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是李清照的词。这古代人还真是风雅,走哪都吟诗,却不知他为何会念这一句。直觉告诉我,这个男孩,他书生气的外表下,定然有着一颗豪气干云的心,“一树梅花一放翁”才是他的写照。
他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让颜小姐见笑了。”
“哪里,‘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尹公子不必自谦。”
“原来颜小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
“不敢当,认得几个字而已。”可是不会写,我在心里说。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说完,他挑眉看我。
咦?看这架势,是要和我PK呀。
“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P就P,怕你!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春雪未销。”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花落自有花开日,蓄芳待来年。”
本想对那句家喻户晓的“她在丛中笑”,又觉得若只捡出一句来对,这句也很好。
他拱手赞叹:“哈哈,颜小姐好才气,佩服,佩服!”
有什么可佩服的,我不过是记性好。
我们在寺里用了斋饭,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在心里道:难不成中午真的没吃饭?
从寺里回来,天开始黑了,街灯一盏盏亮起来,彩楼上、树稍头挂满了各式花灯,或人物、或花鸟,盏盏宫灯皆做得巧夺天工,璀璨夺目。城中各家皆是老老少少齐齐涌上街头,一派欢庆升平,真真是“月色灯光满帝城,香车宝辇溢通衢”。我有些兴奋,记忆中,已经有十多年了,元宵节的晚上不再有花灯,只有不多的提着电灯笼的小孩,焰火也少了。
上元节也是古人的晴人节,因着平日少出大门的闺阁小姐们可趁今日出来透透气、赏赏灯、看看人,这难得的机会当然要照花前后镜,将自己装扮得花面交相映,盼着蓦然回首间于灯火阑珊处觅得良人。
和尹洋并肩走在街上,不时有如花似玉的少女向他投来倾慕的眼光,引得我阵阵低笑,“看不出尹公子竟是这般招人。”
他的脸色大赧,更惹得我笑声不止。身边这个人,自然是好看的,不过真正让人无法移目的,是他传达出的贵气逼人。
我凑在人堆里看猜谜,正当兴头上,尹洋突然向我告辞,“颜小姐,天不早了,我要告辞了。”
“好,再见!”我愉快地向他道别。
“颜小姐,你……”
“怎么了?”看他欲选豕的样子,倒让我犯了迷糊。
“你一人外出,家里不担心吗?不如我先送你回家。”
我还没看够呢!想要拒绝,突然想起那个跟踪我的人也许会再回来,于是便同意了。
“颜小姐家住何处?”
“城西丰盛胡同。”
马车里,他调查起我的户口,我对他说:“你只知道我是颜宝就好。”
很多情况下,身份背景会成为人和人交往的障碍,无知才能无所顾忌。
他会意一笑,不再多问。
我打量着尹洋,不尽感叹,古代人还真是早熟,十来岁的小孩,已是满腹才学,处事老练;家境殷实,却不卖弄;这般的气度不凡,将来一定会是个人物。算起来,除了小喜,我就是和他接触的多了,可惜呀,我们终归不是一条道上的,不然,也许能和他做个朋友。
我在胡同口就下了车,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哪,这样的人,既然无缘做朋友,便也不需要过多的交集。
回到家,小喜还没回来。我到书房跟阿玛请了安,就回房准备睡觉,坐马车真是不舒服,晃得头晕。
正在收拾,有人敲门,开门看居然是罗延泰。
“有事?”我问。
他面色阴沉,“你今儿个去哪了?”
“要你管!”
闻言,他双拳紧握,隐隐有怒气透出,打量了我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果然如此。”
我有没有看错,他的眼神里居然是--失落。
他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一直站在那。我只穿了中衣,冷得不行,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懒得理他,转身回去睡觉,没想到他竟然跟了进来。
“阿玛说你不一样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真是变了。”
是啊,完完全全两个人,傻子才看不来。
我没理他,在床边坐了。
“你……当真想进宫?”
“这事由不得我。”我冷淡地说。
“你要把小喜嫁出去?”
“有问题吗?”想不通这人今天是干嘛来了。
“宫里有什么好?你这样子倒像是不打算出来了!”
“总比在这强!”废话,我当然不想进宫,可能我能告诉你吗?
“荒谬!”他忽然提高了嗓门。
我冷冷地问道:“大哥,初一就除了封印,今儿都十五了,你怎么还不上任去?”
“年前擢了通政使,在京留任,阿玛也升了官,你不知道?”
“哦。”阿玛不是已经一品了,还能升?搞不明白。
他倒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不过却问了更郁闷的问题:“宝儿,你……是否在谋划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发现了什么?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挂在脑门,跟踪我的人……是他!我绷紧了神经,盯着他,不知他的目的。
“宝儿,大哥知道,这两年多来大哥总不在家,不过……,你有什么想法还是可以和我商量。”
我睨着他,冷哼一声:“我的事不劳大哥费心,日后我出门,大哥也不必再跟着了。”
“你!好!好!好个不用我费心!这两年你还真是长大了,啊?”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用力摇晃。
我被他抓得疼了,愤怒地推开他,拉扯间,脖子上的小玉兔滑了出来。
他没有防备,被我推得撞在桌子上,“呃。”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站在床边怒视着他,却是不敢再乱动。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继而目光向下扫了一眼,却又笑了,“呵呵,我就知道,再变也还是宝儿。”说完便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他今晚没头没脑的跑来说这些话,这会儿,我倒分不清他是敌是友了。
第十章 选秀
十八,小喜出嫁的日子。大力估计是把他们庄子上的人都叫来了,把后门围的水泄不通,唢呐吹出的喜乐能传出二里地。
看着一身大红礼服的小喜缓缓走进轿子,我竟然很羡慕,突然也想能够拥有这样一场仪式呢!
小喜走后,我紧锣密鼓地进行下一步计划。我开始疯狂地吃辣椒和油炸食品,根据我后世的经验,这样不出三天,脸上就会很“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玉筝的底板太好,五天过去了,除了有些闹肚子,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我加大了剂量,又五天过去了,仍然是老样子,我急得直想哭,心想这下可糟糕了。果然,选秀的时候我不幸地被留了牌子,被安排在储秀宫住下,学习规矩,等待复看。
还记得进宫那天,阿玛给了我一些小额银票,总共有三百两,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后妈脸上是难得的愉悦;谷梵却是满脸嫉妒,我在心里对她说:你不用嫉妒,我愿意和你换;而罗延泰则没有出现。
后来我就坐着骡车到了神武门。神武门外,所有的秀女按顺序排好队,先由内务府的太监海选。我看着这些小女孩,有的兴奋得像只小麻雀,虽然不许说话,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有的规规矩矩立在那,一副我见犹怜的动人模样;有的孤清高傲;有的低眉顺目……每个人都表情各异,让我突然想起了兵马俑来。只是那时我没注意到,我也是其中的一个陶俑,还是一个被束缚了灵魂的陶俑。
经过太监的初选和复选,我们从传说中的女子富贵之门--顺贞门进入御花园,堆秀山前,六人一排站好,像柿子一样供人挑选。我并没有见到我崇拜的康熙大帝,大概他审美疲劳了吧,挑选我们的据说是惠妃和宜妃,皆是仪态万方的中年美妇。
在宫里学过规矩还要复看,撂牌子的就可以回家嫁人去了,留了牌子的也可以回家,等待着指婚或是再下一次的复看。
储秀宫是西六宫中东北角上的一座宫殿,紧挨着御花园。储秀,这名字起得实在贴切,引人无限遐思。如今这里还只是普通的宫殿,谁能想到两百年之后,这里会住进一个把整个中国推进深渊的女人。
当得知这个和我同住一间宿舍的瓜尔佳氏海兰,是郎中阿哈占的女儿的时候,我惊愕不已,这个腼腆的小女孩,将来会成为十三阿哥胤祥的侧福晋。我记得哪本小说里,她也是穿来的,试探着和她说些二十一世纪的东西,她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让我一颗心跌到谷底。
她很安静,不怎么说话,这让我少了很多麻烦;要是碰着个好奇宝宝,一天到晚问东问西的,我可受不了!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我阿玛到底叫什么,送我来的骡车上挂有我的绿头牌,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太监们收走了,我还一度纳闷,他们就不怕弄错了?后来想想,这里的一切都有规矩,自然一切都井然有序。
我在床尚收拾行李,我把能带的都带来了,四季衣服、银票,还有我的小猪玩偶--兔子,我留在玉筝房里了,为逃跑做充足的准备。
收拾妥当,有宫女们捧了衣物和鞋子进来,这就是之后两个月我们的制服了。我小时候看清宫戏,觉得清朝女人的打扮特别漂亮,就自制了旗头、“改良”了妈妈的旗袍,自己在家扮格格,只是这花盆底总也弄不出来。现在看到正儿八经的花盆底,难免有点兴奋。也许是兴奋过头,刚走两步就扭了脚,疼得我直冒冷汗,没五分钟的功夫脚就肿了起来。太医来看过,说是伤了筋脉,需要休养。
还真是因祸得福,扭了脚,反倒不用去“军训”,只是可怜了海兰,每天回来都要把学的规矩再教一遍给我。
其实二十多天的时候我的脚已经好了,只是太医每次来看,我都像杀猪一样龇哇乱叫,有时还挤出几滴眼泪,他也拿我没辙。
白天,人都学规矩去了,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就想出去走走。我也不敢乱逛,生怕一个不注意坏了规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唉 ̄原来想去看故宫,总也没时间;现在免费给你逛,又不能逛了。人啊,总没个如意的时候。我站在储秀宫门前向外张望,门口的守卫看我并不跨出门槛,倒也没说什么。其实这皇宫还真没什么好看的,高高的围墙,长长的甬道,看多了人反而更加憋闷。
有人打甬道内经过,连忙背过身回避。想着还是早早回房去,却有个太监跑了进来,到了跟前向我打了个千,道:“奴才给小主请安。”
“有事吗?”奇怪,他认识我吗?
“奴才瞧见小主站在宫门口,过来请小主早些回房,宫里规矩,小主不可擅自离开储秀宫。”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摘了手上的戒指给他,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要。
休息了一个月,太医再也不肯上当了,嬷嬷们也急了。我只好开始学规矩,还是强化训练。我一边认真学习,一边贿赂宫女、嬷嬷和首领太监,希望少受点罪。
就这样学了一个月。
再过几天就要复看了,我想不到什么奇谋妙计,只有用笨办法。我开始熬夜,睡时喝大量的水,不停地舔嘴唇--小时候不懂得用唇膏,嘴干的时候就不停地舔,最后弄得嘴巴周围一片红。
那天一早,依然是堆秀山,依然是六人一排,依然是惠妃和宜妃,居然没有德妃,说实话,我对她还是十分好奇的,不过当时我哪有心情想这些。
那天我的样子可以说是十足夸张--青眼圈、肿眼泡、香肠嘴、脸色也差,早上起来,吓了海兰一跳。但是我还是非常紧张,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历史呀历史,我相信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果然,我们这一排,只有海兰被留了牌子。退下来以后,我长出一口气,才发现领子里面全是汗。
全部选完已是中午了,我和海兰在房里吃了午饭,这皇宫里的最后一顿饭,我吃得特别香。想着近在眼前的自由,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海兰狐疑地望着我,我自觉有些失态,低头猛扒了几口饭。
“你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很小,却吓了我一跳,这丫头平时不言不语的,原来什么事都看穿了,这里的人果然个个是人精。我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傍晚,我收拾好东西,等着出宫。这时有太监进了来:“哪位是玉筝小主?”
我不想评价他们的声音,毕竟他们是最受迫害的人,但是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我就是,不知公公何事?”
那太监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