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
毓秀眼瞪着阿庄,额角上不时地渗出一颗颗汗珠来。就听阿庄说道:“若不是蒙你毁去我的脸,在琅月对我百般虐待,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恨你。炎儿要取你的性命为我报仇,可是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尝尝当年你给我的那些恩赐。”
毓秀说不出话,只是冷冷地瞪着阿庄。她太大意了,她太相信皇后了,她以为她早已将这个阿庄给解决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看着侍卫上来将毓秀捆绑个结实,就要脱出殿外,阿庄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昔日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在今年的魁斗上死了。被知更的鬼舞活活吓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闻言,毓秀高声大笑,原来她与那个皇后还真是命命相关。琅月的她死了,结果还不放过远在九牧的她,想来她是想她这个亲信了,所以害她去给她陪葬,继续服侍她,这个臭女人!
没有生存希望的毓秀,被拉到行刑场,等待她的不是寒光闪闪的刀,而是一锅滚滚的油。
“不要,不要!快杀了我,快杀了我!”毓秀嘶喊道。只是没人听她的话,大殿中的人继续饮酒畅谈,没人理会她这个探入到九牧内部的奸细。
随着滚滚的油泼落,毓秀的喊叫声也变得撕心裂肺,这还不算,就连她的喉咙,也被依葫芦画瓢的倒入了少量的滚油。她将滚油从口中吐出,那和着鲜血的油告诉了她,她的嗓子、舌头已经毁了。
行刑的侍卫这才放开按捺她的手,看着她在地上无助的捂着脸打滚,喉咙里发出听不清楚的“呕咯”“呕咯”声。
也许已在阴间的皇太后真的很想她,也许她没有当年的阿庄那么有运气,在被滚油烫过的第二天,毓秀就再也喊不出声的咽气了,那一刻她头脑里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呻吟,那一刻她看到的是手里那捂着脸的丝丝血迹。或许她是无法承受自己以后的容颜,而在万般惊恐中死去的,不过,早早死去的她倒是躲过了对她的最后一道刑法,砸断她口中的牙齿。
羽炎在听到毓秀的死讯后,含笑离开了人世。他求他的兄长将他葬在九牧山上的蜻蜒宫,让那些绿草、鲜花能陪着他的尸体,围着他的墓穴。若果他有灵魂的话,他想站在那山巅,永远的眺望九牧的美景,永远的守护着蜻蜒宫里那绝美的天下衣。
阿庄举行了正式的登基大典,称帝后的他一个人躲在蜻蜒宫,即不上朝也不见客。他天天痴望着羽炎的坟墓,直到秦清一路闯宫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想杀我吗?动手吧。”坐在羽炎墓前的阿庄淡淡的说道。
“你不配做我九牧的皇帝!”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自称为‘朕’。”
“你对不起我们死去的皇上!”
“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不远千里从琅月将我救回,而我却早已放弃了希望,我还骗他说,我也想他,也许我的心里早已忘了他,忘了我自己是谁。”
“我问你!那天夜里在蜻蜒宫前你答应皇上的话,还做不做数?你要是存心骗我们皇上的话,我要你死!哪怕皇上恨我,我也不放过你!”
寻子心
阿庄没有回答。
“你说!”耳边传来了秦清的怒吼。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是宫中的侍女请来了刘云,要他制止秦清在羽炎墓前的胡闹。
“秦清,给我回去!混帐东西,谁叫你来打扰皇上了!你太没规矩了!”刘云隔着大老远的对着秦清喊道,边喊边跑到阿庄的面前,跪地说道:“末将刘云叩见皇上。”
阿庄没有吱声。
秦清更气,他吼道:“他算什么皇上!口是心非,答应先皇会好好的治理九牧,现在呢,却朝政不理,整日的待着这,他这算什么?他是个骗子,骗了我们先皇,他是胆小鬼,琅月人把他吓坏了,所以他只敢躲在这里!”
刘云听得心惊,替自己的儿时玩伴捏了把冷汗,虽然这也是他想说的话,可是这样做却乱了君臣之礼,对着皇上吼叫那是要定死罪的。他正欲厉声喝止秦清,就见那丑面人已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来。
“平身!”看着刘云,阿庄说道。
旋即对着脸吼的涨红的秦清说:“你说朕是骗子。。。多谢你提醒了朕,朕不想做骗子,也不能做骗子。朕记起了答应炎儿的那些话,还记起了数年前答应另一个人的话,朕曾说:若我还能再回珠熙,还能被尊为皇子,一定尽全力让那些吃人的家伙,从珠熙的土地上消失的干干净净。朕不知道那个人现在何处,可是朕想起当年的诺言,朕突然想兑现那些说过的话。我们去皇宫里头,该是上朝的时候了。”
“是!皇上!”刘云道。
秦清没想到阿庄会这么快的转变,看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阿庄,目瞪口呆。到是起身的刘云使劲给了他肩头一拳,低声说道:“还愣着干嘛?上朝了!”
“哦!”
阿庄慢慢走在下山的山道上,回头看看山中的蜻蜒宫,又看了看山下的九牧都城,他丑陋脸上的那双怪眼中闪出一丝光亮。这么多天,他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不能死,就要好好活下去。不管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她,答应过她的话,他要做到。他忘不了她对他的怒吼:阿庄,你不配做男人!你不配做丈夫!更不配做父亲。知更,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我要让你知道,不管你在不在我的身边,我都会实现我的承诺。炎儿,从今开始,为兄再也不会碰一下针线,这双手以后只拿纸和笔,我要把你交给我的九牧变得更加繁荣、强大。
来到大殿,第一次的早朝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阿庄先是命人去打探昊天的动向与下落,接着又派人前往珠熙,刺探那里的各种动向。退朝后,阿庄命刘云、秦清两人带着九牧的地图来御书房见他,将城中及九牧属地的各种情况问了个清楚。
数日后他得到两路回信,一路说的是昊天返回了自己的属城后,即向琅月其他城池发起了攻势,一路过关斩将,连获数城不说,更有前琅月士兵听到他的威名,开了城门集体归降的。另一路说的则是珠熙的国都,新君暴虐多疑,登基后杀人无数,更实施株连酷刑,使得百业不兴,国态萧条,群臣皆畏惧上朝,百姓日不敢出户。
暗暗攥紧了拳头,阿庄决定再赴琅月求见昊天。知更人在他手上,他要勇敢的面对他,要回属于他的孩子,他的女子。他想重新开始,做个好父亲,好男人,好丈夫。
“皇上,眼下琅月战事频频,实不易出行。”
“皇上,请恕臣等无礼,皇上此举实在欠妥。”
看着大殿上的群臣,阿庄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如果朕此去不能回来,那就是命该如此,做不得咱九牧的皇帝。朕的妻儿在他人手中,朕岂能坐视不管?那还是人吗?就算你们听在耳中,只怕也会在心里笑话朕的无能、懦弱。”
“皇上!您的事就是臣等的事,九牧的事,您只消派臣等前去琅月找那昊天要人即可。皇上乃万金之躯,怎能轻举妄动,只身犯险?”
“朕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这人,一定要朕亲自去迎回才好。朕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在琅月待了这么些年,与昊天打过这么久的交道,现在若是因为坐上了皇位就畏畏缩缩的,那以后还谈什么打天下?朕从小酷爱女红,没有诸位将军的勇猛威武,可是朕也是男人。打仗你们冲在前,那去要回朕自己的亲人这么点小事,朕也要麻烦你们的话,还有何脸面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朕主意已定,多说无益!九牧就交由刘云代朕执政,秦清随朕共赴琅月去寻昊天。”
“是!”众臣跪地答是。
刘云、秦清抬头看向那站在大殿之上的人,他虽有一张丑脸,却不少男子气概,先皇果然没有看错人。
下朝后,秦清去见阿庄说道:“皇上,咱们不如给昊天点颜色看看,派大军前去,逼那昊天交出皇子与皇后娘娘。”
阿庄摇摇头说道:“你不了解昊天的,我与他是旧识,他的为人我清楚。我们轻装前去,他定会以待客之道接待你我,若你我带着大军前去,他必会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屈服。”
秦清听阿庄这么一说,微微点头,说道:“哦。这样啊!那么皇上,我们什么时候走?”
“即刻出发!”阿庄说完,低垂下了头说道:“朕很想他们。”
“是!”
两人整理好随身行装,离开了九牧,日夜兼程,几天后终于赶到了昊天新打下来的城池。
听到侍卫报来求见人的名字,昊天心里一惊,随即唇角一笑说道:“快将来人迎进城中。”
三人见面,秦清这一次与昊天正面相对,不由惊叹大名鼎鼎的昊天竟是如此年轻,而阿庄与昊天却是默默对视,忽地相互拥抱开怀大笑。
“小天,我们都活着,我们都还没有死!”
“阿庄,你活着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在郦都屠城之事中,惨遭不幸了。哈哈哈,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昊天爽朗的笑着,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月杪呢?她怎么没来?”
轻轻叹了口气,阿庄说道:“小天,那天你带着知更离去后,城中大乱,我们在那时失散了。我被小弟救回,而她却下落不明。其实我这次来见你,除了一叙旧情,也是想问你我孩子和月杪、知更的事情。”
“孩子在我这里,你放心,我派人照顾的很好。至于月杪,目前我也没有消息,看来只有打到郦都了,才能仔细的寻查。至于知更,她一直在照顾着你的孩子。”
感觉握着自己手的阿庄,在听到这番话后没有适才那么紧张,昊天不由说道:“她前一阵子还闹着要去郦都寻你和月杪。她说孩子可怜,就算有一点的希望,都要为孩子找到爹娘。”
叹漂流
秦清站立一旁听着昊天的朗朗笑声,听着他与皇上的一番言谈,没有一丝的邪气,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那个琅月谋反的少年将军?就是火海中戴着诡异面具的家伙?
“你有没有劝住她,不要让她胡跑?”阿庄问向昊天。
拉着阿庄在主位坐下,昊天说道:“我又岂能劝得住她,是傜娘、婼师傅撂下狠话,要她答应不会私自离开...尽管这样,还是被我撞见她提起包袱走出房门。”
阿庄的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彩,他摇了摇头说道:“胡闹!”然后指着秦清对昊天说道:“我现在在九牧城落脚,这是城中的大将秦清,我们一路奔波,腹中饥饿,小天,你先安排秦清吃些东西去吧。”
阿庄这番话说的客客气气,毫无破绽,听的秦清心里很觉受用,暗道这皇上蛮为自己着想的。到是昊天机敏,寻思着阿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私谈,忙命人进来将秦清带出屋去用饭。
“你别让她那么胡闹了!好不容易咱们都活了下来,能保住这条命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没头没脑的要去这去那!”阿庄低声埋怨着。
“你忘了她也是孤儿!当年我见她时,正是她父母被杀时。一定是你的孩子,牵动了她心中旧事,所以她才会执意孤行,要去为孩子寻找亲人。”
“你就劝不住她吗?虽然你们有些年头没有见面了,可是更儿是个念旧的人,也不会对你的话完全的置之不理。”
“我是她的仇人!”昊天说出这句话后,就像是卸下了心中的负担,满脸轻松的表情。
“别骗自己了。你们两个就算是能骗得了自己,也骗不过别人的眼睛。早在镇国府那会,我就发现了你的眼睛总是会追着她走,而她,对你虽然有满腔的恨意,可是每回跳完舞后发觉你不在时,也总会露出失望的表情。你们两个捉弄的是你们自己。”
低下头,昊天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她拒绝了我。”狠狠吸了口气,昊天看着阿庄说道:“你的孩子你就放心吧,我会立刻派人将他送回九牧城,让你们父子团圆的。至于月杪,我也会留心她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会努力的去找,如果她活着,我一定将她送去九牧城,如果她死了...我也会给你捎去消息的。今天咱们就不说这些话了,咱们也是数年未见的老朋友了,走,一起喝酒去!”
本想说谢谢,但是看着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