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镇魂歌
修伊仍然不知死活地刺激着老酒鬼:“只有两个吧,其他那些要嘛只挂名,要嘛是从师你弟子的徒孙,但你徒弟又不是你,和你没关系啊!”。
老酒鬼顿时瞠目结舌,空有满肚子的怒气却发不出来。修伊说得有理,他的弟子再怎么尊敬他,也不可能把被教育模式套用到下一代身上,更何况教导徒弟不要这么做的人,也是他自己。
愣怔了一会后,老酒鬼忽地灵光一闪,随即抓到了修伊的破绽:“你也不是我,这么说你也没把我的模式照抄了?”
修伊突然间开始干笑,心虚的表情显而易见:“我当然有做一点小小变动,不过这并不影响……”
老酒鬼紧盯住修伊骨碌骨碌到处乱转的那双眼睛:“我很有兴趣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变动的?”
“与具体实践相结合,走有迪洛地方特色的魔法发展道路吧。”修伊的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对迪洛居民来说,魔法在战场上的实用化很难佐证,要体现魔法实用程度存在一定困难……”
老酒鬼平静地说道:“我在听着,继续。”
修伊的这句话似乎有点“劝慰”的成份搀来在其中:“你确定要听?我认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
老酒鬼非常坚决地说道:“我想知道,说吧。”
修伊的笑声听起很古怪,不过和他下面继续说的话相比较一下,相信谁都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尴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告诉他们,当阴天下雨晾不干衣服时,一个风系魔法可以让大家每天都穿着干燥衣服,而火焰魔法不仅可以烧水、做饭,还是熏烤食物的最佳方法,不仅节省柴草,还清洁无污染……喂!你在干什么?”
修伊才说到了半,就注意到老酒鬼手上正在渐渐生成的那枚深蓝色火焰弹,与杀死龙骑兵的那两枚相比,这枚的体积至少大了近百倍,但最重要的好像还是从老酒鬼眼中射出的凌厉杀气。
然后,他就听到了老酒鬼嘶哑而坚定地声音:“我以为跟你相处这么久后,该对你各种离经叛道的行为习以为常。也不会因此生出杀人欲望。但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
修伊似乎没注意到周围几个人正悄悄溜走地避难举动。仍笑容满面地问道:“这有你要杀的人吗?我记得大家都是同伴啊。”
“修伊·华斯特!”老酒鬼暴吼一声,而后高高扬起了那个足以把一千个修伊蒸发成空气的火焰弹,接着他就以这姿势古怪定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得跟木头一般,望着修伊的眼神除愤怒外还多了一份奇特的惊恐和疑惑。
但他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手中的火焰弹因使用者的动作凝结而逐渐变小。既而完全捎散在空气之中。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修伊始起身。慢条斯理地从池子旁的竹篮里拿起衣服穿上,再把目光转向同样突然僵住的虚空、米伯特和倪剑,打量着这几个还保持着逃跑动作的活体人肉模型,他写满笑意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满意的光芒:“舌头也麻痹了……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想知道吗?凌锋?”。
冷凌锋是唯一一个没从修伊身旁逃开的人。也是现场内除修伊外的另一个可行动者,不仅能说话还能随意活动,跟着修伊起身穿衣的他很冷淡道:“想。但我更想知道修伊大哥为什么要麻倒他们。’
“这是我们魔族式教育的必经过程,不过稍微有些喧宾夺主。”修伊侃侃而谈,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加上对众人裸体不怀好意的扫视,使所有被观察者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倪剑还有能力大骂出口,这时他一定会大声质问修伊是否有变态倾向,可惜现在的他连转动眼球,观察修伊的一举一动都做不到。
倪剑不知修伊在何时做的手脚,似乎麻痹了每一寸神经,所有大脑发出的讯息都彻底消失,只能听着修伊谈论对自己的处理方法,而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在想,自己为何会中招。
望着几个任由宰割的倒霉蛋,修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想其他,你们还是先想我会怎么‘调教’你们吧。”
调教?
虽然说不出口,但这词语实在是太恐怖了,以致于四个即将面对未知待遇的人同时大汗淋漓,如暴雨般的冷汗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倾泻而出,可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因为修伊说了这么一句话:“凌锋,把我早前交给你保管的皮鞭、蜡烛和绳索拿来……”
天界,万神殿。
“安格雷,雷亚妮陛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她拒绝接见任何人?”对着安格雷质问的是一名身材高得吓人的神族战士,背后的八只羽翼彰显了天使长以上级别的身份,这点从他对安格雷毫不客气的口吻之中,也能得到体现。
“你有什么意见吗,米迦勒大天使长阁下?”安格雷刻意对提问者使用了全称,“我记得今天是陛下的公休日,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难道你认为陛下不该休息吗?”
米迦勒陡地窒了一窒,原本布满怒气的方正脸庞掠过一丝尴尬表情:“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认为,陛下对臣子的会面请求要有所考虑,最起码不该像这样任何人都拒之门外吧。”
“陛下也有感情,最近被某些喜欢聒噪的人吵得一两天不想见人,这也不算很奇怪,难道米迦勒阁下在心情不好的前提下,也能接见任何人吗?”
安格雷不动声色地把话原样顶了回去,让米迦勒碰了个软钉子。
米迦勒湛蓝色的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陛下生气?难道是因为驱逐奥丁神族那女孩的事吗?”
安格雷不愠不恼地说道:“不要胡乱揣测,作为臣子,这种行为不太妥当吧。这件事陛下确不赞成,不过孰轻孰重她很清楚,所以米迦勒阁下不要把心思放错地方。”
米迦勒终于忍不住,满头金黄色长发的他看起来就像发疯的狮子:“既然不为那件事迁怒于人,她又有什么心情不好的理由呢?”
安格雷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不过在做这动作前,他眼中还是闪过一缕得意的光芒:“陛下也只告诉我今天她不见人。我总不能硬闯进去报告说;‘陛下。有人要见您。请见见他吧’?冒犯陛下可是死罪,更何况陛下又是女儿身,我们作为男人总不能没风度吧?”
米迦勒叫道:“你跟陛下这么久,就没一点头绪吗?”
安格雷的答案充满奇妙的意味,一下子塞住了米迦勒的嘴:“我是男人,陛下是女人。你该听过一句话。女人的心男人永远不会明白的。”
米迦勒愣怔了一会后,颓然转身:“也罢,今天就算了,不过若陛下回来请转告一声。我有重要事情请陛下裁决,请她尽量抽空。”
“我会如实转告。”一边在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一边望着米迦勒远去的背影,安格雷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嘲讽和讥笑,当然,这些语句已经低到对方完全听不到的地步,“可也要等陛下回来时再说……然而陛下并不在天界呢。”
人界某处。
高耸的青绿色山脉静静矗立在郁郁葱葱地森林之中,而在这片已逐渐布满阴霾的天空之下,一名全身包裹在白色长袍中的旅人抬头喃喃自语:“天边有乌云,要下雨了吗……人界的天气反覆无常,不过也正是这点才显得有生气。”…
似乎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后,旅人忽地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我在说什么哪?难道被那家伙给传染了吗……还是赶快找那个地方吧。”
长袍下一阵蠕动,接着就伸出了一只赛雪欺霜的粉白手臂,纤细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刻着极其美丽纹章的腕轮,而在那五只修长手指的中间,则夹着一张显然是临时涂就的潦草地图,地图的布料似乎经历了很悠久的岁月一般,不仅发黄还严重褪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草纸。“已到了他所说的‘无名之山’,那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旅人的声音柔和动听,有如百灵鸟一般婉转悦耳的音节暴露出她身为女性的事实,而且很有可能还是一名非常美丽的女性,事实也是如此。
第十五代神族之王雪亚妮·米菲尔如果不算美丽,那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都将因相貌丑陋而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雪亚妮的嗓音忽然间变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找一个悬崖,然后往下跳?”
神族之王把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对着这张地图先是怔了一会,接着就把地图倒了过来,最后又把它翻到了背面,似乎想从上面找到除这句鬼话外的其他提示,可除了先前到达这里的一些路线和标记外,画出这张地图的怪人只留下了这句无聊怪话。
再次确认了地图上只有这一句指示后,雪亚妮转头朝四周望了望,接着就看到了一处悬崖,然后她缓缓走近那片悬崖,向下面看去。
除了一片似乎能掩盖一切的灰色迷雾外,那里什么也没有。
雪亚妮再次感叹一声,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那片悬崖,既没有展开背上的六对天使羽翼,也没有使用任何悬浮魔法使自己飞起来,而把自己的全部身心交给了那片灰色的迷雾。
往下跳的雪亚妮并没有任何下坠的空虚感,相反她觉得自己的“下坠”,是在做一种很奇妙的横向平行移动,仿佛有什么奇怪的力量牵引着她往某个方向去,只是被灰色的浓雾所笼罩,她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而已。
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雪亚妮对此还来不及反应,就满眼冒金星地摔倒在一片粉红色的郁金香之中,虽然摔得并不严重,但她依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被捉弄感。
就在雪亚妮想到自己可能又被某人捉弄的那一刻,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她身旁响起:“难怪那小子告诉我,要嘛在这里放块座垫不种郁金香,要嘛就把郁金香种得越茂密越好,到现在我才明白他的用意。幸好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还是选择种了郁金香。”
“看别人摔倒这么有趣吗?”雪亚妮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唇相讥,但话一出口却马上后悔了,“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生气,被那小子捉弄的人太多了。你并非第一个。”那声音依然悠闲得很。“只可惜这片郁金香又白种了……”
“你只想到郁金香吗?”雪亚妮再次哭笑不得,但她还是从一片被压得枝歪茎斜的郁金香中爬起,拍了怕身上的灰土,接着她就看见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座小小的山谷,不仅被头顶高耸的群山环抱,而且还有一片非常开阔的平地。四周除了山崖和茂密的植物外。她也只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四平八稳坐在一张檀木桌之后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小刀与一件未完成的狮子雕刻,背后还有座小小木屋的男人,还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女性为之倾倒的美男子。
美男子的标准从来没有固定结论。不管是英俊的面庞,还是迷人的风度,你都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纵使有少许白发的两鬓间接证明他已不再年轻,但他现在的样子,依然可以让所有的女人为之尖叫,甚至是晕倒气绝。
雪亚妮也为他的风度和仪表所倾倒,可欣赏角度却有点不同。
凝视了这个该说算“中年”的男人片刻后,雪亚妮突地苦笑起来:“有人告诉我时我还不太相信,但他看来没说谎……能有这种气质的人大概只有您。”
中年人也对着雪亚妮微微一笑:“我也想不到你会来找我,而且从他所做的通道里来。是他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吗?”
雪亚妮轻轻道:“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您。”
“很戏剧化,不是吗?”中年人把手中的雕像小心搁置在桌上,指着桌后的另一把椅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身为神族之王的雪亚妮竟然破天荒露出了畏怯的姿态:“我没有资格和您平起平坐……”
“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恭敬,至少那小子从不会对我有礼貌。”中年人微笑着站了起来,缓缓向小木屋走去,“我先泡一壶茶,你在这里先想想。有没有必要把身份和尊严看得那么重要,希望我出来时你已有答案。”
雪亚妮凝视着那张再普通不过的椅子,神色显得很无奈:“我也很想忘记身份和尊严,但我不是他,我没办法忘记自己还是神族之王……”
“他也没法忘记身份,可他不也做到了吗?”冲水的声响从屋子里传来,似乎是有感而发的话语也飘进了雪亚妮的耳朵。
雪亚妮似乎对那个“他”无比敬佩:“他是个坚强的人,我比不上他。
我从没想到一个人竟能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命运活下去……”
中年人的话仍然在继续:“只要学会走自己的路,命运并非那么沉重。”
“……之前也是出于这种想法,第一次神魔战争才会爆发的吗?”雪亚妮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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