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





  
  “他们是自己人。”知更忙喊道:“他们是九牧来救我们的人。”
  
  浑身戒备的秦清,此时也认出了,这拿刀的男人竟是在琅月见过的昊天,不由心惊,他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听到知更的话,见她和孩子都安然无恙,昊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收到她们被劫的消息,他就带着精兵强将赶来,准备杀进郾城,眼下她们都平安无事,他忙带着手下人与秦清等人一起,向边境赶去。
  
  他们人少,如果珠熙皇帝察觉到什么,派出大兵,那么这一群人中的女人和孩子的处境,就是最危险的了。
  
  几天后,到了边境。昊天看向始终坐在小车中的知更,问道:“这里是珠熙了,你是要回去还是去找阿庄?”
  
  知更没有回答,却看着昊天说道:“我想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听着两人的话,秦清一阵心急,他急于赶回九牧,可是又不好催促知更。
  
  “什么地方?”
  
  “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村子。”知更说完低下了头。
  
  昊天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村子,那个她爹娘全都意外丧命的村子,看向她,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走!”
  
  昊天说了一个很冷的字,而知更听到这个字,差点哭出声来。
  
  默默无语的前行着,众人所到之处,只有入眼的荒凉。不知何时,眼前渐渐开阔,出现了流水、鲜花与绿草。在荒芜的边境处,一个绿荫荫,开满鲜花的地方出现在众人眼里。溪水流淌,虫鸣鸟语,仿佛是边境上的世外桃源。
  
  回头看着小马车,昊天说道:“到了。”
  
  知更在秦清的搀扶下,下了马,抱着孩子看着眼前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她无法想象这就是昔日的那个村落。
  
  “这是那个村子?”
  
  看着她满是疑问的脸,昊天说道:“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你勤练鬼舞,而我却找到了这片故地,将它重新修整。”
  
  “为什么?”
  
  听到她的询问,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将眼睛看向远处,他说道:我曾说过,会送你回珠熙的,而这里,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也是我以前想要送你回来的地方。为什么重新修整?你就会跳舞、绣衣服,我怕你以后出了门找不到吃的才这么修整的吧,饿的时候,至少可以在溪水中捉到些鱼吃。”
  
  知更低下了头,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琅月的那数年,烙在她心头的,是昊天的不羁,是昊天的狂傲,并不是他五年后突变的温柔。
  
  “你走吧,我带孩子去九牧了。孩子还没有找到娘,我怕他冻着饿着,我要去照顾他,陪着他。”
  
  知更的话,如一把风里的刀,刀刀刺在昊天的心里,他看着知更,见她眼里已经掉落出滴滴泪珠,遂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飞身上马,说道:“我走了。对了,等到打下了琅月所有城池,我会找个新娘子的,到时候你有空的话,记得来吃喜酒。”
  
  他不愿看到她落泪,如果他们的相见只能让她徒生伤悲,那么就让他还成为她心中那个可恨的家伙吧,不要留下一丝的好感,一丝的眷恋。这一刻,他已无力为她擦掉泪痕,索性就给她下一刻,让她在九牧忘了他,忘了忧愁,忘了伤痛,能永远开心的活着。
  
  马蹄声响起,昊天已率领他的人马远去,知更才向他的方向追过去。想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喊不出声音来。看着已经消失了踪影的昊天,她终于哭出声来。
  
  她多想叫他别走,叫他陪自己一起送回阿庄的孩子,可是脚踩的这片土地有爹娘的血在提醒她,他是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只手不知何时拉住了她的手腕,领着她向小马车走去。秦清扶着脑海空白的知更上了马车,然后轻语道:“咱们回去!”
  
  他尽量用最轻柔的细语对她说,然后带着她向巍峨庄严的九牧山奔去。
  
  一路上,她只是哭,秦清能倾听到她细微的呜咽声,他不知道她的泪是为了怀念她的爹娘而落,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离开而落,总之,他知道她是伤心的。
  
  直到小马车进了九牧的都城,她的脸上都没再笑过。
  
  领着马车,他们向皇宫奔去,快到时,就看见了那个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的九牧皇帝羽庄。
  
  阿庄飞快地跑向小马车,扶着怀抱孩子的知更下车,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的心不由一阵搅疼。
  
  知更冷漠地看着阿庄,对他说道:“在孩子的娘亲没有找到前,我会替你照顾这个孩子的。”
  
  “你...不相信我?他是我的骨肉。”
  
  “我如何相信你?我的眼睛看到的是,当有人抢他时,你无动于衷,只有他的娘亲在为他拼命,为他哀号,那时候你在哪里?”
  
  面对她质问的眼神,阿庄垂下了头颅,片刻后说道:“九牧城中的后山上,有座蜻蜒宫,很美也很安静,你和孩子就先去那里住下。”
  
  没有回视阿庄的眼光,知更只瞅着怀里的孩子,轻轻点了下头。
  
  在侍女的带领下,知更、孩子、婼师傅一路向九牧山上走去,而卜儿在这时,却选择了在九牧的大街上乱转。
  
  发现那熟悉的身影,自顾自的走着,秦清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在一个街角他追上了她,并将她拽住。
  
  “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事。”卜儿看了眼秦清,淡淡的说道,声音柔软的像柔顺丝滑的布匹,听的人又是心动却又觉难受。
                  惊天雷
  愣了下,秦清蛮横的拉着她,向自己的府宅走去。
  
  “放开我。你这傻子!”卜儿嘴唇轻动。
  
  “我会娶你,给你名份。”秦清说完这句话,就觉拉着的人一阵挣扎,看来她真的是怕自己只是玩弄她。
  
  “放开我。”这一次的她的声音高亢了些。
  
  “怎么?”回头看着卜儿,秦清皱眉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盯着秦清,卜儿眼里的泪再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滴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以后是谁。”
  
  “秦大将军!”卜儿哭道:“我原是琅月的一个舞姬,打小就服过离魂药的。你知道那药是什么?是让女人这辈子都无法再生孩子的药。”
  
  犹如晴天一个炸雷,秦清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他双眼不相信的看着卜儿,他希望她说全是假话。
  
  从古至今,这世上男人最大的责任便是延续血脉,光宗耀祖,原本只想与他厮混在一处便觉满足的卜儿,来到九牧后,听到了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故事,越发的喜欢上他,也越发的自卑起来。留下来,原只为再见他一面,看看那张英俊的脸,看看那个魁梧的汉子。
  
  从他的身边轻轻走过,就听到他冷冷的声音再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回来前走?为什么还要让我再看见你?”
  
  擦掉泪,卜儿冷笑着说:“想叫你回忆起我们做过的事。想要你心疼,叫你永远记得我。”
  
  “贱女人!”秦清怒吼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他毫无留恋的离开,卜儿心碎的想要寻死。她依稀记得他爱抚她的感觉,她依稀记得他看她时的眼神。她不会看错,他是情意深重的好男人,可是她不能让他断子绝孙,更不能忍受他宠爱其他的女人,跟其他的女人在床上细语缠绵。找了家酒馆,卜儿走进去要来酒,大碗大碗的喝着。直到那酒碗被打碎在地,她醉倒在桌上,什么都不知道。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了她,离开酒楼,消失在街角尽头。
  
  秦清抱着卜儿回到府中,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褪去她身上的衣衫,就见到酒醉的她开始哭闹。心疼的搂着她,他知道他输了,战场上不会输的他,如今却输给了这个不完整的女人。
  
  他忘不了她,忘不了那夜的温存。他不知道这一次为何能这么迅速的完成任务回来,可是细想了下,都是因为心底记挂着她,所以才会将一切事情谋划好,火速完成了回来见她。只是她给了他一个惊天的打击,他气愤,他想不通,他砸烂了府中的物事还不解气,只想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他红了眼上街去找她,他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个女人,痛骂她一番?将她赶出九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恨她,他饶不了她。
  
  可是在酒馆中看着她发疯般的喝着烈酒,他就心疼。那药是她愿意喝的吗?与她缠绵的那夜,她也被人下了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他又从没问过她什么,为什么会认为她骗了他?
  
  躲在酒楼一角,他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她拼命的喝,边喝边傻笑,然后醉倒在桌上。
  
  卜儿,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让我觉得那么的心疼。秦清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起她,他只想要她,要回那一夜他们之间的温存。
  
  紧紧抱着被他脱去衣衫的卜儿,看着她醉后难受的神情,他拼命地吻她,不想她难过,不想她的嘴里再说出伤他的话。
  
  “嗯,放开我!让我喝...”闭着眼睛的卜儿,还在胡言乱语,只是身上却传来了那熟悉的爱抚,耳边有个声音对她轻语:“乖,不闹。”
  
  “呜...”卜儿再无力哭闹,虽然哽咽声不停,她却乖顺的倚在那怀里,任那热烈的感觉再次炙烈燃烧。
  
  秦清吻着眼前女子的泪水,吻着她的樱唇,紧紧贴着她的脸,轻轻的磨蹭着,感受着那份爱意,他迷醉在这夜的馨香中。
  
  一夜之后,太阳升起,卜儿慢慢睁开了双眼。头很疼,她轻声呜咽了下,看向四周,她看到了枕边他的脸。他的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满眼的困倦,满眼的疲惫。
  
  “你没有睡?”她问他。
  
  “嗯,怕你凉着,看了你一宿。”
  
  “傻瓜。我又没事的,为什么不休息。”
  
  “舍不得休息。”秦清说完,覆上卜儿的身躯,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头疼吗?以后除了有我在你身边,再不许你饮酒,听到了吗?”
  
  卜儿抬起手指,轻轻在秦清的精健的前胸上勾划着,“你不生气?”她的声音小的可怜。
  
  “嗯!”卜儿一声呻吟,那紧箍着她的双臂更加的用力,让措不及防的她不自觉的发出声呻吟。
  
  “你做错了什么事吗?你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生气?”
  
  他的脸离她格外的近,她能感受他异常炙热的体温与呼吸。
  
  眼娇羞的避开了他的凝望,卜儿说道:“你再找个,让她给你生孩子,我会好好伺候你,也好好伺候她的。”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探进了她的口中,在与她的小舌缠绵一番,然后轻轻用牙咬了下她的小舌。
  
  “嗯。”卜儿诧异的缩回舌头,闭紧嘴巴看着他,就见他的眼放射着寒光,冷冷看着她。
  
  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招惹到了他,卜儿的眼里有着恐慌与担忧,他却在品味她的惊慌后,又再给她新的温存。
  
  两天后,秦清出现在刘云府上,看着脸色冷冰冰的秦清,刘云纳闷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看到有合适的孤儿,帮我留下,我想领个回家养?”
  
  猛不丁的听到秦清这么一说,把刘云给说了个糊涂。“什么?”刘云的话里充满了惊讶。
  
  “我想领个娃儿养。”
  
  “你不是男人?自己不会养个?”
  
  “男人养得出?”秦清看着刘云问道:“男人养得出,你还娶嫂子干嘛?”
  
  “你!”
  
  这话直把刘云给噎着了,他看着秦清喝道:“你小子哪根筋不对了?”
  
  “我有了女人,她不能生。帮我寻个合适的孩子,我带回去养。”
  
  刘云一愣,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在去郾城救人的路上遇到的她,已经在我府中住下了。”
  
  “人可靠吗?”
  
  “是陪着知更、婼婆子一起送回小皇子的人。”
  
  刘云寻思了下,说道:“要不再聘一个,我叫你嫂子去跟她讲明白。”
  
  “她跟我也说了这样的话。。。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女人一个就够。”说到这里秦清站起身,瞪着刘云说道:“叫我再聘一个,该不会是你有这样的想法?”
  
  “你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