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镇魂歌
让心爱的人哭泣,只有最混蛋的男人才会这么做,真正爱她,应该让她只感到快乐。可从现在看,我似乎也变成一个混蛋了。”更多的眼泪落下,不断摇头的蕾娜斯声音哽咽地大喊起来:“不……
不……你不是!修伊,告诉我,这次你又是在开玩笑,只不过是在玩弄一场高明的骗局,而不是真的要死,求求你这样告诉我吧!“”想不到,你也有希望我是在开玩笑的一天,借用老酒鬼的话来说,真的天要下红雨了。“修伊爽朗一笑:”可惜一切就如妳看到的那样,很快就要结束了……唔!“闷哼声与物体破裂的声音同时响起,随着修伊面色微微一变,他的整只左手也在毫无预兆的情形下破裂粉碎了,数不清的晶莹碎片好似秋夜漫天飘飞的花雨一样从蕾娜斯眼前掠过,修伊的身形在那一剎那又缩小了一点,虽然当事人并没有表现出非常痛苦的模样,但目睹这惨烈景象的人都不禁心头一阵刺痛。
“死亡是所有生命注定的终点,我只不过是稍微提早了一些,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吧。”一阵苍白掠过修伊的脸颊,可他的口气依然平静得让人发抖:“而且我这一千年并没有白活,蕾娜斯,能在两个时代认识两个不同的你,亲手扭转你的命运,甚至还能团结这么多不屈服于命运的伙伴一起旅行,我真的感到很高兴,很满足……说实话,我并不是没有遗憾,没能亲眼看到再次响起,让整个世界彻底发生转变,实在是令我感到很无奈,不过我确信,即使我在这里消失,你们也一定会把我的意志贯彻始终的……”蕾娜斯拚命摇着头,与其说她是在指责修伊不负责任,倒不如说她是希望能用这种借口让修伊继续活下去,即使这样做无比的荒谬:“不!我不准你逃避责任!这是你发起的计划,收尾自然也要你自己来完成!……太狡猾了,事情做一半就丢给人家来善后,你一点责任心也没有吗?不准你逃避!
给我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疑问要你来解答,不许你带着那么多问题逃走!“”嗯……真头痛,被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不好意思呢……可我也没办法啊!“修伊的苦笑无奈而悲伤:”你们想知道的,修斯特都知道,问路西法老师也行,但路西法老师有自己的原因不能领导这个计划,修斯特则没有足够的统筹能力,所以我需要你来代替我,总领整个计划继续执行下去,蕾娜斯,对不起,可我真的需要……“”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你说这个!“蕾娜斯陡然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庞,愤怒地喊道:”你不是也说过,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了,所以你想改变我的命运,可现在呢?你能说改变了吗?好容易重新和你见面,这次却又要再次分离,而且是永远,修伊,不,鲁西欧!你说谎!一切还是没有改变啊!
我还是注定要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吗?你说啊!“修伊为难地叹气,肩膀朝上略微动了动,却发现两手都已不复存在,想完成挠脑袋这个动作已然不可能,于是他也只能用再次重叹一口气来表达自己的无奈:”被你将了一军……好吧,我承认,丢下你一个人是我不对,但你的命运确实已发生了变化,按照这世界冥冥中所存在的某个规律而言,作为亚斯神族战斗女神的你早已该死去了,可现在你还活着,原因很简单——你和我一样,都是同时具有神、魔、人三个种族力量的特殊人物,已超出了这个恒定规律所能控制的范围,正在以自己的单独意志生存着,甚至还可以影响自己周围的人们,使他们也逐渐脱离命运的操纵,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蕾娜斯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等等,说我有神族的力量没错,可人族和魔族的……”“乓!”这一回只有某件事物碎裂的声音,却没有在修伊外表上得到任何体现,但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修伊身上肯定又有某个部份开始逐分逐寸地裂开,并在体内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前分散瓦解,但在他们眼中的修伊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至少在此刻,修伊想把意志和理想传承下来的心,已完全超越了那种足以令任何人发狂的痛苦:“意志是所有力量的来源,蕾娜斯,你别忘了,除开神族战斗女神的意志之外,你还有着人族少女普奇娜的意志,因此你的力量在我救你回来的时候就有了两种,而在我将魔界中拥有最强大恢复力量的暗黑龙魂花给你吃下后,你的力量中也多出了魔族最纯粹的本原力量,因此在与你的神族力量结合后,你才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进化到八翼炽天使的高等级,所以这是事实。”“可我做不到!我不是你,更不可能拥有像你那样的决心和意志,这件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做得到!”蕾娜斯哭喊道。
“蕾娜斯,我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伟大,更并非一开始就能如此坚定无悔的,”修伊的语声温柔而平静,眼神中流露的悲哀更令眼前的神族女孩心动神伤:“把这件事交给你是沉重的负担,我知道这很残酷,可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可以交托,而且你和我不同,不管遇到多少痛苦和挫折,你还是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有这么多可以倾诉的朋友和一直默默等待你的鲁西欧,这多少让我感到一些安慰。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无法承受,这件事不做也无所谓,因为我希望你有自己所选择的幸福未来,也许不使用地狱镇魂歌更好一些呢……”“不……不……”现在的蕾娜斯除了摇头流泪之外,似乎已想不到任何可以回答修伊的话,在即将失去修伊的现在,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游戏风尘的洒脱魔族青年,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她的整个心,失去他对自己而言,简直就像失去整个世界一般。
我爱他,而且是爱他的所有。
爱情可以是轰轰烈烈的,也可以是平淡隽永的,然而不论过程和形式如何,你最想与其共度一生,并且永不分离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你所爱的人。
蕾娜斯从未像现在这般了解到这一点,先前她认为,自己对修伊的好感只不过是一种佩服和感激,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爱情,然而事实证明,她最想永远在一起的那个人,正是修伊。
“我的死亡,原本是希望倪剑能成全我,所以我也想办法从华斯特那里弄到了真理之纹匕,可是天界和魔界的联合讨伐军却代劳了,这也好。”修伊不无感叹地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一旁呆立不动的众人:“虽然结果是我早离开了一些,但能让我的生命在最后一刻焕发出如此灿烂的光辉,还能将敌人拉这么多做陪葬,想想倒该感谢他们呢……倪剑,看来用不着你出手了,这样你也不用背负杀我的骂名。”这是自认识以来,修伊第一次为自己所做的事向倪剑低头道歉,可听者却毫无欢喜高兴的感觉,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翼人因为这次平白得来的胜利而大声怒吼了起来:“混帐!谁要你在这种情况下说”对不起“!像你这种人哪有这么轻易就认输的道理,在没让你活着对我心服口服之前,我不准你死!”“你这么说真让我为难呢……”修伊微微一笑,笑意中透着说不出的萧索:“我之所以先前没告诉大家,就是怕每个人都像你这般难舍难离,偏偏我的时间又不是很多,而且也最怕看你们这副难过得要死的模样,我说,死的又不是你们,何必把脸拉成这样呢?笑一笑吧,这样我也可以走得从容一些。”笑?谈何容易?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在心底叹气,他们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下笑得出来。
“修伊大哥……”一向沉默寡言的冷凌锋也忍不住开口了,可在踏出一步后,他翕动的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无言的泪水已然挂满两颊,然后他终于像以往一样听从了修伊的话,轻轻地笑了。
可每个人都感觉到,冷凌锋此刻的微笑,甚至比低声的轻泣还要让人伤心,更别提这个笑容根本就比哭还难看。
“连你也这样,真让人头疼啊……”修伊苦笑了起来:“别忘记天界军和魔界军还没走远,即便在刚才的爆炸中再次失去了七成兵力,两军的残余部队还各有四万多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万一他们不死心去而复返怎么办?
以你们现在的状态,连十来个低级天使都对付不了,就别让我为难了好不好?“
“这种事不会发生,别杞人忧天。”就在修伊想用这理由说服众人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远远地传了过来,接着一个影子渐渐地从夜色中分离了出来,最终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影象。
黑色的魔法铠甲,银白色的封闭式面罩,还有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黑色长剑,走出夜色的修斯特仍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依然维持着往常的平稳淡漠,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情景而产生任何波动。
“是你,这么说雪亚妮也安然无恙吗?这真是太好了……”修伊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你现在来,是专门来见证我最后一刻的模样吗?”
“菲莉丝,玛丽嘉,你们把蕾娜斯带离修伊身边,我最讨厌看人哭哭啼啼、一副欲舍难离的模样,而且这家伙也说了,他不想看到你们满脸悲痛欲绝的样子。”修斯特并没有回答修伊的问题,而是首先将视线投在另两位女性身上:“而且有些事你们离远一点比较好。”
虽然修斯特此刻的说话显得有些无礼,可顾虑到修伊的时间已经不多,菲莉丝和玛丽嘉也无暇和他计较,唯有沉默地走到蕾娜斯身旁,一人扶一边把她带回了火焰空间之中。
“我不是来看你怎么死的,因为这事太无聊了,而且……”直到确定蕾娜斯已离开修伊相当一段距离后,修斯特才淡淡地回答了修伊的问题:“你那种性格到死都不会改变,这我早就知道了,没有悬疑的事我懒得动脑筋。”“那你来做什么?”修伊问道:“还有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天界军和魔界军为什么不会回来?”
“死在卡雷格斯下的人,是不会回来的。”修斯特的语气还是很淡漠,可内容却让所有人为之震惊:“当然也有几个逃得快免于一死的,不过他们的胆子大概已被卡雷格斯吓破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修伊再次苦笑:“原来如此,这回你的手上又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魔界军七人,天界军四人,”答案比预想中少得多,可在加了一句补充说明后,语意就完全变了:“这是逃掉的人数,我对计算死尸没兴趣。”
“我的天……只有老实人的作为才会这么夸张。”修伊为死去的人哀悼了大约三秒:“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不是互相约定过,绝不在这个时候见面的吗?”
修斯特冷冷望着修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你说的这个”我们“,是指谁?”
修伊惊讶地反问一句:“那还用说,不就是你,我还有鲁西欧吗?”
“作为同一个人的分身,这么说不觉得有常识错误吗?”修斯特难得的话多了起来:“你自己不常说,我和你都不过是鲁西欧的影子,没有把自己单独计算成一个人的必要吗?”
“可在彼此约定的时候,这却是必须分开计算的。”修伊答道:“难道我们要用三分之一鲁西欧甲、三分之一鲁西欧乙和三分之一鲁西欧丙来这么称呼对方吗?”
“当然不。”修斯特居然难得地笑了一下,由于面具遮挡着看不清楚表情,可每个人都听到了他与修伊一模一样、却在骨子里透着几分清冷的笑声:“照你所说,我们是以三个独立个体的身份互相约定的,可若有超过半数的人同时反悔,相信这个预定已不再生效了吧。”修伊马上就猜到了修斯特的意思,不禁怔了一怔才应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作为精神主体的鲁西欧都反悔了吗?……别开玩笑了,毁诺背信不像你和他的风格吧!”修斯特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走到修伊面前,伸手在颈项上一阵摸索,一只镶嵌着深红色宝石的链坠很快从密实的铠甲之中被拉了出来,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修伊陡然面色大变,声音中瞬时充满了惊恐和慌乱:“鲁西欧的链坠?你在来这里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经修伊这么一说,所有曾和路西法一起偷偷看过鲁西欧沉眠之地的人都记起来,这只链坠好象曾挂在那个沉睡在高次元水晶中的少年胸前,修伊和修斯特反而从没戴过那种东西,现在这只链坠出现在这里,只证明了一件事。
修斯特是认真的,在来这里之前他的确见过了鲁西欧,那个沉睡在时间与空间夹缝之中的原始精神主体,并用不知什么方法把链坠取出来做了信物。
修伊大概是意识到这点,才会不经意间大惊失色的吧。
每个人都这么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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