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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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绿芙的话走出房间,我如同痴了一般,站在长廊下,认真地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伸手接住自瓦檐滑落的雨滴。当水滴慢慢在凹着的手心蓄满一定量时,哗啦一声张开手指,任水流光。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外公家的祖屋里,也曾有一个这样的长廊。一到下雨天,我就喜欢这样反复玩着,直到一双手的指尖,被水浸得发紫。母亲走来笑着问我:’既然都要倒掉,干吗还要费力接满?’我一脸嬉笑,指着脚下石板上的一个小洞:’看它一滴一滴地落,虽然慢腾腾的,但还是会把石头滴穿。可这样一起倒出,就不会了。’母亲听了我的话,突然泪眼朦胧。我被吓得不知所措,后来外婆走来,长叹,只说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 

  那时我并不明白,直到现在,经历了相信与背叛,恨与爱,这才渐渐醒悟。人心本不如石板来得坚硬,与其一点一点地被痛苦折磨滴穿,还不如一次痛得彻底,痛到可以放手。 

  正当我想得入迷时,管家形色匆匆来报,说宫中来了人。话还没说完,雪已自走廊那头走来,眼神迷离。他的身后跟着许多侍从,一些人的手上捧着宫服,一些人捧着珠翠。原来他是特地为我送来几日后进宫要穿的装束。 

  我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过那缀满金丝的松软华服。又看看雪,心中滋味掺杂。管家机灵地走上来,领着那群人将衣物送到我房中。一时间,长廊人散尽,只余我们两个。我们就这么呆立着,相互望着,当我低头扫过他的鞋,果然见他的鞋沿处沾着一些暗红粉末。 

  痴人啊,痴人,我百感交集,终只说了一句:’多谢你送来这些。’ 

  他低头,叹息,如风流过。远处,绿芙僵立,低下头,刹那冰寒。 

  沉默良久,他言语涩涩,黯然神伤,冰蓝色的目光如羽毛般在我身上轻轻覆盖下:’过几日,你就要进宫了。从此你是主上,而我是臣子。今日,可否陪我痛饮一番?’ 

  我一怔,微叹道:’我也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却总不得空’ 

  八角亭中,红炉升起,我们对坐。细雨仍是下得缠绵悱恻,一片春愁如梦。绿芙将酒煨得温热,给我们斟上。他举杯一饮而尽,道:’这一杯,恭喜你荣封女将。’说罢,笑得萧索。 

  我勉强挤出笑,饮尽杯中酒:’多谢!’ 

  酒是好酒,只可惜气氛不对,喝到嘴里,便觉多了几分苦涩。 

  ’这一杯,恭喜你’ 

  他一杯接一杯,丝毫不停歇,我无奈,但不想劝阻。酒固然是穿肠的毒药,可有时,喝一些,醉一点,将心口的纷扰一一吐出,也会好过许多。 

  酒意醺然时,他面上飞红,然而目光却越发清亮。我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也是赤热一片。脑袋虽有点重,但意识还勉强清醒。一旁的绿芙焦灼而又无望地劝阻:’将军,小姐,你们别再喝了,时辰也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府妥当!’ 

  然而雪并不理会,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大约是酒醉壮胆的缘故,他问:’我只想问一句,若我早殿下一步与你相识,一切,是否会改变?’ 

  我摇头,苦笑。 

  他又问:’那,若我是殿下,而不是带着不祥之气的战鬼,一切,是否会改变?’ 

  我怔忡许久,缓缓道:’雪,你错了。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那个称号,那个位置。我想,就算晚一些遇到他,迟一些遇到他,但,爱依然会来,不会迟疑。雪,在我看来,爱是唯一,是只能、只可以、只会是那个人,而不是可以轻易转换。我是个不愿意违逆自己心意的人,更是个不愿意将就的人!’ 

  感情不是感激,也不是感动。我为雪的心意感动,却仍无法升华成感情。爱就是如此,没有也许,没有含糊不清,有的,只是’是’或者’否’。 

  我对凤说了是,对他,只能是否。 

  ’但是,雪,你仍是我真心相识的朋友,我们有过共患难的岁月,我会因你的伤心而伤心,我希望你能抛弃那不值一钱的身份负累,重获欢笑。你看,天空这么宽广,可以包容山川大地,我们的心,要比天空更宽广。那么大的世界让你飞翔,总有一天,你能找到只属于你的幸福。’ 

  那天,我们从清晨一直把盏到深夜。我喝得醉醺醺的,话越说越迷糊,不知何时,昏昏睡去,蒙眬中,只听到绿芙的声音:’将军,放下吧。于她,于你都好!’ 

  ’如何放下?既然拿起来了,怎还能放得下。’那声音,在潇潇细雨中,分外让人心疼,我的眼角,不知不觉,沁出冰冷的泪来。 

  只是,那晚,醉意蒙眬的我根本不知,另一个人,在细雨中站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将一腔担忧,化作熊熊燃烧的怒火。

神秘来信 

这场酒,我醉得异常地深,却又醒得出奇地早。侧身坐起,发现头重重的,太阳穴隐隐发疼,嘴唇异常干渴,原来人虽醒了,酒意却没完全退去。掀开床前厚厚的垂幔,远远的,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乱蓬蓬的长发松软散落,苍白无神的肌肤,还有红肿的双眼。恍惚的神情中,带着些许迟钝和迷茫。 

  ’小姐,你醒了?’门被推开,走进的是端着杯盏的侍女。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扶着床沿站起:’绿芙呢?’奇怪,平常清早都是绿芙服侍我起床的呀。 

  见我身子微有摇晃,婢女慌忙扶稳我,絮絮道:’绿芙姑娘告假了,一清早就出门了。这是她准备的醒酒汤,她吩咐奴婢伺候您喝下去。’ 

  我轻呼了一口气,喝下醒酒汤,淡淡的橘味在唇齿间流转:’她可有说去了哪里?’ 

  婢女摇头:’我只瞧见她捧了一盏醒酒汤出去。’ 

  原来如此吗? 

  她是为雪送去了醒酒汤吗? 

  我怔怔地发着呆,昨夜的点滴,忽上心头。酒是辛辣的酒,情是苦涩的情。原来梦里千回,却是春愁万种。 

  ’小姐,小姐?’我正凝眉深思,却被侍女打断,’今早有人送来一封信,指明要交给您。’ 

  我接过,却见是一份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信。狐疑地拆开,却见上面只有三行字中午十二点,西郊桃花亭,请单身赴约。 

  飞快合上,我脸色猝然大变,慌乱地扯住婢女的衣襟问:’是谁送来的?’ 

  婢女显然被我的脸色吓到,结结巴巴道:’奴、奴婢不知。清晨一出门,就有一个孩子把信塞给我,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警铃大震。 

  信上虽只有片言只语,仿佛轻描淡写,却足以叫我心惊胆寒。 

  在这个时空,人们是按照时辰来计时,怎么会有人会说十二点,这分明是现代的计时方式呀? 

  奇怪,究竟是谁?为何会突然送来这样一封信? 

  难道这人知道我来自另一个时空? 

  难道…… 

  没来由地忐忑,没来由地心悸,仿佛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又将酝酿异常骇人的暴风疾雨。 

  思量许久,我终究决定单身赴约。悄悄命侍女拿了一袭男装,月白色的袍,描兽勾银丝的腰带,不多时,菱花镜里斜斜映出的是一个翩然少年的身影。侍女啧啧称赞我的扮相,我只是笑着叮咛她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女扮男装,叫婢女假装我仍在房中休息,悄悄躲过凤派遣的跟在身边保护我的人,穿过庭院,向后门走去。 

  走至后院附近,耳边却时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声和叫好声。我纳闷极了,府里怎么一大早就这么热闹? 

  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操练场上挤满了人,原来是景河正在和南宫将军比弓箭。不服输的少年和倔犟的老人,如同爷孙一般亲密较劲,勾勒出晨光中最温馨的一幕。我看到景河如寻常少年般肆意地欢笑。这样的景河,绽放着如朝阳一般明亮的气息,没了往日那压抑的仇恨,没了痛失亲人的愁苦,是我最希望看到的。而南宫烈孤寡一人,儿孙都不在身边,有这样一个十多岁的活泼孩子陪伴,每日调教他学武习文,想必,也是十分欢愉充实。 


  微笑着离开,却又不经意将这一幕刻在心中。我一直都知道,景河缺少亲情和关爱,所以坚持让他也认南宫烈做爷爷。但愿,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能让你得到幸福。 

  一夜春雨后,天气晴转。 

  古代没有手表,我只能估摸着时间,按照时辰换算,在午时左右赶到西郊。 

  西郊植满桃花树,疾雨后满地落花,枝头上,只余残花些许。 

  我踏着那糅裹着花瓣清香的泥土,来到桃园正中的桃花亭,但是,亭中空无一人。 

  是我来早了吗?惴惴猜测着,我侧身坐下,看着落花春泥,被雨水清洗过的翠绿枝条,静静等待。 

  等待是件恼人的事,然而最恼人的却是,就是久等仍等不到人。 

  当一个竖着辫子的小孩,一蹦一跳地将第二封信给我时。我的心开始往下沉,上面只有一行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Loveneverdies。 

  原以为已经破碎的记忆,像被打散的珠链再次串联。那是我和韩鑫第一次看电影,黑暗的电影院里,《吸血鬼惊情400年》即将结束,我正沉浸在德古拉伯爵与米娜的深情中不可自拔,手里突然被塞进一团纸,那上面就写着’Loveneverdies’。侧过身子,我只看见韩鑫微笑的侧脸,非常柔情的微笑。那时,我真的很感动。 

  然而此刻,我却只觉陡然心惊,入骨的心惊。 

  至此,已毋庸置疑。想不到,那场大火,不只是我,连他的灵魂也穿越到这个时空。只是我的容貌已经变了,他又是如何猜出的呢?他是否也穿越到他人身上了呢? 

  脑中百转千回,思绪万千。半晌,我脸色一变,恍然领悟。 

  看来,他一定是根据我名字猜测的,只是也不确定,所以才写这样两封信来看我的反应。现在,他必定就在四周,躲在暗处观察。 

  一跺脚,我慌忙四下察看,虽不见任何人影,但见远处一棵大树下的湿泥上,有一排新踩出的脚印。 

  心中一怔,我毫不迟疑地沿着那排脚印追踪。韩鑫,你够厉害,用一封信证实我的身份,让你躲在暗中太危险了,我不能再被你牵着鼻子走!

意外的相见 

我一路追寻那脚印,可惜没多久,脚印不知怎的就断了。我懊恼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想的,却全是这事的前因后果。心思转了几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正蹙眉深思,全然没瞧见前方一辆豪华马车正横冲直撞疾驰而来。旁边的人群吓得四散,等我回过神来时,那马车已经向我冲来。马夫挥动着鞭子,惊呼道:’快让开!’ 

  我大脑一片空白,竟忘了躲闪,僵立在那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觉腰间一紧,身子被人揽到一边。 

  几匹马高声嘶鸣,前蹄子翘得老高,也硬生生停下来。 

  我吓得面色苍白,转头一定睛,对上的是一张俊美冶艳的脸。黑漆漆的眸子略带心忧地斜睨过来,但那目光却密密麻麻撒下,带着野兽般的猖狂,将我团团围住。他的手横揽住我的腰,大力得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救我的人,竟然是尤乐! 

  那个曾经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我猛抽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他,指间泛着微冷。 

  没来由的心惊肉跳,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有些迷糊,不明白往日那个妖娆柔弱的少年,为何突然间多了几分硬朗的气息。仿佛忽然间从一个任性负气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 

  心中正惊疑不定,马车的帘子却忽然掀开,探出一颗肥胖的头来,一脸不悦,放声大骂:’你眼睛瞎了吗?想找死啊!’ 

  差点撞了人还如此嚣张,我心头不觉一恼:’你们在大街上跑这么快,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撞人的!’ 

  胖子一见我顶嘴,眉色飞横,越发恼怒,正欲破口大骂,马车里却伸出一只执扇的手,止住他。紧接着,一个低沉幽转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话音冰冷,乍听似不带怒气,偏又不怒而威。 

  是龙天行?!是他的声音! 

  居然是龙天行!怎么会是他呢? 

  他不是两天后才进城吗?怎么会出现在皇都? 

  我悚然一惊,身子一颤,猛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帘子只掀起了一角,我看不见他的脸庞,只露出华丽的衣裳。而他手指上戴的扳指儿,赫然是龙天行最喜欢戴的那只白玉龙扳指儿。 

  ’惊扰贵客了!’胖子赔笑着道歉,低低对马车里的人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