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轻歌
兰蝶是她的亲妹妹,比她小一岁,长得也很像,只是,兰蝶比她活泼得多,鬼灵得多,也心狠得多。
兰蝶,我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师妹,却不得不因幼菡,而照顾她。
因为和兰蝶的赌,我居然能发奋学医,将先天有病的她硬生生拖到了十七。我天生对医术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少年成名,十三岁当医正,给我的朋友琰烈当臣下。
其实,我可以不那么做,可是,她喜欢。
她总说,我当医正可以救很多人,可以给很多人看病,可以当给世人敬仰的神医。
她说的,我都信。可我不愿意,我为了她,当了医正,却从不给哪个人治病。当然,除了琰烈,除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从小看着我长大,她就如同我的亲奶奶一般。我和琰烈、天歌二十年,几乎都活在她的庇佑之下,她是个伟大的女人,我向来那么认为。
太皇太后向来偏宠幼菡,这点我知道。我也宠幼菡,很多人都宠着幼菡。幼菡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很大,眨着眼睛盯着我的时候很可爱。
她那么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想把她搂进怀里。
小时候,把她当妹妹,长大了,把她当女人。
她的娇弱,任何一个女子也学不来的。她的美丽,很纯粹,也很苍白,却独一无二。我爱她单纯而可爱的样子,很简单,很直观。
十五岁,我亲了她一下,那时,她十四,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既娇嫩又可爱。她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对我说:“师兄,这样不好。”
我笑了,我记得那次笑得很大声,也很真心,对着她我总是很真心地笑。
十六,她的病情一日重于一日,我不得不抽了空陪着她。那时我在武林也算是声名鹊起,因她身子不好,到哪里我都带着她。
从此,便听到别人说五毒公子只喜欢他的师妹。
我不在乎,也不澄清,我的确喜欢她,为什么要否认?
她的十六岁过得很辛苦,不但跟着我在武林辗转,又要跑遍名山大川,寻遍珍稀草药。
她的身子一日弱于一日,我没有能力再治好她。终于拖到十七,某天,她对我说:“师兄,你再亲亲我好吗?”
我没说话,低下头,亲了亲她。亲的嘴里直发苦,不知道是她的药残留在唇上,还是自己心里苦得发闷。
她缠着我,用嘴给我喂了药,逼着我要了她。
我没说什么,如果她只是想要我是对她负责,我很乐意有这个结果。我喜欢她,真的喜欢,她柔弱的如同百合花,我怎么能不喜欢?
每次她吻我,我就知道她要给我喂药。我什么也没说,不推开她,不迎合她。她要什么,我给她什么。
吃了药的我要她一遍一遍,真的好怕她身子受不住。每每和她纠缠,其实我真的好想告诉她,幼菡你好起来,我就娶你,我们就成亲。
她在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去的。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她跟我说:“师兄,幼菡要跟你说,幼菡其实一直一直很喜欢你,好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常说幼菡的十六岁是最辛苦的十六岁,可是幼菡不觉得。幼菡好开心,整整一年,可以和师兄在一起,只和师兄在一起。幼菡生病了,有师兄照顾,幼菡遇到危险了,有师兄保护,幼菡觉得冷了,有师兄抱着。幼菡不求什么,能和师兄在一起一年多,一直到了今日幼菡已经够满足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头疼得有点麻了,心疼一个女孩子不过分,心疼她更没什么过分的。我喜欢她,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就如同她喜欢我一样。
我留不住她,她的枯萎,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希望她能醒来看看我,可是,终究是徒劳。
葬她于百花丛下,那片百花丛,我却再也不愿意踏进一步。那个地方,葬了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我,怎么还敢在踏进去一步?
…
我一直以为,我很喜欢她,我也一直以为,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一个女人能让我的心产生悸动。
我,向来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女人对于我就是麻烦。我不像天歌,他的命里只有女人和钱,而我不是,没有女人我可以活的比谁都好。可是,我似乎错了。
有一个女人,在风和日丽的一天,施施然走进我的生命,我无从躲避,也无法预知。
和她的相遇是一种缘分。那天,正好是我决意出宫不再回来的一天,她的侍女带着羞怯来到我的身边,侍女说:“昭仪娘娘想请您去给她看病。”
昭仪?这个我知道,前天她还在殿上救了琰渊,还把宴会搞得一团糟。其实,当时我在场,只是,我不想救琰渊,琰烈肯定也不想我救他。
她用那么凶狠的办法救琰渊,我始料未及。终究还是在琰烈抱着她离开的时候,我查看了琰渊的身体,她的措施很有效。我想,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了她,一个美丽却又眼光有些俗的女人。
到她的凤翔宫,她不认得我,一口一个“小老头”,我不气,只是觉得好玩。我对她有着不屑,因为,后宫女人的斗争,我见得多了,真的觉得她很蠢,想拉拢我做她的靠山,也不事先打听打听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我想错了,她的确想拉拢我,却没有想去害人。她告诉我,她是处女,要我检查。这件事情,真的很匪夷所思。对着见面第一次的男人就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真的很匪夷所思。
可是,她的眼里很清澈,没有一点一滴的浑浊,我知道我的心在那个时候动了一动。不知道是因为她很单纯,还是因为她的身体很美。
我其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来不是,偏偏很多人认为我是,所以我总是很无可奈何。
那天,我跟她说了一句话,“这里就是后宫。”
她听得很认真,看得很认真,硬是把仪贵嫔等人的恶行悉数记在脑内,明明那个时候她全身都在颤抖,可是,她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我的眼神,惶惶如小兽,我真的很想把她带进怀里,而且,我也的确那么做了。
从那天起,我和她的纠缠开始了。
我教了她很多很多的东西,她学什么都很快,可是会把人气的半死。她总是喜欢恶狠狠地跟我说话,最经典的永远是,“我是流氓!”
恶狠狠之后,总会发现自己情绪激动,手忙脚乱,她讪讪的样子很可爱,真的很可爱,像是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
然而,我没有告诉过她。
赛秀节的她,让全场都惊艳了。然后我对她的眼光彻底有了改观。她很有才华,会写很美的诗,这是我赛秀节上的发现。
每天和她搅和在一起很开心,让我想起了三岁的时候,每天只知道和着琰烈、天歌玩,一直都那么开心。
整整七天,她很乖,乖得不可思议。看书认药摸脉找穴,医术可谓是日进千里。我信她与我一样,是学医的奇才。
七天里,她在计划着一件事情。她没有告诉我,我也不问,可是,在她遭到太后毒打的时候,我却不得不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问?”
那个时候,我就在窗外,看着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被打,打她的人表面上是个宫女,一个叫珠儿的力气很大的宫女,可是实际上,我知道,她是个男人。
看着她被打,我没有办法冲进去阻止,按照她的性子,也不会让我去阻止。看着琰烈的表情,晦灭不明。或许并没有谁知道,在所谓的契约之下,琰烈已经对她上了心。当然,我知道,因为我认识琰烈二十年,我自然知道。
我只身去请了太皇太后,她吃了药,能撑得住,却不代表药效过后还撑得住。事情闹得大了,怕琰烈斗不过太后等人,我只有去请太皇太后。
不过,等请了来,才发觉,琰烈动怒了,真的动怒了。在他失去最珍爱的女人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伤的那么重,她没有顾着自己,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琰萧。她很喜欢琰萧,为了琰萧,打了穆贵妃,毫不留情,连琰烈也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震惊的不止一人两人,她敢做,什么都敢。
她伤的很重,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情况很不好,我用药给她续着命,撑不住的时候,用内力再给她续着。
她睡着的时候,眼角总是带着眼泪,不是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别的什么。看着她,我居然能恍惚生出一种对着幼菡的感觉,心疼,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喂了她九转还魂丹,可是,效果还没有产生,她的气息就断了。在我以为又要医死一个人的时候,没来由地产生了恐惧,这是在幼菡去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过的恐惧。这个时候,紫嫣来了,哭着点上了一炷香,她说,那是返魂香。
在我以为回天乏术的时候,她醒来了,一切如常,就是稍微虚弱了一点,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在寻求原因很久以后,我放弃了,只能觉得,她或许真的是神女吧。
她好起来的几天里,跟我说,她要服用春药。但是她的身体还撑不住,况且春药媚毒,这种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她吃?
于是,我费尽心血地在师父那里找到了传说中的怡珈兰,用它为引给她做了珍贵无比的十香珠。
怡珈兰十年开花十年结果,花能炼毒,果能入药,可遇而不可求。师父那里也只有怡珈兰的干花干果,不过已经够了。
十香珠不但能在短时间内抵制春药的效果,更可以改善她虚弱的体质。据说,能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一颗十香珠,万金难求,可是,我不会让她知道这是什么珍宝。
她很乖地吃我喂给她的药,她说我不会害她。对,我不会害她。
终究,兰蝶知道了我的一举一动。终于也是耐不住性子,出来闹了事引我出来收拾。
兰蝶是个心狠的女人,我不认为她会善待我周围的任何一个女人。她一向如此,就像她从来没善待过幼菡一样。
兰蝶喜欢我,迷恋我,发了疯地想把我占为己有。可是,我还是不想碰她,我不喜欢她,真的不喜欢。可是,她是我的师妹,是幼菡的妹妹。只要她没做出什么要不得的大事,我都能容着她。
不过,终有一天,我才发现,这种容忍对于她是一种伤害。如果我知道,这种容忍使我和她形同陌路,我宁愿先开始就对兰蝶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她也不喜欢兰蝶,从第一眼我就知道,甚至她还有些生气,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笑不得。看她生气地拉着琰烈,琰烈也是逗她,越凑越近,在我面前,我突然就怕他会吻她。
没有吻,心里舒了口气,惊觉琰烈逗得不是她,而是我。可是,不会,琰烈那时的眼里只有她,不会容得下别人。
回宫没多久,她就跟着天歌学艺,但是依然会抽出很多时间来陪着我看书,学医。
她学医的时候很认真,每次天歌气呼呼地准备拉她走的时候,她都认真地看着医书,看着草药。然后,天歌就会坐到一边,静静地泡茶,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着一朵自己培养出来的最娇柔美丽的花朵。
天歌也喜欢她?
我不知道,天歌喜欢女人,没有女人不能活,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但是,她对天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至少那个时候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得出来,她喜欢粘着我,喜欢窝在我怀里,喜欢躲在我的身后。
每每天歌挑逗她,她总是想也不想地扑到我怀里。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吧。
送她进圣池,我破了例,牵着她走进了那个美伦美奂的地方,那个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
那个地方适合她,里面奢华的明亮,白玉成妆,晶莹剔透,就和她一样。那里的东西不是金银能雕砌出来的,那是一种透明的美,纯粹得让人嫉妒。
我走入黑暗的时候,石门应声落下,听到她说话,我其实并没有走远。我就站在石门口,手抚摸着石门,告诉她,要保重。
我一直不敢回头看她,因为我知道,那种美丽太让人窒息。
我终究忍不住,来到了隐藏的暗阁里看着她。她还站在那里,的确美得窒息,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站在池中台,长发落下,皮肤雪白,眼睛里有幽幽的寂寥与孤单。那一刻好想进去陪她,真的好想,只是,我只能在那里看着她。我不能再破了规矩,太后的人,随时都会出现。
看着她宽衣解带,看着她披衣坐在岸边,甚至有一瞬我不敢呼吸,怕惊扰到她。
琵琶的音色圆润,纤纤的手一弹一拨,勾勒出的音乐也那般美丽,轻吟犹然在耳,不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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