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不过瑞博仍旧没有预料到,这把差一点要了他性命的飞刀是如此迅疾而又隐蔽,完全不是箭矢所能够比拟的。
瑞博暗自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也要练习一下飞刀技艺,这玩意儿好像比那把弩弓更加有效和致命。
突然间一阵轰鸣声响起,在轰鸣声中雨水仿佛激射的箭矢一般击打在四周的墙壁上。席卷的狂风令那些被大火烧灼过的树木和墙壁轰然坍塌,纷纷落下的砖块和坍塌断落的木梁,甚至让瑞博以为,自己将会被活埋。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一根差一点要了他的命的横梁,同时也拯救了他的性命。横梁挡住了原本要掉落在他头顶上的砖块,虽然他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和砖块砸出来的瘀青,不过都只是一些皮肉上的小伤而已。
等到一切平静之后,瑞博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令他感到惊恐的是,四周到处是断壁残垣,所有的树木全都断折,那些最为粗壮,枝叶最茂盛的老树模样最凄惨。正中央的地而上留下了一个直径六七尺的浅坑,坚硬的青石板路而到处布满了裂纹,石屑飞溅到几十米外的地方。
瑞博并没有看到尸体,也许那位堕落的圣骑士已经在爆炸中灰飞烟灭了。不过他看到了那柄奇异的长剑,长剑掉落在远处的水塘之中,孤零零、灰蒙蒙的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受伤。”背后传来凯尔勒那丝毫不带情感的声音。
瑞博转过身来,看见凯尔勒正脱下外边那件衣服,衣服上面沾满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
“我相信你已经吸取了教训,作为一个杀手,出手之后继续停留在原来的位置,是一件极为愚蠢和危险的事情。”凯尔勒看了一眼瑞博额头上的伤口说道:“这是最基础的常识,我曾经告诉过你。”
“还要继续追击那位迪埃先生吗?”瑞博问道,那个杀手令他感到害怕。
“如果你以后不想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的话,就跟我来。”凯尔勒冷冷地说道。
他将沾满绿色荧光的衣服、斗篷和面罩往地上一扔,并且从瑞博的腰间取下一个银质扁平水壶,从水壶之中倾倒了一些粘稠的油在那堆垃圾上面。火焰吞没了那堆扔在地上的衣物,即便在大雨之中也烧得如此旺盛。
凯尔勒将油壶挂回了瑞博的腰间,瑞博则从黑色牛皮马甲的插兜之中取出另外一只金属圆筒,圆筒顶端同样塞着软木塞子。
瑞博对于这个圆筒里面装着的虫子,远没有对鬼螳螂那样恐惧和害怕。
拔出塞子,十几只闪烁着柔和的绿色光芒的萤火虫飞了出来,它们显然对于火堆之中那些沾染荧光的衣服很感兴趣,不过火焰阻挡住了它们的靠近。盘旋了好一会儿,其中的一只萤火虫朝着远处飞去,其他的萤火虫跟在它的身后。它已经感觉到了另外一股气息,一股极为微弱正在迅速逃窜着的气息。
……
佛朗克城里有十几处热闹的集市,往日这里总是人来人往,喧闹而又嘈杂,但是今天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那些走来走去的法政署护卫队们。
手持长戟的护卫队士兵,不但严密把守在各个出入口,还不时地四下巡逻。集市里面的人比往日多得多,法政署将附近在街上闲逛的人全都驱赶进了这个地方。
这是一座半露天的集市,那一圈延伸出来的屋檐成为了挡阳遮雨的天棚,每一家店铺门前同样搭起了一座座雨棚,雨棚底下挤满了人。
那些来回巡逻的护卫队士兵不得不在大雨之中执行任务,这些人的处境多多少少令困在这里的人们稍稍缓解了心中的怨愤。虽然大多数人的心中充满了忧愁和烦闷,不过也有些人怡然自得地在店铺之中转悠着,悠闲地在那里聊天。
突然间其中的一个人指着空中叫了起来:“萤火虫,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萤火虫,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只萤火虫晃晃悠悠飞了进来,在它身后很远的地方还跟着另外一只。
“安静,安静,这不关你们的事情,全都给我好好待着。”一个正在巡逻的护卫队士兵怒吼道,显然,将他浑身淋透了的雨水反而令他怒火中烧。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中队的法政署护卫队士兵站立在集市门口。
“将整个街区全都围起来,第一小队去后面,你们给我守住巴特尔大街,第二小队守住南面的贝罗纹大街,第三小队去北面,汀施发广场是你们的了,其他人跟着我进去,给我挨家挨户地搜。记住,所有人给我睁大眼睛盯着那些萤火虫,它们要比你们这些家伙管用得多。”一位军官站在雨地里面训着话,他的气势倒是确实能够称得上威风凛凛,不过沾满雨水的军装和铠甲令他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事实上,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差不多,除了两个骑在马上的人。
虽然这两个人同样全身被雨水浇得湿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看到他们俩的人全都感到不寒而栗。
其中的一位还好说,那是个面无表情眼睛里面闪烁着锐利寒芒的中年人,那如同刀削的脸颊,以及深凹的眼窝仿佛充满了杀气。
而另外一匹马上的则是个少年,从那件紧贴在他身上的花边衬衫、做工精细的黑色皮马甲,以及挺直的紧身长裤看来,他应该是个贵族,而且是京城之中某个很有地位的豪门世家子弟。
在众人印象之中,这些贵族子弟应该待在家庭教师身边,应该留连在舞会和小客厅之间,应该沉溺于女仆和表姐妹们之间制造一些风流韵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骑着马在雨地里面跟着法政署护卫队巡逻。
另一个让所有人感到吃惊的原因,是这个少年浑身散发着异样的杀气,这是连那些身穿着厚厚铠甲的法政署护卫队士兵也不曾拥有的。
“就在这里,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凯尔勒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他不继续逃跑?”瑞博问道:“就像前几次那样。”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他的身上某处不易被察觉的地方,肯定沾上了荧光。他不再逃跑,而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最后的战场,想必他打算和我了结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争战。”凯尔勒冷冷地说道。
“也许是那把短剑沾到了荧光。”瑞博说道:“他已经将所有衣服都扔掉了,甚至包括他的靴子。”
“也许是这样。”凯尔勒不置可否,他缓缓地从马上下来。
瑞博也下了马,他拔出了原本插在右腿外侧插兜里面的匕首。
这一次他没有将弩箭扣上弓弦,因为他很清楚对付和凯尔勒实力相当的顶级杀手,弩箭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反而有可能给凯尔勒制造麻烦。
将另外一张隐身卷轴攥在手中,瑞博跟在凯尔勒身后朝着集市走去。
原本挤在集市门口的那些平民百姓纷纷躲开,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的底细,不过绝对可以肯定他们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平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不过除了恐惧和害怕之外,还有一丝好奇,每一个人都猜想有某件大事即将在他们眼前发生。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剑客同时使用一柄长剑和一把匕首,同样也没有看到过用装着镌钩的手套当作武器的武者,戴上这个手套之后,那位与众不同的贵族少年仿佛是一头妖异的魔兽,又仿佛是来自九幽深渊的魔鬼。
集市门口的屋檐底下虽然淋不到雨,不过这里是风口,初春的风特别寒冷,那些护卫队成员刚刚淋过雨,被风一吹不由得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这些护卫队员的窝囊相看在平民百姓的眼中,令他们对法政署更增添了一丝鄙夷,同样也令他们对于那两个无动于衷站立在风中的奇特人物更增加了一丝敬畏。
瑞博用一块毛巾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匕首,那柄黑色匕首的锋口立刻泛起了一阵幽幽的蓝色光泽,他同样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套上那每一只钢钩,和匕首不同,钢钩一沾到毛巾立刻变成了非常漂亮的碧蓝颜色。
凯尔勒正在做着同样的准备,瓢泼大雨令武器上沾染的毒液稀释了不少,稀释的毒液会影响毒性的发作。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工作之前的充足准备至关重要。
萤火虫在空中飘荡着,最终它们聚集在一家店铺二楼的窗台上面。
法政署护卫队的士兵立刻将那家店铺团团包围起来,躲在底下避雨的平民和店主全都被驱赶了出来。
“给我上。”那个军官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命令道。
那个士兵犹豫不决,因为他很清楚街在最前面意味着什么。
那个军官突然间从后排士兵的手中拿过一把上好了箭矢的重型军用弩,用箭矢顶着那个不愿意服从命令的士兵的后脑勺说道:“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眼从命令或者接受军法制裁。”
那个士兵颤颤巍巍地提着长戟朝着楼梯走去。
“你跟在他的后面。”军官将箭矢对准另外一个士兵。
一个接着一个,士兵们挤进了那窄小的店铺,长戟组成了一道牢固的防御线。
突然间站在最前列的那个士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街上了楼梯,那吼叫声与其说是蓬勃燃烧的战斗意志,还不如说是为自己壮胆的哀嚎。第二个士兵紧跟在后冲了上去,这倒并不是勇敢的表现,而是为了让自己增加一丝存活的可能。一个接着一个,士兵纷纷冲上二楼。
那个军官早已经命令底下的士兵手持重弩对准窗口和楼梯。
因为二楼被当作仓库,因此窗户全都用厚厚的木板钉死。
突然间窗户被人撞裂开来,几乎在一瞬之间十几支箭矢激射而出,强劲有力的箭矢深深地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
一具插满箭矢的尸体从二楼翻落下来,那柄原本属于他的长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突然间又一个人影从二楼飞了出来,带着一连串惨叫声,那个人笔直飞向底下手持重弩的护卫队官兵。
大片官兵被压倒在地,慌乱中不知道是谁扣动了扳机,一声惨叫令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护卫队成员纷纷向后逃窜,那些没有逃跑的人则漫无目标地朝着二楼乱射箭矢。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些惨叫声是来自那些街上二楼的同伴,还是那个穷凶极恶的疯狂歹徒。
突然间又是一条人影飞落下来,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应该发起攻击的时候,突然间那个人影身形一转,一道寒光划过,站在身边的人纷纷身首异处。
一落到地面上,那个人的身形不停旋转,那道寒光则幻化成点点青色的电芒。每一道电芒闪过,都必然会夺取一条性命。
恐惧和害怕令护卫队的士兵纷纷后退,甚至连那个严厉的军官也夺路而逃。
不知道为什么凯尔勒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只是紧紧盯住激战之中的老对手,他任凭那些士兵成为老对手的那把短剑之下的亡命幽魂。
瑞博无法猜测凯尔勒心中的想法,他同样只能在旁边冷眼旁观。
和刚才完全不同,杀手迪埃显然已经穷途末路,他的上身赤裸着,沾染荧光的那件衣服已经在逃亡路上被他丢弃了。那条长裤也许是从仓库里面偷来的,显得略为肥大。
赤着双脚证明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鞋子,瑞博很清楚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不合脚的鞋子意味着什么。
“做好准备,该我们上了。”正当瑞博琢磨着应该如何对付这个垂死挣扎的亡命之徒的时候,耳边传来凯尔勒那不紧不慢的声音。
瑞博清楚自己的工作,他施展起那张卷轴,将身形隐藏在一片虚无之中。
那些看到少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们,发出了一阵惊叹,事实上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是一个魔法师。
在普通人的印象之中,魔法师应该不会和匕首,以及装着钢钩的手套联系在一起。
至于那些法政署护卫队成员,虽然他们很清楚这个少年到底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有关这个少年的种种传闻,他们同样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这个神奇少年突然间消失在自己眼前,同样禁不住吓了一跳。
那位纵横西北的杀手之王同样注意到瑟思堡小继承人的凭空消失,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时塞尔奥特出手之后,竟然迟迟不出手,而和他的猎物互相对峙僵持在那里。
一个能够隐形的杀手。迪埃突然间感到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显得那样陌生,因为在很久以前他已经不再拥有任何情感了。
没有人比迪埃更加清楚,能够隐身对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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