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
那是个矮小瘦弱地女孩子,估计是火夫的家人,站在璇玑对面瑟瑟发抖,甚是可怜。他走过去,只听璇玑问道:“你抖什么?很害怕吗那小女孩儿颤声道:“不、不……我没有……我见姑娘身上的剑……有点不习惯。”
璇玑笑道:“你在岛上呆了那么久,这里人人都佩剑,怎么见到我就不习惯了?”
那小女孩儿垂头不语。璇玑抬起她地下巴,细细端详她的脸,那脸上虽然脏兮兮地,却光滑整齐,不要说疤,连个麻子也没有。她左右看了半天,也不说话,禹司凤见那女孩子要哭出来地模样,有些不忍,过去轻道:“璇玑,她只是个孩子。”
璇玑放开她的下巴,微微一笑,忽然抽出崩玉,当头对她砍下,厉声道:“你就算变成灰尘,也瞒不过我地鼻子!”众人大惊失色,只见那小女孩动作奇快,就地一滚,让过那一剑,两手在地上一拍。直起身子,又要纵身而逃。
禹司凤一把抓住她的后领,那人情急之下用力一挣。只听“刺啦”一声,她整个后背都裸了出来。到底是女人的身体。禹司凤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放开了手。那人顾不得赤身露体,慌不择路找路逃跑,这次却不比下午只有几个小辈,东方清奇和褚磊就在前面。周围还有无数浮玉岛弟子拔剑要上。她左右急看,只见玲珑和钟敏言怔怔地站在另一边,当下朝那里跑去。
钟敏言对这人恨之入骨,都是他害得自己遭遇如此多舛,眼看那人朝自己这方向奔来,当即抽剑在手,和玲珑两人各占两边,要将他截下。
不防她就地一滚,再起身时。却变成了一个男人,眉清目秀,犹带病容。对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敏言。又见了。”
钟敏言浑身大震。失声道:“……你……欧阳大哥?!”
他明明早就死了!还是死在他剑下的!他心念如电,忽然想起这人擅长变化。必是变作欧阳大哥的模样来欺骗自己。当下咬牙挥剑而上,那人闪身让过他没什么力道地一剑,笑道:“怎么,大半年不见,不认得大哥了?你当日刺我的一剑,伤疤还留着呐!”说罢将身前的破衣一扯,露出赤裸地胸膛,果然靠近心口那里有一道剑痕,鲜红刺目。
钟敏言厉声道:“你是假的!休要骗人!”
然而话虽然这样说,手里地剑招越发绵软无力了。一个又一个疑惑闪过他的脑海,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攫住了他:难道,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被骗了?根本没有什么欧阳大哥,他确实是妖魔变化的,来蛊惑他,利用他。
那人趁他不备,抄手抓起他的宝剑,竟是要抢过来。忽听身后玲珑喝道:“撒手!”利风劈下,朝着他脑后冲过来。她地断金锐利无比,他不敢硬撞,“啧”了一声,又在地上一滚,狼狈地闪了过去。
后背忽然被一股无声无息的大力击中,那人大惊,待要躲闪已是来不及。兵器也好,掌风也好,能听到声音的他还能躲开,这般无声无息的攻击他却毫无办法了。背心被硬生生击中,他张口喷出一大口血,神情涣散地踉跄几步,回头一看,却是褚磊。
此时周围的人全部围了上来,他再也逃不出去,变化的各种形态也无法持续,原本束在头上的长发呼啦一下散开,颜色一点一点改变,最后变成了浅浅的棕色。原本是欧阳大哥的脸,忽然渐渐拉长,变成了一个貌不惊人瞳仁惨绿地妖物。
他见自己今日断无逃出去的可能,不由长笑一声,道:“你们该庆幸来的是我,而不是拥有排山倒海能力地其他妖。否则,片刻间尔等性命便已不在!”
东方清奇厉声道:“还在妖言惑众!”
他挥掌朝他天灵盖上拍去,他的绵柔掌能将岩石拍出个印子,倘若拍在血肉之躯上,只怕当场就头骨碎裂而死。
褚磊急道:“莫杀他!留着拷问!”
话音刚落,忽觉狂风肆卷,地下尘埃尽数被卷了起来,嘶嘶地风声刺耳尖利,众人一下子就被迷了眼,什么也看不见。褚磊见这风来地诡异,急忙叫道:“看好那妖物!”东方清奇出手如电,抓向面前那妖,谁知一捞之下却抓了个空,耳旁忽然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轻道:“我再饶你性命一次,念着你救过我。”
他猛然一怔,只觉周围风声渐息,月光中,两个身影腾空而起,轻飘飘地滑飞过好几丈。其中一人扎手扎脚,动也不动,正是方才被他们重伤地妖物。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提他在手,看那背影,甚是熟悉。
那人忽然回头,目光犹如冷电一般,扫过众人面上,东方清奇倒抽一口气,喃喃道:“是他!”
居然是早早离开浮玉岛的欧阳管家!他在褚磊面上横了一眼,忽然说道:“你本事不错!”话未说完,手腕忽然一挥,褚磊只觉一股利风扑面而来,快得惊人,自己躲闪不及,胸腹之间剧烈一痛,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打了进来。
“善自珍重!后会有期!”欧阳管家话音一落,身影便消失在空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令人骇然。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二十六章 前夕(八)
“爹爹!”璇玑和玲珑急忙扶住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的褚磊。他脸色青白,嘴唇乌紫,显然伤得不轻,强撑着低声道:“不要慌!扶我进去。”
东方清奇架住他,小心将他扛进正厅,回头吩咐弟子:“取热水来!”
他将褚磊上衣解开,只见他胸腹之间有一片指甲大小的乌紫,甚至连皮也没破,不知那欧阳是用了什么东西打的。用手在上面轻轻一触,褚磊疼得一颤,满头冷汗,忽然晕了过去。
璇玑和玲珑只慌得眼泪汪汪,搂着他的脖子毫无办法。
弟子们将热水端了过来,并伤药绷带之类一应俱全。然而那伤口既无破皮,也无流血,只是一块小印子,要怎么处理?东方清奇看了半天,才沉声道:“敏言,司凤,你们几个孩子好好按住他,我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禹司凤他们立即过来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将褚磊抱了个结实。东方清奇浇了点热水在那伤口上,褚磊浑身猛然一颤,似是反应强烈。他低声道:“按紧了!”说罢,抬手在那紫印周围反复按捏,缓缓把真气注入,褚磊痛叫一声,醒过来,紧跟着又晕了过去。随着真气注入越来越多,那紫色的印子也渐渐隆起,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毒虫咬了一口,那隆起的顶端,有一个针尖大小的洞。如此小的伤口,居然能让褚磊如此痛苦,众人都忍不住骇然。
东方清奇来来回回放出真气,然而那隆起不再有任何变化,倒是褚磊痛得脸色煞白。齿关咬得格格响,鲜血迸出。见到这情形,东方清奇也不敢再继续。束手无策,只急得团团转。
忽听后面一人说道:“别动啦。让我们来看看。唉,你们这些大门派的宗师,别的就算了,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可是一窍不通。”
却是柳意欢和亭奴二人。璇玑含泪急道:“柳大哥!亭奴!你们能救我爹爹吗?”
柳意欢并不搭腔,弯腰在那紫色地隆起处仔细看了看。(奇*书*网…整*理*提*供)。用手轻轻摸两下,只觉触手不热不冷,软绵绵地,和寻常皮肤没有二样。饶是他见识多广,这会也认不出到底是什么玩意,只是皱眉苦思。
亭奴也凑过来看,过一会,摇头道:“我能看出是虫子咬得,至于具体是什么。怎么治,我却不清楚了。”
璇玑见连亭奴也这样说,知道绝无救治的可能了。不由心灰意冷。回头看向褚磊,抬手替他把满脸的汗擦去。伤心欲绝地叫了一声:“爹爹!”
亭奴低声道:“先别急着难过。我们孤陋寡闻,这里还有人十分广闻博见。必定知道。”
“谁?”璇玑跳了起来,四处打量。
亭奴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却见那里蹲着一个人,满头银发,方才发生了那么多事,好像都和他无关,他嘴里嚼着糕点,靠在柱子上,似乎在打盹,马上就要睡着。是腾蛇,他听说马上有好吃地,赶紧跑过来,谁知一会是师徒苦情戏,一会又是妖魔变化戏,好吃的却迟迟不来,不由无聊之极,干脆蹲在那里睡觉。
正要睡着,忽觉头皮一阵剧痛,有人抓住了他地头发,使劲摇晃。他痛得大叫:“做什么?!放手!”下意识地挥拳而出,忽然见到对面那人是璇玑,挥出去的拳头顿时本能地变软,轻轻敲在她胳膊上。
“放手!”他恶狠狠地拽回自己的头发,满脸怒火地瞪她,“你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忽然发现璇玑满脸泪水,眼怔怔地看着自己,他一呆,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起身看了看四周,众人哭的哭,发呆的发呆。他抓抓头发,奇道:“怎么了?大家一起被赶出去了吗?没吃地了吗?”
璇玑急道:“腾蛇!你是天上的神仙吧?你知道很多东西吧?”
腾蛇第一次被她这样捧,差点把鼻子翘天上去,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自然!老子知道的东西比你看到的都多……”
“那好!你过来!”璇玑不等他说完,抓着他的手,将他拽到褚磊面前,“快看看,我爹爹……他怎么了!”
腾蛇无奈地凑过去看一眼,随口道:“哦,这不是腔内雀嘛!很常见的。”
众人一听他居然认得,不由大喜,璇玑连声道:“太好了!你认得!快,说说看,怎么治啊?”
“怎么治?”腾蛇挑起眉头,“这又不是病,怎么治?拿出来不就行了!这是刑罚之一啦,专门对付不听话又厉害的神。腔内雀一进入身体,就会引发剧痛,渐渐的会失去神力,被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只能乖乖听话。哦,你以前不是也被用过……”
璇玑不等他说完,急道:“那……拜托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好吗?”
腾蛇这时才有点回过味来,摸着下巴,先不答话,围着褚磊走两圈,奇道:“这玩意凡间应当没有啊。是谁把这东西打进他身体的?凡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禹司凤道:“是一个妖魔……这些事等会再说,腾蛇,你能取出来吗?”
腾蛇眼珠一转,张狂地笑道:“对我来说嘛,自然简单之极。但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有什么好处?”
璇玑想不到他在这种时候来摆架子,只好说道:“你是我地灵兽吧?灵兽难道不该听主人的话?”
“啊呸!灵兽是你强迫的,我可没认为你是我主人!”腾蛇翻个白眼,摸着下巴,说得甚是冷酷,“没好处,我凭什么要救他?凡人地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璇玑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那好,你要什么好处?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满足你!”
腾蛇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你答应我撤销契约,还我自由。以后也不许对任何人说,我做过你的灵兽。”
璇玑一怔,道:“可我……不知怎么撤销。”
腾蛇冷笑道:“你别管怎么撤销,反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我什么时候想撤销,你都不许阻拦,同意撤销契约,放我走。”
璇玑沉默半晌,才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你什么时候想撤销契约,我都一定答应,一定奉陪。”
腾蛇这才喜形于色,笑道:“你说过地话,可不许反悔。立誓吧。”
璇玑正色道:“我答应人,就一定会做到。如果做不到,立誓也没用。”腾蛇想到她地身份,确实不是会说谎的人,于是点了点头,看也不看,反手在褚磊地胸腹之间抹了一把,然后将手掌一摊,说道:“看,这个就是腔内雀。”
众人急忙凑过去,只见他掌心躺着一只僵硬的小鸟,已然死去,灰扑扑地,只有常人小指大小,尖隼如针。
腾蛇将那死鸟抛来抛去玩,一面笑道:“想不到在凡间也能见到这东西。它相当恶毒,很惹人厌,待我生火把它烤了吃。”
玲珑一听他要吃这个东西,立即皱眉露出厌恶的神色,道:“这东西怎么能吃!脏死了!”
腾蛇板着脸道:“都是因为你们说要开饭开饭,开到现在也没东西端上来,老子早就饿得受不了啦!”
话音一落,只听褚磊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众人大喜,七嘴八舌地问他感觉如何。褚磊缓缓坐起,在胸腹那里摸了一下,奇道:“方才那是……?”
东方清奇呵呵笑着,在他肩上一拍,道:“这些事情在席上慢慢说。走吧,宴席已经准备好了。烦人的事情先丢去一旁,咱们先喝它三百杯!”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二十七章 前夕(九)
虽说腔内雀从褚磊体内取了出来,但他还是感到精神恹恹,像三天三夜没睡觉,又翻了无数座高山一样,浑身疲惫之极。最后只勉强陪着喝了两杯酒,玲珑和璇玑便送他回去休息了。
服侍褚磊睡下之后,玲珑携着璇玑的手,走向中庭,似是有话要说。璇玑心下莫名有些忐忑,见她走到栏杆那里,定定望着庭院中一株月桂树。月光如银,玲珑的脸在银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柔光,那种平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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