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 c眼里怨你梦里念你(于培勋,桑念竹)古灵







  “谁?”

  “是我啦!如果你们有哪位是光溜溜的,不好意思,请赶紧躲到桌子底下,我要进去啰!”

  桑念竹脸一红,忙挣开温暖的怀抱坐正,于培勋哭笑不得。

  “别胡扯,进来吧!”

  门开处,李亚梅先贼兮兮地探进一颗脑袋来。“我真的要进来啰!”

  于培勋两眼一翻,不予理会,李亚梅这才推开门,大摇大摆地晃进来。

  “原来你们在喝茶呀,啧!也不说一声。”

  “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个女人,她最大的兴趣好像就是惹他发火。

  “哎呀呀!居然问我什么事?就那样把我们扔在一边,自顾自在这里和女人卿卿我我,你这还算是主人吗?”李亚梅走到书桌后,大剌剌地往那张十八世纪时的奇彭代尔扶手椅上一坐,东张西望。“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拥有这样一栋豪宅,听小念念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请问你买了几折?”

  于培勋耸耸肩。“台面上是七折,台面下是三折的一折再打对折。”

  自然,一家分公司总经理不可能吃这么大的亏,他也吃不下,除非有人自愿吞下亏损,不用猜,那个很聪明的大笨蛋就是威迪生总裁,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使尽各种手段,一心要让某位爱占便宜的小气鬼开不了口提出辞职。

  这个小气鬼虽然比他老爸麻烦了一点,但幸好还是有办法抓住他,只要多让他占点便宜就行了。

  “三折的一折再打对折,那不就是……”李亚梅抽了口气。“哪有这种可笑的事?这根本就是送给你了嘛!”

  这又干她什么事了?

  于培勋放下茶杯。“究竟有什么事?”

  “嘎?啊!对了,差点忘了,你……”李亚梅诡谲地眨巴著眼。“还记得那位金发大帅哥吗?”

  两眉一耸,“记得,那又如何?”于培勋反问。

  “那么牛津剑桥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呢?”

  “复活节的蓝船赛?”于培勋蹙眉,狐疑。“也记得,然后?”

  “康纳尔,那个金发大帅哥啊!他一直来找小念念约会,当然,小念念一再地婉拒。最后他就说啦!牛津剑桥的划船比赛很有趣,他想请小念念去看,今年是在复活节前一周的周六,那时候大厨师你的签证也差不多到期了,所以……”

  “我有英国居留权。”于培勋淡淡道。

  闻言,李亚梅与桑念竹同样呆了一呆,“咦?”异口同声两道惊呼,同等程度的诧异。“怎么可能?留学要十年才能取得居留权的呀!”

  于培勋嘴角一勾。“我只要在英国工作满五年就可以了,再过两年我还可以拿到公民权呢!”

  “对喔!我们只想到你的留学生身分,却忘了你在威迪生的‘兼差’。不过……”李亚梅咕哝。“你是美国总公司的副理不是吗?”

  “我不能在伦敦分公司挂个名吗?”

  李亚梅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如果小念念有兴趣的话,你会带她去看啰?”

  眼角溜向身傍的桑念竹,“你想去看吗?”于培勋问。

  桑念竹想了一下。“不要吧!我记得那天会跟今天一样挤,所以我从来没去看过,只为了看二十分钟的比赛,那样太辛苦了。”

  “如果你想看,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看得不挤。”

  桑念竹还未来得及回答,李亚梅已抢先眺起来大喊“有”了。

  “我要!我要看!”就是她想看,不然她干嘛提这事?

  于培勋甩也不甩她,兀自盯住桑念竹。“你想看?”

  桑念竹瞄了一下李亚梅,颔首。“如果不挤的话。”

  搂著她的手臂紧了紧。“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螓首好奇地微微一倾。“你参加过吗?”

  于培勋摇头。“没有,我玩的是板球和马术,不够力气划船。”

  “真没用,康纳尔说他都有参加呢!”李亚梅嘟囔。

  于培勋终于把视线移向李亚梅那边去了——瞪过去的。“那你不会跟他去看!”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把这个女人扁成肉饼夹在汉堡里给狗吃!

  “他又不是请我,总之,到时候说什么我也要带秀勤跟你们一起去看,你甩不掉我的!”李亚梅背著手慢吞吞地走向门口。“好了,我的事情完毕,你们可以继续演续集了。”

  待她离去后,于培勋无奈地摇摇头。“怎么都没有男孩子追她呢?”看她老是特意找那种弱小的女孩子照顾,桑念竹之后是秀勤,有时候他还真怀疑她是不是女同志呢!

  “有啊!可是她都看不上眼。”桑念竹将茶杯搁至茶几上。“她还说在新加坡有个未婚夫,是她爸爸替她安排的,所以她就算拿到了博士也不会回去,要在这儿拿到居留权后定居,再自己找对象?”

  “和英国人结婚不是更快?”

  “她不会为这种事结婚的。”

  于培勋点点头,没说话。心神好似已经漫游到别处去了,好一会儿后——

  “小竹。”

  “嗯?”

  “你对那个家伙真的没兴趣吧?”

  桑念竹惊讶地瞟他一眼,然后依恋地趴上他胸膛。“全然没有!”

  “那……”他搂紧了她。“小竹,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你不……”

  “我不会在意,也不会和别的男孩子出去,”桑念竹轻轻几句话定了于培勋的心。“如果有人要勉强我,我会叫亚梅帮我。”

  “唔……也许她还是没有男朋友比较好……”于培勋喃喃道。“小竹……”

  “嗯?”

  “我爱你。”

  低低叹息,桑念竹的心仿佛奶油般融化了。

  “我也爱你。”

  于培勋俯首,桑念竹仰起嫣红的娇靥,四目相对,柔柔的情,暖暖的爱,自彼此瞳眸中流露无遗,片刻后,于培勋眼神益发深邃,透著显然的欲情,桑念竹双颊更赧,微翘的睫毛俏然落下,然后,两颗头颅徐徐贴近……

  宁馨的时刻,深情的心跳,自窗外采进来的阳光微笑地包裹住两人,时间,仿佛静止了,就在这隽永的一刹那,静止了……

  砰然一声,麦尼的办公室门被撞开了。

  “半个月,再多就没了!”

  某人大声呼喝,麦尼千恩万谢。

  三天后,恭喜发财,又有一个老妇人被干掉了,在被上司总督察碎碎念到臭头之后,众人不约而同满怀期待地跑到证物室去,想看看于培勋找到什么线索没有,结果——

  “阿曼达小姐,下次去勘验现场的时候,麻烦你把这种诱人犯罪的东西收好,OK?要不就干脆一口气给他用光光,这样就不必担心会掉在外面了。”于培勋扔过去一盒保险套,再丢给道南一张卫生纸。“还有你,如果不想沦为嫌疑犯,以后擤完鼻涕不要随地乱扔,拉完屎之后也请记得拿塑胶袋装起来带回家!”

  约瑟巴呆呆地看著面红耳赤的阿曼达与尴尬万分的道南。“难怪我拿这些证物上的指纹与DNA去比对犯罪纪录卡都比对不上任何人,原来是你们的!”

  “你也没资格说别人,”于培勋继续扔给约瑟巴一张纸屑、一片口香糖和一支很普通的笔。“这些是你的!”

  约瑟巴立刻像蜗牛似地缩回壳里头去了,罗特忙为他辩解。

  “他是搜证官,自然会……”

  “你闭嘴!”于培勋冷冷地把一个扁扁的空啤酒罐K过去,罗特接住,半张著嘴合不拢了。“工作申请不要喝酒,谢谢!”

  听到这里,麦尼有预感自己就是下一个即将被点名的大白痴,赶紧抓著其他四人落跑。

  “对不起,你忙你的,我们……”

  “喂喂!你跑那么快干嘛?你也有啊……”

  麦尼溜得更快了。

  天啊,饶了他吧!


第五章:

  除了没日没夜地埋在一大堆垃圾中寻找线索,破酒瓶、卫生棉、保险套、一张破纸、一颗棒球、A片光碟、一小块烂布、花花公子、一片指甲、破裤子……

  总之,这世界上所有会被当成垃圾的东西全堆成了一座小山,山顶上正是即将被垃圾同化的于培勋,他一边轮流“爱抚”那些耐心排队等待他眷顾的垃圾们,一边绞尽脑汁臆测他所“看”到的千千万万个景象中,到底哪一个才跟那个变态凶手有关?

  这还不够,在某些时候,于培勋还会被麦尼抓到现场去客串苏格兰场专用警犬,东摸摸西闻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简直忙翻了。

  最呕人的是,麦尼还说什么保证在那儿会很舒服,这根本就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谎言!

  喝的是味道超逊的即溶咖啡,又酸又苦到连猪都不喝;吃的是最简便的三明治,里面的煎蛋硬得跟铁皮一样,一口咬下去差点碎掉满嘴牙;睡的是最“柔软”的沙发,连脚都伸不直,一觉醒来,他驼著背以为自己永远挺不直腰了。

  如此这般半个多月下来,他吃不好,睡不好,眼睛红了,脸憔悴了,筋疲力尽,油尽灯枯,满脸胡须没刮,几乎可以跟麦尼那片红胡子媲美,他这样无情地压榨出自己的每一分精力,只一心想要尽快把这件肮脏事结束掉,以便早点回去抱他的女人,可是——

  “好了,虽然很不容易,但总算有点眉目了。哪……”于培勋把袖珍型电脑萤幕转向他们。“这上面记录的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所‘找’到的线索,以及综合结论与猜测,我有预感应该可以挖到那家伙现在的窝了……”

  “咦?你找到了?”约瑟巴失声惊呼。“怎么可能?”

  “约瑟巴,不必在意,”麦尼安抚地拍拍他的肩。“不是你检验得不够仔细彻底,而是……咳咳,你知道他比较特别,所以……呃,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约瑟巴苦笑。“只是……”

  “毋需自责,约瑟巴,如果你要自责的话,我们全该去跳楼了!”语毕,麦尼转向于培勋。“你确定可以揪出那家伙的窝了?”

  “我不确定,是预感,OK?有可疑的地方就提出来,这不是你说的吗?总之,剩下的你们自己去设法,我不管了!”

  “欸,不管了?什么意思?”这回轮到麦尼发出意外的惊叫。

  “什么意思?”于培勋忍不住吼过去,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还会有什么意思,已经半个多月,我受够了,管你找到凶手没有,我要回家了!”就算麦尼不肯,硬是要阻止他,他也一定要走,走不了就杀出去,杀不出去就……就……

  不成功便成仁!

  总之,他非走人不可,因为明天是……

  “好好好,你别生气,别生气!”眼见于培勋发飙了,麦尼连忙陪上笑脸。“我看你的确是累了,那就回去休息一天,后天再来好了。”

  听那种天恩浩荡的语气,狡猾的回答,于培勋差点忍不住一脚踹过去让麦尼瞧瞧他的旧皮鞋够不够耐穿。

  真是,难怪会被人家叫条子——一条条的就像马桶里的黄金一样,如果他手边有枪,肯定会马上砸过去K他个满头包,可惜没有,只好丢出剥皮龙眼两颗,聊胜于无。

  之后,他回到梅菲尔,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桑念竹,然后进浴室彻彻底底洗了个干干净净,再泡进浴缸里……

  睡著了。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叫他起来,恍恍惚惚里,他好像被某人硬拉出浴缸,迷迷糊糊的,被擦干了身子扯出浴室扔上床,他翻个身趴在枕头上,又睡著了。

  当他醒转过来时,已是翌日近午时了。

  真不敢相信!

  瞪住手表上的时间,再看看窗外——天光地亮,又转回来瞪住手表,揉揉眼,再看……

  不可思议,他真的睡了整整十七个钟头!

  望向身旁,枕头凹进去了一个小凹槽,显见另有人睡过,还有一根又黑又长的头发——是个女人,再转眸朝床边五斗柜看过去——一张纸条。

  你睡得好熟,我不忍心叫醒你,不过我上完课后会立刻回来。餐室有早餐,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

  ps,我偷亲了你一下下,希望你不会介意。

  唇线一弯,于培勋笑了,放下纸条,伸了一个超级大懒腰,再进浴室刷牙洗脸,整整刮了两遍才把一脸海盗胡子刮干净,跟著下楼打了几通电话,然后在厨房里待了将近三个钟头,两点前二十分才回到楼上。

  他穿上了桑念竹送他的毛衣——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随后即精神奕奕地出门去了。

  没错,今天是情人节,说什么他都要陪情人一块儿过!

  戴比尔斯伦敦分店——

  于培勋把包装精美的礼物分别放进大衣口袋里,问:“多少?”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