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瑟思堡的重要官员们都是一些过来人,他们当然完全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侍女们显然个个对于小领主有着与众不同的情感,其中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奥妙,自然用不着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瑞博斜躺在沙发之上,为了让他感到舒适,沙发上早已经铺上了几层厚厚的驼绒,用鹅绒和丝线混合编织而成的毯子轻轻地搭在瑞博的膝盖上。
和往常不同,瑞博身上穿着宽松的起居服饰,而不是往常那种漂亮庄重、但是极为拘束的礼服。今天他的身份是病人,而不是领主继承人。
那些官员虽然确实是来向他汇报工作的,不过他们同样也是探望病人的人们。
自从那位罗贝尔德伯爵从瑟思堡悄然离开之后,瑟思堡众官员感到自己身上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而小领主大人的清醒,无疑更让他们认为,那位特使大人的彻底失败。
虽然慑于那位罗贝尔德伯爵的权势和他背后所代表的至高无上的王权,瑟思堡的官员们不敢公然地向这位罗贝尔德伯爵的权威挑战,不过通过探望小领主大人,也等于告诉罗贝尔德伯爵,他们站在和他敌对的立场上。
对于这场拜访,众人原本并没有打算得到什么益处,因为要来探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最终代理领主决定将各自的探望变成例行公事一般的工作汇报,这让那些原本想要私下和小领主联络感情的人大为失望。
不过,现在每个看到别墅会客厅那别致的布置的人们,都在心中大呼来得值得。
会客厅中最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的除了那个大玻璃缸之外,便是小领主大人身边坐着的那个美丽迷人的小姐。
虽然每一个人都听说过,小领主大人身边有一位专门供他寻求他家族成员世世代代都热爱的那种娱乐的绝色美女,但是大多数人直到现在才真正知道这个传闻是绝对真实的。
所有的人都深深地被芙瑞拉所吸引。
芙瑞拉那充满诱惑的神情,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幸好这些官员们还没有完全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对于小领主大人他们不敢露出丝毫的轻慢,不过对于站在身后的那位埃克特先生,没有任何人加以注意。同时要将注意力集中在三个人身上,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能够做到的。
对于瑞博来说,笑脸相迎原本就是他作惯了的事情。
在南港的时候,他从店里面学会的那种亲切的微笑,远比这些贵族们所熟悉的那种所谓政治家的微笑要高明好几倍,因此露出一张迷人笑脸的瑞博绝对让任何一个人都看不出他内心的厌倦和不耐烦。
如果说上流社会的生活有很多地方让他感到有趣的话,那么这种枯燥无味的交际应酬就是唯一让他感到乏味的地方。
先说一通恭维的言词,在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祝愿一番,然后战战兢兢地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并且还不失时机的暗示自己绝对没有站在罗贝尔德伯爵的阵营那边。
好像瑟思堡的大多数官员是由同一位家庭教师教导出来的一般,连说话和思考都完全一模一样,这让身体刚刚有些康复的瑞博感到实在有些腻味。
不过他仍旧装出一幅兴致勃勃倾听着样子,同时还得维持着那种虚假空洞的笑容。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这是他身为瑟思堡领主不得不作到的责任。
瑞博确实有些厌倦了这个人人羡慕的位置。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将权力交给兰蒂小姐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不过让瑞博感到担心的是,那位梅丁老小姐好像有些改变了主意,这让瑞博感到有些忧虑。
和当领主比起来,他更喜欢进行魔法研究,魔法世界现在越来越深深得吸引住他。
除了魔法研究之外,阅读也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书房和实验室早已经成为他流连忘返的所在。
瑞博虽然满面笑容地频频向那些正在向自己报告的官员们点头示意,不过他心中更希望他们的报告能够简短一些。
书房里面还放着一部佛朗士九世时代最伟大的探险家摩罗马耳撰写的旅行报告,那是自己刚刚找到的一部好书。
在瑞博的期待之中,冗长的官员报告总算是结束了。
和瑞博一样,那些官员们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面对着这位一丝不苟的上司,官员们同样心情紧张,没有什么事情的官员们纷纷退出会客室,留下的都是瑟思堡最重要、地位最显赫的那几位官员。
代理领主费司南伯爵自然是必须留下的,他需要听小领主大人进一步训示。
在这位小领主手下办事,费司南自感极为愉快,因为小领主会为他考虑好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执行的步骤和需要注意的细节,他只要照着去作便可以了。
而且小领主那些高明的主意总是能够为瑟思堡带来巨大的财富,身为执行人的他自然也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
这让瑟思堡其他官员羡慕不已,特别是赖维伯爵。
身为军政长官的赖维伯爵自然同样有资格列席,他绝对不想让费司南这个家伙独吞那些高明的建议,因为那就等于是无数亮澄澄的金币,他绝对没有傻到不懂得利用这笔巨大财富的程度。
和这两位一心谋利的人不同,雷尔塔子爵是一位真正忠心耿耿的人物,他是唯一一位真正只是来探望病情的人。
而那位托尔纳姆子爵则早已经从寄居在他们家的隆那男爵的那位漂亮女儿和特尔博子爵的那个淘气丫头那里知道了瑞博的身体状况,他来完全是出于礼貌。
托尔纳姆子爵为自己能够和小领主继承人如此亲近而感到无比骄傲,无论是匹福莱子爵,还是法利斯子爵,都不可能和小领主继承人拥有那么密切的联系。
正当大多数等待着瑞博就刚才那些官员的报告,提出有价值并能够为这里所有的人带来巨大财富的建议的时候,法利斯子爵突然间压低了声音说道:“领主大人,属下有些事情要向大人坦白。”
法利斯子爵说这番话的神情极为严肃,显然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会客厅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呆呆地看着这位法官大人。
“您是不是说得过于严重了一点,对于阁下我一向信任。”瑞博用埃克特教给自己的那种完全政治家的语法方式说道。
“领主大人,在下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在下当初和马蒂尔伯爵为伍,曾经打算证明领主大人的身份是非法的。当然,马蒂尔伯爵那些丧心病狂的举动,我并不知晓。”
法利斯所说的这些无疑如同一块陨石一般砸落在众人的心头之上,这是巨大的震撼。
对于瑞博来说同样是如此,不过从埃克特那里学到的东西让他极为清楚,这位法利斯说出这番话,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加重大的事情。
瑞博怎么看都找寻不出这位法利斯大人脸上有一丝悔恨或者是惭愧的表情。
如果这位法官大人并不是这样认为,并不是真正的良心发现的话,那么他肯定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自己作为交换,交换自己对于他过去所作一切的赦免,交换他那不可动摇的大法官地位。
瑞博看了一眼身后的埃克特。
埃克特的眼神告诉他,这位法利斯大人所说的一切并没有让他感到惊讶莫名,显然海德先生从其他方面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瑞博这才定下心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法利斯大人,当初的事情我并不打算追究,事实上,我甚至欢迎马蒂尔家族的成员回来,马蒂尔家族为佛朗士南方与世代代做了不少贡献,我并不打算为了他一个人的行为,而让整个家族就此被淹没。”
瑞博这番话,无疑是向法利斯子爵送去了和解的意愿,不过看到法利斯子爵虽然有所触动,但是对自己愿意赦免马蒂尔家族并不感兴趣这一点看来,在这件事情的背后兴风起浪的并不是马蒂尔伯爵。
在瑟思堡,在佛朗士南方于自己为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罗贝尔德伯爵。
瑞博再一次回头看了埃克特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误。
“是不是特使大人同样想证明我的身份的合法性,看来他仍旧对这件事情不死心。”瑞博笑着说道。虽然并不知道这一次那位特使大人会玩出什么花样,但是既然埃克特早有察觉,那么就表示海德先生已经布置好对付这位特使大人的手段。
事实上瑞博和兰蒂小姐在私下里也曾经商议过这件事情,毕竟没有人会以为,罗贝尔德伯爵会就此放手,他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善罢甘休的人物。
“是的,大人,您猜测得一点没有错误,罗贝尔德伯爵用我曾经犯下的错误,要挟我同他合作。”法利斯子爵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于站在哪一边阵营,法利斯子爵这几天以来一直犹豫不决。虽然他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小领主大人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瑟思堡的官员认可,只要梅丁家族唯一的幸存者,那位老梅丁小姐认可这一点,即便连国王陛下对此都没有话说。
在大法官的位置上面坐了如此之久,法利斯子爵很清楚,即便证据确凿,国王陛下和罗贝尔德伯爵的胜算也并不大。
更何况,小领主继承人的多次遭到暗杀,以及罗贝尔德伯爵那次失败的刺杀行动,更令这场官司的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罗贝尔德伯爵的一意孤行和国王陛下的失策,也让熟知佛朗士法律的他相当清楚,国王陛下正在一条多么危险的小道上行走,而小道的尽头还有一位亲王大人正磨刀霍霍。
国王陛下公然和维系整个佛朗士安危的基石为敌,这无疑是极为愚蠢的一件事情。
左思右想之下,法利斯子爵最终决定背弃和罗贝尔德伯爵那岌岌可危的联盟。反正他曾经背叛过马蒂尔伯爵,再背叛一位特使大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正令法利斯子爵感到头痛的是,怎样能打动领主大人,怎样在事情结束之后,那位领主大人不将自己当作一个碍眼的、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的危险份子。
这是真正令他担忧的一件事情。
对于这位小领主继承人,法利斯子爵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年龄而认为他是一位心慈手软的少年。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清楚。
如果说,瑟思堡有什么人最知道瑞博的底细的话,那么无疑就是这位法利斯子爵。
虽然对于那位商人所说,小领主大人是半年多前失踪的一个南港小店员,他始终有些不能相信。毕竟,小领主大人的学识和身手绝对不像是一个半年之中仓促训练出来的新人的样子,而他魔法师的身份更是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难以想像。
不过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位少年不是真正的领主继承人。
身份确认仪式那天,瑞博冷酷的表现,让法利斯完全认定,这位领主继承人是一位行走在黑暗之中猎取他人生命的人物。
在京城的司法官署之中,在严密看管的囚室里面,他曾经看到过几个与此一模一样的家伙,不过和他们比起来,这位小领主继承人和那位海德先生的贴身保镖显然更胜一筹。
怎样和冷酷的杀手作生意,确实让法利斯子爵整整头痛了好几天。
他的结论并不完美,不过这已经是他所能够想像出来的极限了。
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有强有力的证人,而那些瑟思堡最高官员想必是最好的证人,而费司南伯爵的提议,又无疑给他制造了一个接近小领主继承人的最好理由。
法利斯子爵绝对不认为罗贝尔德伯爵对自己完全放心,也许自己身边有人监视,这种想法令法利斯子爵不敢轻举妄动。
“领主大人,和马蒂尔伯爵不同的是,罗贝尔德伯爵要比马蒂尔伯爵更加卑鄙,因为他相当清楚,物证是极为不可靠的,他找来了一些人证,一些无知的、容易被收买的南港人。这些南港人是罗贝尔德伯爵煽动起来的那些商人们替他找来的,特使大人想要依靠这些证人来证明您出身于南港,但并不是真正的领主继承人。”
瑞博早已经听出了法利斯子爵话外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问道:“罗贝尔德伯爵倒真是处心积虑,不过我并不认为没有物证,而只有指控的诉讼在法律上能够成立,那些闹事的商人倒是一群相当麻烦的人物,我原本已经吩咐代理领主让这些商人迁离南港,他们怎么还敢兴风作浪?”
法利斯子爵显然很清楚瑞博真正的意思,对于商人们所发的感慨只不过是为了将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商人身上去。
法利斯看到费司南伯爵张口正想解释,他连忙说道:“领主大人,您确实精通法律,知道这小小的指控并不能够对您有所伤害,但是这种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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