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我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你是不想嫁还是不敢嫁?”
绿珠迷惑地抬头,“主子说什么?”
我不想再看她的表演,背对着她说:“我饶过你一次,你认为我会再饶你第二次吗?”
绿珠哭的更加伤心,“主子?主子您说什么啊?”
“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我转过身指着她,喝道:“你不是一早就认识年羹尧了!”
绿珠跪坐在地上,慢慢失去了力气,却仍是哭着,“主子!奴婢有罪,但是奴婢已经真心改过了!主子,求您相信奴婢……”
我已经厌恶再同她说话,走出房门对小林子命令道:“好生看着!”
曾经,我是多么痛恨命运被别人操纵,没想到如今,我也学会用我手中的权利去操纵别人的命运!
绿珠,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了我的底线。
第八十四章 麝香(上)
屋檐下的冰凌子上有小水珠一颗一颗滴下,外面的空气一层一层的暖了,柳树嫩绿的枝芽像小婴儿的手指一点一点伸开,还有院子里的清甜花香随着日子渐渐变浓,每一天都能看见春的脚步又近了一些。
当院子里的玉兰花又开过一轮,佩蓉用风干的花瓣填成芯子给我做了新的枕头。
“今年这花闻起来特别的香,佩蓉,你加了什么在里面了?”我抱着枕头,笑盈盈地问佩蓉。
“还不就是些玉兰啊、杏花啊什么的,依奴婢看,是主子这些日子心情好,才会觉得这花特别的香。”
我没说话,放下枕头走到殿外的廊子边坐着,抬了手挡在眼前,五根指头稍稍分开,将明媚的春光筛得不那么绕眼。雍正三年,怕是有些人要不太平了。
三月二十三日,年羹尧在奏折中将“朝乾夕惕”写作“夕阳朝乾”,胤禛给他的谕旨上说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其谬误之处,断非无心”。
四月十二日,调年羹尧为杭州将军,谕旨上说他“或系自恃己功,故为怠玩;或系诛戮过多,致此昏愦。如此之人,安可仍居川陕总督之任?”
四月二十二日,年羹尧奏谢调补杭州将军,朱批:“上苍在上,朕若负你,天诛地灭;你若负朕,不知上苍如何发落你也。”
六月初七日,年羹尧之子年富、年兴因“随处为伊父探听音信,且怨愤见于颜色”,被革职。
六月二十一日,胤禛下旨各省督抚严查年羹尧分散在各处的产业和资产。
胤禛虽然再三嘱咐不要让贵妃听到任何动静,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贵妃年氏,已有小半年没进过养心殿了。
明明记得还是春天,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连夏天都快过完了。
西洋钟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已经转了好几个圆圈。富贵今天诊脉的时间特别的长,我心里开始不安,难道是?
富贵收起脉枕,压低了嗓子对我说:“你体内有用过麝香的症状。”
“什么?”
“什么?”
我和竹儿都被惊呆了,两个人张大了嘴对望着。
“你探清楚了吗?”我又问一遍。
“不会错的。”富贵凝着神色,“只是从你的脉象来看,这麝香并不是一下子摄入的,以至于我之前替你诊脉时都没发现,所幸还没有伤到你的身子,不然……”
麝香,那是对女人最恶毒的诅咒。我虽然不想生孩子,可不代表我就活该要用麝香!是谁?是谁?
“一定是你平日里常接触的东西出了问题。”富贵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搜寻起来。
不一会儿,他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枕头,“这枕头你用了多久了?”
“有三、四个月了吧,这枕头有问题?”
富贵把枕头拿到远一点的桌子上,用匕首把枕头一点一点割开,手伸到枕芯里抓了一把干花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隐蔽的手段。”
“怎么?真是这枕头有问题?”我站了起来望着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
富贵慎重地点头,“这些花瓣用麝香熏蒸过,之后风干,藏在枕芯里面,外边又填上棉花,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
佩蓉!我的掌面重重拍在桌子上,连小臂也震麻了。
“快快将这枕头扔了吧!”
我听见竹儿的声音,回了神,忙说:“等等!去叫小林子过来。”
我指着那边桌上的枕头,对小林子说:“把那枕头拿出去藏好,小心,别叫人看见了。”
小林子依言出去,在门口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才闪了出去。
我又跟竹儿和富贵说:“此事不要声张,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背后一定有主谋。”
是婉乔?真会是婉乔吗?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是她的,不会是她的!
想了整晚,第二日早上跟皇后请了安,我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回宫,而是拉了婉乔去亭子里坐着叙旧。
“说起那次迷路……”我将团扇在嘴边轻轻转了半圈,“有件事,我倒是一直想问你。”
“哦?什么事呀?”婉乔一面舀了一勺冰过的蜜瓜送进嘴里,一面问我,完全是天真的表情。
我觑着婉乔的眼睛,笑着说道:“在那次之前,我从没见过婉乔你,但是你……似乎是认得我的。”
婉乔微微一愣,笑着放下冰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什么也瞒不住姐姐。”
我挑了挑眉毛,听她继续。
她叹了口气,眼睛也看着亭子外面,像是在回忆一些过往,“才进王府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在书房伺候的格格,又逢着大阿哥那年殇了,王爷,哦不,现在是皇上了,皇上他从来也没正经瞧过我一眼。有一次,我进房奉茶,皇上正在看一幅画,他看得极入神,连我进去也不知道。我就好奇,什么画能让皇上那么着迷?走到跟前才看见,是一位女子的肖像,头发长长的垂着,一身湖水蓝的汉裙。”
听到这,我微微直了身子。
婉乔仍是微笑着看远处,“我也看痴了,竟忘了规矩,赞叹说‘呀,这女子真美!’皇上猛地扭头看我,可把我吓了一跳,谁知道他竟然笑着问我‘你想不想见见她?’”
婉乔转回视线,笑眯眯地看我,“后来,我就在乾清宫见着姐姐了!”她顿了一下,笑容也收了一些,“只是那天,我因为一些事被皇后训斥了,便先一步回府,哪知道路上又遇着姐姐了!后来皇上瞧我与姐姐亲近,便大小宫宴都带我同去。”婉乔稍稍低了头,“若没有姐姐,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我也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婉乔,我就赌我跟你的这份交情。
我抓起枕头扔在佩蓉脚边,面无表情地说:“佩蓉,这枕头里的花瓣是让麝香熏过的,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佩蓉明显一怔,跟着跪了下来,垂头道:“主子明察,奴婢万万不会加害主子的。”
“明察?你想让我怎么察呢?”
“那些花瓣从采摘到风干再做成枕头,全都是奴婢一人做的,绝没有掺过麝香在里面,除了被人掉包,奴婢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那又是谁掉包陷害你呢?”
佩蓉凝神想了一会儿,说:“奴婢实在不知。”
“你说你是清白的,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你清白的机会。”我将桌上的一个小纸包扔给佩蓉,“喝了它。”
佩蓉惊讶地看我,“主子要奴婢以死明志?”
我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说:“我会厚待你的家人。”
“是奴婢错看了主子。”佩蓉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将纸包里的药粉倒进茶杯,用水冲开便一饮而尽。
不是佩蓉,那还有可能是谁呢?
我坐在镜子前看月儿执了一枚点翠花饰比在我发间,这已经是第四枚了,我仍然摇头不满意。
月儿把首饰放回盘子,轻轻说:“主子今儿个的精神头不大好。”
我闭上眼,用手掐了掐鼻梁,长出一口气,“唉~~~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也睡不踏实。”我回身指着床铺,“喏,佩蓉做的那枕头,开始时还香着,如今也没味道了。”
月儿听我提起佩蓉,面有悲色,也低低地感伤,“姐姐她怎么突然就……”
我没说话,只是一声复一声地叹气。
月儿忙换上欢快的表情,“主子别忧心了,眼下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不如再做一个枕头吧。”
我也微笑起来,赞同道:“也好,把院子里的人都叫上,多采些花回来。”
第八十四章 麝香(下)
整个启祥宫都调动起来,所有人都在采花、晒花,我看着一院子的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心里却是一点一点寒冷,像是冬天檐下的冰凌子,怎么晒也晒不化。
第一天,没有动静。
第二天,仍然没有动静。
直到第四天……
“你看清楚了?真是翊坤宫的人?”
“回主子,奴才瞧的真真的。主子让奴才几个盯紧咱们宫里的人,今儿个摘花的时候,奴才瞧见那李柱鬼头鬼脑的,就一直悄悄跟着他,后来就见六十阿哥的保姆嬷嬷塞给他一包东西。”
“他人呢?”
“他刚回来奴才就过来禀报了,现在是小陆子在盯着呢。”
“一会儿我把他支开,你去请常太医过来看看他那包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柱房内……
“没错,这些花瓣用麝香熏过。”富贵十分肯定。
我急忙拉着竹儿退后数米,拍拍她的手说:“竹儿,你送常太医回去,顺便把他开的调养的药取回来。”
“姑姑……”竹儿紧紧挽着我的胳膊,担心地看着我。
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去吧。”
或许想要保存竹儿真善美的本性,或许是不愿竹儿看到我狠厉的一面,每当我身体里的邪恶盖过良善的时候,我都会尽量瞒着竹儿,比如我为什么不责骂绿珠,比如张秋芳为什么失宠,比如现在。
正殿……
我指着地上那一包干花,“人证物证俱在,你赖不掉的。”我实在想不到,暗害我的竟然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男孩。
李柱畏畏缩缩地跪着,却怎么问都不肯说话。
我发了狠,咬着牙阴阴地说:“你信不信我可以杀了你!”
“主子!您杀了奴才了吧,您杀了奴才吧!”李柱跪着不停地磕头。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说出真相吗?”
我冷冷看着李柱,他仍然只是顾着磕头。
“李柱,我知道你背后的主谋是谁,我只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替她办事?是不是绿珠冲撞了皇后之后?”
李柱抬起头愕然地看着我。
“我一直想不通‘盛极则衰’这四个字,绿珠是怎样传出去的,原来是通过你!”
李柱跪在地上,呜咽道:“不……不关绿珠姐姐的事,那天,竹儿姐姐同常太医说的话奴才也听到了。”
“是你?!”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后背涔涔冒着汗,竟不知道是冷是热。难怪年韵瑶要把那四个字跟我挑明,一方面,利用我对绿珠的怀疑,让我替她除去隐患;另一方面,又向有心人挑明了我和允祥仍有联系。年韵瑶,你真的是深不可测。
如今,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听说年希尧对绿珠总算有礼有节、相敬如宾,否则,若是绿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后半生,恐怕都要在内疚中渡过了。
我低头看着李柱,温言道:“李柱,只要你肯向皇上说出真相,我不会为难你。”
“主子,”李柱跪着上前,扑在我脚边,哭喊着说:“是奴才该死,是奴才该死,求主子行行好,放过奴才的家人吧!”
“与你家人何干?”
“奴才一家七口的性命全都在年将军手里,所以奴才才不得已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奴才死有余辜,可是奴才的家人……奴才不能说,奴才实在不能说啊,主子!”
“那你才更要跟皇上说明白,这是你最后的……”
我话没说完,就见李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了盖子就把药往嘴里灌,我伸手去抢那瓶子时,他已将药水喝去了大半瓶。
“小陆子,快去叫常太医,快啊!”我冲着小陆子大吼。
富贵赶到时,已经太晚了,地上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砒霜。”
“不,这个太监染了急病,”我的声音冷静的近乎无情,“三天后才会死。”
小林子和小陆子将李柱的尸体悄悄送回他的房间,富贵也跟着过去做一些处理。
大殿没有掌灯,只有月光铺在地板上,一片惨白。我坐在椅子里,全身僵硬,从发梢到脚尖都麻木,连眼睛也是麻木的,流不出眼泪,只是空洞地盯着李柱方才倒下的地方。
富贵再次回来时,我对他说:“我要你明日给贵妃请脉时,想办法把麝香放在她宫里。”
“你说什么!”月光照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