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丝毫好感,他希望将庄园变成牧场,想要用畜牧牛羊取代迪非人世世代代熟悉和热爱的耕耘。更可怕的是,他将大量的土地廉价地并购给了一些居心叵测的商人,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在那些商人的作坊之中,惨遭压榨。”
“那近十年时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迪非有史以来最为黑暗的时代。”又有一个人插嘴道:“在这十年之中,迪非原本安宁祥和的日子被彻底破坏,原本老百姓对于我们充满了信任和爱戴,但是在那段日子,他们心中拥有的只有怨恨和愤怒。幸好不久之后,老杜米丽埃先生的精神方面显露出明显不正常的迹象,我们才好不容易令他从领主的位置上面退下来。虽然这令我们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国王陛下收走了原本应该属于迪非的巨额财富,不过能够令那位疯狂的先生从领主的宝座之上下来,这已然令所有人兴奋不已。现在匹斯丘陵和迪非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详,人们又能够坐在阳台和大街之上,悠闲地渡过夜晚美好的时光。这在那十年噩梦一般的岁月之中,是根本不可能的。”
“……”
听着众人的控诉,瑞博已然哑口无言。
他并不认为每一个人都在撒谎,因为他已然听出了其中的关键。
虽然这里的人并非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清高,对于财富丝毫都不看重。
不过他们显然非常喜欢,那持续了近千年之久的和缓安宁的日子。
他们情愿缓慢的积累他们的财富,他们情愿过着和缓而又悠然的日子。
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显然都对土地和生长在土地上的庄稼有着格外的喜好。
庄园、郁郁葱葱的农田、丰收的庄稼,以及在农田之中辛勤劳作的农人,所有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意味着财富,而且那是财富之中最为宝贵的部份。
瑞博很清楚杜米丽埃先生对于那些农田是如何看待的。
用杜米丽埃先生的那奇特的理论,除了黄澄澄的金币,其他的一切全都不能够真正被看作是财富,而从土地之上获得的收益显然远远无法令他感到满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米丽埃先生确实是个贪婪的人,他有着远远超越他亲戚们的对于财富的渴求。
但是偏偏他所拥有的这块领地,对于他所追求的东西不屑一顾。
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令这里的人感到痛恨。
事实上就连瑞博自己也无法回答。
和这里比起来,居住在南港的人们是否拥有更多的幸福。
这里安宁祥和,从那些怡然自得的平民百姓的神情之中完全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样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
不过近千年的岁月,也没有令他们的地位有丝毫的提高,他们所拥有的除了在农田之中辛勤耕作的权力之外,便只有丰收时的短暂喜悦。
除此之外便只有那祥和宁静的生活,住在南港的人们日子无疑要比这里的人艰辛得多。
瑞博从来不记得自己拥有过宁静的生活。
在他记忆之中他早就在为生活而奔忙。
不过居住在南港的人们,无疑拥有着美好的未来。
虽然出人头地的机会可能一百个人中只有那么一个幸运儿,不过这已经远比其他地方的机会大得多。
在南港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编织着属于自己的美梦,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积攒起一笔巨大的财富,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体面的富人。
在南港拥有财富便拥有别人的尊重。
而对于南港人来说,财富是运气和努力的结果。
听着周围那显得越来越激烈的控诉,瑞博总算明白,为什么杜米丽埃先生会对南港如此充满热情。
也许杜米丽埃先生应该生活在南港,那里才是最适合他这样的人的地方。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瑞博原本对于那位公爵以及这里所有的人的成见,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密谋剥夺杜米丽埃先生的领主地位,这件事情无所谓对错,因为杜米丽埃先生确实坐在了一张不适合他的座位之上。
显然对于他所拥有的领地之上的臣民来说,他根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恶棍。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令人郁闷的话题为好。”那位公爵夫人阻止了人们的冲动和那越来越强烈的愤怒。
“对了,亲爱的贵宾们,我想询问一下各位的行程计划。你们是否愿意在这座简陋但是幽静的城市稍稍停留,也许你们会发现一些美好的东西。”那位公爵夫人邀请道,这原本就是按照规矩常有的客套之辞。
而此刻正满怀着对那未知危机恐慌的人们,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自然是一阵忙碌,毕竟只住一个晚上的临时“客栈”和短暂逗留的“别墅”有着极大的区别。
那位公爵夫人殷勤地介绍着这里的每一座能够拿得出手的建筑,任由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贵宾挑选。
王子殿下一行欣然接受了公爵一家的邀请,选择了原本属于公爵名下的一处别墅。
按照那位夫人的说法,那是这座城市最为精致典雅的一座豪宅。
而瑞博则早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房间,事实上他一进入这座城市,便看中了那座笔直耸立的高塔。
瑞博的要求令众人感到极为意外,同时也感到一丝尴尬。
“梅丁伯爵,那里恐怕过于简陋了一些,你所看重的那座高塔,原本是为了警戒目的而建造的哨塔。迪非城毕竟处于边境,因此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战争,而建造了一些军事设施。不过近千年来,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战争迹象,因此那座哨塔早荒废已久。而且那里突兀而又高耸,根本就没有人有兴趣经常爬上去进行打扫。因此那座高塔破旧简陋,而且肮脏无比,实在不太适合让人居住。”公爵颇为为难地说道。
“肮脏我倒是并不在乎,您忘了我毕竟是个魔法师,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座高塔清洗干净,只需要一点点魔法药粉便能够做到这一点。”说着瑞博从胸前的插兜之中掏出一只金属蝴蝶。
他对着那金属蝴蝶轻声低语了一番,那只蝴蝶轻轻拍打着金色翅膀,朝着外面缓缓飞了出去。
这原本是最为平常不过的魔法,但是对于那些很少有机会接触魔法的人来说,足以令他们目瞪口呆。
几乎在一瞬间,每一个看到此情此景的年轻人都对瑟思堡小继承人充满了嫉妒和崇拜。
也许所谓继承开米尔迪特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有些虚无飘渺,但是亲眼见到魔法的奇迹,却令他们感到赞叹不已。
“梅丁伯爵,您所创造的奇迹确实令人惊叹不已,不过我仍旧希望您取消那个打算。”说到这里,那位公爵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像那高耸的塔楼,专门能够吸引像您这样高超的魔法师,不过在迪非,那座高塔绝对被认为是一个不祥之地。因为近半个世纪以前,佛朗士王国曾经发生过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灾难。制造那场灾难的便是一位被称作为血魔的超绝魔法师,他杀人无数,但是最终却死在了命运的惩罚之下。他来到匹斯,原本打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是没有想到,当时死亡之神和瘟疫之神正好逗留在匹斯丘陵。用不着他来杀戮,这里的人们早已经在瘟疫之中成片倒下。”
那位公爵脸上全是悲痛,继续道:“而那个血魔显然也没有躲过瘟疫之神的手掌,他感染了致命的疫病,最终死在了迪非。而他死去的地方正是那座高塔,想必整座迪非城只有那里看上去像是适合魔法师居住的地方。虽然这件事情已然过去了半个世纪,不过有一种传说,据说那个邪恶的血魔的亡魂仍旧在那座高塔之上徘徊。因此那里早已经被当作是不祥之地,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拆除那座高塔,会令亡魂因为无家可归而四处游荡,我们绝对不会保留那个可怕的所在。”
公爵的频频劝告对于瑞博显然丝毫没有效果,其实当瑞博听到那位血魔法师正是死在那座高塔之上的时候,他已然决定要住在那里了。
他对于这位血魔法师确实充满了好奇,因为他早已经无数次从自己的老师和安笛利大师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而且无论是自己的老师还是安笛利大师,好像总是将他和那位血魔法师相提并论。
甚至还告诉他,瓦奇和尼勒埃雷之所以对他充满了警惕和仇恨,就是因为他和那位血魔法师有着很多极为相似的地方。
瑞博早就想深刻了解一下那位曾经被称作为灾难的人物,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然兴奋不已。
第十三集 第三章
一点金色的亮光在哨塔之上飘来飘去,无数泡沫如同大坝决口了一样蜂拥般倾泻而下。
一堆堆巨大的泡沫顺着哨塔流淌下来,高高地堆积在塔楼和城墙根上。
那堆积如山的泡沫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不过混杂在泡沫之中的那一团团污泥却令人不敢靠近。
最倒霉的自然是那些负责守卫的士兵,此时此刻他们临时担当了运输垃圾的使命。
每一团翻滚而下的泡沫都带下了众多淤泥和污迹,这全都是长年累月聚集起来的,一时之间全要清除干净并非如此容易。
不过既然是来自京城的贵宾的要求,那些士兵们也就只能够自认倒霉。
一辆辆大车满载着厚厚的淤泥往城外驶去,调来的一队士兵努力清除泡沫和垃圾,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这座荒废已久的哨塔倒是换了一副新的面孔。
虽然通往哨塔的那陡峭而又高耸的台阶仍旧有些湿漉漉的,不过此刻无论是台阶还是旁边的石扶栏都焕然一新。
塔楼顶部的那些瓦片闪烁着黄澄澄的光泽,这些瓦片原本就是用青铜打造而成的,现在所显露出来的正是它原有的本色。
塔楼四周开着四面极大的窗户,这原本就是为了方便哨兵朝着四周眺望而建造的。
在塔楼的外面还建造着一圈阳台,阳台的扶栏是用青条石堆砌而成的,上面残留着无数风霜雨雪消磨的痕迹。
这道扶栏已然有些残破不堪,很多地方坍塌断裂,即便那些仍旧屹立在那里的扶栏,上面也布满了裂纹。
瑞博相信,在没有经过那魔法粉末清洗之前,这里肯定堆满了污泥,长满了苔藓和杂草。
那些裂缝,十有八九是杂草生根的所在。
现在看起来虽然有些破败,不过倒还可以忍受,反正瑞博也无意整天在阳台之上晃荡。
在他看来,那座哨所还算不错。
因为将一张大床搬上来显然有些困难,瑞博吩咐那些侍从们拿来了一张简易的能够折叠的行军床铺。
对于瑞博来说,睡在哪里根本无所谓,他毕竟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哥。
不过那位公爵为了表示他的友善,命令侍从在那张行军床上铺了厚厚一叠松软的羊绒毯子,令那张床的舒服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张豪华贵族大床。
哨塔之上原本并没有镶嵌玻璃,因此公爵临时派人安上了两层厚厚的纱窗,又在窗口挂上了厚厚的天鹅绒窗帘,保证风根本无法透进房间里来。
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四盏明亮的油灯,灯光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哨塔,将这里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中。
在床沿边上放着一张轻便折叠书桌,书桌上墨水、纸张和羽毛笔一应俱全。
瑞博轻轻拉开一侧的抽屉,抽屉里面放着一面镜子。
看到这些布置,瑞博暗自感叹这位公爵大人倒是一个非常细心周到的人物。
再想想刚才众人所说的一切,瑞博原本对那位公爵大人所拥有的那一丝怨愤,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这原本就不是他的差错。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将杜米丽埃先生从领主的宝座之上驱赶下来,是完成了一件非常伟大仁慈的壮举。
也许反倒是才华横溢的杜米丽埃先生在这里充当了恶魔和吸血鬼的角色。
突然间瑞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那巧取豪夺来的领主宝座。
是否别人看待自己,也像那位杜米丽埃先生一样。
转念之间,瑞博又感到释然起来,因为他突然间想到,要让自己登上领主宝座的是海德先生,以及南港的那些商人们。
同样瑟思堡的大小官员以及贵族们,也希望自己能够坐稳那张领主宝座。
佛朗士南方显然和这里截然不同,他们仿佛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世界之中的人。
对于南方人来说,平静安宁意味着衰退败落,最典型的证明无疑便是巴特和皮顿,追名逐利是生活在南方的每一个人的准则。
对于南方人来说,财富便意味着地位和尊重,同样财富也意味着真正的安宁,不追逐财富的人,在那个金钱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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