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镇魂歌
糟了。
倪剑很想立即展开背上的翅膀。趁没被玛丽嘉这股不知名的愤怒撕碎前逃之天天。可他又很想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不知死活的终究还是回头,送出了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是吗?承蒙夸奖。”
修伊无力地低下头,虚空和冷凌锋露出不忍再看下去地表情。小七则用尾巴遮住眼睛,准备暂时回避接下来将发生地暴力事件,菲莉丝、蕾娜斯、米伯特和老酒鬼各给倪剑的这句话下了一个定论——白痴,笨蛋,二百五,十三点。
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居然还敢用如此具有抬杠倾向的语句作答,就好像唯恐对方生气得不够彻底一般,偏偏在最令人生气地地方再点上一把火,所以在众人看来,要嘛倪剑此人根本就是对死亡一无所惧的勇者,要嘛就是不懂得如何说话的超绿蠢材。
而就目前情况看,该是后者的情况比较符合现状。
“倪剑,你这个大混蛋,给我去死吧!”玛丽嘉的怒气终于彻底爆发,连躲闪都来不及的倪剑随即被揪住衣领,一个漂亮的背投动作后,倪剑被硬生生地摔在正在行驶的马车踏板上,肚皮朝下地压在车辕上,面部也与修伊的靴子来了个亲密接触,惨叫刚发出一声就被不住的惨呼代替。
占了优势的玛丽嘉继续追击,赶在倪剑翻身坐起之前一屁股坐在了他背上,两脚卡住倪剑的腿不让他动弹,双手抱住他的两臂就用力一扭,平日里被众人称为“鸟人”的倪剑立刻变成了一只被压得死死的大鳖。
换了是平时,这种只隔了两三层衣服、和玛丽嘉可说是亲密无比的接触,简直是倪剑梦寐以求的大突破,可是在现今的情况下,倪剑的感觉就像是同时进了天堂和地狱,一边是玛丽嘉丰满肉体的亲密挤压,令他几乎有种进了人间仙境的错觉,另一边却是毫不留情的反扭胳膊,两只手臂传来的痛苦证明,玛丽嘉此刻几乎是用上了全力,被拉扯的骨骼与皮肉都向大脑提出了极其强烈的抗议。
“唔……嗯……呵……呼!”倪剑极力蠕动着身躯想逃开,哪怕争取到一点向其他人求救的时间也好,可玛丽嘉却死死压住他不放,还一边扯他的手二边叫了起来:“说什么‘男人风流一些是正常的’,还说‘没有做出越轨而导致必须负责的情形’,好你个倪剑!学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不说,连歪理也开始一批批地量产,我今天绝不会放过你这个女性公敌,快觉悟吧!”
修伊,你在干什么?我可是为你说话而遭殃,快帮我解围吧!
倪剑无法求救,只能在心底暗暗大骂修伊的不讲义气,不过他却不知道,修伊此刻正处于一种无法开口、无法行动的尴尬境地之中。
的确,倪剑是为帮他忙而倒霉,修伊也因为感到过意不去想开口帮腔,可一看到此刻的玛丽嘉,修伊想说的话就全咽回了肚子里。
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两侧太阳穴上更是因为怒气而暴起了几条明显的青筋,嘴角露出的尖尖虎牙似乎透着来气,除了少一条带着尖头的黑色尾巴外,平日里温和的女祭司和面’目狰狞的下级恶魔并没什么分别,如此情景修伊只在一个地方看过,那就是亚兰·撒旦用来惩罚贪官污吏的油锅地狱,那里面倒是有蛮多像这般青面獠牙的恶魔。
可现在,他在人界法利玛帝国的一架马车上,在一个平时信奉光明之神的女祭司身上看到了如此情景,潜意识的危机感告诉他,还是不开口为妙。
其他人的感觉也和修伊差不多,生长在乡间他冷凌锋有种如野兽般地直觉。而此刻这种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要去惹那个骑在倪剑身上的女人。
小七本身就是野兽。自然也有相同的想法。米伯特作为优秀的盗贼,对危险感也有着极高的敏感度,选择静观其变也理所当然。
虚空和老酒鬼则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杀气冲天的战场,那种压得人无法喘气的抑郁感令他们也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
菲莉丝和蕾娜斯则是不好开口,毕竟玛丽嘉发火并非毫无理由。对倪剑这种神经大条地傻瓜、笨蛋、二百五。她们也认为确实存在教训一下地必要,所以现在她们决定先不说话,让倪剑吃点苦头再说。
而综合各方面所得到的结果,就是众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倪剑被玛丽嘉实行天诛。不过与此同时,必要的藉口还是要找的,而且还要当场说出来,以向倪剑证明自己并不是袖手旁观,而是有着这样那样地充份理由。
“倪剑,你实在不该得罪女性同胞的,所以接受点惩罚也应该吧。”蕾娜斯和菲莉丝共用了一个理由。
米伯特则遵守了“妻管严”的第一条准则——“老婆永远是对的”:“菲莉丝说得有道理,倪剑,你该接受点教训。”
“你乎时锻练不够,才会被力量不及你的玛丽嘉压制住,就权当是反省一下不用功的后果吧。”虚空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然后是老酒鬼,他的理由差点令郁闷的累人当场吐血:“我人老了,耳背又眼花,所以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小七的说辞最实在,但也很过份:“就当是补习摔跤课程,而且对手是玛丽嘉,又不是一个满易臭汗的大男人,你难道还有意见吗?”
冷凌锋也不甘示弱,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一放出实话来,比刻意的讽刺还要伤人:“若换了我肯定不感到痛,你真的锻练不足呢。”
听完冷凌锋的评价,倪剑的郁闷已算是到达顶点了,不过他始终没有听到修伊的解释,众人中最能言善辩的魔族此刻反而沉默了下来,只是一心一意地赶着马车,仿佛是在逃避问题一般。
“修伊;你不想替他说几句话吗?”倒是玛丽嘉察觉到了修伊的反常,狰狞恐怖的神情不知不觉中有了少许缓和,在她的心目中,修伊的反常就意味着某个阴谋正在酝酿,对此人的戒心悄悄地代替了对倪剑的怒意,“整个事情的起因好像和你有点关系,你为什么反而一句话都不说呢?”
嗯……总算注意到了我的反常,这样倪剑的压力会稍微减轻一点,希望这个傻瓜能察觉到吧。
一丝无言的笑意浮上修伊心头,但这当然不能表现在脸上,否则玛丽嘉立刻就会再度加强对倪剑的控制,这对累人积聚力量脱离她的魔掌可相当不利,于是修伊做出了一副很无谓的样子:“事实俱在,又有什么好否认的。但我的事迹这么有名,蕾娜斯也该有所耳闻吧,那她现在既然这么说,就证明她并不在乎我的过去,所以我认为,你生气只单纯因为倪剑说错了话,和我并没有关系……既是如此,我又何必为不相关的事情开口?”
臭魔族,死小子,杀千刀的背叛者!老子好心帮忙,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在这里冷嘲热讽地说闲话!
倪剑虽然很感激修伊分散了玛丽嘉的注意力,却被这席话几乎把肚子都气破了,当下就决定等摆脱了玛丽嘉的压制,第一件事就是和修伊把总帐算清楚。
不过修伊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在挥鞭忽然令马匹停下之后,接下去的一句立即令倪剑再次决定把算帐的日期延后:“但现在我必须提醒你两件事,第一,我们乘车的路程到此为止,接下来的路必须用双脚走;第二,我们没打算把纠缠成这个模样的你们原样扛上山,毕竟当今的风气还不是很开放,扛着你们走我们会脸红的。”
玛丽嘉这才意识到,由于压制倪剑的一系列动作,自己和倪剑已经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虽然是背对着骑在他背上,可姿势已暖昧亲密到极点。别说自己是一个不能谈恋爱的高级祭司。就算是热恋的男女都很少在光天化日下做这种事。要把他们就这模样扛着走,即使是修伊这么厚脸皮的人也受不了。
三秒后,玛丽嘉整张脸都变成了害羞到极点地火红色,制住倪剑的手用力一推,整个人已就势后倒向蕾娜斯和菲莉丝,“嘤咛”一声后便把脸扎在了两人怀中。自此死也不肯抬起头来了。
“呼……”倪剑总算是能舒畅地呼出一口气。缓缓收回被玛丽嘉绞得发痛的两只胳膊,觉得自己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样,只想好好地就以这姿势躺上三天三夜。
但下一刻,修伊的手已无情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硬是从马车上拖了下来:“抱歉,现在还不是睡觉时间,走吧。”
修伊所要去的地方明显偏离城镇和主要交通干道,自下车起众人就发现,马车的停放地点是在一条非常狭窄地小道上,道路上杂草丛生,明显很少有人走动,周围也都是高耸地山峰和茂密的树林,放眼望去杳无人迹。
可尽管看上去这个地方荒凉原始,带头的修伊却像是经常来一般,在林间穿行的动作娴熟老练,每走一个拐角或转弯都没有半点犹豫,和他一比,绝对是初次来这儿地火焰空间就比较狼狈了,衣服被灌木树枝拴住扯破还是小事,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跌跌撞撞也算不了什么,身为经常在野地里穿山走岭的佣兵,灵活度居然还比不上在魔界深居简出、看起来文秀儒雅的修伊,这点才最令众人感到面上无光。
“不能飞着去吗?”在跟着修伊昏天黑地的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倪剑的翅膀已被刮了五六次,羽毛都掉了不少,他首先忍不住了,“比起在这一大片树林里穿行,你不觉得从空中找比较快吗?”
“如果你想在浓雾中迷失方向,最终因力气衰竭而摔死,就不妨试试。”修伊连头也不回,“这里的天空常年被雾气笼罩,空中视野为零,上去后就再也下不来了。老实走路吧,这是唯一能通过的方法。”
“那你想带我们去哪里啊?”老酒鬼也问道,“这里除了树外就是石头和杂草,真的有人去住在这种鬼地方吗?”
修伊头也不回地答道:“等一下见到那个人,你再把这话原文转述给他,我保证你会被他打扁屁股。”
想像着七十几岁的老酒鬼像三岁小孩般被接着打屁股,虚空不禁莞尔一笑,接着马上摇头否定了修伊的说法:“殿下真会开玩笑,若那个人真有能力这么做,应该不会选择屁股这种地方下手吧。”
“嘿嘿嘿嘿……那就走着瞧了。”背对虚空的修伊发出了暧昧到极点的笑声,然后忽然停步,“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连忙紧跟几步追上,这才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刚才的树林由于太过茂密,甚至将头顶的天空都遮得严丝合缝,所以每个人才会有那种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混乱感,而修伊此刻则将大家带出了树林,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空旷的天地。
但这却是在一片陡峭的山崖之上,在不知不觉中,火焰空间的成员们已在修伊的引领下爬上了某一座山峰,而这里就是最高处的峰顶。
“的确是不适合飞行的地方……”抬头望了望布满灰黑色浓雾的天空,蕾娜斯确认了修伊的天气预报能力,而后扫视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山顶,“你说的人就在这个地方吗?”
“修伊,你今天是不是傻了?”小七冷笑道,“想要人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再配合几个演技高明的演员和充份的事先准备,可现在你却刚好相反,说找人却把我们带到这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光秃秃山顶上,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要怎么圆谎?”
修伊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接着走到了山崖的边缘处向下望去,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非常值得注意一样,然后他缓缓转身,对着所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好,现在大家从这里往下跳吧。”
“你疯了?从这里往下跳?”倪剑冲到悬崖边向下一看,整张脸都白了,“要是从这连底都看不见的地方摔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的。我们难道是千里迢迢赶来自杀的吗?”
“当然不是。你信我就好了。”趁倪剑走到身旁的机会。修伊从怀中迅速掏出一根粗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翼人地两只翅膀紧紧捆在了一起,而当倪剑奇怪地转身问他“你干什么”他瞬间,修伊伸手将面前的牺牲品轻轻推了一把,“所以,你给我下去吧。”
尖叫声同时从修伊的身前身后发出。在踉跄后倒的同时。成为受害者的倪剑就明白了修伊的想法,可已失去平衡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想展开翅膀地举动又被紧紧绑起的绳索阻止,在发出一声绝望且充满诅咒的呐喊后。翼人像石块一般落向被云雾笼罩的万丈深渊。
不用说,修伊身后地那声尖叫多半是来自玛丽嘉,眼见倪剑被他推下悬崖的玛丽嘉在尖叫后立即晕倒,而其他人也不禁对修伊这种谋害同伴的行为感到子极度意外,随即都下意识地同意了倪剑刚才的推测。
修伊肯定是疯了。
“蕾娜斯,等会你跳的时候千万要记住,别展开天使之翼飞翔,那会使你和大家失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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