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伤凉凉 作者:郑心秋(文秀网2013.10.14完结)
“拜托你们知道我家多远吗?”我说:“还实用呢!你想把我累死在半路啊!”
“实用是艾娜说的,”欣儿说:“我妈是买柚子的所以她说送这个最恰当。”说完她无辜的看着艾娜。
“嘿嘿!”艾娜奸奸的笑了两下说:“你家不是在广山下面吗?借用罗剑一帮帮忙就行了!”
“岂止广山!”我吼:“十个广山可能差不多!”
“这么远!”欣儿跟艾娜都惊了一下,“难怪你周末都不回家!”
“其实你们有心我就很感谢了!”我说:“我何丫其实没几个朋友,但是在桐乡有你们就足够!”
“别这么煽情好不好!”艾娜说:“要不,我们明天送你到广山?”
“我早上五点就从学校出发,你起得来吗?”我问。
“啊!”艾娜一下就泄气了,“起不来!”
“那今天就以柚子代酒,吃了!”欣儿说,然后对艾娜说:“反正也带不走,艾娜帮忙剥!”于是她带来的那袋柚子就被我们瓜分了。
一直到十一点我们都还在教室剥柚子吃,欣儿从把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放我包里说:“何丫,不知道你过完年是在镇上读还是来桐乡,围巾送给你,虽然被我围过,但是我平常很珍惜它。”
“还有这个!”艾娜从口袋里居然搜出了她那只铁皮电筒,说:“这个你肯定用得着!”
我看着她俩,说:“你俩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们还没毕业呢!”
直到外面已经鸦雀无声了,外面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我一看时间,妈呀!十一点半了,早上课了!
三年一班没平常上课那么严肃了,学生们自己随便找了个地儿站,老板在讲台上讲着明年的计划和假期该完成的任务,成绩单是早就发了,只有我跟欣儿还有艾娜的在讲台上。
敲门进去老师没有责怪什么,叫我们进来便把门关上了。由于气候确实寒冷,所以门窗大多全部紧闭。讲了一会儿,他才叫我们上去拿成绩单!没过一会儿,张扬进来了。居然有比我们来的还要晚的!
本来离别的心情因成绩发下来便一下子抛之脑后了,我竟然仅比欣儿落后三分。艾娜说丫头你好厉害,一下子爬起来了!
我也很开心,傻傻的笑了笑。
2002年的最后一节课下后,学生纷纷回家,不亦乐乎。欣儿跟艾娜说回家放好成绩单,我们一起去水井山。他们回去后我正要回宿舍,薛凯就来找我了。
他说:“何丫,冬雨来电话说明天来接你!”
“他来哪接?”我说:“让他别来!他没从荔湾来过桐乡,根本不知道怎走。”
“他说问你爸爸了,知道怎么走。”
“那好!我明天这边去,他那边来,正好半路有个伴儿。”说完,我上楼去。
“何丫!”薛凯叫住我,我回头,他说:“要不……明天我送你到广山?”
“不用了!”我说:“薛凯,谢谢你!”然后上楼了。
放好成绩单我便去找艾娜她们了,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相信冬天水井山那个小溏也结冰了吧!
欣儿跟艾娜如期而至,我们在桥边汇合,然后一起去广山。一路上,我和艾娜都在跟欣儿讲上次我们来广山的事情,可能欣儿的脸都红到了脖子了,要不是太冷一定搞笑死。
欣儿是在我心中一直很干净,就想水井山小溏里的谁,清澈见底。我一直辛苦瞒着欣儿罗剑一不喜欢她的事儿,就是在辛苦维持我们的友谊,我们单纯没有任何杂质的友谊!
五点,天还没亮,罗剑一真的出现在宿舍楼下面,我真奇怪,通常学校放假或周末学校都不让学生进出的,除非像我这样长期住校。而罗剑一,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来!莫非这就是做学生会主席的待遇?
罗剑一在楼下叫何丫,我说好啦!然后就背着书包,里面除了几本书就是给老头买的衣服。衣服太大,撑得鼓鼓的。我围上欣儿的围巾,拿着那只艾娜送的铁片电筒,然后下楼。
看到我罗剑一走过来接过我背上的包,递了双手套给我,说:“走吧!”
“你真的来了?剑一同学!”我说,然后接过手套。
“你以为呢!”罗剑一说,然后背着包前面走了。
我跟在身后,我想,这一路,他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可是,我心里除了冬雨,没人再能找到那种感觉。
欣儿说的真好听!青梅竹马。冬雨,我们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我才明白,阴差阳错,我们只能是青梅竹马。
☆、第10章
天开始蒙蒙亮,寒风还是依旧肆意扫弄脸颊,罗剑一把他的帽子拿下来扣在我头上,没过一会儿,他的耳朵就冻的通红通红的了。
在广山脚水井边的时候他停在那里,见他不走,我说:“啊!马上快到广山了。”
“要是一直不要到广山就好了!”他看起来有点儿忧郁。
“你不怕冻啊!”我说:“走吧!”
他又开始走,不快不慢,刚好对得上我的脚步。我明白罗剑一的心情,只是、如果不让他送,他定不会开心,他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可是他送了,我便又不能让他误会,所以一路便对他不冷不热。
单恋是很辛酸的,我多么希望他还是像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样,吊儿郎当,嘻嘻哈哈,从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到广山了,远山天边慢慢明亮起来,在我们荔湾,正是天开合口的时候,不知道冬雨,他走到哪里了。
我坐在那棵枯松前,看着漫山遍野一片银白色,把本来还没完全亮的大地给印得睁不开眼来。罗剑一说:“广山顶上有雪啊!”
广山就像一道屏障一样把桐乡与外界隔了开来,进桐乡都得要翻过广山山脉,可能以前的这个时节,罗剑一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吧!所以他难免有点儿惊讶,虽然寒冷刺骨,但是却是一览全峰,好不壮观。
只是,我得跟罗剑一告别了。我说:“把包给我吧!这一路,谢谢你!快回去吧!”
“刚爬上广山,再送一段,过了广山,好么?”罗剑一说。
“不用了,天亮了,你回去。”
“那好吧!我看着你下去。”他说完把包递给我。
我把帽子还给他,他不要,说:“你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戴着吧!”
“下山就不冷了,你拿回去。”我坚持给他。
“我转身就回桐乡,走热了,不冷,你戴着,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到家!”他坚持不收。
“那好吧!”
我戴着他的帽子,往来时的路下山。这条路,我曾站在罗剑一现在站的位置看着老头儿从这里下去,然后消失在拐角处。罗剑一,你是不是也要看着我消失才转身回去?
没走几步,我便转身往山顶的罗剑一喊,我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何丫,你还会来桐乡上学吗?”罗剑一站在那棵枯松边上喊。
“当然会!”我回答。然后他笑了,我这才转身继续走路。
一刻钟过后我才走到山脚,我回头看看罗剑一,他还站在那里。这里拐下去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了,应该就会转身回去了吧!
我一直走着老头儿曾一个人走过的路,翻过这座山,然后过大沟,再翻几座山,过几个寨子,就已经是中午。
我想,如果冬雨真的来接我,应该快看到了吧!只是,他会不会认得路?
没一会儿便又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沟,除了沟里一条小路没四面都是野草树木,这些地方大多都是老蛇常常出没的地方,只是这寒冬腊月,蛇要出来可能早给冻死了。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前面树叶一直在动,我吓了一跳,问,有人在里面吗?没人应,我继续问,有没有人?还是没回应。
我慌忙捡起来石头,开始喊:“有没人在里面?”树叶继续动,但还是没有人回应。
“没人我可扔石头了?”没反应,我就举起手扔了过去。
刚扔过去就听到“哎呀”的一声叫,然后就有一只手伸了起来叫别扔了别扔了!接着头伸出来了,我一看,居然是冬雨!他穿着灰灰的棉裤和大大的雨衣,一看就是他老爸的。
“冬瓜!”
“嘿嘿!”他看着我傻笑了两下。
“你个死冬瓜跑这来吓我!”我吼着追过去,他拔腿就就跑。
“冬瓜你给我站住!”我吼!他不理睬,继续跑。
“我包好重!”我说:“我背累了!”他果断停下来了。
他停下来,我追上去抓住他就使劲掐:“居然来这里吓我!我叫你吓我叫你吓我!”他被捏的受不了开始喊疼,我不管不顾,他说包给我!我才停手了。
冬雨接我的地方叫河沙坝,冬雨说,那里以前都是土匪出没的地方。
“谁告诉你的?”我说。
“我妈!”冬雨回答,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你妈怎么知道?”
“我爷爷告诉他的!”
“你爷爷为什么告诉你妈这些?”
“我听我妈说是为了不让她离开荔湾!”冬雨说。
我说:“嘿嘿早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我老头儿!”
事实上事情是这样的,冬雨家妈妈是被他爸给骗到荔湾去的,冬雨家爷爷又担心他妈妈回娘家去不来荔湾那个穷乡子了,所以说了一段河沙坝土匪抢劫的故事,故事的结果,就有了冬雨。
冬雨走我后面,不像罗剑一一样跑前面领路。冬雨只靠我半步之遥,我一停他就能撞上来,但是我不介意他撞上来。
没过一会儿就过了河沙坝,冬雨一直跟我讲着家里的事儿,他说:“何丫,为什么你要叫何叔老头儿?”
他一问,我就停止下来了,他真的一下子撞了上来。“冬雨,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吗?”我转身看着他。
“不知道!”冬雨说:“我听人说,并不是何叔的错!”
“我知道,他很辛苦!”我说:“他很爱我。”
“嗯!”冬雨看看我,然后把手伸到我的脸上,“何丫,你哭了?”
“没事!”我转身继续走。冬雨跟上来,说:“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
“冬雨,我是不是很自私?”我问他。
“自私?没有啊!”
“没有就好!”我说:“我一定努力学习,跟你一起考市一,然后找很多钱,把我爸爸接去城里住。”
“何丫你去过城里吗?”
“去过!”我说:“四岁的时候!”
其实我记不太清楚了,记忆里最清楚便是火车站那一片段,我看到我妈拉着箱子上了火车,而自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爸爸的双手。
我知道,我曾经恨过他。
天色暗下来,乌拉山越来越清晰,然后坐落在我眼前,我终于回到桐乡了,这个我梦里梦的心里想的生根发芽的荔湾,我回来了。
荔湾相比桐乡要高一点点,地上已经满是积雪,门前田埂上的桃树已经光秃秃的了,冬雨说没想到它会长这么大!
我说:“我们也长大了。”
我跑进院子,看时间,刚好七点。冬雨把包给我,说:“你到家了就行了,我也得回去了。”
我接过包就冲进屋,老头儿正拿碗筷,说:“回来的正好,吃饭了。”说完就到门外喊:“冬子,吃饭了。”
“我得回去,不然我妈该发火了。”冬雨说完,然后果断地走了,老头儿叫了半天都没结果,我们就自己吃了。
“冬瓜去接我他妈妈不骂他吗?”我问老头儿。
“他考了全县第一,他妈妈正高兴呢!”老头儿说。
我看了一眼老头儿,说:“爸,你爱笑了。”
他仰起头来看我,我说:“以后我也考个全县第一给你高兴高兴!”
他放下碗低着头往外走去,“你去哪?”我问。
“厕所!”他说,然后出门了。
我知道他可能是哭了,这么些年,他的丫头终于理解一点儿他了。没一会儿他进来了,吃完饭他就去给我整理房间,忙里忙外,我去洗碗。
老头儿虽然比以往爱笑了,可是他耳边白发渐生,我长大,他却开始老了。
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感觉好踏实,有半年我没在这房间待了,熟悉的感觉真好!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老头儿就起来了,他做饭,我便拉着那头黄牛去找冬雨,这会儿他可能也刚拉牛出来才对。
不出我所料,刚到他家他就出来了。“冬瓜,我说咱去乌拉山,半年没去了。”我说。
“乌拉山又不会跑掉!”冬雨说:“今天不要去山顶,太冷了。”
正说着我就听到冬雨妈妈的声音在叫东子,免得她看到不高兴,我就拉着黄牛先走,示意要冬雨后面来。
十来分钟后冬雨赶着他家的牛羊到了,他手里提着个盆子,盆子里盛着碳,燃着火。我们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围着那个火盆子,有很多个冬天,我都是这样跟冬雨在一起。我的童年里,有一大半时间里都是冬雨的身影。
记得去年冬季我还一个人坐在这里等冬雨回来;看着镇上的方向,我说:“镇上还是那样子吧!”
“除了学校校门改在小学后面其他的没变化!”冬雨说。
“不知道阿娜在哪干嘛!”我感叹!冬雨不说话。
“如果我考不上市一怎么办?”我问他。
“考不上我也不要考!”他说。
“不行!”我强烈反对,“你全县第一,咱们不能放弃!”
“反正你也没在市一!”冬雨无所谓的说:“你没在,我去了不得又三年?”
“我很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