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长公主望着他,有趣地,戏谑地,喘息着说道:“皇帝哥哥,你太多疑了,你太会伪装了……你要磨炼太子,却把太子吓成了一只老鼠……他以为随时都可能被你撤掉,怎么能不害怕,怎么不需要像我这样可靠的怀抱?”
怀抱……长公主李云睿似乎根本不怕死,一个劲儿地刺激着皇帝的耳膜。
皇帝盯着她,只是问道:“为什么?”
……
……
“为什么?”李云睿忽然在他的掌下挣扎了起来,结果只是徒增痛苦,她尖声怒叫道:“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他喜欢我,这就是原因……本宫就喜欢玩弄他,玩到让你痛心,让你绝望……”
她神经质般地吃吃笑着:“今天才知道,你的绝望痛苦比我想像的更大,我很满意。”
皇帝木然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他喜欢你?”
“不行吗?”长公主满是绯红之色的美丽脸颊,在时不时亮起的电光中显得格外诱惑,她喘息着。骄傲着说道:“这天下不喜欢本宫的男人……有吗?”
她看着近在咫尺地皇帝面庞,忽然怔住了,有些痴痴地抬起无力的右手,抚在了皇帝的脸上,用充满迷恋神情的语气说道:“皇帝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
“无耻!”皇帝一手打下她的手。
李云睿却并不如何动怒,只是喘息着,坚定地说道:“你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我是你妹妹,可是……那又如何?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你把心思藏在大东山脚下。藏在海里面,可依然会被你自己找到。心思是丢不掉的。”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像野兽一样动情。”皇帝冷漠地看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妹妹,“不是所有地男人都会拜服在你的裙下。女人,永远不要以为会站在男人地上头。”
“你是说叶轻眉吧。”李云睿忽然恶毒地啐了他一口,“我不是她!”
“你永远都不如她。”皇帝忽然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就算你折腾了这么多年,你永远都不如她,你永远及不上她在我心中地位置……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李云睿的脸上忽然闪现一丝死灰之色,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最深层的脆弱处。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继续在她耳边说道:“你永远只能追着她的脚步。可是……却永远追不上。现在她与朕的儿子就要接收你的一切,你是不是很痛苦?”
李云睿挣扎了起来。用一种厉恨地眼光盯着他。
“你连朕那个私生子都不如。”窗外雷声隆隆,皇帝在长公主耳边轻声说地话语,落在长公主耳中。却比窗外的雷声更惊心:“你先前说可以玩弄所有地男人,你怎么不去玩弄他?”沸…………腾…………文……学会员手打
李云睿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困难无比却又平静无比说道:“他是婉儿的相公。”
皇帝用嘲讽地恶毒眼光看着她:“你连自己的侄子都敢下手,还知道廉耻这种字眼?”
长公主毫不示弱地可怜望着他:“我们兄妹三人,却有我们两个疯子,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如果你真知道,当年就不会把自己下属的心上人,抢进宫里当妃子了!”
殿外的风雷声忽然停止,内外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的手掌坚毅不动,扼着长公主脆弱的咽喉,半晌没有说话。
“当年北伐,你受重伤,全身僵硬不能动。”长公主咳喇着,恶毒快意说道:“是陈萍萍千里突袭,冒着天大的危险将你从北边群山之中将你救了出来,是当年的东夷女奴宁才人沿路服侍你这个木头人,一路上如何艰难,陈院长自己只能喝马尿,吃马肉……可对这样两位恩人,你是怎么做的?你明知道陈萍萍喜欢宁才人,宁才人也敬佩陈萍萍,你这个做主子的,却横插一刀,抢了宁才人……皇帝哥哥啊,不要以为我当时年纪小,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母后为什么如此大怒?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宁才人的身份?为什么要将她处死?如果不是叶轻眉出面说情,宁才人和大皇子早就不存在了……难道你知道廉耻这种东西?”
“不要说陈萍萍是个太监这种废话!”长公主恶毒说道:“你以为你比我干净?”
……
……
然而让李云睿失望的是,皇帝似乎并不如何震惊与不安,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
皇帝缓缓加大了手掌的力度,一字一句说道:“在死之前,仍然没有忘记挑拔朕与陈院长的关系,云睿,朕还真的很欣赏你,所以朕……不能留你。”——
东宫之中,那对可怜的母子还在惶恐不安,满脸惨白的太子却比皇后要好许多,虽然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也是极为可怕的下场,然而他毕竟是庆国皇帝的儿子,一直被当成下一任皇帝培养,血脉里可怕的镇定与冷静在这一刻起了作用。
他想救自己,首先要救长公主,而太子清楚,在这座宫殿里能够在盛怒父皇的刀下救人的,只有一个人。
而且皇帝陛下根本不可能告诉那个人真相,事母至孝的陛下,不可能让皇室的丑闻,去伤害老人家的身体。
所以太子知道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东宫早已被姚太监带着的人包围了起来,根本无法与宫外的人取得联系,就算是皇后与太子日常在别宫培植的亲信,也根本无法在雷雨之中接近这里。
“放火烧宫。”太子转过身,看着自己那个早已六神无主的废物母亲,狠狠说道:“就算下雨,也要把这座宫殿烧了!”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九十一章 寡人
漫天的大雨还在敲打着皇城里的建筑,宫殿里的人心。广信宫里一片安静,或许是安静……至少里面那对兄妹恶毒的言语在雨声雷声的遮掩下,没有一丝透到宫外。
即便如此,广信宫外依然一个人都没有,连洪老太监都不在这里,所有的人都远远地保持着距离,只要与广信宫保持距离,就是与死亡保持距离。
姚太监这时候还在东宫外,但他的心思却早已投向了广信宫,他的手脚冰凉,内心阴寒,不知道宫里正在发生什么,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想那个场景,可是却依然忍不住。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东宫里的动静,陛下既然把这座宫殿让自己看管,那自己就一定不能让里面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闹出什么动静来。
相对于广信宫,东宫这边的情势似乎要平静许多,姚太监虽然紧张,但并不害怕,东宫上上下下的所有奴才全部都被砍了脑袋,里面只剩下那对孤儿寡母,谅他们无论如何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然而,他被雨水沁的有些湿的眼眸,却突然间干燥起来,燃烧起来?
……
……
好大的火!
雄雄的火焰从东宫那些美仑美奂的殿宇间升腾而起,化作无数火红的精灵,向着这洒播着雨水的天空伸去,无比的炽热伴随着火焰迅即传遍了四周。
姚太监的眼瞳猛地一缩,然而眼瞳里的那抹红却没有丝毫淡化——东宫起火!在这个当口儿,除了宫里那对尊贵的母子自己点火,没有谁能够办到。可是……难道这对母子想自焚?
而且此时雨下地这般大,这火是怎么燃起来的?为什么漫天的雨水都无法将这火势浇熄?
姚太监知道此时不是去追究火是如何点起来的,而是马上要下决断,是救火还是如何。
任由皇后与太子母子自焚而死?姚太监没有花多长时间思考,他知道,纵使陛下再如何愤怒,可是如果在自己的看管下,皇后与太子就这般没有承受天子之怒便死去,天子之怒便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片刻之后,姚太监的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般。嘶哑却又尖锐地高声叫了起来:“走水啦!”
……
……
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贮水的大铜缸,不知道有多少太监宫女。当东宫火起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纷纷向这边赶,开始拼命地救火。姚太监紧张而小心地没有参加,而是站在外围黑着张脸注视着忙碌的人群,极度小心,不让任何人抢先与那燃烧地宫殿里的母子二人接触。沸=腾文学会员手打
这火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宫殿自己燃起来,而是有谁用了些极易燃烧地材料油脂。所以火势极猛。连雨水也烧不熄,然而当这些材料燃尽之后。火苗也就没有后继之力,熄灭的也是极快。
便有忠心地太监奴才撞破了被烧的黑糊糊的宫门,想闯进去救里面的主子。
然而那个小太监一旦撞破宫门。却发现自己眼前一黑,不知怎的便被一根木柱砸中了头部,昏了过去。
姚太监冷漠地当先而入,身后那些侍卫与太监再次将东宫围了起来,将那些面面相觑的救火人群隔在了宫殿外面。
东宫里已经被烧的一片凄凉,而在殿前地雨泊石板上,皇后娘娘正被太子殿下抱在怀中,身上除了些许被火燎过地痕迹,便只是雨水打湿后的狼狈。
姚太监微微躬身一礼:“火熄了。”
意思很简单,既然火熄了,二位主子就还是暂时委屈在这宫里呆会儿。
手掌被烫起一串水泡地太子盯着姚太监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戾狠神情,一字一句说道:“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本宫,不然整座皇城都知道了东宫失火的消息,你们以为还能瞒多久?”
然后太子提高声音,平和说道:“本宫无事,只是母后被烟薰晕了过去。”声音很轻松地传到了东宫外,落在了那些前来救火地人们耳中,让这些人心头一松,只要皇后太子无事,自己这些人也就不用倒霉。
然而这声音落在包围东宫的太监侍卫耳中,却又代表着另一种意思。
……
……
姚太监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平素里十分普通的太子爷,微微皱眉,这才知道,这位太子爷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大祸临头时,这种决断,这种自焚逼驾的手段,用的竟是这样漂亮。
皇帝要处理家事,要保持自己的颜面,所以选择了黎明前最黑暗的这些时辰,天公凑趣,降了一场雷雨助兴,今日的皇宫,已然死了上百名奴才,为的便是掩住众人滔滔之口。
然而此时东宫失火,众人皆知太子皇后安好,这件事情再也无法悄无声息,所谓家事,渐要转作国事。
姚太监看着面色平静的太子殿下,忽而心头一震,发现这位平素里有些窝囊的太子爷,一朝遇事,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情里,竟是像极了陛下——
庆国真正权力最大的那个女人,那个老女人,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就醒了。老人家需要睡眠的时间极少,但太后娘娘依然习惯性地躺在含光殿的绵软大榻上,闭着眼睛养神。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了已经这般久,天却还是这么黑,让人没有起身去园里走走的兴趣。
尤其是后来的那阵风雨雷声,让太后老人家的眉头皱了起眼,眼睛闭的更紧了些。她不怕打雷,但厌恶雷声,总觉得是不是老天爷对于老李家有什么意见,才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
风雷之后。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只是这阵声音很快便消失了,蒙蒙黑的宫殿里又恢复了平静。
太后却不想再躺了,在嬷嬷与宫女的服侍下,缓缓从床上起来,颤颤巍巍穿好了衣裳,在额上细细熨贴地系了根青带,被扶着坐到了椅上。
宫女们悄无声息地端着金盆前来侍侯老人家漱洗,盆中地温水冒着热气。
太后盯着盆中的热雾发怔。
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刚才是哪儿在闹呢?”
宫女们和嬷嬷们面面相觑。她们虽然也听见了,隐约应该是东宫那面。但是此时尚是凌晨,谁也没有出殿,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有的人猜到是东宫出事,可是也没有谁敢当着太后的面说出自己的猜测。
便在此时,那名端着铜盆的宫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而一名老态龙钟的太监却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
整个皇宫。除了皇帝陛下外。便只有这位老太监可以不经通传,直接进入太后寝宫。而太后身旁围着的那些宫女嬷嬷们看见那名老太监进来。愈发地沉默,只有那名端着铜盆的宫女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一丝挣扎。
洪老太监缓缓走到太后身边说道:“东宫前些天抓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结果没杀干净,又闹了一闹,老奴让小姚子去了,只是小?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