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风云
却也不容忽视。这次朝庭能调三万人到净州,我们就不能不考虑朝庭是否会再次向净州增兵,甚至从端州清江湖溯流而下,切断泗水府与无极岛的联系。”其实这番话李天涯还有所保留,实际上朝庭此次能派凌冶方这位兵部尚书亲临前线,无疑已说明朝庭对这次战役的重视。毕竟青龙府是京州的东大门,是京州的门户所在,有谁愿意在家门口天天有人对其院内虎视眈眈呢?若纯宗皇帝授给凌冶方调动天下兵马的权力,以凌治方的战略眼光,后果不堪设想。
“令水军一部切断无极岛与泗水府的联系,挥大军进攻无极岛。无极岛群龙无首,要想守住可是千难万难。无极岛一失,大军挥船西进,小小的泗水府哪能守得住,到那时,到那时……”
午时秋老虎的威势是很强,但以李天涯功夫,却也不至于冒汗,偏偏一颗颗汗珠起自他的额头,并且还在不断地增加。
郎碧空正被李天涯一番话搅得心烦意乱,并未注意到李天涯的反常情形,“天涯,若是不调兵增援,长时间对峙下去,我们的粮草军需储备可不是太乐观。再说我们的士兵谙习水战,都没有守城的经验,凌冶方若是强攻,我们到底能守多少天呢?”
李天涯忙用衣袖将头上的汗擦掉,正当他想开口回答时,远远跟随的一名护卫走了过来,躬身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李将军,中州、永平府有人求见。”
郎碧空与李天涯对视一眼,齐感惊讶。永平府王开达犹在,派人来还有可能,但中州来人会是代表哪一方势力呢?
郎碧空淡淡问道:“他们没说奉谁之命而来?”
“没有。”
郎碧空摆摆手,示意护卫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沉默良久,方缓缓道:“天涯,你去见见他们。”
“是!”李天涯答应一声。
***
河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哗哗地声响在耳边回荡。
凌治方站在河边,壮硕的身躯,挺直的腰板,红润的脸庞,如电的目光,哪里有七十岁的样子。若不是须发皆白,说他四十多岁,相信见了他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异议。
凌治方甘冒奇险,大摆空城计,将青龙府方面的指挥权交给副手,只带几十亲随沿简堂将军偷袭泗水府的路线,东下青龙河,然后乘坐中州水军事先安排好的大船,赶到望江府,就是要与各方人马会面,亲自安排对郎碧空和云鹏的围剿。
“云鹏啊云鹏,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呢?”凌治方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河对岸望去,似乎是想超越空间,向云鹏质询。
郎碧空与他无亲无故,别人还说不出他凌治方什么,然而云家与凌家的关系天下皆知,也许别人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什么,但谁又能保证别有用心之流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尤其象南宫峻这样的小人没事还要找事呢,要是他在皇上面前一再挑拨,燕王爷恐怕也保不住自己呀。
“对云鹏一战必须速战速决!”凌治方心中暗暗说道。
凌治方心中非常清楚,云鹏在中州经营多年,潜力之厚,难以想象。倘若一战不胜,各地乱民必然闻风而动,到那时,云鹏登高一呼,实力必然会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臌胀,中州危矣。中州一失,朝庭与昌州、南山州的联系被切断,这些地方诸候得到这样的机会,还会忠于朝庭吗?
凌治方使劲摇摇头,勉强将自己从各种杂乱的想法中解脱出来。
他猛一抬头,忽然发现一艘长达五丈,高四丈的双层大船不知何时停在了眼前,二层出舱口处,一位头戴王冠,身穿黄袍的黑脸中年男人正出神地望着他。
“王爷,您终于来了,卑侄凌治方给您请安。”凌冶方见到燕骥遥,如见主心骨,心中踏实不少。大声打过招呼,满面带笑,一哈腰,深施一礼。他后面的护卫见到燕骥遥,忽啦啦跪倒一大片。
燕骥遥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一语不发,沿着搭好的踏板,在两个小苏拉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岸边走来。
见到凌治方的那些护卫还跪在地上,燕骥遥有气无力的说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他接过身边太监递过的一碗参汤,轻轻抿了一小口,眼睛看向凌治方,问道:“凌老兄,我这次来,谁也未通知,你是怎么猜到的?”
~第十一章会议~
凌治方抬头看了看后面数十艘正纷纷抛锚、降帆的战船,微微一笑,道:“这还用猜吗?这么大的事情,王爷若是不来,恐怕觉都睡不着吧。”
“你这个凌老头呀,可真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呀。”燕骥遥用手指指凌治方的肚子,笑道:“尚能饭否?”
“王爷,您就放心,咱老凌每顿能吃三斤牛肉,十个馒头。”
“你的身体好是朝庭之福啊。”燕骥遥带头向前走去。
看到燕骥遥苍白的脸颊,略显蹒跚的步伐,凌治方关心问道:“王爷,您晕船了吧。不如在此休息一会再走。”
“我的身体还没这么金贵,撑得住。”燕骥遥扭过头,对落后一步的凌治方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王爷您就放心吧,有皇上的亲谕,谁敢不来。”
“这些地方诸候,平时花开酒地,风花雪月,懒散惯了,要想让他们尽心为朝庭出力,难啊!”燕骥遥大发感慨。
凌治方暗暗道:“上有喜焉,下莫甚焉,可能吗?”他没有吭声。
燕骥遥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茫然向前方望去,直到望江府驻军统领衙门,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宽大的军用地图挂在墙上。凌治方一身戎装,坐在长方形桌子中间,燕骥遥陪坐一旁。桌旁坐着十多位全副武装的将军以及十多位五品以上的地方官员。
凌治方敲敲桌子,大声道:“请大家静一静,下面请燕王爷将皇上的最新旨意传达一下。”
燕骥遥站起身,向北肃然一揖,大声道:“皇上有旨。”
“刷”的一声,屋中人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说这一仗事关国家的安危,朝庭的存亡,谕令参战的每个人必须全力以赴。胜者重赏,败者重究,严令大家必须服从凌大人的指挥。下面重申战令,请大家仔细听好:贻误战机者,斩!杀敌不利者,斩!临阵倒戈者,诛九族!军需粮草供应不畅者,斩!”燕骥遥每说一句军纪,地上跪着的人忍不住身体便哆嗦一下。知道朝庭这次是要来真格的,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蒙混过关。
“各位大人,各位将军,请起。”燕骥遥换上一脸亲切的笑容,“由皇上申明军纪,自睿丽王朝成立以来,从所未有,可见皇上对这两战的重视。还望大家互相配合,群策群力,诛除乱匪,为皇上解忧,为天下黎民百姓谋福。”
“多谢王爷教诲!”除燕骥遥外,每个人都站了起来。
“各位大人都请坐吧,下面请凌冶方大人传达皇上对这二次战役的总体布署。”
凌治方站起身形,走到地图前。
“南山总兵喻得宝听令。”凌治方低沉地声音蕴含着一股肃杀的意味,让人听了忍不住心头一震。
“末将在!”
“命你率三万人马,出南山,拿下川陵县,然后配合大军进攻明安府。”
“得令”
听到喻得宝回答的略显迟疑,看到他脸上颇有为难之色。燕骥遥心中大为不快,淡淡道:“喻将军,本王看你好象答应的比较勉强,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本王帮你解决。”
喻得宝的脸微微有些胀红,迟疑半晌,才道:“卑侄告罪。卑侄来时,知州陈路远大人,驻州提督丰子跃大人曾对卑侄言道,说天南国王最近在两国边境动作很大,唯恐有所异动。南山州正规军队只有不到十万人,若卑侄一下子带走三万精兵,倘若天南向南山州进军,力量是不是显得薄弱了些。卑侄恳请……”
凌治方唯恐燕骥遥搅稀泥,抢先啪地一拍桌子,两眼威棱四射,厉声道:“这是皇上的旨意,任何人无权更改,喻总兵想抗旨吗?”
“卑侄不敢,只是……”喻得宝抬起头,眼中隐有怒色。
“没有只是,只有旨意!”凌治方未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他侧目看了略有担心之色的燕骥遥,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沉声道:“天南王国自从立国之日起,从未有侵犯他国的历史,它一个弹丸小国,岂敢在老虎身上捋须。既令它和云鹏有什么交易,在这场战役未打完之前,谅它也不敢有所异动,还请喻总兵不要再多言。”
喻得宝看了看凌治方那双凌厉的眼睛,悻悻坐下。
“端州将军边令诚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八万人马,从正面对淮水县展开攻击,攻下淮水后,置两侧的柏安、冲阳于不顾,直扑明安府。”
“得令!”
凌治方略一迟疑,脸上现出平和的神情,温声道:“边将军,你这一路是此次进剿云鹏的主力,还望将军以国事为重,不辞辛劳,全力以赴。”
“请大人放心,卑侄定当恪尽职守,以报国恩。”
凌治方点点头,脸色转眼间拉了下来,冷声道:“端州水军提督封常清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十万水军,沿澄江而下,二万配合地面部队进攻泗水府,由你亲率剩下的八万人马直扑无极岛,由南向北进攻。”
“得令!”
“中州水军提督鞠剑平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中州水军五万,出丽水河入海,到达无极岛后由北向南进攻。”
“得令!”
“封将军,你手下人马虽多,但这次进攻无极岛是以鞠将军为主攻,到达无极岛后,你部由鞠将军节制,希望封将军以朝庭为重,以大局为重,与鞠将军密切配合,不辱使命。”
……
凌治方踌躇满志,下达了一个个作战命令。却不知一个巨大的阴谋正悄悄向他罩下。
青龙府。
郎碧空下垂多时的眉毛舒展开来,追问了一句:“消息是否确实?”
“所谓无风不起浪,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只要那个纯宗皇帝相信就行。”李天涯脸上现出肃杀之意,“凌家与云家的关系天下皆知,本来就容易让人误会,这次再加上他的什么兄弟侄子的谋反,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郎碧空点点头,甚是喜悦。
“这个消息传到皇帝的耳中,虽然不一定会杀凌治方的头,但这兵部尚书,剿匪大将军他肯定是干不成了。这只老虎没了牙齿,看他还拿什么伤人。”李天涯恨恨说着,大为解气。
“云鹏送我们这样一件重礼,又帮我们牵制了中州的军队,我们总得帮帮他吧。”
“云鹏早晚会成为我们强劲的敌手,虽然迫于形势,目前双方须展开合作,但也需早作筹缪,师傅,您看呢?”
“可以让你的三师弟率五千水军,佯攻端州的燕子矶,虚张声势一番,也算给云鹏一个交待。至于你所说的事,等净州到了我们手中再说。”
“还是您想得周全!姜是老的辣呀!”李天涯不忘恭维郎碧空一下。
“王开达那里,虽然无足轻重,但既是同道,我们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吧。”
李天涯沉吟半晌,方道:“两地相隔这么远,以何种方式表示呢?要不就给他们一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吧,您看如何?”
“来人不是说王开达共有一万人马吗,一人十两,省着花,足够他们一年的开支了,这个主意不错。天涯,具体事宜由你去安排吧,给凌冶方套紧箍的事,越快越好,可以动用‘东海之鹰’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南宫峻,这个老狐狸对这样的好消息一定是求之不得的。”
***
巴松错手中花的花瓣越来越少。
此时正值未初时分,天上艳阳高照,轻风吹拂,院中的人本应感到温暖,但随着地面上花瓣地增加,许多人却感到寒意从心头升起。
奚蹟言将头靠在椅背上,眯眼望天,似乎痴了。客玉涵低垂着头,脚尖不停地在地面上划着圈,一个又一个,好象浑忘了身外的天地。达瓦莲娜僵僵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一直睁着,眨也不眨一下,她仿佛是在寻找一线希望,又仿佛灵魂出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图里海眼睛从左扫到右,从右扫到左,眼睛被心中的急切渴望烧得通红,似乎要把他看到的每一个人都熔化掉。
凌云飞静静地坐着,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仔细地数起了手指,从一数到十,然后再从头数过。
客玉涵忽然抬起头,瞄了一眼巴松错,仿佛自言自语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话谁说的?一个人即使没有能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一个弱女子掉进苦海吧,若是有能力是不是更不应该?”
“应该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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