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康熙和他的三个儿子站在船头赏风景,我和梁九功在一旁伺候。他们说着满语,也不知道太子说了什么,把康熙逗得很开心,四阿哥和胤祥也在一旁赔笑。其实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只是这样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怕只能维持到康熙四十七年。
我正在备茶,康熙忽然扭头问我:“筝丫头,你额娘是杭州人,你可会些杭州的小曲儿?”
额头三道斜线,他的兴致还真好,可是我哪会什么小曲儿,我只会《茉莉花》。
“回万岁爷,奴婢不会。”话刚说完,抬眼见梁九功狂给我使眼色,我连忙加了一句:“不过,在扬州府时,奴婢瞧见各处都种了茉莉花,倒是想起一首不成曲的小调。”
“你且唱来听听,唱得好了,朕有赏!”
我哪敢要什么赏啊,别出岔子就阿弥陀佛了。我平复一下心情,唱了起来: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唱完,四个人都看着我,我心想完蛋了,莫非不爱听这中国名曲?
正兀自紧张,便听康熙笑道:“曲调清扬,唱词婉丽,没想到筝丫头还有一把好嗓子,赏!”
我松了一口气,忙跪下谢恩,心里琢磨不知道会赏什么。
二月十五,我们在杭州下船,当天,康熙便去了教场检阅杭州驻兵。在教场里,所有官兵整齐排列,看到康熙,全部跪下三呼万岁,声音嘹亮,响彻云霄,我觉得连地都颤了。康熙龙颜大悦,带着三个儿子在场中打靶射箭。
康熙左右开弓,气贯长虹,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太子也射得很准,不过气势差了点;四阿哥和胤祥也是个中好手,尤其胤祥,三箭齐发,箭气啸破长空,只见三支翎羽箭排成一竖排,整齐地钉在箭靶上,“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果然还是胤祥最帅!
当夜,在西湖孤山文澜阁行宫住下,康熙赏了我一套水蓝色桃花云雾汉服罗裙和一盒上好的胭脂,我在心里嘀咕,他赏这些,难道是鼓励我出去逛逛?
第二十九章 求签
第二天还真出去逛了,胤祥带我去的。
能够游西湖,我心情大好,特地穿了康熙赏的汉服。济兰帮我在头顶挽了个简单的云髻,发间插一朵水蓝色钿花宫纱绢花,鬓边随意留出两缕发丝,散开一头青丝在身后;还淡淡地上了一层胭脂。
胤祥见到我时,痴痴地看了半天,我读得出他眼里的惊艳,不尽有些嫉妒玉筝的绝色姿容。
出门时碰到四阿哥,下意识地往胤祥身后躲。他倒没说什么,只是他的目光让人发怵,那眼神里有太多读不出的东西,深邃却又闪着幽蓝的火光,好像黑洞要把人吞噬。
出了门就能看见西湖,立刻就心情开朗,“胤祥,今儿个咱们要把西湖十景全都游遍!”
“好!都随你。”
第一站,我选的却是灵隐寺。“三生石上旧情魂”,后世在杭州旅游时并没有看到三生石,这次想着补上。
“你不是不信这些,怎么今儿个又巴巴跑来?”寺门之外,胤祥的表情显得很困扰。
我喜孜孜道:“进寺一定是为了烧香吗?我来看三生石。”
“还真是待嫁女儿心。”胤祥的语气没有调侃,细品还有些苦。
我辩解道:“三生石最早可是纪念友情的!”
拉着他上台阶,才进寺门就被卖香烛、卖红线的小贩团团围住,我突围成功,胤祥却深陷人群,我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很没义气的袖手旁观。
“姑娘求支签吧。”
我回头看,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对我微笑,笑得意味深长的样子。
“我就借你的凳子坐坐,一会儿便走。”
“姑娘既是坐在老夫眼前,自是有缘之人,老夫分文不取,姑娘何妨算上一卦?”
这老头是不是没有生意,想拿我练手啊?罢了,我就帮你一次吧。我从签筒里随手抽了一支交给他。
他取出签文,拿着看了许久,面色凝重,“姑娘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我也不知道。目前看来,能跟我扯上关系的事,也就是和胤祯结婚了吧。
“那就问姻缘吧。”
“此乃第一百签,孔明求寿:月落星沉,风生雨至;只要龙虎不相争,方可如时利。”
“我知道这个故事,刘备白帝托孤,孔明矢志伐魏,兵至五丈原,孔明病重,摆下七星灯求寿,却被魏延闯入,踢翻星灯,求寿不成。这是支下签吧?”我淡淡地问着,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老头捋了捋胡子,悠远到:“诗曰:桃李谢春风,西飞又复东;家中无意绪,船在波涛中。桃李盛放于春末,故春来是桃李由盛而衰之时节,候鸟亦由迁居地飞返回原居地,人虽然是平静如常,但外来的冲击颇大,如船置身于波涛之中,遇事总会在最后关头发生变故。总之求仁不得,谋事不成,有晴人难成眷属。”
我笑笑,什么“有晴人难成眷属”,我跟胤祯也算有晴人吗?只是那一句“只要龙虎不相争”,让我莫名的烦躁。
看到胤祥终于摆托了那些人,我起身往寺外走,没了看石头的热情。
老头在后面叫:“姑娘,你的签文!”
我没理他,直接出了寺门。
过了一会胤祥才追上来,“怎么了?”
我调整一下心情,对他笑了,热情地说:“今儿个不游湖了,咱们逛街去!”
西湖十景我都看过了,还不如去逛街!
街市热闹得出奇,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手里玩的、嘴里吃的,应有尽有。
“胤祥,这个香囊很香呢,你闻闻!”
“胤祥,你看这条帕子多好看,是双面绣呢!”
“胤祥,这个粉盒漂亮吗?”
……
女人逛街就是这样,东看西看却什么也不买,胤祥跟着我在熙攘的人群里钻来钻去,满脸都是无辜。
杭州的伞自古就有名,紫竹柄、八十四根龙骨,上好的油纸伞。
“喜欢吗?”胤祥问我。
“嗯,我想多买几把,回去送给元瑞、元瑄她们,还有小喜和富贵。”
“好,都随你。”
正在挑伞,身后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扑到,回头看,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正愧疚地看着我。
“I’m sorry!”
“That’s ok。。”
我反射性地回了一句,才想起来不合适,果然,胤祥惊奇地看着我,不过那老外比他更惊奇,更准确地说,他是惊喜。
“You can speak English!Oh,thanks god!Can you show me the way to church?。”
那老外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胤祥立刻上前打掉他的手,把我护在身后,对着老外怒目仇视。
我笑着拽拽胤祥的袖子,“别这样,他没有恶意,他只是迷路了。”
我们问了路,便带着那老外去他要找的教堂。一路上,胤祥总是横在我和那老外中间,也不让我和那老外说话。老外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我耸耸肩膀,无奈地对他笑。要知道,所谓天朝大国的皇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蛮夷”。
到了教堂,那人对我们千恩万谢的,还邀请我们进去坐坐,我很开心,胤祥却硬是要走。
“那你走吧,我今儿个横竖要进去!”对于胤祥不友善的反常表现,我很是不满。
说完,我就和Tony--就是那老外--进了教堂,胤祥极不情愿地跟了进来。见到神父,Tony用拉丁语和他说了原委,神父和善地对我们笑,操着一口十分不流利的汉语说:“谢谢你们二位,请到里面品尝一下我们新酿的葡萄酒。”
走进教堂后面的小屋,Tony拿了很多好吃的招待我们,不仅有葡萄酒,还有奶酪、面包、花生酱……,我大喜,闷头狂吃起来,胤祥却是动也不动一下。我不想他错过这么好的美食,用面包夹了花生酱递给他。
“尝尝嘛,这个和我上次给你做的生辰糕有点像。”
他听我这么说才勉强吃了一口,撇着嘴说:“没你做的好吃。”
拜托!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不再理他,边吃边和Tony聊天。原来Tony才来中国不久,还不会说汉语,幸好他碰到我,不然他怕是到天黑也问不到路。
“Your husband seems don’t like the bread。”
我回头看一眼胤祥,心里突然空空的,深呼吸了一下,笑着对Tony说:“No,he is not my husband,he is my friend。”
回行宫的路上,胤祥仍旧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
“玉筝,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懵住,讷讷地问:“怎么了?”
“你读书识字,可是却不会写;你衣食无忧,却整日想着存钱;你不爱珠宝首饰,独独喜欢弄些古怪玩意儿;你是个满洲格格,不懂满语却会说洋文。宝儿,为什么你总是在我以为了解你的时候,又变出另一个你?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弄不懂你!”
他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毕现,双手加在我肩膀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胤祥,你弄疼我了。”
他慢慢放开箍紧我的双手,但眼睛依旧闪着灼灼火光,我低下头躲避他炽热的目光。
“对不起,胤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怪人,可是,我……”
我说不下去,我能告诉他什么?没有人可以倾诉,没人能够理解我,想起这段离奇的经历,想起见不到面的父母,不尽悲从中来,眼泪就这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胤祥大概没想到我会哭,急急忙忙拿出帕子替我抹眼泪,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我越发难过,转身大声哭起来。
他也顾不得在大街上,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柔声地哄着我:“宝儿,你别哭了,是我不好,你这么聪明善良,怎么会是怪人呢?刚才是我太焦躁,是我吓着你了,你别哭了,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
我抬头看他,他的脸上写满紧张与愧疚,想想自己真有点小题大做,又破涕为笑。
胤祥看我笑了,长出一口气,捧着我的脸,替我把残留的泪水擦干,宠溺地说:“你看看你,说哭就哭,说笑又笑了,可不就是个真人儿吗!”
第三十章 安心
回到行宫,天色还早,不过我却乏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躺躺,没想到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奴婢给四贝勒请安,贝勒爷吉祥。”
我半蹲在那,他却并不发话让我起来,只是在我一步距离的地方站着。虽然低着头,我依然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从头上劈下来。
蹲了许久,他伸出右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仰头,我用力别过头,却忘了自己仍然半蹲着,一个趔趄竟栽进他怀里。慌忙起身,他却用左手紧紧钳着我的腰,右手依然捏着我的下巴,眼睛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这个姿势暧昧而危险,我伸手欲推开他,他却把我箍得更紧。
我冷漠地开口:“贝勒爷请自重。”
闻言,他脸色乍变,猛然放手,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仅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还懂得因人而异。”他说话的语气让人一阵胆寒。
“贝勒爷说笑了。”
“依我看,你不会甘心嫁给十四弟吧,你的心思难道就这么大一点?”
前半句他倒是说对了,嫁给胤祯,的确非我本心,不过我的心思也决不是他想的那样。
“奴婢的心思与贝勒爷何干?”
虽然心里很怕,可是输人不输阵,我高傲地仰起头和他对视。
“皇宫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论起耍心计,你还差得远,当心玩火□。”
“奴婢谢贝勒爷提点,不过奴婢也想提醒贝勒爷一句,济兰快要下差事了,若是被人瞧见到堂堂四贝勒往宫女的房里钻,恐怕也于贝勒爷无益吧。”
济兰是和我同屋的宫女,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我知道就算她看见也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和四阿哥就这么耗着,对我绝对是大大的不利。
他听完我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阴沉沉地地看着我,看到我心跳快要停止时,他森森然令道:“以后别再像今天这样打扮自己。”
我坐在床尚,不知道想哭还是想叫,就那么坐着。皇宫的确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有我自己的家,我还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