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爷,你没有对不住我,从来都没有。情深义重,才是我最爱慕你的地方。你放不下她,我不怨,她的情意值得人惦念。当你梦中牵我的手,跟我说“宝儿,你在这就好”,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的。相濡以沫,你与我的夫妻之情,你对我的日益敬重,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的。
爷在府里建了座角楼,除了张瑞,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角楼是府里的禁地,同时也是我心里的。可是我依然感谢玉筝,她为爷构筑了一个梦,支撑着爷一直走下去。
雍亲王继承大统,爷被封为亲王,十几年的风雨,爷终于见到了彩虹。
六部的事,王爷都管着,一天到晚没几个时辰是自己的,可他再忙,也总会抽空去客云来。爷总是一个人去,连张瑞也不带着。我并不知道原因,直到那一天,甘珠尔调皮,哭着闹着要找阿玛,我无法,才带了他一路寻去了客云来。
我想,大概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某种约定。我极力想要补救,诚意邀请玉筝一道用饭,而她,再一次拒绝了。第二日,便从宫里传出玉筝与皇上的事。她就是这样,用最坚决的方式成全我的幸福,让我连恨她也做不到。
红颜薄命,雍正四年十一月初一,俪贵妃完颜氏暴毙。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震惊,海兰当场恸哭,她说她不相信玉筝会死。我以为她是恨玉筝的,因为无法恨而恨,可是玉筝死了,她却比任何人都痛心疾首。
我也不相信玉筝会死,那个用情意牵绊了王爷一世的女子,她居然就这么死了。
皇帝遵从贵妃遗愿,丧仪从简,甚至没有官员、命妇送葬。比之当年皇贵妃薨逝,玉筝走的潇洒轻盈。皇宫自上而下,无人敢再提起俪贵妃其人其事,这个女子风一般消逝,却将怀念永远刻在人的心里。
雍正八年五月初一,玉筝突然出现在王府门口。她依旧清丽脱俗,岁月没有为她的容貌勾画任何线条,只带给她更加清韵的气质,谪仙一般的女子。呵,我就知道她不会死,我就知道她不会死的!太医说王爷早已病入膏肓,全凭一口气提着,现在我知道,王爷一直在等着玉筝。
“宝儿,你回来了。”
王爷的气息微弱,却清晰而深情,那带着幸福的一声低唤,不是梦中不安的找寻。
玉筝才是宝儿,玉筝才是宝儿!
原来我一生都活在梦中,活在玉筝用情意为王爷编织的梦中,是我错入了别人的美梦。
一生的等候换来三天的相守,她成全王爷的宏愿,成全我的幸福,也成全了自己在王爷心里的永恒。
玉筝,这一刻,我真的有些恨你。
完结篇:执子之手—不羡鸳鸯不羡仙
第九十五章 见闻
离开京城,我们便换了马车,跟着一队商旅往西北而去。燕山雪花大如席,才到达西宁,大雪便已封了进出的路。听当地人说,这雪要等到来年开春才能化呢。我们跟城里的百姓租了两间民房,便在西宁住下了。
我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惯了,适应不了西北的严寒,刚到这里便患了风寒。想想允禵当年驻守西宁,这样的苦寒之地,他一呆便是四年,支撑他的就是那个位子,可是得到的确实父母双亡、孤独守灵的凄惨境地,叫他如何不恨。我有七、八年没见过允禵和弘明了,不知道他们在寿皇殿过的怎么样。如今的允禵,是否已磨平了满身的戾气,不再执拗抗争,平静度日?弘明,你还记不记得姨娘教过你的,要勇敢面对生活的挫折?
我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一男一女,富贵问我是谁,我想了很久,想不到答案。也许是阿玛同额娘,也许是罗延泰同大嫂,也许是允禩同明蕙,也许是弘明同若兰,又或者是……其实不过是两个雪人,随性而堆,是富贵问错了问题而已。
等到雪人的样子慢慢模糊,消融成一滩春水,再蒸发入空气之中,进入下一个循环时,我们也离开了西宁。没有目的地,只是一路往南走,途中经过了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隔着三百年的时空,我不确定我脚下的土地就是那一世的家乡,可是眼中滚滚流出的泪水还有抑制不住的剧烈心跳做不得假。我回来了,爸、妈,请原谅我的任性与不孝,我选择留在这里,二十多年的苦与乐、悲与喜,我不后悔,真的不悔。
到了六年秋天,我们已经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来到了江南故地,而身上的银两也花得差不多了。我的钱全拿来吃喝了,富贵则是一路施医赠药,眼看着生计要出问题,富贵说要开间医馆,而我却不愿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想赚快钱。记不得是哪里学来的法子,我女扮男装跑到青楼去兜售歌曲,一天便赚了三十两,却也就在那一天被富贵狠狠训诫了一顿,他警告我若再去青楼就把我送回京城。我自然不信,可是他生气的样子着实吓人,于是也就乖乖地不再打歪主意。
第二天起,富贵便开始在街市上摆摊替人看病。接连三天,富贵都失落而回,我知道他在意的不是没有赚到钱,而是他一身精湛的医术全没了用武之地。也许是我给了他可以成为太医的最初的条件,可同样是我毁了他在太医院的大好前程。堂堂一个太医,如今沦落到在街边守着一个无人问津的摊子,我不知道他是否会甘之如饴,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两年来,我只顾着自己玩乐游历,却从没考虑过富贵的心情,医者仁心,他最大的心愿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而不是游山玩水、享受清闲。
取出包裹最下边压着的四千两银票--从到达西宁的时候开始,每个季度我都会收到五百两银子,是谁给我的自然不必问,莫非王土,只要我仍然在这大清国的土地上,我便逃不开他;而他似乎并不想难为我,那些暗中保护我的大内侍卫也从没露过面,既然这样,我也乐得清净,只是每次到钱庄去时,掌柜的问我以何人的名义存钱,我都会说,“程竹心。”--我掂量了很久,最终又塞了回去。我想,富贵也不会愿意用这笔钱的。
我找了件最普通的深色布裙换上,随手绾了个髻,便往街市上去。远远地瞧见富贵漠然地坐在摊位后边,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在他摊位前停留。
我使劲挤了两滴眼泪,踉跄着脚步冲去富贵身前,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恩人哪!我可找到你了,恩人!”
“你做什么?”
我这一哭一闹,直把富贵当场吓住,更将来往人群全聚集了过来。
我重重捏着富贵的手,偷偷跟他眨了下眼,又继续哭诉,“恩人哪,您治好了我家相公多年的顽疾,小妇人我今天是特地来给您磕头的!”
富贵死死拉着我的胳膊,让我没有拜下去。
他疑惑而焦虑地低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等不及我回答,围观的人已经涌了上来,好几个中年妇人拉着我问长问短,我便编了一个华佗在世的故事给她们听;而富贵那边已经有人坐下来要他诊病。
看大功告成,我便趁乱离开了。
这一日,一直到傍晚,才见到富贵托着疲惫的步子回来。
他进门便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笑呵呵地反问道:“今儿个的生意如何?”
富贵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我打开来看,大大小小的碎银子,怎么着也有十好几两,不禁喜上眉梢。
“生意不错嘛。”
富贵却是一脸严肃,“你怎么能骗人呢?”
我看着富贵,越发觉得他傻的可爱,“唉,你做人不要这么死板嘛,我这怎么能是骗人呢?你的医术我还不清楚,我不过是帮你……帮你炒作一下而已。”
“什么炒作?你这二年说话越发奇怪,全是些我听不懂的词儿。” 富贵不以为然地瞪着我,“不管怎样,你骗人就是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多怕会被人跟着,万一叫人瞧见了你,咱们还不成了江湖骗子了。”
富贵说得正经,我却已经笑得喘不上气了。笑了许久,我才能够开口说话,“好,好,往后不再骗人就是了。”
如此过了数月,富贵的名气越来越大,不仅因为他医术高明,治好了许多人的顽疾,更因为他慈悲心肠,不论贫富他都乐于医治,有时甚至不收人家诊费。妙手仁心,不仅杭州城内,便是扬州、苏州都有许多人慕名前来请他看病。
于是,开医馆便顺理成章,这是富贵一直以来的心愿,但他始终不曾开口,我知道他是顾虑我的想法。但我想我的后半辈子不能总是漂泊,他的就更不能了,他总要成家立室的。
“富贵,你开一家医馆吧。”我把我身上最后的两百两拿给他,“我不想白吃白占你的,所以这两百两当是我投资你的医馆,将来你赚了钱,分红给我。”
富贵惊喜却担忧地看我,“你……你不是说还有许多地方想去吗?”
我欢心笑了起来,“是呀,所以你要好好赚钱,不然我哪来的钱各处旅游去?”
富贵却并没有笑,他看着我许久,最后沉声问道:“宝儿,你还放不开吗?难道你就没想过找个人过安稳日子吗?”
富贵的眼睛凝着我,那里面就要放出某种情绪,我别开头,冷冷道:“我没觉得眼下有什么不好,更没想过要做什么改变。还有,你若不肯叫我一声姐姐,可以叫我玉筝。”
富贵没有开他梦寐以求的医馆,而我,也没有再离开过杭州。看起来,我们都向对方妥协了一步,只有我自己知道,妥协的是他,我的心始终是硬的,我不出门只是因为我有些累了。
“朕之兄弟多人,当阿其那等结党之时,于秉性聪明,稍有胆识者,则百计笼络,使之入其匪党,而于愚懦无能者,则恐吓引诱,使之依附声势,是以诸兄弟多迷而不悟,堕其术中。即朕即位以后,而怀藏异心者,尚不乏人,朕皆置而不问。朕之素志,本欲化导诸顽,同归于善,俾朝廷之上,共守君臣之义,而宫廷之内,得朕兄弟之情,则朕全无缺陷,岂非至愿。无如伊等恶贯满盈,获罪于上天、皇考,以致自速冥诛,不能遂朕之初念。此朕之大不幸,天下臣庶,当共谅朕为国为民之苦心,今逆贼乃加朕以屠弟之名,朕不辩亦不受也。”
翻着这本《大义觉迷录》,只觉得心里沉重。胤禛,你真傻,朝堂复杂、政局动荡,岂是文人墨客可以窥见并懂得的,你同他们较什么真?
曾静案果然发了,八爷在江南文士中素有贤名,再加上之前八爷党广泛散布胤禛谋朝篡位、弑父逼母的谣言,看来江南一带的文人对胤禛实在有太多诟病。
文人其实最别扭,老百姓反贪官不反皇帝,只要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不管皇帝是姓张姓李,可是文人不同,他们自觉知书达理,凡事把一个“理”字放在最先,于是“认死理”也成了文人的通病。然而文人虽弱不禁风,可他们手里的笔却是当政者不能看轻的东西,文人会死,可文章却能千古。胤禛不是秦始皇,可他也不会选择沉默,他太在意别人对自己功过是非的评价,太想要做一个被人认同的好皇帝。他选择和文人讲理,以前只觉得他不够聪明,出本书来自暴其短,现在才懂得,那是他的真。
进入八年,我时常感到虚弱,我害怕那种心慌的感觉,于是我离开了杭州,拼命向南走。当我走到海边的时候,已是四月,再没有任何借口,再无路可逃,我的心早已飞回了北京。
“富贵,我要回京,现在就走!”我几近哀求地看着富贵,没有他,我回不了北京。
一路上乘船换马,我心中苦涩而焦灼,直到五月初一,我们才抵达京城。我没有回完颜府邸,而是让马车直奔怡亲王府,可偏偏马车坏在半路。
我顾不得别的,跳下马车,拎着裙摆在路上奔跑起来。我从没去过允祥的王府,我甚至不知道它在哪,可是有一种力量牵引着我,让我急迫地想要见到允祥。我逢人就问,“怡亲王府怎么走?”我拼劲力气奔跑,只恨这脚下路长。
可当我终于跑到怡亲王府门外,我却顿住脚步,不敢再前行一步。我害怕,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却就是害怕。
“俪……”小瑞子见到我,激动地老泪纵横,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唤我,只说了一句,“您回来了?”
多年不见,小瑞子也已是满面风霜,显出老态。
我忽然没了勇气,一步步向后退却,转身要逃的瞬间,小瑞子哭跪在我身后,拉扯着我的袖子。
“您快去看看王爷吧,王爷他……他……”
我一惊,急急问道:“他怎么了?”
小瑞子站起身拉着我就往里走,“王爷病了许久,这些日子常常昏迷不醒,太医说……说……”
“说什么?太医说什么了?”
小瑞子沉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