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风云
客玉涵毫不犹豫伸手接过,对耳边再次响起的咳嗽声置之不理。
“那就谢过叔叔了。”嘴上说着,心中可不闲着:“这礼物便算是对我叫你叔叔的补偿吧。这盒子银灿灿的,分明是用银子做的,里面的东西必然很是贵重。老乌龟故示大方,那就不用客气,否则怎能对得起他。”
图里海见奚蹟言没有介绍其他人,以为跟其随行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正眼瞧都不瞧,满面笑容对奚蹟言说道:“恩兄,里面请。”奚蹟言点点头,与图里海肩并肩,当前行去。
达瓦莲娜拖着客玉涵紧跟在后面。
城中街道整齐,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宽大的主街道全用石板铺成,路中间洒满粉红、紫红、绛红色的花瓣,清香袭人。来来往往的行人自动避开中间,只走两边。见到图里海,一个个停住脚步,躬身垂头,不敢直视,等他走远,才直腰,挪动身子。
“好威风!看来在这里,图里海就是土皇帝了。”凌云飞抬头向前看去,路尽头盘踞着一座雄伟的大院,红色的围墙高达两丈,露出的部分,雕梁画栋,碧瓦参差,似乎绵延无际,看样子,竟与皇宫仿佛。
在凌云飞的心目中,昭宁府是贫瘠穷困、茺凉无毛之地,上次西戎之行,他所过之处,便是如此,猛然间见到这富丽堂皇的气象,简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图里海富贵至此,恐怕单单靠压榨百姓,巧取豪夺是无法做到的,他究竟凭什么手段获得如此大的一笔财富?”
离大门口还有数丈距离,一阵阵更为浓郁的花香从门里扑鼻而来。行入大门,宽宽的鹅卵石路上铺设的鲜花足有寸余厚。路两侧,各种鲜花连成一排,厚达尺许,与路上的鲜花互相映衫,红的绚丽无方,红的迷醉人眼。
见到图里海如此奢侈,凌云飞一颗心渐渐安定,不管怎么说,与喜欢摆排场的人打交道,总归应该容易些。
“乱红堆砌,流尽胭脂泪。”不知为何,花看得多了,凌云飞心中无缘无故浮起淡淡的感伤。
曲曲折折前行,拐过一道高大的月亮门,当头矗立一高大的宫殿一般的建筑。大门上方横悬一长长的金色牌匾,上书斗大的三个红色的大字:百花殿。殿前路两侧整整齐齐摆放一张张红色方桌,每张桌中间都放置一个大花篮。
看着奚蹟言和图里海向殿中走去,凌云飞站住身形,他身后的几十名手下跟着他停下。
客玉涵进入大殿之前,一回身,发现凌云飞没有跟上,登时扯住达瓦莲娜,向凌云飞招招手,示意他跟过来。
凌云飞微微一笑,摆摆手。
客玉涵急了,甩脱达瓦莲娜的手,向凌云飞奔去。
周围的人见到客玉涵反常的行为,齐感惊讶,目光顺着客玉涵的身影向前望去。
他们仿佛这时才发现有凌云飞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发觉了这个男人的英挺不凡。
客玉涵是不会把别人放在眼中的,她的眼中只有凌云飞一人。小跑到凌云飞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娇嗔道:“大哥,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奚伯伯都已经进去了,你把我们俩丢在一边,是何道理?”
“能进殿中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大哥还是与他们在一起的好。”看到凌云飞平静的面容,客玉涵向他的后面一扫,轻轻点头:“好吧,既然你不进去,那我便在外面陪你。”
“林公子,下人招呼不周,有所怠慢,还请你见谅。你是玉涵妹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这里说话多有所不便,请里面说话。”达瓦莲娜跟在客玉涵的后面,热情相约。
看到这张布满诚意的笑脸,凌云飞心中有一种异样的之感,觉得这张脸上的笑容似乎处在虚无之中,有些不太真实,象是做给人看的。
“真想狠狠在这张脸上扇两下。”凌云飞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大跳,他淡淡一笑,便想一口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以后还有事相求于她的老子,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很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把眼睛向客玉涵瞧去。
他这一转脸,才发现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目光全瞟向他这边,心中不由微微一凛,马上改了口封:“玉涵,既然主人盛情相邀,那咱们就不用矫情了,走吧。”
跟手下人打过招呼,跟着达瓦莲娜走进殿中。
大厅非常宽广,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绣着各种鲜花,虽然红色甚是单调,但无形中凭添了几分喜气。客厅四壁上、壁角、屋顶上布满鲜花,客厅中一张张紫檀木方桌中间,同样放置一大篮子红花。靠后正中间立着一个硕大的屏风,上书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寿字,粗粗一看,完完全全是花的世界,红色的宣示。
“林公子,你自便吧。”达瓦莲娜扯着客玉涵向紧靠屏风前的那张桌子走去。
客玉涵朝凌云飞无奈地一笑,跟了过去。
凌云飞展目一扫,正对上一双静静的目光,他略一迟疑,向刘三车走去。
此时大厅中你一言,我一语,嘈杂一片。
凌云飞、刘三车相视一笑,一缕缕亲切的气氛添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间,竟有一种莫逆于心的感觉。
一盘盘佳肴流水般摆上桌子,菜香混着浓浓的花香,中人欲醉,食欲大增。
“请大家静一静,下面请寿星老图大人讲两句。”
听到图大人三个字,凌云飞微微一愣,“图大人,这个图里海难道是朝庭的官员不成?不象啊,他若是睿丽王朝的官员,奚蹟言岂会与他结交。”
图里海轻咳两声,大声说道:“本人……”
话到此处,突然被从大厅门口冲进的一个人给打断了,“老……爷,城外来了……来了不少……不少……人,点名……名……让您……亲自去接。”他跑的甚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
“慌张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图里海满面红光喜气洋洋的脸在一瞬间转为苍白,脸上的肌肉仿佛突然之间被冻住,变得有些僵硬。他强自一笑,说道:“对不起,我要去迎接客人,失陪了,请大家随便用。”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属,身子一晃,幸亏旁边的奚蹟言拉了他一把,否则非撞在桌子上不可。
“我陪你一起去。”奚蹟言站起身形。
图里海的脸上涌现的一抹潮红一闪而逝,“有劳恩兄了。”
达瓦莲娜、客玉涵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俩个就不用去了。”奚蹟言回身一扫,两个姑娘接触到他的目光,乖乖坐下。
“这图里海如此威风,来人能让他感到害怕,恐怕来头不会太小,会是谁呢?”凌云飞陷入了沉思。
在凌云飞的感觉中,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透过乱哄哄的杂音,他听到有数十人正向大殿走来。听着这轻重不一,快慢各异的脚步声,凌云飞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人数如此之多,脚步声却个个节奏均一,分明都有不错的身手。
“从哪里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高手?”他正自惊疑不定,从殿门口当先走进三个人来。
图里海在左,奚蹟言在右,正中间是一位中年和尚。这和尚身材中等,一袭宽大的灰色僧袍包裹着略显消瘦的身躯,面色苍白如纸,凹显得上面的密密麻麻的黑点醒目异常,一眼看去,只觉甚是难看。两眼如开似闭,隐隐透出一线红光,甚是奇异。往大门口随随便便一站,渊停岳峙,气势非凡。
凌云飞心下大吃一惊,暗暗道:“这人是谁,看起来武功之高,竟似不在奚蹟言之下?”
突然有人轻轻地啊了一声,凌云飞一瞥眼,看到达瓦莲娜莲花般清丽的面容上全是恐惧之色,心中不由一动,“难道是他?”
~第九章赌约~
“莲娜,见到师傅来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中年和尚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奇怪的是听起来竟仿佛带着一波波震动,厅中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耳际嗡嗡作响,有瞬间的失聪之感。
“果然不出所料!”凌云飞眼中异彩一闪而过,双拳紧紧相握,心情激荡,不能自已,片刻之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正是此人的师祖将他的祖父击败,才导致他亲人离散,双亲早亡,前一生孤苦无依,沦为大盗。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而前面这人与这件事也没有直接联系,然而此人毕竟是珠穆浩天徒孙,一念及此,凌云飞如何能做到心静若水。
达瓦莲娜的脸越发惨白,她勉强站起身来,以手扶桌,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叫了一声:“师傅。”
“这才是好徒弟。”巴松错似乎是笑了笑——说是笑,只是因为他脸上的肌肉稍稍动了动,嘴巴裂了裂,发出了低低一声轻噗。
“国师,请上坐!”图里海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巴松错宛若未闻,把只把目光停在奚蹟言身上,说道:“奚施主,十八年前,也是在此处,为了卓了玛,你我定下了三招之约,那时确是你蠃了,老衲输得心服口服。”,巴松错的语气非常平淡,声音中竟听不出一丝波动,“老衲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给图里海祝寿,想看看卓尔玛的心上人这么时间未见,变成了何种模样;二是顺便将达瓦莲娜带走。”,巴松错说到此处,眼睛猛然张开,隐隐一缕红色的光芒射在奚蹟言的脸上,“没想到会再次与奚施主相见,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不知奚施主这次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三招之约?”
“我只问是非曲直,若是理在巴兄,我自问心中底气不足,气势不壮,又何必现丑。”奚蹟言两眼与巴松错相对,目不稍移,“不过,巴兄既然承认自己当时输了,却又为何食言,抢走卓尔玛的女儿?”
大厅中听到奚蹟言说出巴兄两字,又见到图里海的神情,十之八九已猜到来人的身份,一个个缄口低头,心跳如鼓。
“谁说达瓦莲娜是我抢走的?”巴松错神情自若,语气淡然,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度。
“希望真的如此。”奚蹟言语气也是淡淡的。巴松错如此说法,等于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他还真没有办法在言语上找出漏洞,加以攻击,让他想在气势稍稍挫巴松错一下的想法落空。
巴松错把目光转到达瓦莲娜身上,眼中露出温柔之色,温声道:“莲娜,跟师傅走吧。”
达瓦莲娜目光呆滞,缓缓摇了摇头,随即把头垂下。
“她既不愿,还请巴兄不要勉强,你又何忍心拆散人家父女?”奚蹟言知道今天的事绝无法善了,却又不想为图里海树下强敌,实是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图里海只是生了她,老衲却整整养了她十八年,你不忍心拆散他们,难道拆散我们师徒你就忍心了?”巴松错言语犀利,寸步不让。
“你若是为了徒弟好,就应该让她自己选择,她既然愿意留下,无疑算是表明了态度。若你想让莲娜跟你走,那你就再劝劝她吧,若莲娜答应,我绝不阻拦。”
“莲娜只是对老衲产生了误会,一时之间想不开,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心转意的。但老衲身有要事,更有事情需莲娜去办,不能在此耽搁时间,所以老衲今天必须把她带走。”巴松错一步步向达瓦莲娜行去。
“慢着!”也未见奚蹟言身子移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的人已到了巴松错的前面。
“看来奚施主非要管这件闲事了。那好,今日老衲就再领教领教奚兄的‘通幽’神拳。”巴松错冷冷一笑,身子退后丈许。
“巴兄不要急,容我再问问莲娜的意见。”奚蹟言摆摆手,“莲娜,看来你师傅今天不把你带走是不会罢手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走还是不走?”
达瓦莲娜抬起头来,瞧向巴松错的目光中全是凌厉之色,恨声说道:“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徒弟,疼我惜我,又怎会逼我嫁给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只是把我当作了你的工具,什么时候当我是你的徒弟了?有师傅这样对行徒弟的吗?今天你就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哈哈哈……”巴松错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很是短促,一笑即止,“老衲养你十八年,传授你一身武艺,千方百计让你做汗妃,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可以说是做到了仁至意尽,你就这样对待师傅?”
“你的养育之恩,我达瓦莲娜铭记在心,不敢相忘,日后自会报答。但我总不能为了报答你的恩情,而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悔于一旦吧。撒睦尔达罕是个人狗不如的畜牲,他连他的亲姐妹、姑姑、婶婶都收作了妃子,我若嫁给他,还真不如死了的好。”达瓦莲娜狠狠地瞪着巴松错,眼中再无一丝畏色。
“想死还不简单!”
声犹在耳,巴松错人化灰烟,仿佛没有任何重量,好象被狂风驱赶的云,从奚蹟言身侧无声无息飘了过去,凌云飞清清楚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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