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我们不知道你已经醒来了,要不然肯定会带些好吃的东西来看你。”莉丝汀兴奋地说道。
“等我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一定拜访托尔纳姆家族。”瑞博想用这种通常的外交辞令来打发这位天真活泼的少女。
但是莉丝汀显然并不在意瑞博的冷淡,或者说她早已经对此心中有所准备。
她笑而不答,只是专注并且深情地看着瑞博。
这种手段是瑞博从来没有品尝过的,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
少女的真诚爱意有的时候确实是一种折磨,至少瑞博现在就很不好受。
“最近外面是怎么传扬我受伤这件事情的?我确实很想听听。”瑞博连忙找了个能够让他摆脱现在这种尴尬局面的话题。
芙瑞拉和兰蒂小姐相视而笑,她们俩为瑞博的拙劣表演而感到极为有趣。
芙瑞拉是一心在看好戏,这是她的性格所致,虽然她爱瑞博,而且爱得很深,但是,瑞博出丑仍旧会让她感到极为有趣。
而兰蒂小姐虽然有心解除瑞博心中的尴尬,但是她却又不好意思插手于瑞博和那两位小姐的感情纠葛之中,毕竟,她也是这场感情纠葛中的一份子。
“大家可气疯了,所有人都知道是罗贝尔德伯爵策划了这场事件,你受伤那天,消息一传开,整个瑟思堡都轰动了。我爷爷三更半夜从熟睡中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想要来探望你,只是因为那位蒙尔第长老大人说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需要绝对的静养,因此他才讪讪作罢。不过,他和其他闻风而动的那些关心你的人,一起去拜访那位罗贝尔德伯爵,想要为这件事情质问他,不过特使大人因为阴谋败露而早早离开了瑟思堡,因此爷爷他们又白跑了一趟。”莉丝汀口若悬河地说道,她肯定觉得这一切很有意思,自己的心上人听到之后,一定会极为自豪,心情一定会变得很愉快。
“瑞博,为你而担忧的人很多,知道你现在已经清醒过来,恐怕整个瑟思堡都要欢庆一场了。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的父母和莉丝汀的父母都为你在大教堂虔诚祈祷,这几天来,大教堂进行弥撒的钟声从来没有停止过。你受到瑟思堡大多数人的爱戴,我绝对敢肯定这一点。”
芬妮小姐轻声说道。
“特尔博子爵也为我祈祷?”瑞博惊讶地问道。这位子爵大人好像从来不对自己加以辞色,因为自己的“父亲”曾经夺去了他的所爱,更因为自己让他的女儿神魂颠倒,这位子爵大人好像始终将自己恨之入骨。
他会为自己祈祷?
瑞博简直难以想像。
看到瑞博一脸不信的样子,莉丝汀翘起嘴唇,委屈地推了推瑞博说道:“你不要不相信嘛,你不要总是以为我的父亲将你看成一个下流无耻、卑鄙荒淫的流氓,色狼,下流胚。但是……但是,我的父亲还是很在乎你的,他曾经私下里说过,你作为瑟思堡的领主倒是相当合适,甚至可能比老领主大人更强。我的父亲很少夸赞别人的。”
莉丝汀显露出一种“你应该感到很荣幸”的样子。
不过她立刻想起自己是在和心上人说话,她吐了吐舌头缩到了芬妮身后。
听到莉丝汀那天真无邪的话,瑞博心中思潮翻涌。
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受到如此程度的欢迎,看来瑟思堡确实希望有一位属于他们的领主。
想起刚才埃克特告诉自己的一番话,南港不就是因为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利益所在,因此他们心目中理想的领主也是各自不同的,正因为如此,南港才会陷入这种混乱的状况。
瑞博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这一切。
作为一个南港人,他倒是很希望南港能够独立成为自治城市,因为领主的存在对于南港的自由和繁荣始终是一种障碍。
一位开明的领主确实能够让这块土地繁荣发达,但是一个贪婪的领主恐怕比现在的国王陛下更加肆无忌惮,更加不择手段地搜刮南港人世世代代积累起来的财富。
可惜,身为一个完全绞进这场纷争中的人,瑞博很清楚,南港的自由是建立在梅丁家族的开明放任之上的。作为梅丁家族的世袭领地,这块沃土才得以保证不受到国王陛下的控制,这是一件难以调和的冲突。
在统治之下能够获得自由,而一旦摆脱统治将同时失去自由。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当监狱外面没有任何自由和安详的时候,监狱反而是一个最好的避风港,没有比这更加奇怪的事情了。
并不知道瑞博心中在想些什么的两位少女,看着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呆呆在那里发愣,而兰蒂小姐则以为瑞博在为罗贝尔德伯爵的事情而忧虑。
确实,罗贝尔德伯爵是一位难缠的角色。
就拿这一次的行动来说,任何人都看得出是罗贝尔德伯爵布置了这场杀局。这位特使大人不但派遣了杀手,更安排了大队人马,打算在刺杀行动失败之后,正大光明地以误杀为名把小领主解决掉。
但是尽管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罗贝尔德伯爵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他到处都留下了脚印,但是没有一个脚印能够明确地追溯到他的身上。
所有的刺客都死了,最后那个活口,在瑞博的眼皮子底下被罗贝尔德伯爵顺理成章地杀人灭口。
兰蒂小姐也同样不指望从罗贝尔德伯爵手下的那些骑士那里得到证据。
虽然这些骑士未必是勇敢无畏的军人,虽然皇家骑士口碑并不怎么样,但是,这些人肯定不敢站出来指证罗贝尔德伯爵,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罗贝尔德伯爵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们的言行。
兰蒂小姐为怎样对付这位特使大人而深深忧虑,虽然她相信那位埃克特先生肯定会想出办法来的,但是在瑞博还没有彻底康复之前,她得守护瑞博的安全。
在所有的人中,唯一有些明白瑞博心中在想些什么的人便是芙瑞拉,她也是一个南港人,瑞博的疑问正是当年困扰着她的艰难问题。
她曾经是那样痛恨那个引诱自己走上这条肮脏道路的可恶老鸨,在她眼中,那个老鸨无疑是在她身上吸血、用她的身体赚钱的魔鬼。
但是正是这个魔鬼让自己,自己的弟弟,以及那些贫苦的孩子们度过了那最艰难的岁月。
如果说到曾经拯救过的人数,那个老鸨无疑比南港的所有神职人员加起来还多。
当然,芙瑞拉并不以为那个老鸨真得如此好心肠。
瘟疫过后,那家妓院姑娘的人数整整增加了十倍,为老鸨赚取了无数金钱,这毕竟是不争的事实。
※※※
在巴特森林深处的一座小木屋里面,罗贝尔德伯爵焦急地等待着他邀请的客人的到来。
正午的阳光在这个季节也显得苍白无力,巴特森林的树木在秋季刚刚到来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落叶了,现在四周早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一根根突兀的枝条纵横交错在那里。
光秃秃的树枝并不能阻挡住寒风的吹拂,罗贝尔德伯爵感到阵阵寒意。
不过为了在那些南港的商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刚强和不可动摇的意志,他必须站在这寒风底下板着面孔,瞪视远方。
罗贝尔德伯爵甚至不敢将脖子缩进去,让该死的寒风无法钻进他的衣领,更不敢随意走动,因为那是心慌不安的表现。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盟友。
这位盟友到现在为止仍旧犹豫不决。
罗贝尔德伯爵不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着的东西,是不是足够让这位盟友彻底投靠他。
正当他内心焦躁不安,但是脸上仍旧表现出一贯的冷静的时候,远处的大道上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一辆黑漆马车慢慢向这里行驶过来,赶车的车夫对于道路并不是很熟,因此常常要停下马车确认方向。
罗贝尔德伯爵站在山坡之上倒是已经看到了那辆马车,但是山脚下的车夫想要从重重茂密的枝杈之间发现他,却并不那么容易。
这位特使大人倒是很想大叫两声,引起那个车夫的注意,但是这将会破坏他那纹丝不动的形象。
幸好那辆马车最终还是继续前进,绕过一道弯,前面笔直的山路尽头已经露出了木屋的一角。
车夫这才没有刚才那番犹豫,沿着山路笔直地行驶而来。
罗贝尔德伯爵看着那辆马车,那是瑟思堡随处可见的公共马车。
黑漆漆没有任何光泽的车厢两边安着的不是昂贵的玻璃,而是两扇格子画窗,四匹快要走不动路的老马,拉着这辆破旧的马车,车顶放行李的笼子里面,胡乱地塞着两口皮箱,显然那只是一番伪装。
罗贝尔德伯爵不禁暗自佩服盟友的小心谨慎。那位盟友竟然坐这样的马车到这个地方来,倒是布置周密。
正当罗贝尔德伯爵静候着那位盟友打开车门,从车厢里面走出来,没有想到,下车的并不是那位他心中期待的人物,而是那个赶车的车夫。
车夫身上盖着一条大斗篷,宽宽的帽檐将他的脸整个遮住。
出乎罗贝尔德伯爵预料之外的是,那个车夫轻轻地揭掉自己头上的帽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真是没有想到,阁下确实谨慎小心。”罗贝尔德伯爵看着自己的盟友终于露出他那难得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他好久没有笑过了,因此这种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没有办法啊,特使大人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何种状况。”那个人缓缓说道,事实上这一次来见这位特使大人,便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进屋里来吧,客人们都已经到了。”罗贝尔德伯爵尽可能客气地说道。
他已经不是当初风光无限的特使了,虽然钦差大臣的光环仍旧没有撤去,但是由于那场失败的行动,他的威信无疑已经荡然无存了。
罗贝尔德伯爵知道自己一回到瑟思堡必然将会面对一群愤怒的南方贵族,而且他们将毫不畏惧于他的刚强和冷酷,那位代理领主和军政长官,是绝对不会帮助自己摆脱这一切的。
罗贝尔德伯爵并不知道,自己送交给国王陛下的信函,是否已经到了陛下的桌前。对于这次失败,他全部归咎于马蒂尔伯爵的刻意安排。
这个混帐家伙,显然已经被那位居心叵测的菲利普斯亲王彻底收买了,他所提供的那些情报,无疑编织了一张巨大而又严密的罗网,将自己和国王陛下全部罩在底下。
瑟思堡根本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完全受到代理城主和军政长官的控制,那位领主继承人更不是一个毫无主见的傀儡。
事实完全相反,真正控制住瑟思堡的竟然正是那位还没有成年的小领主。
这个少年是自己所见到过最精明、最擅长策划的人物。
和这个少年比起来,自己的表兄罗文内尔虽然贵为财政次长,却稚嫩得犹如一个商店学徒工一样,即便是众人皆知的厉害人物,那位老谋深算的菲利普斯公爵大人好像也没有这个少年精通经营之道。
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计策,几乎被这个少年轻而易举地便化解掉了。
还好,那些商人们中间拥有极大私心的家伙大有人在,他们想利用自己获得巨大的利益,也甘于被自己所利用。
即便如此,罗贝尔德伯爵也不敢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这些人身上,他已经决定动用自己手中最强有力的那件武器。
虽然,这已经违背了国王陛下最终的愿望。
罗贝尔德伯爵已经决定将他的一切和国王陛下都押在了这场赌博之中。
“特使大人,您将在下召到这里来,想必是为了领主继承人身份的事情吧。这已经成为被众人所公认的一件事情,更何况,由于您的部下失手错伤了领主继承人,现在对于继承人身份的任何负面的认定,都将会被瑟思堡的所有官员当作是恶意的侵犯,我可没有能力顶住这样强大的压力。”那个被邀请的客人说道,他显然不太愿意进木屋。
面对着这个看上去正直清廉、堂堂一表人材的家伙,罗贝尔德感到有一股怒火正汹涌地冒上来,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个家伙是怎样一个忘恩负义、四处钻营的东西,平时总是露出一副公正廉明、正直崇高的正人君子模样,暗中却没有少和马蒂尔伯爵这个下流胚勾结,作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只不过,他比马蒂尔伯爵高明在于他从来不抛头露面,总是指挥着手下去作这作那,而当马蒂尔家族破败逃亡的时候,他对于曾经的合作伙伴,竟然落井下石,马蒂尔家族在瑟思堡的那些藏匿得极深的财产,被这个深知底细的家伙一一挖掘出来。
这笔庞大的财产除了其中的一小部份被当作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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