睛直直楞楞,简直象傻子一般。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少兄胸怀锦绣,真让人惊佩无已。今日老哥我要是不来,这辈子算真的完了。闲话再也休提,咱们要说就说点儿真格的。”梅念臣面容一肃,沉声又道:“少兄但请放心,所有发生的事,我都记在心里,绝不会向人说起。另外我还偷偷帮了少兄一个忙——飞鹰派除了少掌门鹰贽和一名弟子,其余人我都替少兄除了,那位狡猾的牛三省也被我给干掉了。现在我就要少兄一句话——乱世将至,你作何打算?”
凌云飞目瞪口呆。
他与庞振鸣之事,隐密非常,即使在林中互传消息之时,二人也是将敌对之间的关系演绎的逼真之至,想不到尽管如此还是未能逃过有心人的双眼。本来他已经想到能在深山野岭中开店之辈都不会是简单人物,却也未想到会这般厉害。天下有什么事绝对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呢?有吗?
梅念臣这种披肝沥胆的话自也应该披肝沥胆地回答,否则成不了朋友倒是小事,让这样的人物瞧扁了那才真是情何以堪呢。谁会想到写诗细腻贴切,凝炼自由,新巧泼辣的一流诗人手段这般狠辣,言辞这般厉害,心胸这般不凡。
乱世出英杰,英杰安在?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乱世之中,人不如狗,象我们这样的草民,连蚂蚁都不如。想要保全自身,保全你身边的亲人,只有做乱世中的强者,这就是我的打算。”
“直言快语,不怕杀头,是条汉子!”净饭眼中放出光来,手一拍桌子,“痛快!今日要为老弟这话好好喝上几大杯。”
梅念臣微微一笑,沉声道:“我今日就为要你这句话而来,少兄能说出此话足以证明我识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从今日起,我这条老命就交给少兄了。”
“我也是!”净饭一脸肃穆。
酒已斟满。三只酒杯猛烈碰撞,酒入喉,热辣辣,身上的热血涌动,三人都有点情难自已。
梅念臣伸手入怀,取出一卷发黄的宣纸来。他小心摊开,压住四角。看到梅念臣珍之重之的动作,凌云飞、净饭带着些惊疑展目细瞧,却原来是张睿丽王朝的地形图。图中山水城镇一目了然,有些地方被红笔圈着,都是些关卡要塞,交通咽喉。这张地图笔法细腻,比例准确,界线清晰,实是极为难得之物,真不知这个梅念臣如何得来。
“这张图是我用前朝大画家顾玉格的两幅真迹”山水缥缈图“、”烟云笼万重“从我朝著名游客徐九州手里换来。这张图实是他一生游历的心血,要不是他那八十多岁的老子对顾玉格的作品嗜爱如命,这张图也到不了我手里。今日就当作见面礼送与少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老哥。”凌云飞到了此时,也不再客气。小心收好,谨慎藏妥。
净饭瞧了瞧两人,哈哈一笑道:“这是不是算作入伙的引子,我可没什么相送,过几天送你几个人吧。他们可都是肝胆相照,胸怀天下的人物,就看老弟能不能收了?”
凌云飞眼中一亮,一缕蓝光射了出来,头顶蓝烟一闪而过。
梅念臣、净饭见此异象,心神俱震,对凌云飞的信心倍增。
“有两件事,得抓紧先办。”梅念臣忙将心中沟壑道出,“一件事,就是囤积粮食,再有一件事,便是守密。天下大乱,十有八九起自灾年,而行事成败,有一大半在于保守密秘。这可是蛛连九族的大罪,严守密秘至关紧要。举事未成身先死,常使后人泪满襟,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从今日起,酒要先戒掉。”
凌云飞心中一动,想到了孤儿堂那庞大的地下室。那里气候干燥,少有人知,正是藏粮的绝佳之地。
梅念臣目光紧紧盯视凌云飞,问道:“少兄脸色轻松,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好教老哥知晓,正是有一件天大的难事,咱们解决起来,却是容易之至。”
“难道少兄对藏粮的地点已有了腹案?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凌云飞心中暗暗叹赞:梅念臣这份才智却是非同小可,他脸上话语中稍稍带出些痕迹,他立即便能猜到,好厉害!此人能与他为友,他该象净饭一般多念几句无量天尊。
“老哥猜的不错,我的孤儿堂地下有一面积巨大的地下室,一直未曾使用。这地下室与江南其它地方的潮湿大不相同,干燥非常,正是藏粮的绝佳之地。当时建造孤儿堂时,我一时心血来潮,建了它,哪知今日会派上大用场。”
梅念臣双手举起,泪流满面,喃喃道:“难道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这等天大的难题解决起来竟然如此容易,看来大事可期。”
净饭受梅念臣感染,眼圈微微发红,口中自语:“想不到,我做贼会做来好运。这回要做天下大贼,这可是吉兆啊。”
梅念臣再次伸手入怀,取出一把银票,“啪”的拍在桌上,“这些钱是我一生积蓄,便用来购粮。为避免引人注目,还是分批进,小心无大错。”他吞了口唾液,还想补充什么,想了想却未再说。
“老哥还是先将钱收起,这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买粮的事你就放心吧,别的不说,钱我可是已挣了不少。”
推来推去,梅念臣意志坚决,凌云飞也只好先收了。
图谋这等大事,那真是千头万绪,百事陈杂,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尽管凌云飞以前为了强大自已已做了一些工作,但细细想来,却是杯水车薪有限的很。
就这几个人,就这点能量,居然敢想人不敢想,为人不敢为,也算是有些不自量力。但再大的事也是人做出来的,只要你想了,做了,成与不成,让老天来安排吧,不是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吗。
抓住紧要的事先慢慢做,稳妥为主,安全为要,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上了不归路,只有一往无前,一路到底。到了这个时候再说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那也只是冠冕堂皇的言语,不为了自已,只为别人而甘冒至险,听起来谁人相信。
梅念臣、净饭带着希望,带着沉甸甸的使命告辞而去。
凌云飞推开窗户,浓郁的花香随着清新的空气飘了过来,酒意去了大半。院子中间花圃中的花群相开放,姹紫嫣红,映乱人眼。用心细看,美丽各异,分不出轩晓,毕竟你把它们种植自家院中都是自已喜欢的,但如果是你的情人、亲人特别喜爱一种,你是不是就得用心伺弄,多费点儿心血?
宏大的目标是有了,但激情随着枯燥烦琐的工作却渐渐减退,只有理性的力量在推动车轮缓慢前进。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天过去,天南始终没有人来,这倒是大出凌云飞的意料。从客玉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她的笑容好象比想象的少了些。难道是天南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天南女王怎会对女儿听之任之,这可不是客玉涵口中天南女王的个性。
***
天南王宫。
女王客凤雀雍容华贵,艳丽夺人的脸上一片惨白,迷人的双目中火焰炽人。
她将手中的奏章狠狠掷在地上,用脚碾了几碾。旁边的几个心腹大臣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小畜生!胆大包天,竟敢忤逆!”她长出几口气,眼睛扫过战战兢兢的几个臣子,咬了咬牙,厉声道:“讨伐!段锋,你领兵三万,限三月之内将逆子缚到我面前。否则你就不用回来了。”
“血龙”将军段锋脖子一梗,脚一抬,想要出声理论。旁边左殿将军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段锋侧头瞪了他一眼,闷声:“领命!”上前接过令箭,迈着咚咚的步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纯宗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天南女王的幼子客家文在靖南起兵,打出“还我旧朝,归我正统”的旗号,开始了反叛他母亲的征程。
***
西北部族,撒睦尔达汗宫。
巴松错脸沉似水。
由于撒睦尔达汗擅自支持客家文起事,动用了部族中的大量钱财,引起了许多部落的不满,与撒睦尔达汗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其中撒睦尔达汗的堂弟图拉多朵一怒之下,带领本部人马,一夜之间远迁博图格特,自号汗王,分明是另起炉灶,叛出了部族。
巴松错绝不想自已一手创建的大好局面毁为一旦,也不想部族中各部落相残,自损长城,一时之间方寸乱在了满腔怒火中。
“剿平两字根本不是上策,为今之计,我只有亲自走上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劝他回头的希望。”巴松错眼中精光一闪,撒睦尔达汗不由身上一颤,随后他嘴角微扬,头扭过一边,装作若无其事,根本不赞成的架势。
巴松错一阵冷笑,心中暗道:草包一个。要不是看你还听话,这汗位怎能轮到你来坐,若是你再敢胡作非为,我难道找不到人来代替你。
看着巴松错拂袖而去的背影,撒睦尔达汗眼中的恨意如能喷出火苗,恐怕能把巴松错烧死。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气哼哼道:“老混蛋咱们等着瞧,早晚有一天要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
巴松错劝降不成,西北部族终于发生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自相残杀的场面。
***
凌云飞的钱流水般出去,孤儿堂的地下室日渐充盈。其时江南连年丰收,粮价便宜异常,一石只需二两银子,梅念臣给的钱差不多也能将它添满了。想不到梅念臣诗做的顶儿尖的,搂钱的本领却也不在凌云飞之下,不知他是否也跟凌云飞一样,顺手牵羊,强手打虎而得,反正作为一个文人能积攒下几十万两银子,从古到今也无几人,他不是匡古绝今,却也能让后人瞠目其后了。
向阳府的庞振鸣也传来令凌云飞高兴的消息——自鹰振世在人间消失,鹰贽当上了飞鹰派的掌门人后,对他信任异常。自三个蒙面女郎日前不知为了何事,匆匆而去后,鹰贽少了掣肘,对庞振鸣日益倚赖,他已隐隐有二掌门之势,看来飞鹰派快成了凌云飞的囊中之物了。
~第十章道观~
高?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