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十年到永远





郑俊?br />   “尼科罗.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之一。”
  沈际初顿时傻眼,笑着:“那就不打扰你了啊!……我们,我们回去了。”
  呃??
  有这个样子的吗?
  欧阳晓想了想,也说:“我今天的练习也差不多了,还没吃饭了,跟你们一起下楼吧!”忘了说,大教室在六楼,而六年(二)班在三楼,一楼和二楼则是学生宿舍。
  “宋镜……”走过去经过宋镜身边的时候,欧阳晓轻声地叫唤。
  本来就落在队伍最后的宋镜脚步更缓慢了,一个人远远地不着痕迹地落得老远,走在前面的人和欧阳晓一下子就拐弯往楼下去了,宋镜转身往天台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宋镜和欧阳晓有这样一个默契,有非得当面说清楚的事情就轻唤对方的名字到天台等待,然后说清楚。
  正沉吟,身后欧阳晓已经到了,轻声问道:“这几天……”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迟疑,“你可以帮我打饭么?”每次练习到天黑,只能吃冷饭,这日子简直就是受罪嘛!
  宋镜转身面对他,眼睛闪亮闪亮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一抿嘴:“我才不要!”出口却是这么一句,没等欧阳晓说点抗议还是其他的话,她调皮地皱了皱鼻子,“我把饭盒放在你抽屉里呢还是大教室的阳台上?……恩,这两个地方都不太安全,不如我把饭盒扔在大教室的窗台好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她帮欧阳晓打饭,还不闹腾得全校皆知让我连过街喊打的老鼠都不如?慎重考虑,慎重考虑。
  欧阳晓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低着头正认真仔细思考“到底是阳台好还是窗台好”的宋镜。
  “你……你每天都很晚么?”宋镜忽然抬头望着他。
  欧阳晓轻轻地应了一声:“恩。”
  宋镜皱眉,很快松开:“……自己,你自己……”要好好的。
  欧阳晓明白地点头。
  宋镜低头看了脚尖一会,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笑着,仿佛不好意思地笑着,带着羞涩的微晕:“上次的事……你还生气?”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吧……
  欧阳晓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轻咳一声撇开头:“没有。”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但对上宋镜你,他不想小气都不行——但你也不要那么明显地把心思写在脸上,很好笑耶。
  “我就知道没有!”喜悦窜上宋镜的脸,瞬间放出喜悦的光芒,她看起来就要举高双手跳上一阵子里。宋镜被他看得收敛了微笑,撇开头,十分害羞,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安静了。
  夜风徐徐,吹起欧阳晓额前的碎发也撩起宋镜散落在肩膀的发梢,电灯陆续被点亮了,远方匍匐在山窝里的村子仿佛浩瀚夜空里独自闪烁的星子。
  “你喜欢小提琴吗?”欧阳晓突然问。
  宋镜怔了一下,该怎么回答?她懊恼地咬住下唇,上次说错话的后果来历历在目,她现在该如何回答?说她其实只在电视上和刚刚才见过小提琴本尊,她不了解它它也不认识她?不行不行!宋镜摇头,沉默半晌,在欧阳晓注目下,她勉强挑了一个不具有伤害性的词句:“……我不太明白它,不过、不过……你拉的曲子听起来很舒服,感觉很放松。”好象考试,心里忐忑不安,宋镜露出讨好的微笑。
  “我可以教你。”
  咦?宋镜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瞪大眼看着欧阳晓,还没反用过来。
  欧阳晓撇开头:“小提琴。”
  “真、真的?”
  天已经黑了,风拂拂地吹起细碎的头发,撂起衣角,面孔却越发深邃起来。
  宋镜只觉得好高兴好高兴,那么多的快乐都要把她淹没了。她保持着傻笑的表情,很久都没有变化。然后她忽然向前跨了一步,靠近欧阳晓:“喂!欧阳晓!”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你说你表演那天我坐在第一排怎么样?你不准我也是要坐在第一排的!”宋镜明朗地笑着,第一次像个十岁的小女孩,些许任性,几分活泼,以及很多天真。
  欧阳晓转头看她,眸子像是星星一样闪亮,他轻声说:“你只要让我看见你就好!”
  宋镜微笑起来,那双漂亮的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眯起来,神采飞扬,再飞扬,仿佛就要生出翅膀,流转着,流转着,笑容比漫天星子还要灿烂。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觉得彼此的距离那么那么地接近,脸颊飞快地染上红晕,似乎要烧起来的温度,心剧烈地跳起来,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深深沉沉,深深沉沉,喝醉了般一塌糊涂,一塌糊涂。
  甄凉本来非常兴奋和开心,她就要跟欧阳晓,跟她一直喜欢着的人同台演出,课后也有非常多的时间在一起,虽然是各自练习各自的,但那种激动的心情却不能停息,然而那只是“本来”。
  比如说现在,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过了一会儿,欧阳晓就走出去从外面带回一个饭盒准备吃饭。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女孩子必须大度才好。但是欧阳晓一边吃一边露出奇怪的温暖的笑容,非常满足的模样——不是她甄凉带给他的,是因为那盒饭。
  “那是谁帮你拿来的?”她试探着问。
  欧阳晓抬头:“一个同学。”
  “男的?”怎么没脸出来见人?
  欧阳晓带着神秘的笑不语。
  甄凉心里的愤恨越来越多了,真是气死人了!欧阳晓,欧阳晓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喜欢的人!怒吼着,甄凉其实根本没勇气跟欧阳晓表白,现在他们还小,但只要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肯定会是她的。缘分天注定,她一直这么相信。
  时间飞逝,晚会来临。
  晚会具体什么的宋镜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们班被安排坐在后面,宋镜个子小小的,拼命地往前探头,可无论怎么探她都是看不到欧阳晓的,连个衣角片片都没见着,郁闷得要死。后来宋镜想算了,她干脆努力挺直身躯得了,站得笔直笔直地,就是不知道到底欧阳晓看到她了没。还没来得及找机会问一声,就出事了。
  宋镜不是一个骄傲或者自傲的人,她从来都知道她可以得到什么,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她努力于可以改变的事实,不悲观不抱怨,坚定忍耐,改变自己适应社会,提高自己增加筹码。
  上小学的第一天下课后,老师就这样跟她说:“宋镜,你比我们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小,而且你成绩非常不错,的确有骄傲的本钱,但是……”老师锐利的眼神从厚厚的黑色镜框下扫射过来,令小小的宋镜非常不舒服,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成绩好不代表你一辈子都有这么优秀,所以我先跟你说清楚了,要么不要骄傲想不上课就不上课,要么就乖乖地老实地听讲……我比你年纪大懂得也比你多,要懂得收敛和尊敬,除了成绩外,我还有很多方法治你……就单单在你档案里记一笔就够得上吃不了兜着走了。”
  年少的宋镜,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喜欢在课堂上发出惊人之语,偶尔开开小差课后喜欢跟其他的人一起玩,然后乐不思蜀。
  老师的话,小宋镜不是特别明白,但看老师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好事情发生,所以她很乖地点头很乖地做她的好学生,渐渐养成了沉稳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靠聪明就可以得到。但是,事实却是可以改变,而且时常发生改变的。
  甄凉甩宋镜一个巴掌,厉声道:“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婊子!凭什么接近欧阳晓!”
  宋镜只是皱着眉头,很不解的模样。
  中午午休时间,教室里大约有三十几个人,或坐着看书,或趴在桌子上假寐,还有些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下象棋。
  宋镜刚从天台上下来,摊开试卷准备做练习。
  甄凉气冲冲地从门外进来,直直地朝宋镜走过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宋镜打偏差点磕在桌沿上,桌子上摆着书本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全场寂静。
  欧阳晓恰巧从门外走进来,扬手也给了甄凉一个巴掌:“你丢什么脸?!”
  甄凉捂住脸,眼泪刷地流了出来,红着眼:“欧阳晓!我是你妹妹,你居然为了她而打我?!”她伸手指向宋镜。
  欧阳晓不理她,转头:“你没事吧?”
  宋镜摇头,却很茫然。
  “欧阳晓!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她?!比喜欢我还要喜欢?!”甄凉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扯着宋镜的手臂,拉着她往后,几乎是用丢的了。
  欧阳晓安静地看了甄凉一会,然后轻声说:“出来说。”
  “我不要!我就要你现在当着你们全班人的面说?!”甄凉红了眼,口不择言。
  宋镜扶住墙,慢慢站起来,刚刚甄凉那一下让她跌了出去,膝盖碰到了,很疼,明天再看的话,应该会有一个很大的青色的包包,也许按下去的时候,还会真的凹下去。她站起身,忽然嘴唇碰到一个软软的物体,轻轻地,一下子就离开了,留下清凉的冰冰的触觉。
  那是什么?
  宋镜疑惑地抬头,茫然四顾。
  很快,她没有办法思考了。教室被尖叫声淹没,不仅仅是甄凉,还有其他人的,像是一种仪式后的突然爆发。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8…4…7 17:28:14  字数:0

 “我昨天晚上梦见了你……”宋镜望着天空,一直仰着头。
  欧阳晓意义不明地“哦”了一声。
  “我梦见我们上体育课,然后……打篮球,跳皮筋,打乒乓球……你的脚扭伤了,我很害怕,醒来的时候手心里满是汗……我想找个人说说,想告诉你要小心可是我没有勇气……”一滴泪水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下,宋镜把手背覆盖在眼睛上,“如果我跟你说你肯定就不会受伤了……”
  欧阳晓想说那不是你的错,但是终究他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无论过了多久,欧阳晓一直记得宋镜那时的表情,夹杂了悔恨和心痛,明显地写在脸上,微微扭曲着,混合着泪水,阳光从枝桠缝里散落在她的脸庞上,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心狂烈地跳起来,一直跳着,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平息。
  ***
  会被请到办公室喝茶根本就是理所当然本应如此而且毫无悬念。
  大声喧哗之后,班主任老师铁青着脸出现在门口,一股龙卷风般,宋镜,欧阳晓,甄凉都被带走了。走在最前面,跟在老师身后的,却是沈际初。
  宋镜有点不知所措,乖乖地跟在欧阳晓身后,悄悄地望着他的背影。欧阳晓的手,紧紧握着宋镜的手,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抿着嘴,非常严肃。宋镜莫名地想到,欧阳晓的手心怎么就不出汗呢?一般人紧张手心不是会一直冒汗吗?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办公室,老师回身,狠狠地瞪住欧阳晓和宋镜两个人。宋镜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瑟缩了一下,便感觉欧阳晓松开了她的手,挡在她前面。
  谈话并不是一起,而是逐个和分开的。大约是为了寻找事情的真相,才这么做的吧。宋镜坐在椅子上,无聊地进行无聊地猜测。其实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错误不是她犯的,心里一直很坦然。
  沈际初是第一个被叫进去的,谈话的时间并不长。出来的时候,沈际初悄悄地对着欧阳晓比了个手势,明显地,宋镜感觉到欧阳晓比刚开始如临大敌的模样轻松了许多。她疑惑地回头。
  “进去以后,别说话。”欧阳晓只是悄声对她说。
  宋镜点头。
  甄凉出来后,宋镜敲了敲门,打开,低垂着头慢慢地走过去坐在老师的对面。
  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分割着灰白的天空。樟树才刚长过三落,深深的绿色覆盖了一小半窗户。蓝色的窗帘挽着一个结,房间里还开了好几盏日光灯,白晃晃的一片。
  老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维持着半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本子,然后从垂下的黑色镜框后面锐利地打量着她。宋镜坐立不安,想起欧阳晓的嘱咐,安稳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乖顺乖巧的模样。宋镜怕老师,不仅因为她父亲曾经是老师的缘故,也不仅是因为小学时候常被戒尺拍打手心被老师大声训斥,她只是觉得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训话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听说你和欧阳晓搞对象?”老师的声音不紧不慢,尾音还奇异地往上扬。
  宋镜低着头,有些疑惑,但想着欧阳晓的那句话,抿着嘴没有出声。
  老师看了她一眼,收拢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慢慢地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欧阳晓家里的事情吧?”
  宋镜一下子就抬起头了。
  “欧阳晓他爸爸是这里出了名的商人呢!他的母亲更是有名的美人……”宋镜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忽然提起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