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
法利斯看到费司南伯爵张口正想解释,他连忙说道:“领主大人,您确实精通法律,知道这小小的指控并不能够对您有所伤害,但是这种指控必然会影响到您的声誉,让别有用心的人可以利用的口实,因此我建议还是尽早作好准备。虽然您未必会将一个商店的伙计,和一个水手的妻子的证词放在眼里,但是,我建议阁下还是尽早作出准备。”
法利斯子爵的这番话除了瑞博、埃克特和芙瑞拉小姐听明白之外,其他人只是以为这是法利斯子爵为了向小领主继承人视好的表现。
无论是瑞博还是另外两个人,都是相当能够沉住气的人物,芙瑞拉小姐显得无动于衷,而埃克特则好像在思索些什么,瑞博在那里微微点头,好像对法利斯子爵那番话有所认可。
事实上现在瑞博心中犹如波涛汹涌,他早已经听出来,法利斯子爵所指的那位水手的妻子,必然是和自己最亲近的贝蒂阿姨。
瑞博为贝蒂阿姨的安危而深深担忧,如果不是想从法利斯子爵那里知道更多的情况的话,他早就不顾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尽快赶往南港,探望贝蒂阿姨了。
法利斯子爵庆幸自己已经让小领主继承人明白了他的价值,现在该是他为自己的安全考虑的时候了。
法利斯子爵说道:“领主大人,罗贝尔德伯爵为了制造声势,将编造好的那些谣言告诉了所有那些商人,而且除了这些商人之外,他还布置了另外一伙人专门为他散播谣传,您绝对想像不到他有多么卑鄙无耻。”
瑞博再一次点了点头,和埃克特混到现在,他哪会不清楚法利斯的言下之意。
反正他原本就没有打算对法利斯子爵采取什么行动。
海德先生曾经告诉过他,最高明的首领,并不是让自己的部下对自己忠心耿耿,而是能够让敌人的那些心中动摇的手下,真心诚意地投诚到自己的帐下。
宽广的胸襟和能够容纳别人的肚量,是身为一个首领必须要具有的。
虽然瑞博一直不知道,海德先生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不过对于海德先生的话,瑞博从来不会忘记。
“感谢阁下的提醒,但是我并不认为这种鬼魅伎俩会有什么用处。法利斯大人如果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够聘请你担当我的顾问,对于佛朗士王国那博大精深的神圣法典,我始终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
法利斯听到瑞博如此一说,稍稍放下心来,这正是他所需要的承诺。
“领主大人,您也许不知道,在罗贝尔德伯爵辞别国王陛下出京的时候,国王陛下交给罗贝尔德伯爵的旨意并不仅仅只有一道,在罗贝尔德伯爵手中还握有一份国王陛下的旨意,这份旨意授予了罗贝尔德伯爵绝对的权力,特使大人正是凭借着这份旨意才能够肆意妄为。
“据我所知,罗贝尔德大人好像通过那些商人们召集了一批亡命之徒。那位大人正在策划一场重大的行动,他要在南港制造一场骚乱。
“等到这场骚乱传到瑟思堡之后,罗贝尔德伯爵就拿出国王陛下的旨意,将瑟思堡所有的权力包揽在自己手中,再加上那些商人们推波助澜,罗贝尔德大人就可以趁此机会将一切阻挡他的势力全部扫除。
“而他也用不着和领主大人正面交锋。他很清楚对于您,用武力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想他会将目标放在南港的那些不听从他管束的商业联合会身上。”法利斯子爵凑到瑞博耳边轻声说道。
有些话他提高了嗓门有意给旁边人听见,比如关于收买亡命之徒骚扰南港,但是有些东西他压低了声音只让瑞博一个人听到,比如那份国王陛下的授权。
听到法利斯子爵这番话,除了瑞博、埃克特和芙瑞拉之外,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特别是那位费司南伯爵,这位天生怯懦的代理领主,好像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一般,冷汗一个劲地从他的额头上挤出来,他的双手虚握着,好像要拉紧一样东西支撑自己的身体一般。
“法利斯子爵,谢谢阁下提醒我们这件事情,不过,为了让阁下安心,更是为了让各位能够晚上睡得安稳,在下可以透露给各位一个秘密。”埃克特从瑞博身后走到法利斯面前说道。
他曾经接受过训练,听力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再加上法利斯子爵刚才并没有阻止他凑近探听。显然法利斯子爵将他看作是瑞博的心腹智囊,因此法利斯子爵轻声说到的那些东西,也被他听在了耳朵里面。
事实上当那些重要人物看到他们的小领主对于这个消息无动于衷的时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猜测,这个消息对于小领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小领主恐怕已经想好对策了。
当然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费司南伯爵。
而另外一位没有看出这一点的便是年迈的雷尔塔子爵,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实在是太关心梅丁家族的命运了,以至于他早已经失去了平常心。
瑞博并不知道,埃克特正在策划些什么,海德先生既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十有八九他有绝对的把握,让罗贝尔德伯爵的计划彻底破灭。
“我们早已经猜到罗贝尔德伯爵手中可能掌握着厉害的杀手锏,而他所能够施展出来的伎俩只不过是这几种,他最能够依靠的便是国王陛下的信任,这原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他刻意没有提到授权文件。
埃克特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费司南伯爵渐渐恢复过来之后才说道:“为了应付罗贝尔德伯爵的一切狂妄举动,我们早就通过蒙尔第长老,向教宗大人请求了一份授权豁免书。法利斯大人,您精通法律,应该很清楚授权豁免书代表着什么,您更应该清楚,教宗陛下的裁决和国王陛下的旨意,谁更加权威,谁更有效力。”
埃克特的这番话,不但完全打消了众人心头压抑着的一块大石,更令众人信心备至。
法利斯子爵这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赌注。
事实上最初让自己犹豫不决,想要投靠小领主大人的原因之一,便是考虑到教廷显然是站在小领主这一边的,罗贝尔德伯爵大人刚刚到达瑟思堡那天,他颁布国王陛下的第一份旨意的时候,就是受到蒙尔第长老的阻挠,才让他成为领主继承人的监护人这件事情化为泡影。
这尽管是罗贝尔德伯爵的失败,但是不可否认这同样也是国王陛下的失败。
心情大定的法利斯子爵和其他那几位瑟思堡重要官员,在例行公事般祝愿领主继承人一番之后便退出了会客厅。
埃克特始终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那些人远去。
“贝蒂阿姨会不会有事?”瑞博忧虑地问道,现在没有外人,他总算能够向埃克特好好问个明白了。
“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事。”埃克特想了想说道。
“虽然我们原先并不知道,罗贝尔德伯爵居然能够打探到你的真实身份,但是,对此我们早有准备,你以为你的贝蒂阿姨以及那些会证实你身份的人,身边没有人监视和保护着吗?海德先生绝对不是这种粗心大意的人。
“而且,你应该很清楚,在南港能够找到的海盗,都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罗贝尔德伯爵最失算的一件事情就是这个,他请海盗来对付商业联合会,但是海德先生已经安排那些海盗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商人们自食其果。
“因此,就算我们不知道你的那位贝蒂阿姨已经成为罗贝尔德伯爵的目标,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对此你大可放心。至于那个店员,海德先生绝对会处置妥当的。”埃克特说道,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冷酷。
“不过,我还是得往南港跑一趟,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埃克特转过身来朝着瑞博说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让我很不放心,我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万一我离开之后,你这里发生一些状况怎么办?也许你暂时住到教堂去比较合适,以养伤的名义,理由也极为充分。”
“放心吧,瑞博的那点伤势早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他生龙活虎着呢!除了手臂和小腿被箭支穿透的地方还没有完全长好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问题。是不是这样?”芙瑞拉轻笑着说道。
埃克特走到瑞博身边,抚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和芙瑞拉在一起,你最好当心一点身体。”
开过这个善意的玩笑之后,埃克特走下楼去,他现在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南港。
“听到没有?埃克特让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就不要再去招惹罗娜和丽娜了。”芙瑞拉在一边嘲笑道。
瑞博的脸胀得通红,虽然他并不是有意这样,但是当那两位可爱的侍女透露了那么一丝心意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将那两个侍女拉上了床。
现在除了因为健康原因而躺在床上的莲娜之外,其他那五位侍女都和自己有了那种亲密关系。
有的时候,瑞博不得不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确实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虽然,这是芙瑞拉小姐刻意将自己培养成这副模样的,不过瑞博很怀疑他本性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只不过从前的生活让自己难以奢望这种花花公子的日子。
※※※
从瑟思堡到南港乘坐最快的马车也要两天多时间。
这段路程不但遥远,而且中间要通过绵延的巴特森林,以及颠簸起伏的莱而到南港之间的山丘地带,只有皮顿郡的道路比较平坦,但是因为这个郡多年的贫穷,使得这里的道路破败不堪。
埃克特并不敢依靠海德先生留下的信鸽传递消息。
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亲自到南港去拜会海德先生,一旦,那个叫贝蒂的女人落在罗贝尔德伯爵的手中,将是一个极为麻烦的事情。
埃克特很怀疑瑞博是否会向罗贝尔德伯爵妥协。
这是绝对不能够冒的风险。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所有知道瑞博底细的商人,全部都是巨大的威胁。
心急如焚的埃克特,几乎是在和时间赛跑,两天多的路程,被他仅仅花费了一天半就跑完了。
当然加快速度也是有代价的,原本属于教会的这辆最好最轻便的马车,现在早已经因为碰撞和擦伤而损坏严重。
那两位赶车的车夫,也早已经累得东倒西歪,神经紧张让他们体力透支。
当他们到达海德先生下榻的旅店门口的时候,埃克特几乎是从马车上面跳落到地面上的。
不过一站到地面上,埃克特便收起了那一副神色焦急的模样,又恢复到原本那平静温文的样子。
旅店的伙计对于埃克特再熟悉不过了,和海德先生一样,他同样也是这里的常客。
用不着招呼,埃克特也知道海德先生住在哪间房间,他径直向楼上走去。
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海德先生并没有离开,在房间里面,他正在和菲斯密切交谈。
海德和菲斯看到埃克特闯了进来,再看到埃克特脸上那疲惫焦急的神色,自然知道发生了意外。
菲斯很清楚现在应该作些什么,他离开座位走到窗前,向窗外张望了一番之后,将厚重的窗帘拉上。
房间里面立刻阴暗下来,只有从帘布的缝隙之间透进来的那一丝光明,稍稍给阴暗的房间带来一点光亮。
菲斯正要转身走出门去,没有想到埃克特一把拉住了他。
菲斯立刻明白,这件事情不是和自己有关,就是需要自己帮忙。
三个人摸黑围成一圈,坐在那里。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然后便是三短三长再两短的敲门声。
埃克特知道管家已经站在门口,为大伙儿放风了,他们可以自由交谈而用不着担心有人偷听。
“瑟思堡出事了吗?”菲斯问道,和海德先生比起来他比较缺乏耐心。
“不,问题并不出在瑟思堡,而是这里。”埃克特说道。
他清了清嗓子,长途奔波让他口干舌燥:“不过幸运的是,罗贝尔德伯爵的同盟中出现了一个叛节者,他就是法政署长官法利斯子爵。”
“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菲斯插嘴说道。就像麦尔对于南港的一切了如指掌一样,菲斯也同样熟悉南部的每一个家族和那些家族的主要组成人员。
“你很了解他,”埃克特在黑暗中点了点头:“不过他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那些商人中间显然有人认出了瑞博的身份,知道他是南港的一位小店员,甚至知道他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亲人,那个贝蒂阿姨。”
“确实是一个大麻烦,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多吗?”海德先生沉吟半晌问道。
“据法利斯子爵所说,罗贝尔德伯爵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所有那些商人们,虽然他这样说很可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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