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风云
“天生万物,道出万法,万法皆归于一元。形势是什么,只不过是人心的表象罢了,道长又何必执着呢?”
无为道长笑了起来,双手合什,念了一声无量天尊,始道:“一元复始,而后化万元万象。这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是个万花筒,你随意拈出一枝,那都是一种缘份,一种心情。天下乱象虽起,但乱的最终目标始终是走向一元的。你出身皇家,金枝玉叶之身,又正是丰华正茂之时,要什么有什么,整天憋在道观之中,辜负了大好年华呀。”无为道长一副惋惜的语气。
“老神仙道法高深,晚辈钦佩在心,每次聆听你的的教诲,晚辈都是受益不浅。现在晚辈一心向道,别的事是再也不放在心上了。”
“可怜弱质皇家女,偏偏意去红尘外。”无为道长漫吟一声,飘然而去。
燕纪香瞧着无为道长离去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轻轻一声叹息,一脸落寞之色。
***
燕骥遥将书放下,沉声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随着脚步声响,两个黑衣人并肩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来到近前,两人跪倒磕头。
“起来吧!”两人弯腰爬起,恭恭敬敬地肃立一侧。
“都安排好了吗?”燕骥遥淡淡问道。
“王爷但请放心,属下按您的安排,全部准备就绪,就等您吩咐了。”
“那就好。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两人小心翼翼,倒退出门。
***
“什么?皇帝要御驾亲征?”燕兆男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奇怪吗?国库里虽然空空如也,但内务库的银子现在可是多得很,足够打一仗了,皇帝在深宫也呆腻了,出去散散心,有何不可?”
“打仗岂是儿戏?一国之君如此轻易深入险地,这不是拿天下开玩笑吗?”
“开玩笑?皇帝可说了,我这当皇叔的能指挥军队打败云鹏,小小的郎碧空又算什么?——‘朕的玩物而已’,这话是皇帝亲口对我说的。”
“你的意思是说,皇帝决心已下,再无转寰的余地了。”燕兆男虎目放光,身子微微颤抖。
“皇帝自视甚高,哪里会把我这个皇叔放在眼里。在他的心目中,我能打败云鹏,他要击败郎碧空还不是小菜一碟。该说的话我可是都说了,奈何他根本听不进去。睿丽王朝危矣!”
“云鹏怎么能跟郎碧空相比。云鹏手下只是一帮乌合之众,郎碧空所统率的可是能征惯战的虎狼之师,尤其他的得力手下李天涯足智多谋,精于用兵,就连凌治方都说他是难得的将才。兼之净州之役刚刚结束不久,郎碧空手下士气正盛,出兵时机不对呀,更遑论亲征。他、他、他……怎么就这么精涂呢?”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皇帝,我们都得听他的。他想过一把作为一个真正军队统帅的瘾就让他过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我们帮他收拾乱摊子就是了。”燕骥遥平静地说着,显得甚是疲惫颓丧。
“可你想过没有,此战若败,朗碧空必然趁势直蹈京州。收拾乱摊子?京都保不住,你拿什么收拾?”
“大不了迁都中州,半壁江山还是能保住的。”
“中州正处在云鹏的威胁之中,而中州大旱已达一年之久,百姓民不聊生,盗匪四起,岂是都城的适宜之地。不成!我们绝对不能任他再胡作非为下去了,必须想办法阻止他。”燕兆男狠狠一跺脚,脚下的一块方砖被他踏成粉碎。
“阻止他?老哥你说的倒是轻巧。要能阻止,我早就阻止了。”燕骥遥哂然一笑,“我现在已是心力交瘁,管不了那么多事了,随他折腾吧。反正龙椅他坐着,坐不稳,怨不了别人。我们何必操那么多的心呢。”燕骥遥话说起来有气无力,显然已对纯宗皇帝不抱任何幻想,“老哥,我劝你也少操这份心,既然管不了,咱就不管,还乐得清闲呢。”
“这可不象是你燕骥遥说出来的话。”燕兆男冷冷说道,“怎么说你也是亲王,是皇帝的亲叔叔,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往火坑里跳?前几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叔叔?他要真是把我这个叔叔放在眼里,岂会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不!是当作毒药。”燕骥遥突然暴发,大声咆哮起来,“如今我这个叔叔在他的眼里已是碍手碍脚,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想我出现在他的眼前,我又何必自讨没趣。难道我就这么贱,一片好心任他践踏后,非要把脸、身子也送上去任他踩,任他作贱。不错!他是君,我是臣,但他也得把我当人啊。他不把我当人,那他是什么?”
“好了!消消火。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应对之策。”燕兆男见燕骥遥如此激动,连忙劝说。
“要想你想,我现在已是黔驴技穷,再也没辙了。”
“不是你说的吗?他不想当这个皇帝,我们就换个人来当。”燕兆男双目射出森森寒光,说完紧紧闭上了嘴。
“我说了,可是老哥不同意,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敬重老哥你的,做大事,若没有你老哥掌舵,我一个手无扶鸡之力的文士,能做成什么?”
“那好!你尽快安排,就按你几天前所说行事!”这几个字一个个从燕兆男的嘴里迸出来,带着深深地寒意,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被冻结了。
~第二章惊变~
燕骥遥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双目中寒意逼人,冷声道:“笃箴,你们卫大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那就好,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叫他一切小心行事。”燕骥遥绷紧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得令!”卞笃箴行完礼,转身大步而去。
“武大人来了吗?”
“王爷,武大人已来多时,正在南厅相候。”
燕骥遥略一沉吟,说道:“李先生,你随本王去见武大人。”
方才答话的一位白净面皮的中年文士,躬了躬身,恭谨说道:“卑侄遵命。”
一位身材矮小,满脸络腮胡须,左颊一道深深刀疤的壮汉正在南厅中走来走快,看他抓耳挠腮的架势,显然是等急了。
“武将军,等急了吧?”随着话音,燕骥遥不慌不忙地走进厅中。
“王爷,卑侄给您见礼。”姓武的将军甩了甩马蹄袖,要跪倒磕头。
燕骥遥抢上前去,双手将他拦住,温声道:“将军不要多礼,请坐下说话。”
“卑侄还是站着吧,这样王爷吩咐起来,我也好动作快些。”
“这么多年了,你这急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来,先坐下喝杯茶,这可是我从江南带回的顶尖茶叶,你尝尝。”燕骥遥微微含笑,一脸从容自若。
“王爷,你行行好,快些吩咐吧。你再不说,非把卑侄憋死不可。”姓武的将军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迫切渴望之色。
“将军是禁卫军统领,执掌京畿,应当对南城郊外健锐营的情况很熟悉吧?”
“健锐营的统领霸尔升是南宫峻的人,很不好打交道,俺老武一直看他不顺眼,与他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健锐营的三万人马可是满员的,那霸尔升虽然是个马屁精,领兵打仗却也还有一套,所以健锐营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不太容易对付。”
“是吗?不知比你起你的禁卫军来如何?”
“卑侄的禁卫军共有八万人马,是精锐中的精锐,健锐营自是不能与之相比。”
“可我听说禁卫军副统领吐叶浑一向与你不合,禁卫军左军你一向指挥不动,不知实情是否如此?”
“不错!这全是皇上的平衡之道。让我们这些手掌兵权的互相牵制。”
“武将军,吐叶浑就交给你了。事发后,你一定要把京师的局面给我稳住。”
“王爷,您就放心吧,卑侄若出半点差错,您割下我的脑袋下酒。”姓武的将军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打保票。
“本王的身家性命全在武将军身上,还望将军成全。”燕骥遥拍拍姓武将军的肩头,一脸殷切之情。
“卑侄定当不辱使命!”姓武的将军单腿跪下行礼。
看着姓武将军离去的背影,燕骥遥若有所思。
“王爷,凌治方大人拿着你的令箭,就要动身前往键锐营了,你不去见见他?”肃立一侧的那位李先生在旁轻轻提醒了一句。
“他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我让先生给那三个小家伙壮壮行色,先生该不会忘了吧?”燕骥遥脸上挂着奇特的笑意,显然对这件事甚为重视。
李先生若无其事地一笑,淡淡道:“王爷您就放心吧,我陪他们三人每人干了三大杯,他们三个还意犹未尽呢。事成之后,奴才保证您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那就好!那个丫头呢?她还能派上大用场,你可要把她完完整整的交给我。”
“她此时不在金元道观,就在家里,跑不了的。”李先生低垂下头,不敢让燕骥遥看到他脸上的暧昧表情。
“在家还好说,要是在金元道观可是有些麻烦,那个老道我们现在还招惹不得。”燕骥遥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得力手下,语气中有些担心。
“她的老子犯了弑君大罪,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包庇得了她。”李先生冷冷一笑,声音中带着笃定的味道。
“那个丫头人很识大体,才智非凡,看起来虽甚是和蔼可亲,但性情却很是刚烈,你一定要多用些心思,要确保她的平安。”燕骥遥眼睛中闪过一丝炽热。
“那个丫头倒还好说,只希望燕兆男此行不要出什么变故,他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个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那。”
“是啊,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他‘惊雷轰顶’的一击了。”
***
“皇上,以奴才之见,在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见燕郡王为好。”南宫峻脸上略有忧色,出言相劝。
“他不就是想劝朕不要领兵出征吗?我不听他的就是了。不见总是不好的,他怎么说对朕还是一片忠心吗。”
“不过……”南宫峻欲言又止。
“好了,朕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朕意已决,岂是他阻挡得了的。”纯宗皇帝有些不耐地瞪了南宫峻一眼,随意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
燕纪香今天不知如何就是静不下心来。心头烦乱,起伏不定,无为道长讲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施主今日心性不定,一颗心似乎没在道观里,不如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
燕纪香有些愣冲,问道:“老神仙您说什么?”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说道:“今天这道家经义老道就不讲了,你跟老道说说你父亲最近在忙些什么?”
燕纪香苦苦一笑,脸上尽是苦涩之意,说道:“他还能干什么,整天忧国忧民呗!”
“忧国忧民有什么不好,你不也是整天如此吗?”无为道长说到忧国忧民,脸上不期然挂满了沉重。
“我生在皇家,眼看朝庭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自是忧虑满怀,奈何我是女儿身,有力无处使,只能当一个看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就是男儿又能怎样,我爹爹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可皇上几时拿他当回事了,充其量只是把他当作一名顶尖的一流侍卫罢了。皇上现在只听那个南宫峻的,别人的话在他来说只是轻风过耳,一句也听不进去,可怜爹爹他屡次劝谏,屡次受辱,我这作女儿的真是替他不值。”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父亲今日又进宫去了?”无为道长脸色一变,看上去神色颇为不安。
“道长,怎么了?我爹爹他不会有事吧?”燕纪香见无为道长这般神色,心中微微吃了一惊。
无为道长摆摆手,说道:“没事,皇上现在还不敢把你的爹爹怎样。只是……”无为道长话未说完,蓦然一位一身戎装的四品武官冲了进来,人还未站稳定,已是急急叫了一声:“祖师爷,大事不好!”
“衍冲,慌慌张张做什么,来!见过燕郡主。”无为道长声音甚是慈和,对于名叫衍冲武官脸上的惶急竟似未见,然而他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那位名叫衍冲的武官未等无为道长话说完,脸上已是平静了许多。
“见过郡主!”叫衍冲的武官乍见燕纪香,眼睛一亮,随即似乎不经间露出一丝怜悯之意,他怕燕纪香看见,迅速低下了头。
燕纪香眼睑微垂,淡淡道:“将军多礼了。”
无为道长站起身形,向武官招招手,“衍冲,来来来,有话出去说,不要妨碍了郡主。”
“是!”衍冲恭敬地答应一声,随着无为道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过头,向燕纪香脸上瞧去,不成想燕纪香正自愣愣地看着他,两人目光一触,衍冲赶紧转过身,急急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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