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
内胆。
月霜一不做二不休,剑气再张,将铜杖一斩为二。
中空的杖身跌出一串古怪物品,有绳索、抓钩、暗器……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使用就全部作废。
蒙面的东瀛女子被真武剑逼在下风,短短三招就数次遇险。月霜剑势越来越凌厉,剑气纵横间,将她的退路尽数封死。眼看失去短杖的东瀛女子就要大败亏输,月霜炽热的丹田突然升起一丝寒意;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剑上光华陡然一黯。
蒙面女子抓住破绽,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猛然翻出,与月霜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月霜脸色一下变得雪白。她冒着寒毒发作的风险使出真武剑,却没料到寒毒会发作得这么快。如果面对寻常的江湖好手,她还有机会慢慢调理气血,但此时碰上真正的高手,立刻吃了大亏。右手的真武剑只施了一半就无力支撑,剑上耀眼光华迅速退去。
掌力重重撞入经脉,带来血脉逆行般的剧痛。月霜苍白的面孔泛起一抹病态嫣红,只要对手的真气侵入丹田,自己立刻受到重创,能不能保不住性命还在两可之间。
蒙面女子冷冷盯了她一眼,已经侵入经脉的掌力突然撤回一半,余力仍然将月霜震飞;接着她身体一旋,穿着木屐的纤足踢在冯源胸口,借力飞上檐角。
冯源滚地葫芦似的滚到一边,但他那声叫喊已经惊动佣兵团,几名好手早已攀上屋顶截击这个不开眼的蟊贼。
堂堂佣兵团竟然被贼偷了,说出去是让佣兵团丢人。
蒙面女子风一样从屋脊掠过,木屐在瓦上发出清脆的格格声。两名抢过来阻拦的佣兵汉子刚一交手就被她竹杖击中要害,痛叫着从屋顶跌下。另外几人距离尚远,来不及合围。眼看那蒙面女子就要掠过高墙,一道银光流星般从佣兵团主楼飞出射在东瀛女子肩后。蒙面女子身形微微一晃,只差了一步没有跨上墙头,跌落在地。
眼看佣兵团的汉子将要截住这个女贼,忽然一根绳索破空而出、越过高墙;蒙面的东瀛女子挽住绳索,借势跃到墙上,接着张开鸦黑双袖,背着包裹悄然没入夜空。冯源摔在阶下,饶是那东瀛倭女没想要他性命,这一脚也踢得他胸口剧痛难当,险些闭过气去。他呲牙咧嘴地捂着胸口,半晌才叫道:火!火!
月霜的房间浓烟四起,那只野猫不知引着什么东西,整个房间都烧起来。佣兵团的汉子们纷纷涌出,有些救火,有些去追那个女贼,乱成一片。
月霜被蒙面女子一掌震退,这会儿靠在柱子上脸色雪白。她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瓣,身体微微战栗,良久才透出一口气,面色渐渐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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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润听到叫声就从主楼跳下,但还是晚了一步,连片衣角都没捞到。他跃上墙头吼道:狗日的!哪儿来的蟊贼,敢打我们雪隼团的主意!
老大,冯源捂着胸口道:你瞧瞧这个……真古怪。
旁边一只手掌伸来,从冯源手中拿过那枚从竹杖中掉落的暗器。冯源打个哆嗦,回过头才松口气,石团长。
雪隼佣兵团的副团长石之隼挟住暗器,反复看着。他身形细瘦,穿着宽大衣衫,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但晴州的佣兵行都知道,雪隼团的石二爷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与大老爷薛延山合力打下雪隼团的名头。
冯源道:那女贼有点像倭人,会不会是那个什么浪人……
旁边见过倭女的同伴也道:是有点像。这些浪人也太浪了吧?敢惹到我们雪隼团头上?
石之隼仔细看了半晌,把那枚暗器放在鼻下嗅了嗅,是东瀛忍者。他弹开暗器,搓了搓手指:叫老敖回来吧,既然是东瀛来的忍者,他追上也没用。
晴州河网密布,水运极为发达,临河的宅院大都有自己的码头。程宗扬乘船从晴州内海直接驶到居住的宅院后面,没等停稳就跳下船,快步走进院内。
死丫头,你猜我遇见谁了?咦?你怎么浑身都是水?
人家刚才出门了嘛。小紫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程头儿,你遇见谁了?
鱼无夷!
程宗扬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摸着下巴道:看来姓鱼的与黑魔海关系不是普通深呢。
小紫用巾帕抹着发丝水珠,眼珠一转:听鱼家的傻瓜说,武二那个大笨瓜杀错人,死的倒霉鬼就是他弟弟。
没错,西门庆那个大贱人肯定是黑魔海的人。程宗扬道:鱼家和黑魔海早有勾结,所以姓鱼的才千里迢迢跑到五原城和他见面。
鱼家与黑魔海的关系是合作,还是像太湖盟一样被强行收入黑魔海麾下并不重要。问题是他们走到一起有什么图谋?程宗扬拧眉思索良久,眼前忽然一亮,说不定姓鱼的与西门大贱人见面是为了潘姐儿!
想通其中关键,程宗扬思路清晰起来。武二郎本来是为了找西门庆的晦气,替哥哥武大报仇才潜入五原城。西门庆是醉月楼座上客,与苏妖妇也不陌生,武二郎在采石场的事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那么西门庆为什么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消除这个隐患呢?
联想到鱼家在云水拦截光明观堂座船的举动,答案便呼之欲出。西门庆' '没有趁机除掉武二是拿武二当诱饵,引潘金莲上勾!
不出西门庆所料,当小香瓜偷跑到南荒时,潘金莲因为武二郎来到五原城。
西门庆和鱼无疾明知道她就在城内,还公然在鸳鸯楼宴饮,显然是一个专为潘金莲设计的陷井。只是他们没料到武二这头猛虎会突然出笼,击杀鱼无疾、血溅鸳鸯楼,让西门庆的苦心策划成为泡影。
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小紫皱了皱鼻子,你叫得好大声。
潘姐儿要倒霉了。程宗扬道:你也见过,鱼无夷修为虽然不弱,但比起潘姐儿还差了老大一截。他怎么有胆量劫光明观堂的船?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潘姐儿留?
小紫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结论只有一个:黑魔海肯定有对付光明观堂的手段,只不过必须与鱼家合作。程宗扬道:所以开始是西门庆与鱼无疾联手,然后是鱼无夷和黑魔海那个年轻人联手。我敢肯定他们用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极可能是鱼家毒药和黑魔海的邪术合用。嘿嘿,潘姐儿运气真好,第一次有武二郎搅局,第二次又撞上我们,黑魔海和鱼家两次都没有机会出手。
小紫道:程头儿,你好聪明哦。
哼哼,我的智慧平常舍不得用!现在你知道它有多高明了吧!
程头儿,我好崇拜你哦。小紫跳过来拥住程宗扬的脖子,笑整如花地说:不要生气啦。
程宗扬正在得意,闻言不由一愣,半晌才叫道:我干!你又做什么了?
程宗扬一把掀开帘子,只见泉玉姬背对房门屈膝坐在箱内。她头发梳成倭式的半玉髻,用粉红发带扎住;半边衣服脱到腰间,雪白肩膀裸露着,里面嵌一枚古怪暗器。
暗器有两寸长短,形状像一片羽毛,针状羽管深深刺进肌肤,正不断吸食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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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小紫道:人家让她去取一件东西,谁知道她那么笨,惊动佣兵团的人。要不是我扔了只猫,她说不定就被人捉住了呢。
程宗扬回过头,死丫头,你们搞什么鬼?跑到佣兵团偷别人东西?还扮成忍者?是不是怕我麻烦不够多啊!
小紫嘟起小嘴,人家只是拿来看看。
那是佣兵团!不是菜店!你以为敖润他们都是笨蛋?让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程宗扬停顿一下,月霜怎么样?
泉玉姬道:奴婢与她对了一掌,并没有使力。
程宗扬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银鹅毛吗?
小紫道:雪隼佣兵团副团长石之隼用的银隼箭。中间是空的,能够放血。
外面还有倒勾,一射中就拔不出来。
小紫拿出一柄小刀朝泉玉姬招手,过来吧。
古吗朴思蜜达,谢谢主人。
泉玉姬屈膝跪在小紫脚边,弯下腰。小紫割开她伤口皮肉,将那枚银隼箭从她肩头取出来。泉玉姬咬紧牙一声不吭,鼻尖却渗出冷汗。
小紫翻掌在她颈侧一切。泉玉姬昏迷过去,伤口鲜血猛然溅出。
程宗扬拿过那枚暗器,只见银制羽管上布满倒钩;如果上面再喂些毒药,泉玉姬的伤势就不只这么一点。小紫对泉玉姬溅血的伤口理都不理,似乎死了也与她无关,最后还是自己看不过去点了泉贱人的|穴道,帮她止血。
等泉玉姬呼吸平稳,程宗扬抹去指上血迹:你们拿了什么东西?
呶。小紫指了指案上的包裹。
包裹并不大,似乎没有装多少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程宗扬猛地想起从王哲军中离开时,参军文泽给自己和月霜各自准备马匹和食物,当时这个包裹就在月霜的马上。
包裹内是几件平常衣物,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穿的,但都是军服,衣角带着左武第一军的标记。衣物下面放着一只婴儿用的金锁,但和一般婴儿金锁相比,式样有些古怪,尤其是上面嵌的宝石,对婴儿来说太贵重了。
程宗扬心里一动。这些东西多半是月霜小时候用过的,如果是这样,那只金锁很可能是岳帅留下的遗物。死丫头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毕竟姓岳的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程宗扬放软口气:拿就拿吧,还伤了人。你让我怎么见老敖他们?
都是那个新罗贱人太笨了,连拿东西都做不好。不要生气啦。说着她抱住程宗扬的手臂,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心里那点气愤被她一亲立刻烟消云散,程宗扬佯怒道:再亲一口!
小气鬼。小紫甩开他的手臂,然后解开湿衣。
又来刺激我!程宗扬火大地瞪着死丫头。
小紫吐了吐舌头,脱掉外衣,露出雪白胸|乳上龙角状的皮甲,还没等他看清就旋身披上衣物。
程宗扬叫道:想脱给我看,你就穿慢点啊!
小紫咯咯笑道:下次请早。
程宗扬朝箱子看了一眼,泉贱人会不会知道鱼家的事?
撒谎!
程宗扬叫道:我说什么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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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撇了撇殷红小嘴:你明知道她不会晓得还这么说,不就是想找个理由玩玩她吗?
程宗扬被揭穿心事,不由恼羞成怒:胡说!她正受伤,我有那么禽兽吗?
小紫大度地摆摆手,你想玩就去玩吧,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程宗扬赌气道:不玩了!我要抱着你睡觉!
程头儿好坏,又想睡人家。
喂,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寝奴!跟我睡觉是天经地义!
小紫很听话地扑到程宗扬怀里,那好吧!
哇!这么乖!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抱住小紫扑到床上,忽然肩上一麻,接着胸、腹、腰、腿都被她封住|穴道。
小紫翻过身把他身体摆平,然后躺在他胸口,像盖被子把他手臂拉起来绕在自己腰间,一脸幸福地说道:程头儿,你身上好暖和哦。
程宗扬哭笑不得,死丫头,你太过分了吧?
你不是要人家陪你睡觉吗?哎呀,你顶到人家屁股了。小紫手掌伸到臀下,把他棒棒推到一边,笑道:程头儿,你真的好硬呢。
说着她小手一松,那根棒棒又直挺起来,小紫拨弄几下也没按下去,于是她分开双腿,将火热棒棒放在腿间。棒棒隔着衣物摩擦着少女细嫩肌肤,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在她耳边小声道:死丫头,什么时候给我吃?
其实很简单啊。小紫舒服地闭着眼,悠然道:就像刚才,如果是你点住人家|穴道,人家就乖乖给你吃了。
程宗扬悻悻道:我一辈子也没你那么奸诈。
程头儿,你好谦虚啊。小紫闭眼笑道:你整天都和雪隼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想把他们收过来?
程宗扬停顿一会儿,慢慢道:也许你不明白。我们这一代都把享乐放在生活前面,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实很少。在建康时我经常想,六朝生活这么太平,一眨眼就过完一生,不也很幸福吗?
小紫没有说话,像睡着一样静静闭着眼。
程宗扬自言自语: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相信这个世界曾经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开始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很少留下自己的名字,后来我想通了。
和这个世界的人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优势,甚至是劣势。论能力,像我这样本来就不怎么出众的人,凭什么和王茂弘、谢安石那样的人中龙凤相比?把我们这种人扔在这里,大多数只有被淘汰的命运。偶尔有几个幸运儿像你爹爹那样,可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突然间光彩夺目,可即便是你爹爹,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小紫呢哝道:人家才没有爹爹呢。
好吧,就说姓岳的。他武功有多高不好说,但结的仇家肯定是天下第一。那么多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等他的仇家都死光了,还有什么能留下来呢?
很多人可能都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地过完一生,最多过得比别人好一点。对于我这种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以前总提不起精神做事,反正那些事不是被人做过,就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多享乐几天。
程宗扬叹口气:直到那天被苏妖妇打醒,我才知道眼前的太平日子就像蜡做的城堡,一点小火苗就能把它融化。想要安安稳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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