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虽然那身棕红色丝绒长袖衬衫和那件黑色小牛皮猎装马甲仍旧显示出他的身份和平民百姓有着孑然的不同,不过至少没有人会将他和奥本公爵邀请来的贵宾联系在一起。
瑞博将脱下来的装饰品和衣服顺手交给侍立在门口的那位奥本公爵的侍从。
他理了理衬衫袖口那长长的花边,这玩意儿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特别是使用手弩发射箭失的时候更是如此,而以他现在的处境随时都有可能要用得上这件方便而又强有力的武器。
他的另外一件护身利器便是别在右腿外侧暗插兜之中的那把匕首,不过瑞博只能但愿自己用不着使用这件武器,因为这一次他的对手全都是比他更加高明的暗杀专家。
瑞博并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和前几次那样平安无事。
令他感到紧张的是,这一次分配给他的任务恐怕是他跟随海德先生和埃克特以来最危险的一次。
在那个精密而又细致的计划之中,他的作用相当于诱饵。
而他所要吸引的猎物却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凯尔勒的顶尖杀手。
不过瑞博很清楚,和埃克特比起来他所冒的风险要小得多。
埃克特的工作是到洛美尔的老巢——那片被这位黑道君王严密控制的海滩和他的影响无所不在的岛国,用大把的金钱收买那些洛美尔曾经的盟友,让他们站在海德先生这一边。
没有人能够确信埃克特会遭遇到什么,也许是一杯毒酒,也许是来自黑暗之中的匕首,也许是英格王国那赫赫有名经过改良的断头台。
唯一令瑞博感到欣慰的是至少昨天晚上传来的消息证明埃克特还活得好好的。
也许这完全得归功于拉贝尔先生那有效的工作。
整整一个星期,京城之中通往外界的通道全都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城市中心、郊区和平民住宅区同样受到了严密的封锁,任何人都无法随意进出。
虽然这样的举措还不至于令洛美尔动弹不得,不过至少限制了他的那些手下自由行动。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出中央大礼堂,外边的气氛和礼堂之中完全两样。
这里才真正有春日祭的感觉。
广场之上三五成群站满了人,每一个人都穿着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衣服。
他们或是聚在一起闲聊着,或是紧张地进行着最后的彩排。
在广场的一角那些学习绘画的学员们正聚在一起为别人画像,显然在这里美貌的姑娘最受这些“艺术家”们的爱戴。
初春时节一件衬衫和马甲对于瑞博来说确实单薄了一些,不过走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
瑞博挤过人群朝着门口走去,他只能但愿法英哥这个滑头会听话地乖乖在那里等候着,事实上现在他的生命安全一大半得依靠这个贼头贼脑的家伙。
当瑞博在门口的台阶旁看到正和看门人起劲地吹着牛,眼睛还不停地盯着旁边走来走去的学员们的口袋瞄来瞄去的法英哥,瑞博感到一阵欣慰。
法英哥同样也看到了瑞博,他拍了拍看门人的肩膀暂时离开了这个有趣老头的身边。
指了指一个偏僻的角落,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堆放当作春日祭营火燃料的木柴的地方,没有一个人靠近这里。
瑞博和法英哥躲在了一堆木柴后面,法英哥探头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放心好了,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我的兄弟们全都已经布置好了,他们会帮你盯着每一个靠近这里的可疑人物,一旦发生意外你便冲出去往巢里跑,想弄匹马也很简单,这里四周全都有马车,你自己解开缰绳,凯尔勒说过这对于你来讲不成问题,他教过你怎样应付。”
说到这里法英哥再一次向四下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凑近瑞博耳边说道:“你记住千万别往飘红烟的地方走,我的手下会给你引路,告诉你哪儿有危险。”
“芙瑞拉准备地怎么样了?”瑞博问道。
“放心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那些女人就会躲到地道里面去,地道的出口会从里面全部堵死,就算要把她们挖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到了那个时候,凯尔勒早就带着人马杀回来了。”法英哥不以为然地说道:“你难道还不相信大姐头吗?”
说完这些法英哥离开瑞博朝着大门口走去。
“你自己小心。”瑞博说道。
法英哥并没有回答,他这是将手升到裤兜里面,等到手拿出来的时候,在他手掌之中攥着一把和瑞博所拥有的差不多的手弩。
法英哥晃了晃手中的手弩朝着远处走去。
瑞博这才放心,他相信这是海德先生的安排,想必这些手弩全都出自南港的能工巧匠之手。
……
在法政署总部那幢结实的大楼之中,官员们走进走出忙碌地不得了,在门外的广场之上整整三个法政署护卫大队正身穿全副厚重的铠甲严阵以待。
看到这一幕每一个人都知道京城之中又将有一件大事发生。
接连两天法政署都出动大批护卫队在京城之中大肆搜捕,昨天受到冲击的是位于北郊的一处平民住宅区,前天倒霉的则是城西的几家店铺。
护卫队的各级队长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他们将前往何方,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正在等待着他们,虽然昨天和前天的搜捕行动还算顺利,但是不久之前的那两场失败和破记录的死亡人数,令护卫队官兵们个个心惊胆战。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打定主意,绝对不冲在队伍的最前列。
事实上虽然昨天和前天的行动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但是和不久之前的那两次行动比起来,这一次他们更加缺乏信心,因为这一次行动并没有调动“圣骑士团”。
唯一的增援便是那位看上去令人感到阴森恐怖的瑟思堡小继承人的贴身保镖。
在法政署大楼最顶层建造着一间装饰奢华的署长办公室,平时总是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今天难得挤满了人。
聚集在这里的官员全都在法政署执掌着某个要害部门,他们正紧急制订着行动计划。
进攻的目标是在两个小时之前才告诉他们的,护卫队半个小时之前刚刚集合完毕,还有半个小时行动便要正式开始,但是还有很多细节没有确定下来。
参谋们站在那张长桌子前面,他们不停地在地图上面划着圈,写上一个个令人感到难以理解的标记。
那头国王陛下的“忠犬”拉贝尔先生在一旁监督着,计划是他亲自拟订的,不过他同样也很清楚所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
这一次的进攻目标在城西远郊的一个小镇,这是一个月以来法政署四面八方撒下罗网获得的结果,总共陆陆续续发现了五处可疑的目标。
不过拉贝尔很清楚,这些据点十有八九是洛美尔故意将情报泄露给他们的结果。
看着参谋们将所有的计划细节渐渐补齐,拉贝尔朝着侧门走去。
侧门极为沉重,是用最上等的木板制成的,四周还包裹着厚厚的牛皮保证和门框严丝合缝,没有人能够从外面偷听到里面的谈话。
这座内室密封得极为严密,四下还画着神秘的符咒以保证魔法的力量无法侵入到这个地方。
法政署的最高长官正坐在沙发上,他的身边站立着那位甚至令拉贝尔这样见惯了各种凶狞之徒的人也感到害怕的保镖先生。
拉贝尔很清楚这位保镖倒底是何许人,法政署一直猜测那位海德勋爵身边有这样一位人物存在。
在法鲁尔侯爵的身后站着另外一个表情冷漠的人物。
拉贝尔不得不承认这些优秀的杀手确实象是一个模子里面翻出来的作品一般,可达克的神情和这位不知名的保镖先生确实极为相似。
“又发现蛀虫了吗?”拉贝尔问道。
“是的,这一次增加了一条。”那个专署与王室的杀手首领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可惜还是不能将他们抓起来。”法鲁尔侯爵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没有必要打草惊蛇,毕竟我们还得感谢他们替我们将假消息传递到洛美尔那里。”拉贝尔笑了笑说道。
“真是世事难料,我没有想到我是如此信任和器重他们,这几个家伙居然还是背叛了我。”法鲁尔侯爵再一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您用不着自责,五世陛下不是说过,只要方法正确任何人都能够被收买,只是有些人比较容易一些。”拉贝尔淡淡地说道:“更何况和波夏利家族比起来,那些人又算得了什么,我真是很奇怪波夏利侯爵如此小心谨慎的人物居然敢犯下这样的罪行,他应该很清楚国王陛下对德辉纳侯爵一家的处置,德辉纳侯爵一家因为叛国罪全都被处以火刑,连三岁的婴儿都难以幸免。”
“我们用不着对他们的行为妄自推测,也许王后陛下会看在波夏利家族和她有些亲戚关系的份上饶恕他们一家吧。至少可以让可怜的老侯爵免于在柴火堆上受到烧烤,也许仁慈的陛下会赐予他一条绳索,或者让已经快要生锈的断头台重新活动活动。”法鲁尔侯爵笑着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进攻波夏利侯爵府邸?”法鲁尔侯爵迫不及待地问道。
“等到洛美尔开始发起进攻之后。”凯尔勒说道,他的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情感。
“您难道不担心您的那些同伴以及我们尊敬的梅丁伯爵发生意外吗?居然让梅丁伯爵充当诱饵,这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法鲁尔侯爵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完成,而且每一个人的工作都相当危险。”凯尔勒冷冷地说道。
“只要我们的时机把握得相当精确,就不会有人发生任何危险,护卫队对那五处据点发起攻击,考虑到护卫队低落的士气,恐怕即便进攻这几个洛美尔原本就打算放弃的据点也将是一场漫长战斗。”
“不过护卫队真正的职责只不过是隔离街道令洛美尔无法随意调动人马而已。虽然我不知道梅丁伯爵和埃克特先生如何能够确信,一旦您这位保镖先生加入战局,洛美尔便会向梅丁伯爵的宅邸和梅丁伯爵本人发起攻击,不过我相信两位的判断,他们是我所见过最杰出的谋略家。只要迪埃先生一离开洛美尔身边便是我们攻击波夏利侯爵府邸的时刻,毁掉那座享誉京城的花园令我感到可惜,不过看来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拉贝尔按照凯尔勒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从中我看不出让梅丁伯爵冒险充当诱饵的必要性。”法鲁尔侯爵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一次他身后站立着的那位隶属于王室的杀手可达克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必要性在于让迪埃先生不至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对于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来说,攻击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一旦失败立刻会撤退,唯一的例外便是对方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物,将后背留给另外一个杀手是干我们这一行最大的忌讳。”
“那位迪埃先生既然能够成功行刺圣骑士蒙斯托克,难道瑞博反倒有办法对于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法鲁尔侯爵问道。
“他是个魔法师。”凯尔勒平静地说道,只有他才知道瑞博真正的秘密,他的手中拥有一样能够令他立于不败之地的武器,过去的一个星期之中凯尔勒花费了大部分时间用于让自己的弟子真正掌握这件强大而又致命的武器。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看洛美尔会不会在今天发起攻击?”法鲁尔侯爵问道,他的眼睛朝着每一个人扫视了一遍。
“决定权掌握在洛美尔手中,我们所要做的仅仅是随时都做好准备而已。”凯尔勒说道,他的脸上仍旧没有显露出丝毫表情。
……
在安德鲁学院瑞博悠闲地穿梭于那些学员之间,那些学员将瑞博当作是受到邀请担当贵宾的那些贵族身边的小侍从,因为瑞博的年龄很符合这一身份。
对于瑞博来说,听听学员们的谈论倒是很能够舒缓他心中的紧张感。
谈论的主题大多和文学艺术有关,而这并不是瑞博所擅长的内容,他实在没有时间阅读那些流行的小说和经典的诗歌,埃克特虽然教过他如何附庸风雅,如何在别人面前不露出马脚,但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他毕竟没有办法让一个很少有机会阅读书籍的少年成为一位满腹经纶的贵族学者。
能够引起他的兴趣的话题大多数和学员们各地的见闻有关,在这所学院求学的学生并不仅仅局限于京城附近。
不过对于听惯了海德先生和杜米丽埃先生那些传奇般的经历的瑞博来说,这些学员们的见闻仅仅能够让他感到新奇和有趣而已。
正当瑞博悠闲的转悠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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