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
人类是极易被惯坏的动物,有了第一次抗争的经验,伍少怀如愿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因此对於婚姻大事,他亦决定如法炮制,四个字,没得商量!
况且现在祖儿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更加不可能再接受父母的安排,但母亲总是无法接受他有不同於她的想法。
“兰香漂亮、温柔婉约又识大体,这样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舒语兰可没发现他复杂的心思,一迳儿叨念著。
“妈,我没说兰香不好,只是我真的没办法把她当成结婚的对象。”闭了闭眼,他这些话说了不止一次,为何老妈就是听不进去?
“不管,以後你得经常和兰香去吃吃饭、散散步,好去培养你所谓的‘结婚的感觉’。”舒语兰独裁地下了命令,全然不给他置喙的余地。
“不用浪费时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老妈不接受他的抗议,他只有选择离开,留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让她去思考。“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你才回来就又要走了?!”舒语兰的声音变得尖锐,怀中的白猫抖颤了下,紧张地由她怀里跳开。“不等你爸回来再走?”发现自己有些失控,她僵硬地压低嗓门,转为柔软而略带哀求。
脚尖顿在大门前,伍少怀头也不回地伸手覆上门把。“我会给爸一样的答案。”
“别回答得如此决绝,以後的事谁都说不得准的,不是吗?”舒语兰趋近他,却没对他表现出任何肢体动作。
对於儿子,她难免因望子成龙而有诸多要求,却因过於企盼、要求,长时间下来,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亲近自己的孩子,这个认知令她难过地盯著儿子的背影不知所措。
“没用的,妈。”此时,他突然很想见见甯祖儿,那个总能让他忘却烦忧,敞开心扉开怀大笑的女人,他的表情不知不觉变得温和。“你很清楚我很少为自己要求什么,但我一旦坚持,那就是我真正想要的。”
大门开了又关,当门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舒语兰倏然感到一阵鼻酸。
她只想让儿子未来的路更为顺遂、更无忧无愁,今日却换来儿子对她冷言冷语……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这个做母亲的苦心,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好啊!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呃呃呃,你这女人真的很奇怪耶!提案被接受了是件喜事啊,你没事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做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喜欢的节目,高幼君却没办法看得专心,只因在她与电视之间,有个神经兮兮的女人在那边晃过来飘过去,不断打扰她观赏节目的情绪,她恼火地对著那抹“鬼影”怒吼。
“哎哟!你不懂啦!”甯祖儿搔著一头乱发,看起来还真像疯女十八年的女主角。
“我不懂,你就说给我懂啊!”奇怪了,这女人这几天是吃错药了喔?从她认识祖儿到现在,倒是鲜少见祖儿如此毛躁,她还以为祖儿不识愁滋味,如今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我……我要是说得出来就好了。”甯祖儿沮丧地垂下双肩,很难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烦躁。
今天全设计部的人都跑来跟她恭喜,可独独缺了那个昨天亲吻过她的男人。
虽然一个吻或许不算什么,但好歹两个人有了比朋友更深一层的亲密啊!到现在她人都回到家了,也差不乡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那家伙却连一个字或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怎不教她烦躁异常?
“什么跟什么嘛!有屁快放,没屁就好好的让我看电视,少在那边无病呻吟,0K?”高幼君真想拿手上的遥控器扔她。
“不是啊,我就……喔,就拿过稿这件事来说好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高幼君很没礼貌的插嘴。
见鬼了,什么都没说要地知道什么?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吼——你别打断我的话啦!”这会儿甯祖儿从疯女变成暴龙了,恼火地大吼道。
“喂!到底刚刚是谁对我说‘你不懂啦’?要说嘛快一点!”急死人了,她还要看电视,这么拖拖拉拉的,要说到什么时候才会完?
“人家就要说了嘛!啊你就突然给我打断咩!”这一急就变了腔调,在公司里听多了同事的台湾国语,她不知不觉也被传染了。
“好啦好啦,别用‘台湾国以’喔!”不能用那怪腔调强暴她的耳朵。
甯祖儿感到一阵气虚。“你……”这么一中断又有点接不上之前的话题,她深吸口气才再度开口。“我是说人很现实啦!刚进翊捷的前几天,根本没同事愿意鸟我,结果今天才一过稿,回到公司,状况就马上全都不一样了,平常践得二五八万的那些人,突然都变得热情得令人难以招架,不断跟我道贺。我实在不懂,这前後怎么差这么多啊?”
“嗯嗯,很正常啊!”高幼君可没她想得那么严肃,因为社会就是这样,雪上加霜的小人一堆,是她太好命才会到现在才遇到这些现实面。
“啊?哪里正常?”这叫不正常吧?那些人转变得太快,她适应不良。
“那是你社会经验太少,这才是正常的办公室文化。能力代表力量,当你的能力受到客户的肯定,自然而然在公司里的地位也会提升;你知道,有些人做得比你久,未必能得到客户的赏识,不然你以前怎会经常换工作?”
真是的,不知变通的脑袋,怎么老会搞出令人咋舌的创意?老天爷真不公平啊“是这样的吗?”她蹙起眉,好像有点懂又不太懂。
“是,绝对是正常的,大小姐你就别想太多了。”为了这点小事就来烦她,害她没看到节目最精采的部分,真欠扁!不过……“既然你同事都跑来跟你道贺,那你家那位总监大人怎么说?”
“什、什么我家那位总监大人?”甯祖儿“轰”地一下炸红了脸。
高幼君好笑地斜睨她一眼。“再装就不像了喔!你以为我不知道总监大人经常跟你热线喔?昨天晚上不是还送你回来吗?啧!竟然在楼下挥挥手就上楼了,害我什么都没看到,有够没意思!”
“嗄?你看到了?!”老天!真够阴沉的女人,都看到了还能憋到现在才说?
“看得一清二楚咧!呃,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手脚真快,算算祖儿到翊捷也不过才个把月,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钓到个金龟婿,害她也在考虑是不是该换家公司转转运,不然她的男人缘怎会这般薄弱?
“没没没,我没跟他交往啦!”甯祖儿几乎是哀嚎了,头手并用地猛力摇晃。
她就是为了这才心烦呀!她知道自己对伍少怀有好感,他对自己应该也有点意思,不然昨晚不会发生那个吻;但……重点是,他什么都没说!
没说他对自己有什么感觉,也没说为什么吻她,甚至连她过稿都没给她一句恭喜,这样她有什么资格承认他们两人在交往?她还没厚脸皮到往自己脸上贴金。
“甯、祖、儿!”高幼君陡地眯起眼,眼带凶光地狠瞪著她。“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当然是!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育祖儿诚惶诚恐地瞠大双眼,差点没就地指天誓日。“你发神经呀?问这什么烂问题!”
“你比较烂啦!交男朋友了还瞒我,这算什么好朋友?”气死人了!她还以为她们之间能无所不谈,现在看来全变成屁!
“呃!我真的没有……”
电铃声选在这个时间刺耳地响起,成功地阻断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执”——如果那些各说各话、没营养到极点的对谈也能称之为争执的话。
“停!”高幼君举起手挡在她面前,残忍地用脚踢她的小腿肚。“去!去开门!”
努努嘴,甯祖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开门。
“哪位?”委屈地拉开大门,甯祖儿在看清来者之後狠抽口气。“少怀?!”
感觉身後锐利似刀的眸光朝她劈砍而来,甯祖儿不禁打了个寒头——
“怎么?不方便吗?”瞧出她有些紧张和不安,伍少怀关心地询问道。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不待甯祖儿回答,高幼君冲到门边将大门拉得更开,稍嫌过度热情地招呼他。“快进来!可别在门口喂蚊子,传出去人家还当我们不懂待客之道呢!”
“呃……”伍少怀怔愣了下,在高幼君的拉扯下,他也只好顺势进屋去。
“伍总监是吧?”将门关好,高幼君又去端了杯开水出来,将他按压到沙发里,自己则坐到他身边,挨得很近。“我们家祖儿说你不是她男朋友耶,既然如此,那我就大方地接收了喔!”
哇咧——现在是什么状况?
伍少怀满头雾水,忙越过她向仍杵在门边的甯祖儿求救。
“幼君?!”怎么幼君也对他有意思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甯祖儿被吓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什么时候认识少怀了?”
“之前是不认识;但今日一见,不就认识了吗?”高幼君特意撩了撩黑而直的长发,并揪起一缙在伍少怀脸上游移。“伍总监,我自认条件不差,由我来当你的女朋友,你认为我合不合格啊?”
“呃……”
“幼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甯祖儿吓过度,喉管里不断冒出酸水,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少怀他……他……”
“他怎么样?”高幼君眼波流转,看来风情万种。“我就不信他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
“不行!”甯祖儿狠抽口气,不假思索地用力将她拉开,硬是阻挡在她和伍少怀之间。“不行啦,幼君!你不可以对他动手啦!”
天寿!看不出来这瘦巴巴的女人还真有力气!
高幼君懊恼地鼓起双腮,顷刻又露出媚笑。“祖儿,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好男人不多了,不是还没出生就是早已经是别人的了,难得出现好货色,我当然得好好把握啊!你说是不是啊?伍总监。”
伍少怀蹙起眉,好像察觉了什么,却又不怎么确定,只能沉默地静观其变。
“不行!不行啦!”甯祖儿被逼急了,伸长双臂就是不让高幼君接近他。“你喜欢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我也绝对可以帮你,但就是少怀不行啦!”
“喔——”高幼君将尾音拉得好长,悄悄向伍少怀使了个眼色。“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为什么就伍少怀不行?”
“当然不行!因为他是我……”她蓦然噤声,双颊开始发烫。
“是你什么?”高幼君进一步逼问。
“是……是……”她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说不出口喔?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喔!”高幼君泛起得逞的浅笑,说著说著又朝伍少怀伸出双手……
“他、他是我的!你说什么都不能动他!”
第5章
高幼君撂下一句“甭客气啦!大小姐我今天不回家了,你们两位尽量喔——”
之後,便帅气地拎起包包,心情愉悦地出门去了。
临去之前她还用力甩上大门,恍似在提醒屋里受到极度震撼的甯祖儿,和止不住闷笑的伍少怀,别忘了好好“珍惜光阴”。
当高幼君甩门离开之後,连带的仿佛带定满屋子的人气,屋子里静谧得吓人,只在隐隐之间,听见细微的呼吸吐纳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呆愣许久,甯祖儿终於找回说话的能力,呆滞地对著空气问了句,然後才旋身瞪著在她身後的伍少怀。“你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吗?”
“应该算……知道。”他不清楚在他出现之前,祖儿和那个叫高幼君的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如果他猜得没错,她应该是想逼出祖儿对他的心意。
虽然高幼君有点鸡婆,让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轻易探知祖儿的心意,还让祖儿说出“他是她的”——感觉真爽!
感谢高幼君的鸡婆!
“什么叫应该算?”甯祖儿可不接受这样的答案,她将头後仰,脸侧向他,感觉姿势有些别扭。“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没有应该算知道这种黑白地带,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快速地念了段绕口令。
“……知道。”真厉害的舌头,绕那么快都不会打结。伍少怀忍不住闷笑两声。
“喂!你在笑什么?”耸起两道秀眉,甯祖儿的眉心拧了几十个结,用力地拍了下他的大腿。“跟我说她在搞什么啦!”
“为了逼你说‘我是你的’那句话吧。”他敛敛笑容,努力让自己不嘻皮笑脸,这样比较有说服力,即使心里早已笑了好几翻了。“我想她成功了。”
轰——甯祖儿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一抹红痕火速窜上小脸,全身像变成石头般僵化。
“祖儿,你能解释一下那句话的涵义吗?”握住她的肩,他使坏地在她耳边吹气。
甯祖儿陡地全身僵硬,仅以眼斜瞟他覆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嗯、嗯……你知不知道我的提案中奖了?”
“当然知道。”中奖?说得好像中了乐透彩头奖般正经,而且她转得有点硬,伍少怀揉揉鼻子直发笑,却还是耐著性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