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轻歌

　　寞瑢焉缓缓牵起一个弧度，美则美矣，可那斤两到底有多少，又是另当别论了吧。若是空有其表，那么再美的人，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跟没死透的尸首，有何两样？
　　曼舞看着寞瑢焉缓缓牵起的弧度，不由打了个冷战。当下回了神，干咳了一声，别过了眼。“将军……”　
　　话出口，又忽而想到了别的事。只看现在朝廷上，黄云婷等人虽然不再与她作梗，但是终究软向的还是和她过不去。这朝上自从那件事后，除非点名，就不会听到她说话。剩下那班人，除了司清蕊一流，都是些死气沉沉的怯懦之辈，讲出来的话也没多少斤两，更没多少建设性。
　　当然，还有寞瑢焉等人，话虽然说，可是惜墨如金，好像一字一句都是上等的情报。架子也大的很，不是她点，也万不会随意开口。
　　这朝政，说实话，还真他妈的别扭！想想就憋气。
　　曼舞咬了咬牙，适巧寞瑢焉的声音传来，“陛下……”
　　这才回了神，转头看向寞瑢焉。
　　寞瑢焉挑了挑眉，不知她在想什么，她已然是叫了好几遍了。
　　“寞将军，不知道你对南圣女国的士兵情况有多大的了解？”曼舞想了片刻，侧头问道。
　　寞瑢焉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南圣女国的士兵多以女性为主，禁卫军、亲兵多在京畿之地，约摸四万，随时可供调用。另外还有黑火骑五千，只受用于女皇，私属于女皇的亲卫，也可以说是特种部队。若非不得已，必然不用。”寞瑢焉打量着曼舞若有所思的神色，侧了个身，继续道：“边防共有八方，平均每方约有十万大军，保国卫家，常年在边塞，若非战事，便不调动……”
　　“等一下……”曼舞喊了停，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整理了一下。
　　南圣女国看样子人并不少，光是当兵的就要百八十万的，养那么多兵有屁用！谁都知道南圣女国的实力已经凌驾在别的国家之上了！至于那个北月神国，吃饱了没事干才会长途跋涉跑到这里来打仗呢。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根本不搭界的！
　　“朕问的是，这些士兵的素质如何？”曼舞深吸了一口气，是应该好好整理一下军队了。
　　“这，女皇问的是？”
　　“就是这些人若是打起仗来，一个能对应多少人？就拿普通国家来说，你们的一个兵，能和人家多少兵拼？”曼舞指尖轻轻叩着龙椅，若有所思。
　　“这……”寞瑢焉皱了皱眉头，国家常年无征战，这些士兵，说实在的，早已经没了那份斗志。南圣女国国泰民富，怎需要什么人来当兵。
　　只不过，国防向来是国家的一个标志之一，自然也要讲究个气势。
　　曼舞看着寞瑢焉的神色，暗自挑了挑眉，说了也是，那么多人，说出去吃闲饭的都能百八十万，踩也把人踩死了！　
　　“你刚刚说的黑火骑，理应是朕的亲卫，不知道朕，是否可以去看一下她们？”曼舞沉吟了片刻，起身往寞瑢焉身边走。
　　寞瑢焉有些奇怪地看了曼舞一眼，曼舞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寞瑢焉应道，“是，陛下请随臣来……”　
　　…
　　曼舞跟着寞瑢焉走，寞瑢焉迟疑了一下，故意放缓着步子。曼舞蹙了蹙眉，立刻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笑道：“堂堂将军，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寞瑢焉牵了牵嘴角，微微点了点头，大步往前跨去。
　　曼舞自然是跟上，不觉有些好笑。看来，寞瑢焉也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家伙。
　　黑火骑，说来还真是得看看呢。
　　曼舞眯着眼睛，看着寞瑢焉的背影，保持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行至御辇外，寞瑢焉有些犹豫地顿了步子。
　　曼舞声音不变，平平道，“既然是去看黑火骑，自然是省了这些东西，看着也嫌笨拙。”
　　寞瑢焉转头看了看曼舞，轻咳了一下，“可是，这黑火骑离开蕴央宫毕竟有些距离，简单说来，已经是在皇城外了。”
　　曼舞挑了挑眉，突然意会过来，刚刚寞瑢焉看她的意味不明的神色了。既然黑火骑只听命于女帝，那她为何一点也不知内情？
　　曼舞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这统领黑火骑是否还需要别的步骤，若是有什么兵符印信之类的，那她岂不是还不能用这黑火骑？
　　“陛下？”　
　　“嗯？什么？”曼舞不知不觉又是走神，当下有些暗恼，不知怎的，心里总是乱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没的，又是三番两次地失神，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对上寞瑢焉若有所思又有些迷惘的脸，曼舞之得笑了笑，“骑马去吧，兴许能快点，只是看看黑火骑而已。”　
　　“陛下，是否要带随从？”寞瑢焉有些迟疑地看着曼舞。
　　曼舞摇了摇头，“还是不用带了，人多也麻烦……”
　　“可是这安全……”
　　“没事，朕还会一些武艺，一般宵小还伤不了朕。”
　　寞瑢焉不再多说，只得叫了人把马牵来。
　　曼舞翻身上马，刚坐上去，一下子眼前一黑，若不是拉好了辔头，险些就要掉下马来。
　　寞瑢焉也跨上了马，正待起步，转头看见曼舞动也不动，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曼舞的神色。
　　曼舞待眼前缓了缓，不由心口一阵疼痛，曼舞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低着头，勉强坐住。
　　“陛下，您没事吧？”
　　曼舞牵了牵嘴角，尽量缓回气息。看样子，追云星果然不同凡响。难不成，一杯忘尘，促进了追云星的毒发？　
　　曼舞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倦意涌来，天旋地转。曼舞立刻翻身下马，强自镇定，笑道：“没事，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这看黑火骑的事情先搁一搁，来日，朕在找你同去。”
　　寞瑢焉欲要翻身下马，曼舞却是摇了摇手，“你骑着马先回去吧，朕先回重华宫了。”
　　说罢，曼舞不再多留，起步跨上御辇。
　　寞瑢焉默然看着曼舞离去，脸上神色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明明看出她身体不适，可是为何她又要极力遮掩？　
　　曼舞坐在御辇中，略微转头，看见了寞瑢焉的神色。只得苦笑，说了也没用，总不能一下子把御医也招来吧？事情闹大了，不是又要一桩麻烦？
　　追云星，看来，是要找个办法克制一下。
　　曼舞伸手把了一下自己的脉，眼前又是一阵犯困，若是如此……
　　看来只有……


第一百零六章　迷途

　　追云星，看来，是要找个办法克制一下。
　　曼舞伸手把了一下自己的脉，眼前又是一阵犯困，若是如此……
　　看来只有……的　
　　　
　　
　　　
　　曼舞坐在罗汉榻上调息，这几天来，暂且觉得身体还算可以。
　　司清雅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着曼舞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径自拿了一旁的帕子，沾了点水，搅干了往曼舞头上拭去。
　　曼舞警觉地睁眼，眼眸微冷。司清雅显然是吓了一跳，手伸在那里僵硬着不知如何是好。
　　曼舞看是他，敛了眸光，牵起一抹温柔笑意，不再多话，闭上了眼睛。
　　司清雅微微舒了一口气，收回了手，静静地安立在一边，等着曼舞调息完。
　　大约过了一刻钟，曼舞才缓缓收回了内力，神色却不是一般习武者收功以后的精神奕奕，反倒是有了一层疲色。　
　　曼舞径自往榻上一靠，宽大的衣服层层叠叠，绵延在榻边。半阖上眼，竟是一番说不出的慵懒。
　　“陛下。”司清雅不自然地转开眼，轻轻地喃了一声。
　　曼舞只是微笑，缓了一会儿，才神色清明起来，“继续帮朕擦擦汗吧，怪不舒服的。”
　　司清雅低头跪坐到榻前，慢慢擦拭起曼舞的额头。
　　“雅儿，你觉得你卑微么？”曼舞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句话，神色淡淡，也不见有任何改变。
　　雅迷茫了一会儿，手下顿了顿，又继续动作，“应该是吧。”
　　“哦？与何而言呢？”
　　“与天地而言。”
　　“哦。”　
　　曼舞轻轻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心真宽广，你还很幸福。”
　　“……”　
　　“朕也卑微。与权力而言，朕就像是一条走狗，为它卖命，为它奔走，到头来，自以为把握了它，实则是它将我牢牢束缚，再不给一丝转机。”曼舞喟叹了一口气，只当是自言自语，“别人眼里的世界，因它而流光溢彩，而朕，却是只窥见了黑白。浓重的铅灰，压得连口气也喘不过来。”
　　“陛下！你何须这样说自己？”
　　“雅，你不懂的。”曼舞睁开眼，伸手轻抚着司清雅的脸庞。她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活的真是苟延残喘。虽说有些无病呻吟，她吃好住好，并没什么苛待自己的地方。但是的确是活在这等权力束缚之下，总有股气，不吐不快！
　　曼舞起身坐直，眯着眼睛，侧着头，想了片刻，转头问道：“你对黑火骑的了解有多少？”
　　“黑火骑是女皇的亲卫，也是救国救民的机要所在。曾经战乱，南圣女国四分五裂，先祖便是倚靠着黑火骑才能保命打天下。黑火骑对于历代女皇，自然是不容小看的。”
　　“是么？”曼舞抬起手捂住眼睛，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明灭。眯开眼，透过指缝，只看那一小方的天花板，略微有些失神。
　　“是的，只不过南圣女国向来无什么战事，恐怕，这黑火骑也已经懈怠了。”司清雅打量着曼舞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如是说着。
　　懈怠？曼舞只想嗤笑一声。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黑火骑比起别国的普通军队也未必上乘到哪里。既然这保命的黑火骑都不怎样，那那些靠国家养着的军队，还有何作用？
　　酒囊饭袋，不过如此。
　　曼舞牵着嘴角，实在是觉得乏累的慌。这南圣女国，说来也是堂堂，只可惜，金玉其外，那华丽的外表下，遮盖的漏洞又何止一二？简直是一棵垂死的树，那下面的根，别人看不到，孰不知已经烂在了土里，徒留下那树干给别人看一个表象！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谓，豪华尽出成功后，逸乐安知与祸双，看来这南圣女国，近几代的君王都不是什么有远虑的主儿。
　　曼舞轻叹了一口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南圣女国的整治是必然的，可是从哪里开始整治，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事到如今，只怪世事弄人，她没那个资格甩了脸，不当皇帝，就如同她没那个资格选择自己去留一般……　
　　“雅儿，替朕叫人传寞将军到宫门口，朕要去看看黑火骑。”曼舞蓦地直起了身，眼眸深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　
　　雅应了一身，曼舞微微点头，眼珠子一转，叫了小侍进来，换了一身衣服。
　　　
　　寞瑢焉骑在马上，等着曼舞出来。说来这女皇的性子真的有些说风就是雨，没一会儿功夫就有新花样出来了。但愿这次别再如同上次一般了。
　　寞瑢焉如是想着，略有些稚气未拖的感觉。心里想的虽有些和她外表不符合，但是面上淡淡，总不是外面那些人看的出来的。
　　曼舞一身白衣，骑在马上，颠颠簸簸地出来了。看见了寞瑢焉，只是一笑，“寞将军久等了吧？”　
　　寞瑢焉正要翻身下马，却是被曼舞制止了。寞瑢焉神色未动，安然坐着，只是低下头，轻声道：“这倒是没有，臣才刚到，给陛下请安了。”
　　“嗯，咱们去吧。”
　　“是。”的　
　　曼舞和寞瑢焉并骑，速度不快不慢。“他们在哪里？”曼舞目视前方，无可无不可地问了一句。
　　寞瑢焉微微沉吟，想了想道：“应当算是我们西北边一些的一座山上。”
　　“山？”曼舞略微考量了一下，转而想到这皇城附近是有那么一片山，只是而离开皇宫最近的山道却只有一条。曼舞眯了眯眼，立刻快马加鞭，首先往前去了。
　　行了半刻多钟，果真来到了山脚下。眨眼看去，山道平坦，这骑马也无妨。曼舞略微思量了一下，后面的寞瑢焉就跟了上来。
　　曼舞正待起步，寞瑢焉便出声叫住，“陛下且慢，这山道虽平，只是里面设有五行阵法，若非知情人，进去了就再难出来了。”
　　曼舞转过头，有些不大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真的？”
　　“嗯。”寞瑢焉点了点头，指挥着马儿踱到了曼舞身侧，“黑火骑乃南圣女国精锐所在，她们行兵操练的地方也分外隐蔽。她们就是南圣女国的军事机密，若非知道阵法，我们是进不去的。”
　　曼舞有些贼兮兮地看着寞瑢焉，寞瑢焉被看的一毛，微微胆寒了一下。曼舞笑道：“寞将军，你对这阵法可熟悉？”
　　“这……臣虽有修习兵法布阵，但是这黑火山的阵法乃南圣女国先祖所设，只有历代女皇和机要大臣才知道如何走。臣三年前曾上过一次，而且也是由女皇带着，记得，并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