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轻歌
墨子谦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伸手捋了捋曼舞的发丝,挑开了挡在额前一些碎发,“宝宝,还好你没事。”
曼舞牵牵嘴角,扶着他快步入内。
本想着琰烈会在殿里,只可惜殿里一个人也没有。现在倒是好了,这几次回来,连小白她们都隐形了,完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但是每次叫人的时候,她们又会出现。很多时候凤翔宫像是一个空落的殿宇,除了琰烈,似乎谁也看不到。
把墨子谦扶到床上躺好,曼舞伸手给墨子谦把脉。虽说她医术真的是一般二般,但是到底是墨子谦教出来的,总归是要比那些普通医生强一些。
摸着脉,曼舞微微蹙眉。去看墨子谦的脸色,不由吓了一跳。墨子谦的脸色白中带了一些不自然的红,印堂有些黑气,嘴唇渐渐发紫。
曼舞吓得一个哆嗦,伸手抚上墨子谦的额头,“子谦,你没事吧,别吓我,刚刚还好好的呢……”
墨子谦摇了摇头,想撑起身子,无奈心间一痒一痛,喘不上一口气,重重地跌了回去,“我……没事……”
“没事你个头,你别吓我。”曼舞手忙脚乱地去解墨子谦的衣服,试图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墨子谦抿抿唇,眼前有些恍惚,平躺好,抬眼看向曼舞,她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马上就会哭出来似的,小脸惨白一片,真是分不清到底谁是真的中毒了。这样的宝宝,惹人怜爱得很呢。墨子谦不由一笑,摇了摇头,“宝宝,不怕,熬过去就好了。这是三分春毒三分醉殇和四分兰亭殁组成的,我自幼食遍百草,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事。”
曼舞听得身上一层冷汗,春毒、醉殇、兰亭殁……这三样东西,单看就已经歹毒无比,哪里来的三种混在一起还没事的?
墨子谦低低闷哼一声,又怕曼舞担心,故意咬牙掩住了声音,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的
曼舞更加忧心忡忡,看他面色如常,心里却知道明明是他安慰自己,立时眼泪汪汪,哽咽了几声。
曼舞本就不爱哭,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想法,抹了抹眼泪,拔出情殇,轻轻往细腕上一划。
墨子谦来不及阻止,手伸过去拦着的时候,血已经汩汩而下。曼舞丢开了森冷无比的情殇,一只手在手腕下面挡着,送到了墨子谦的唇边,“子谦,你快喝,欧阳霖说中了追云星的话,体内的血可以解百毒的!”
墨子谦一滞,凝神看向曼舞,虽然眼前已经朦朦胧胧,跟喝醉了酒一般,但是他的神智还是很清醒。
淡淡的血腥味传到了鼻端,墨子谦皱着眉,想为曼舞止血,曼舞执拗地不肯松手,“子谦,你快喝,待会儿这里要是不流了,我就再划一道,非等你喝了才行。”
墨子谦哭笑不得,看着那一道不算浅的伤口,心疼又无措。宝宝是吓坏了吧,不然怎的下手这么没轻重?
墨子谦拉过曼舞的手,不着痕迹地按在血管和穴道上。细细地舔吮着腕上的伤口,血液流进嘴里,除了腥气还有一丝芳香。追云星……追云星……
身体上的感觉渐渐好转,墨子谦只觉得不再那么难过,脑里翻来覆去都是追云星。蓦地,灵光一闪,解开追云星的方法,恐怕不止一种!
眼看着伤口不流血,曼舞蹙眉,伸手拿匕首,又要再划一道。墨子谦吓了一跳,把曼舞搂进怀里,摩娑着她的发顶,“笨宝宝,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哦。”曼舞傻愣愣地应了一声,忽而嘿嘿直笑,“笨子谦,你没事,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墨子谦心里猛地一跳,低下头,吻住曼舞的唇瓣,吸吮那甜蜜的芳香,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猛地听到外面的一声重击,曼舞吓了一跳,红着脸,敷衍道:“那个,我出去看看,你先养着伤,别乱动,别乱动哦!”
曼舞慌慌张张地跑出门,留下一个墨子谦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眨眼。
冲出门,正好和人撞了个满怀,曼舞“啊”地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抓住了衣襟。
正要挣脱,就看见个魂不守舍的萧若惊慌失措地瞪着她。要多恐怖多恐怖,要多诡异多诡异!
“吾曼舞,魔鬼,那是魔鬼!”萧若狠狠地抓着曼舞的衣襟,浑身都在颤抖。
曼舞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一摸,有些黄黄的水一样的液体,混着血都落在了裙子上。
曼舞的嘴角抽了一下,低眼往下看,只见萧若一袭蓝色的衣裙上都印上了可怕的颜色。
曼舞僵立当场,萧若揪着她的衣领越发起劲,“吾曼舞,我们一起死吧,一起死就没事了……那是魔鬼,是魔鬼呀!会报复的,会报复的!”
曼舞直被揪得呼吸困难,可是萧若面神恐怖,惊骇莫名,眼睛瞪如铜铃,她想推,萧若却像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似的,根本推不动。
“萧、萧若……放、放开我……你说的是……什么……”曼舞呼吸严重不顺,两只手本能地掐住了萧若的手臂,脑袋里昏沉沉,“怎么、回事……”
领子蓦地一松,曼舞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墨子谦抿着唇靠在门边,一只手扶住曼舞,一只手制住了萧若的手,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魔鬼,魔鬼!都是魔鬼!不要……不要!”萧若惊骇地大叫,眼睛虽大,却毫无神采,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似的,空洞洞的一片。
曼舞结结实实地被吓到了,看着她身上的鲜血,拉住墨子谦的袖子,急道:“子谦,你快放手,她要生了!会出人命的!”
墨子谦犹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又转眼看向曼舞。
曼舞脸上的晕红还没有褪去,显然刚刚萧若掐的力气不会小。
“看什么,快把她抱进去,我去找烈烈和产婆!”曼舞急急忙忙往外面跑,墨子谦微微凛神,抱起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萧若,送进殿里。
小白等人这时候倒是出现的快,一下子把人给找了个齐。琰烈到的很快,比产婆早了一步。
寝殿门被关上了,墨子谦还在里面,看样子是在看病。曼舞心里惊骇不定,根本来不及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若那表情,那神色,分明就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曼舞不可抑制地颤抖,今天的神经绷得太紧,像是随时随地就会断了似的。琰烈几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抚着着她的背脊,安抚道:“没事的,曼儿,别怕……”
“烈烈,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曼舞想讲什么,可是到口的全变了样子。
“没事的,没事的。”
“我……”曼舞定了定神,稍稍安下了一些心。忽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曼舞吓得一抖。
莫名,她觉得,这事,和她有点关系。萧若住得地方离这凤翔宫不算远也不算近,可是她为什么哪里也不去,偏偏要到这里来?
为什么她会受到这样的惊吓?她肚子里的,才七八个月呀,怎么会这样?
一共来了两个产婆,看见缩在琰烈怀里的曼舞,对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变了变。
琰烈眯了眯眼睛,“还不快进去,想等人死了才有动作么?”
曼舞打了个寒噤,缩在琰烈怀里抖得更加厉害。她心里是有谴责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谴责,那种负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萧若,萧若……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里面的声音大了又小,小了又大,曼舞一直心神不宁,跟着那叫声,心里也像是坐了云霄飞车,难受得直想昏过去算了。
最后一声惨叫,伴着婴儿的啼哭,曼舞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产婆抱着小的一点点的孩子,送到了琰烈面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琰烈不置可否,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眼那孩子,不做声。产婆看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下有了几分计较,暗自怪自己太过鲁莽,干嘛非要撑个喜头送来这个孩子呢?
产婆送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干巴巴地看向曼舞。
曼舞看了一眼琰烈,琰烈的表情,真的很凉薄。曼舞心里一寒,突然对萧若很是怜悯,又对这帝王,多了几分了解。
琰烈,不是喜欢的女子生的孩子,都可以不要了么?即便他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你的……
曼舞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接过孩子,递到琰烈的面前,露出个苍白无力的笑容,“陛下,您看看,多可爱。”的
琰烈别开眼,手依然揽着曼舞。曼舞蹙眉,想把孩子抱回怀里,哪里知道琰烈一把抢过,抱进了怀里。的
曼舞愕然了一阵,兴许是琰烈的力气有些大了,小人儿接受不了疼痛,又是哇哇地哭起来。
琰烈好脾气地哄了哄,温柔地拍了几下,“曼儿,他不是很乖诶。”
曼舞陪着笑了两声,怎么听着琰烈的语气有些怪怪的,不过,看他的神色,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孩子诶……
曼舞继续发愣,门“吱呀”一声开了。墨子谦负着手,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一堆有些哀哀戚戚的人。
曼舞心里咯噔两下,“她还好么?”
“她想见你。”墨子谦扫了琰烈怀里的孩子一眼,琰烈只是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孩子。
曼舞咬了咬唇,指了指自己,“我么?”
“嗯。”
曼舞苦笑,提步往里走。每一步,都走的无比沉重。萧若,看来是不行了。
步进殿里,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曼舞蹙了蹙眉,掀开帘子,看见惨白着脸的萧若,低声道:“好好养着,没事的。”
萧若摇了摇头,转眼看着曼舞,死寂的眼中,突然放出一抹光彩,手伸向曼舞。
曼舞毫不迟疑地抓住,轻拍了两下,“别担心,会好的。”
萧若又是摇了摇头,嘶哑的声音慢慢溢出,一字一句,字字成腔,“你、要、小、心……真、的……要、小、心、了……”
曼舞怔住,手心里握着的手,颓然垂下,在床沿上敲出了一抹浓重的声响。萧若渐渐闭上眼睛,露出忧心又满足的笑意,唯有那一颗泪,在那一瞬间,混着窗外透进的夕阳,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隆禧四年三月初三,昭容萧若殁,死因不详,葬于坊妃陵西处。
隆禧四年三月初三,皇后吾氏诞下麟儿。麟儿生不足月,先天不足。三月初五,夭,葬于圣帝陵北侧。京城郊处十里,建衣冠冢,以悼之。
第六十二章 小人
隆禧四年三月初三,昭容萧若殁,死因不详,葬于坊妃陵西处。
隆禧四年三月初三,皇后吾氏诞下麟儿。麟儿生不足月,先天不足。三月初五,夭,葬于圣帝陵北侧。京城郊处十里,建衣冠冢,以悼之。
短短的一天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与变故。曼舞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还没来得及悲戚,莫忧山庄又传来了书信,说是唐七七身体不佳,需要墨子谦回去医治。
唐七七的事情,曼舞倒是知道个大概。当初她到莫忧山庄,就是因为中了毒,急需墨子谦整治,所以才不得已和嫣然分开。
唐七七毕竟和曼舞交好,曼舞是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的。墨子谦休息了两日,就先回了莫忧山庄。
送走了墨子谦,曼舞一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间乏得很,恨不得马上替琰烈做完事,早点结束这种生活。
自从萧若死了,琰烈就抱着孩子走了,曼舞几天来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传出了孩子夭折的消息。
隆禧四年三月初五,真的是多事的一天。
曼舞大清早站在栖梧殿给花浇水,顺带逗逗两只火凤。还没享受到什么清福,外面就传出了旨。
大致意思是说穆泓对皇后不敬,欺上瞒下,还导致皇后小产,谋害皇子,侮辱皇室云云,革爵削封,赐死于将军府。
听到这个消息,曼舞倒不是很惊讶,毕竟看当时的情形,穆泓就应该被杀死了。这道旨意,不过是做做样子,杀鸡儆猴罢了。而且,这道旨,明摆着也是给了相国一个下马威。也好让相国看看他们的实力。最好的,就是探一探相国的动向,看他是准备按兵不动,还是立刻逼宫造反了。
中午时分,曼舞又听到个消息。就是萧若的孩子死了,被埋在了琰烈的陵墓旁。
圣帝陵是琰烈的陵墓,从他即位开始建造,到现在应该也有个十多年了。曼舞突然想到了秦始皇陵,嘶,这样的陵墓该花多大的代价和人力呀?
想着想着,曼舞觉得身子一轻,转瞬被琰烈抱进了怀里。
“曼儿,发什么呆呢。”琰烈轻轻低喃,搂着她坐在了罗汉榻上。
曼舞牵牵嘴角,放松了身子,抬眸看着他,“听说,萧若的孩子死掉了。”
“嗯。”琰烈应了一声,脸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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