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
沿着中央大道往前行驶,经过安德菲大教堂、九星花园、大祭坛和边那修道院,便可以看到一座样子方方正正如同堡垒,顶部还有卫兵把守的庞大建筑物。它就是佛朗克赫赫有名的伦巴底监狱。这座监狱是那位威名远扬的佛朗士五世陛下亲自下令建造的。他原本的用途是用来临时关押那些就要被处死的死刑犯。但是,这个监狱后来并没有起到那种作用。这完全是因为,这座监狱曾经关押过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犯人——才华横溢但是天性懦弱优柔寡断的佛朗士六世。
六世在这座监狱之中度过了他人生之中最后的七年时光。从此之后,能够被关进伦巴底监狱的人物,绝对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上流贵族,内阁重臣,外藩诸侯,王室成员,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被关进这个赫赫有名的地方。在佛朗士王国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最美好的人生无过于在安德菲大教堂接受洗礼,在雷墨学院毕业,在撒伯顿大道九号工作,住在香特龙根区,最后死在伦巴底。”
对于这座富于传奇色彩的监狱,瑞博以前虽然听说过,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住在里面。看着眼前这座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城堡,看着那些狭小的布满铁栏杆的窗子,瑞博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当初在南港做小职员的时候,瑞博就从东家马蒂耳德先生那里听到过伦巴底监狱这个名字。马蒂耳德先生曾经说过,他最推崇的那几位思想家就曾经被关在这座监狱之中。伦巴迪监狱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标志,对于一个人的地位表示认同的标志。
马迪耳德先生甚至说,如果有朝一日伦巴底监狱对外开放的话,他一定要来参观一下大文豪赫特捏和思想家法内耳住过的房间,也许在那些房间的墙壁上,他还能找到这些思想家所留下的智慧的精华。
瑞博就象是朝圣一般走进这个固若金汤的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伦巴底监狱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阴暗潮湿,死气沉沉。里面颇为明亮。监狱的大墙之内,建造着好几层用铁条支撑,以细铁丝编织成网覆盖其上的楼面。身穿制服的守卫,绕着监狱走来走区,往返巡逻着。在监狱中间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底下那一层,大多数房间都已经被住满了,越到上面,有人的房间就越少。顶楼之上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瑞博跟在那个消瘦贵族身后,为他准备的客房显然就位于监狱顶楼。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里跟旅店一样,顶楼同样有套间。
“瑞博·拜恩迪特先生,委屈阁下暂时居住在这个地方,国王陛下并不是想要剥夺阁下的自由,只是想在召开听证会之前,没有人来妨碍到阁下。”拉贝尔客客气气地将瑞博请进了那间囚室后说道。
瑞博四下打量了一番。和他以前在南港的家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囚室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靠着一边的墙壁放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洁白的棉布床单和被褥。枕头蓬松柔软,里面塞着的显然是鹅绒。书桌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两块木版,正好可以用来摆放书籍。囚室的右侧还有一道小门,那里是浣洗室。
“伊斯塔大人,您能够告诉我,我的邻居是什么人吗?”瑞博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马格勒·杜米丽埃这个名字,杜米丽埃家族是国王陛下的近亲,只可惜马格勒先生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我绝对相信那位先生应该转到精神病院去,而不是住在这里,这里的环境无助于他的康复。”拉贝尔必恭必敬的回答到。
说完这些,他看看瑞博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便推出了囚室。
离开囚室以后,拉贝尔立刻加快脚步,他要尽快晋见国王。
伦巴底监狱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拉贝尔的手下倒是不辱使命,虽然法政署的雪橇已经全被借走了,不过他们从大街上征用了一辆雪橇。一位长于此道的侦探,坐在前面驾御着那些狗。雪橇飞驰在大街之上。
三十公里的路程,对于狗拉的雪橇来说,转眼就到。拉贝尔从雪橇上下来,将身上的雪拍落,向着王宫走去。
王宫门前的雪早已被铲平。地上的红地毯已经被收起来了,陛下并不想让心爱的红地毯沾满雪水。两个宫廷女侍站在门口,他们手里拿着抹布和海绵,显然是为了消灭每一双沾满积雪的鞋子。
“呵呵,伊斯塔子爵,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居然坐着那玩意儿到这里来,您真应该架着那辆雪橇,绕着王宫转两圈,让每一个人都好好领略一下你的风采。”一位宫廷贵妇用缀满羽毛的折扇掩住嘴轻轻笑道。
拉贝尔从来不屑与这些宫廷贵妇闲扯,伊斯塔家族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用不着拉拢这些贵妇来稳固家族的地位。
其貌不扬的拉贝尔又早已经习惯于这些女人的冷嘲热讽,对于她们所说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陛下,有闲暇吗?我有重要事情禀告。”拉贝尔板着脸孔说道。
“陛下正在和你的顶头上司法鲁尔侯爵,布利撒大法官,宫廷顾问基恩侯爵商量事情呢。”那个宫廷贵妇说道。
“正好,我有事情要向他们汇报,陛下现在在哪里?大客厅还是二楼会议厅?”拉贝尔问道。
那位贵妇用手指了指楼上。拉贝尔立刻朝着楼梯走去。
“这条狗不知又闻到了什么东西。”那位贵妇瞟了一眼拉贝尔匆匆忙忙的背影轻蔑的说道。
“狗有狗的好处,除了他,谁能够随随便便出入王宫?”站在一旁的侍从低声说道。
急匆匆走上楼去的拉贝尔并没有听见侍从对他的议论,会议听就在二楼西侧到底那间房间。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说明国王陛下确实在里面。
看到拉贝尔,那几位重要大臣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议论被打断,而感到不耐烦。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拉贝尔的嗅觉极为敏锐,他往往能够找到别人无法看到的危机。伊斯塔家族是佛郎士王家精心训练的一条猎犬,着条猎犬无论从忠于王家还是能力来说,都无可挑剔。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职务还是爵位都不高的拉贝尔,却有着超然的地位。
“拉比,看你匆匆忙忙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佛郎士十六世笑着问道。
拉比是拉贝尔的呢称,不过这个名字只有国王才能够用,因为拉比同样也是大家经常给狗取的名字。
不过拉贝尔对此显然并不在意,他深深的鞠了个躬之后,必恭必敬的说道:“陛下,瑟思堡的继承人已经住进了‘网宫’。”
听到瑟思堡这个名字,国王不禁皱紧了眉头,对于梅丁家族,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正是因为梅丁家族,他差一点失去了自己的王位。如果不是和得里至王国签定的那个协约,恐怕菲利普斯这个家伙,已经堂而皇之的入主潘塞尔宫,坐在正中央的王位上了。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旁边基恩侯爵自然看的出国王的脸色不对。
在众人之中,他主张温和的对待瑟思堡这件事情。南方的财富虽然诱人,但是佛郎士王国的根基毕竟不是南方这块地方。北方旷野孕育的强悍骑士,中部山脉丰富的矿产,佛郎士和周围地区众多的学者和工匠,以及超绝的魔法文化,这一切才是佛郎士王国力量的保障。为了南方的财富,打破佛郎士王国一千多年的传统,进而动摇整个王国的根基。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现在安抚那些地方豪门贵族还来不及,如果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遭殃的恐怕不止是国王陛下一个人。这位年迈的宫廷顾问好象已经看到,国王和菲利普斯亲王之间爆发全面内战,等到双方精疲力竭的时候,得里至王国突然大举入侵,得里至的铁蹄肆意践踏着佛郎士王国的领地。
“陛下,请问,以您看来哪种人物最为强大?”拉贝尔说道,虽然他很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国王和在座的各位大臣,但是拉贝尔很清楚,国王未必会听的进去。想要让国王明白自己的意思,说话的技巧很有讲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个梅丁家族的继承人是个魔法学徒,这件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拉贝尔的顶头上司法政署大人插嘴到。
对于这个脑满肠肥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捞钱的顶头上司,拉贝尔向来不屑一顾。
他继续问道:“陛下,哪种魔法师最难对付?”
听到拉贝尔这样一问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没有人再能够猜测拉贝尔的用意。
“这个难题,我可没有办法回答,只有询问瓦奇大师和尼勒埃雷理事长,也许能得到准确的答案。”国王摇了摇头说道。
基恩侯爵好象突然间明白了拉贝尔的意思,他凑到国王面前轻声说道:“伊斯塔子爵的意思,相比是说,站在我们一边的魔法师并不难对付,但是站在敌人那边的魔法师各个都麻烦无比。”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唯独拉贝尔摇了摇头说道:“基恩侯爵的智慧,我景仰万分,但是我真正的意思是,最难对付的魔法师是那些不合常规的魔法师,陛下您还记得您那位伟大的祖父,佛郎士14世陛下曾倾全国之力围剿的那个嗜血魔法师吗?十年时间,3万多人被杀,波及整个王国的可怕瘟疫,还牺牲了一位魔导士,各位可曾听说过比他还难对付的魔法师?”
拉贝尔所说的一切令众人毛骨悚然,那个席卷佛郎士王国的灾难,恶魔般的血魔法师曾经是这个王国最害怕的噩梦之一。虽然已经半个世纪过去了,但是,这里每个人都不会忘记,那人人感到提心吊胆的岁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血魔法师肆虐的时候,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那段充满紧张和恐怖的岁月,在他们心头刻下了深深的伤痕。
“你的意思是那个小魔法学徒,同样也是个精神正常的疯子?”国王坐直了身子问道,他的语气显得凝重又紧张。
“不,陛下,比那个更糟糕,有一种人比疯子更加可怕。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国王死在疯子手中,但是丧命于他们手中的,倒是大有人在,即便是再英明神武的国王,对他们也会感到恐怖和害怕。”拉贝尔说道。
宫廷顾问显然已经明白了拉贝尔的意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到:“刺客,一个精通魔法的刺客。”这一次拉贝尔点了点头。
基恩侯爵的话,好象一下将肆虐的暴风雪引进了这个温暖的会议室一样。那些大人物不禁缩起了脖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必再兜圈子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将你所发现的一切告诉我们。”国王的神色凝重起来。刺客这两个字,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英明神武如佛郎士五世那样的君王,他的胸中已经装载不下小小的佛郎士,千军万马和世上最强的魔法师全部聚集在他的麾下,世界几乎已经掌握已经掌握在他的手掌之中了。但是一个没有在历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刺客,结束了佛郎士王国最伟大君王的性命,也同时结束了佛郎士最辉煌灿烂的时代。如果说凶残可怕的血魔法师是刻痕在这位国王陛下心头的阴影的话,那么对于刺客的恐惧,则深深的印在他的骨髓之中。
在此之前,对于瑟斯堡和梅丁家族,他只有愤怒和轻蔑。即便罗贝尔德事件令他站在了权利的悬崖边上,这位国王陛下仍旧没有将瑟斯堡当作足以威胁到他的对手。长老院,菲利普斯亲王,教廷才是他真正在意的敌人。原本在他看来,瑟思堡的事件只不过是他不小心将要害主动凑到对方面前,真正令他感到的痛苦来自另外那三个敌人。但是现在,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精通魔法的刺客。如果这是瑟思堡真正的杀着的话,那么瑟思堡将远比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可怕。
无论是长老院还是菲利普斯亲王,他们想要的仅仅是自己的王位。但是刺客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的生命才是他们的目标。恐惧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就像是野火一般烧灼着他的灵魂。
“拉贝尔,你帮我将这个麻烦解决掉,彻底得解决掉。”国王歇斯底里得吼叫起来。
“陛下,如果这是您的旨意的话,我只得遵从,不过陛下,我必须说这是最坏的选择。”拉贝尔平静地回答道。
“陛下,我同意伊斯塔子爵的看法。”基恩侯爵也劝解道:
“瑟思堡真正的目的仅仅是保留梅丁家族对于世袭领地的所有权,平心而论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原本已经超出了当初的预期。更何况,对于瑟思堡我们所知甚少,陛下,您知不知道,他们到底训练了几个这样的杀手,会不会还有更加厉害的杀手没有浮现在我们眼前?”
基恩侯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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