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竹儿,你怎么看?”胤禛走后,我将胤禛说的话又说与竹儿听。
“似乎……似乎是年贵妃在向姑姑示好呢。”
“示好?呵,也许吧。”
年韵瑶劝胤禛给我封号,年韵瑶送了个宫女给胤禛,年韵瑶的宫女跑来找我的麻烦,然后胤禛就给了我封号,一桩桩一件件严丝合缝,像是排练完美的多幕剧。还有所谓名分与宠爱之说,还有那冰糖炖的雪梨!
年韵瑶,你这样的示好,我很难不当成是宣战!
我指着柜子上摞着的内务府才晋上来的绸缎,“竹儿,挑两匹布送去给碧荷,就说是俪主子赏她的。”
“是,竹儿这就去。”
“嗯,不着急回来,我知道你跟她素来交好,她又是潜邸的旧人儿,你们俩好生聊聊。咱们……要准备开始战斗了。”
第七十七章 后宫
四更天我就披了衣服准备起床沐浴更衣,今天是我和胤禛的后妃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情况不明,马虎不得。
擦着了火折子引燃蜡烛,握着烛台要往外间走。
“筝儿……”
以为吵醒了胤禛,忙转身走回床前,原来只是他翻身时的呓语。我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熟睡中的胤禛,忽然就很想微笑。耍心机,我不是不会,而是不屑,我一度认为靠谋算维持的宠爱,是让人窒息的虚假幸福,然而,我已经选了这条路就自然会勇敢走下去,只要你心里有我,真心待我,那我,就扮演好贤妃的角色,与你相伴而行,人生也可算是圆满。
竹儿今日也显得十分谨慎,加在浴盆中的玉兰花瓣也比平日多出许多。
“姑姑今儿个去给皇后请安,不知打算带几个宫女过去?”竹儿一面替我梳洗一面问道。
我轻轻靠在盆边放松精神,“两个就够了。”
“绿珠回来了,只是精神不大好,问她究竟犯了什么规矩,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嗯,既然她不愿说以后不再问就是了,今儿个你和佩蓉陪我过去。”
沐浴完毕,佩蓉和月儿进房为我上妆、梳头。我吩咐佩蓉梳了最普通的小两把头,在月儿捧着的一盘子首饰中选了一支白玉镶宝石的扁方,又让佩蓉把紫玉兰簪子好生别在发间。
胤禛出来时我正换好了宫装,他挥手遣了人,笑吟吟地走上来搂我的腰,“你今日的打扮太过素净了吧。”
“老都老了,难不成还学小姑娘穿红戴绿吗?”我笑着逗趣,却没告诉他,之所以选了桃色宫装来穿,只因这颜色喜气却不招摇,怎样都挑不出错来。
胤禛伸手捋了簪子上垂下的紫晶流苏,笑意打心坎传递到眼睛,“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我到皇后宫中时,她正与婉乔聊天。皇后仍是一派高贵,体态较昔日丰腴,一身绛红色金丝线绣纹旗袍罩在身上,更显气质雍容。
我向皇后行了叩拜大礼,她微倾了身子抬手示意我起来,语气十分的热络亲和,“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俪妃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礼数不可废,还请娘娘再受臣妾一拜。”
我恭敬行了全礼,皇后甚是高兴,连连称道:“好,好!皇上总说俪妃最是识大体、懂分寸,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我仍是垂着头,“娘娘过奖了,臣妾不懂规矩,往后还要娘娘多多提点。”
“妹妹快平身吧。”待我站起,皇后又说:“其实本宫与妹妹也算旧识了,只是以往不得见,总说不上话,倒是你与熹妃妹妹熟络些。”
说着,皇后将眼睛瞟向婉乔,婉乔忙笑道:“娘娘说这个真叫臣妾惭愧,皇上第一次带臣妾出席乾清宫家宴,臣妾就迷了路,当时多亏了俪妃姐姐送臣妾出宫,说起来,这可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婉乔的声音依旧清丽,却在她强调“二十多年”时让人觉得失了初见时的天真。我与她互相行了平礼,她盈盈地笑,眼角泛起了几道鱼尾纹。我也对她微笑,手却将袖子里掖着的一方帕子又往里塞了一塞。
我的座位在皇后右手边第二个位子,与婉乔挨着。才落座不久,便有嫔妃陆陆续续地来了。先到的便是之前在永和宫外碰到过的弘昼的母亲--裕嫔耿瑞华,她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几夫细腻,笑起来右边脸蛋上有一个小酒窝,甚是柔美。她依次向皇后、婉乔和我行了礼,在落座时往我这边迈了一步却又停下,我一时没有在意,只见她眼睛看了一眼我左手边的那张椅子,眼中一片了然,跟着便坐了过去。我忽而明白,心里却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歉然,转头与她点头微笑,没想到她回给我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像是毫不在意座次上的微妙变化。
我想,我是喜欢耿瑞华的。听说她是个宁静清雅的人,从来也不多说话,与任何人都既不亲密也不疏远,像是生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还听说她酒量很好,常常能够陪胤禛痛饮。
跟着来的是齐妃李敏仪和懋嫔宋芝兰。齐妃还是老样子,美艳却流俗,她脸上浓厚的妆容没能遮盖岁月的刻痕,却让人一眼看出她真的老了。我与她见礼,听见她极小声地“哼”了一声,脸上也是绷得紧紧的。
皇后询问了齐妃和懋嫔一些起居的情况,跟着便听见殿外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年贵妃到,张贵人到。”
于是一屋子三十岁以上的女人齐齐扭头去看正在进门的年贵妃和张贵人,两人脚步轻盈,婀娜而来,施施然下跪,同声道:“皇后娘娘万安。”动作一气呵成,妩媚如舞蹈一般,二十来岁的好年纪,活色生香,真正叫人羡慕。
年韵瑶向皇后请安时,我细细去看她,鹅蛋脸,俏鼻梁,浓眉斜飞,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勾动人的心神。她一身金色绣满牡丹的旗袍在腰身处微微收了那么一点,塑出纤侬合度的好体态。梳的虽也是小两把头,却是缀满珠玉,金镶玉扁方横陈,两髻分别饰以点翠头花,额前还垂了红宝石栅口,燕尾之上簪了一支四蝶步摇,环佩叮当,华贵直逼皇后。应该说,她是明蕙之外,我见过最明媚闪耀的女人。
皇后叫了年韵瑶起来,于是便轮到我要向她行礼。我怎么甘愿呢?可是我依然将美丽的笑容挂上脸颊,从刚才与齐妃的交手中,我领悟到,此刻,谁先变了脸色,谁便先输了一程。
我向她行礼,才要屈膝,她忙迎了上来,笑言道:“姐姐可是要折死我了!皇上说了,姐姐最是受不得拘束的,往后,咱们之间这些个虚礼能免就免了吧。”
我也是笑容可掬,“皇上那是派我的不是呢,贵妃休要取笑我了。”说完,我后退一步,郑重行了礼。这礼虽行的不甘却是必要,我怎会这样轻易就落了人口实。
“呀,姐姐这样,倒叫妹妹无地自容了。”她又上前一步,热情地扶我,满眼都是真诚,“前些时候叫姐姐受委屈了,妹妹正不知该如何向姐姐赔罪呢!”
这年韵瑶实在厉害,字字句句都暗藏锋机,这样轻易地挑出我的不是,又在其她人那摆了威风,倒是我低估她了。我冷不防被她这样抢白,面上实在有些下不来,心里讪讪的,一刻半刻竟想不出回敬她的话来,只剩脸上还维持着笑容。
“呵呵呵呵……”皇后笑着指了年韵瑶对一众嫔妃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呀,这妮子当真是被皇上给宠坏了!”
屋子里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年韵瑶小孩子耍娇一般唤了声,“皇后娘娘!”跟着便坐回了皇后左手边的第一张椅子,我也趁机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皇后替我解围,原是我没想到的,看来年妃专宠,她也不是完全不介意的。终究是女人,再大度也不会心甘情愿和别人分享丈夫。毕竟,张罗着给自己丈夫纳妾的芸娘,古往今来只有一个,况且最后仍是没有纳的,不知,是否芸娘也在欲擒故纵?
笑过,皇后正了神色,然而声音却不失和蔼,“坐在这的都是皇上可心的人儿,诸位妹妹都要尽心竭力地服侍皇上,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才好不让皇上分心。”
皇后的话虽是对所有人说,然而她说话时眼睛却不时盯向我,像是在警示我“不要闹事,不要专宠,不要做第二个年韵瑶”。
第七十八章 婉乔
言笑一晌,皇后便叫散了。由皇后宫中出来,年韵瑶走在最前,我、婉乔、齐妃三人并行,之后是裕嫔和懋嫔,最后则是张秋芳。
只听齐妃出言对我道:“俪妃昨日侍奉皇上,今儿个一大早就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礼数这般周全,真是叫姐姐望尘莫及。”齐妃的语调慵懒,表情也是悠悠然然的,若是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她是在吃醋。
还未等我开口,便见年韵瑶转过身来冲着齐妃笑,然而她说话却是毫不客气,“刚才皇后娘娘说的话,李姐姐是否没听清楚?要不要妹妹我再重复一遍给姐姐听?”
“瞧贵主儿说的,我这是羡慕俪妃的好福气呀!”齐妃一面说笑,一面拿了帕子轻轻擦着嘴角,不知是否为了掩饰尴尬。
这齐妃倒是有样学样,学起年韵瑶的招数毫不含糊。年韵瑶在皇后跟前挑我嫉妒,她便在年韵瑶跟前挑我霸着胤禛。
年韵瑶瞬间变回了懵懂烂漫的小女人,“哦,原来李姐姐是想皇上了!这个好办,待我同皇上说一声,皇上一准儿会去瞧姐姐的。”
齐妃一时哑住,脸也硬在那,缓了一下子才干笑出声,跟着便草草告辞了。
我虽然也是这出戏里的演员,可看着她二人的表演,仍觉得十分具有观赏性。年韵瑶嫁给胤禛十余年而盛宠不衰,齐妃亦是与她斗了十余年却从没占过上风。竹儿说这些给我听,我便已猜到原委,今日一观,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齐妃,她的功力实在太浅,着实对不起那“敏仪”二字。反观年韵瑶,仅一个早上,便叫我见识了她在皇后跟前的娇俏,在我跟前的伪善,在齐妃跟前的桀骜,这个人,实在精彩。
齐妃这一走,裕嫔和懋嫔便也走了。年韵瑶才要踏上肩舆,忽的又回过头来,冲着佩蓉说道:“佩蓉,你是打我宫里出去的,好生伺候俪主子,莫要给我丢脸。”
佩蓉躬身行礼,“奴婢省得,定当好生侍奉主子。”
我带佩蓉过来,原就是想看看她与年韵瑶之间会有什么,谁知年韵瑶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时竟是让我乱了思绪。主子?佩蓉说的主子究竟是我还是年韵瑶呢?
年韵瑶带着张秋芳走了,宫门前便只剩我与婉乔。我心里计较着她方才在皇后跟前的表现,不想与她多话,于是便也准备走。倒是她热情地上来挽我的手,笑得像个孩子,“玉筝姐姐!”
我也如姐妹相见般同她微笑,只是手悄悄抽了回来,“熹妃这样称呼,叫我如何敢当呢!”
婉乔的手落了空,脸上也有些委屈,小声问:“姐姐可是怪我方才在皇后跟前所说的话?”
“怎么会呢!”我心里暗自一惊。我自问言行并无破绽,婉乔如何看出我的心思?于是便主动去握她的手,“你说的并没错啊,咱们第一次见的确是有二十多年了。”
婉乔立时笑容如初,“姐姐不怪我就好!姐姐如此聪慧,一定知道妹妹的苦心的。”
我看着婉乔一会儿,跟着便笑了出来。皇后一定不愿妃嫔做大,已有一个年韵瑶,如今又多了个我,婉乔这时候承认与我交好,无疑是犯了皇后的忌讳。同样道理,我才封了妃位,第一天便跟人拉帮结派,对我也的确是大大的不利。想通这一层,不尽又去看婉乔,以我往日与她的接触,她绝没有这般心智的,继而想起她有个当了皇帝的儿子,一切便是顺理成章了。
“四阿哥还好吗?”
我问这一句,婉乔咯咯笑出了声,“弘历原就说姐姐一定会问到他,我还不信,没成想姐姐当真问了,这下子可好了,我的那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要输给他去了。姐姐可是一早与他串通好了?”
听了婉乔的话,让我乐得半天收不住,她还一脸期待的等我给她答案呢,只是这样普通的小九九真要解释给她听,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这样双赢的局面,弘历一定只对婉乔道明了其二,而未道其一的。
一路说笑很快就要走到婉乔住的永寿宫,她邀我进去做客,被我婉言谢绝了。
“今儿个晚了,不如改日吧。”瞧她有些失望,我抽出袖子里笼着的帕子轻轻擦去额头上的薄汗,又开玩笑道:“永寿宫和启祥宫离的这样近,你我之间常来常往很是方便,只怕日后婉乔你要嫌我烦呢!”
婉乔呀婉乔,你还是没明白你儿子的苦心呀。
她听我如此说,又见我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