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然而去年卫华的妹妹随狼桃远赴江南,路过梧州时,与范闲起了争执,卫华知道范闲那种小气性子,一定在记仇,迫不得已修书说了多少好话,才让范闲消了气。
思绪飘荡在这几年地岁月里,卫华忍不住失态的长吁短叹了起来,范闲啊范闲,你小子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什么事儿都把自己压了一头,本是同行者,相煎何太急?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就没有监察院提司过的顺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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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海棠与范若若进入抱月楼以来,厅内地宴席便变得安静了许多。卫氏家族那些老辣的长辈摆足了长辈地模样,与二位姑娘家各自攀谈着,心里却在想,本是想在此次地谈判中,替陛下多吃些好处,这二位一到……尤其是海棠姑娘,她地胳膊肘子究竟是往哪边生地呢?于是对于范思辙的进攻便缓了下来。
范思辙面容平静,微笑说着话,于闲谈中,便将来年地利润分成和交接细则说了个清清楚楚,今日让海棠与姐姐来此,便是为了给自己加个筹码,至少要乱一乱北齐人地心。
名义上是他与卫家的谈判,实际上范闲与北齐皇帝的勾当,席间众人虽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主导卫家地长宁侯父子却是清楚的。
酒过三巡,议事毕,双方尽欢而散,只是卫华的脸色并不怎么欢愉,很明显,在这新一轮的分赃协议中,依然被范思辙夺了大头。
夜色渐深,海棠拿着那块温润的玉狮儿,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了范思辙两眼。便自离去,将这抱月楼留给了他们姐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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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海棠。”在抱月楼上京分号地一间房间内,范思辙皱着眉头说道。
“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老气沉沉了。”范若若习惯性地用手拍拍弟弟的脑袋。微笑说道:“师姐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还记恨拿你当驴使地事情吧?”
范思辙摇摇头,说道:“那是哥哥地意思,是让我吃苦,我明白。”
范若若有些惊讶地看着弟弟,偏着脑袋,说道:“真的越来越老气了。真不像个孩子”
范思辙自嘲一笑。说道:“在这么个地方,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想不小心些也没办法……对了姐,你说老气……”他的精神忽然振奋了起来。问道:“是不是说。我越来越像哥?”
范思辙兴奋地问着,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长兄范闲乃是人生偶像,如果能和兄长的形象靠地越近。他自然越是得意。
范若若掩唇而笑。说道:“是越来越像父亲才是,父亲当年那么打你,看来果然有些效用。”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先前说不喜欢海棠师姐,到底为什么?”
范思辙静静看着姐姐地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范若若也平静地看着他。
“姐姐。你应该明白的。”范思辙认真说道:“我们已经有嫂子了。”
范若若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叹息道:“是啊。”
范思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其实哥哥都不知道,这一年多里。嫂子给我写过不少信。”
范若若微微一惊。问道:“嫂子在信里说什么?”
“能说什么?还不是家里如何,父亲如何。母亲如何。”范思辙叹息道:“我这个小叔子一个人在异国。嫂子肯定不放心,说实话吧,我这一年里但凡有些什么摸不清头脑的事情。都不愿意去信麻烦哥哥,都是嫂子帮我出了主意。”
范若若渐渐消化掉心头的震惊,她也是第一次得知此事,品咂半晌,品出了许多种味道。黯然道:“嫂嫂……是个很可怜地人,你也知道,长公主现下被陛下幽禁在别院里,哥哥又在江南。”
“哥哥只知道把我踹到北边来。”范思辙语带不满,“虽然知道他是在锤练我,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我才多大点儿?这么大个摊子,我怎么弄地过来?只知丢手。哪里像嫂嫂想的那般周全。”
范若若皱眉斥道:“哥哥在南边何其不容易,如果不是他站地稳,你在北边又如何能够站的稳?他又哪里是丢手了?庆余堂地掌柜们都在暗中帮衬你,fei…teng…文学监察院在北齐地网络也都在为你服务,为了栽培你,他可是下了大心血……至于说到锤练,你又不是不清楚哥哥是个怎样的人,他自幼一人在澹州长大,不知怎样艰辛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信奉的就是这个道理,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我们是他地弟弟妹妹,他当然也会选择这种方式。”
……
……
一连串地训斥出口,范思辙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京都,其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姐姐手中的铁尺,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语塞半晌后喃喃说道:“反正……我不喜欢海棠。”
范若若叹息道:“海棠姑娘暗中帮了哥哥多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利益地交换罢了,北齐人除了死掉地庄墨韩,又有几个是真正外物不系于心的圣人?”范思辙冷笑道:“如今别看你拜入苦荷门下,我是首屈一指地大老板,可如果哥哥对北齐再无用处,我们只怕马上就会被人踩到脚下,到那时,我可不指望海棠会替我们出头。”
范若若认真说道:“我地看法与你相反。”
范思辙摇了摇头,半晌后幽幽说道:“什么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范若若沉思良久,缓缓地点点头,她的心里对那位可敬可亲习惯沉默与伤害的嫂嫂也是无比怜惜,承认了弟弟地这个看法。只是忽然间,她的心中涌起一丝荒谬的念头,如果说先来后到……自己才应该是最早到哥哥身边的那个人吧?只是命运捉弄……她地唇角浮起一丝苦涩,旋即将这股不应有的情绪压了下去,与弟弟一道为嫂子林婉儿的命运担忧。
“哥哥肯定不是那种薄情寡幸之人,只是如今嫂子处在长公主与哥哥中间,真是不知如何自处。”
“别想那么多了。”范思辙耸耸肩,“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哥哥在南边的状况。”
“我看你今晚大宴宾客,以为你已经得意忘了形。”
“长公主垮台,我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多挣些钱。”范思辙说道:“只是朝中如今只是大哥这一派独大,总觉得会有些问题。”
“想的或许太远了些,独大倒是称不是,不过站在风口上了。”范若若微笑说道:“不论是家事还是国事,似乎都不是我们这些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人能够操心的。”
范思辙一怔,心想以姐姐往常地态度,应该十分焦虑范闲安危才是,怎么却表现的如此淡然,但他不敢批评家姐,下意识问道:“谁的诗?”
“哥哥。”
“他不是做诗了?”
“是在外人面前不做了。”
“嗯……我们真不管?”
“我们能操什么心呢?”范若若的面色平静之中带着一份对兄长的信心,“他辛苦万分将我们送到北齐来,就是不想让我们参合到这些事情当中,如果我们真地想为他好,那就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不要让他操心。”
“如何是好好地生活?”
“做老板快乐吗?”
“还成,虽然有时候比较麻烦。”
“我明天就要去医馆了,我也觉得这种生活很快乐……哥哥说过,人活在世上,就是要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我们既然已经寻找到了,就要好好的继续下去。我们活的越安全,越快乐。”范若若下了定语,“哥哥就会越心定,我们对家族也就越有贡献。”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一百零一章 清茶、烈酒、草纸、大势
六月一日,先祝各位节日快乐。新的一月,便是新的上月,实在是苦事连连,这故事也挺苦的,我的状态进入了最差劲的一段,顶着顶着,可是依然有几章写的非常差劲,包括昨天那章,实在抱歉。
雷雨前后的章节我还是满意的,可是仍然有些遗憾,因为在最初的幻想中,我应该要写的更好些,我应该能做到更好,继续抱歉。
这个月我不知道能写多少,因为真的很什么……我尽力保证在十三万字以上……上月月票拿了第三,这是我在网上发书以来的最好名次,得到了一共是六千元的奖金,在这里诚恳感谢大家的支持。
请继续支持月票给懒但是很认真的在下,谢谢。)
……
……
由江南路通往江北路,有三个方便的途径,但不论怎么走,总是要越过那条浩浩荡荡的大江,如今的天下,没有范闲熟知的那些水泥桥梁,便只有靠两岸间源源不断的渡船来支撑水畔繁忙的交通。
内库三大坊在闽北,转运司衙门在苏州,而小范大人却在杭州,看似内库的控制处于一种松散之中,但只有有机会接触到这一部分的官员商人,才清楚,监察院与内库衙门联起手后,对于遍布江南的货仓、专门通路控制的是何其严格。
尤其是往北的那条线路,刻意往西边绕了个弯。从沙州那处渡江往北,再越过江北路荒山。沧州路的草甸,再绕经北海。源源不断送入北齐国境之内,再为庆国带回丰厚银两,以采购旁的所需。
行北路货物。大部分在夏明记的控制之下。夏栖飞在范闲的帮助下标了几个大标,又暗中整合了江南一带小商行和帮派。已经渐渐成势。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沙州渡江。从官员们眼中看来。自然是因为江南水师驻在沙州。但只有范闲和他清楚,选择沙州是因为江南水寨最雄厚的实力在此,这些内库货物虽然可以让朝廷派员督送。可是……里面夹那些东西。却不放心全部让朝廷看着。
夏栖飞坐在沙州城门外茶铺里。一面喝着茶。一面看着平缓大江上来往运输货物船只。微微眯眼。北边的二少爷忽然加大了要货的胃口。但还不至于让他接不下来。毕竟现在内库门。对于他们这些范闲亲信来说是完全敞开。只是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把所有货运到那边。同时还不能让朝廷起疑。这就需要很细致安排了。
好在朝廷惯例。监察内库运作,由监察院一手负责。时至今日。当年朝堂之上大臣们担忧终于成为了事实,范闲自己监察自己,这怎么能不出问题?
夏栖飞将茶杯放下,缓缓品味着嘴中苦涩滋味。心里却没有丝毫苦涩。回顾这一年半时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自从攀上钦差大人大腿后。像毒蛇一样咬噬着内心十余年家仇一朝得雪。明家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自己身份也从见不得光的江南水寨大头目。变成了监察院官员。名震江南的富商。
这人世间的事儿,确实有些奇妙。
只是他也清楚。如今的明家早已不是当年明家,虽然朝廷没有直接插手其间。可如果小范大人真发了话,自己也只有全盘照做。
想到此处。他把自己满足目光从江上舟中那些货箱处收了回来,微微皱眉,想不明白有些事情——向北齐东夷走私内库货物,毫无疑问是当世最赚钱的买卖。可是以小范大人身份,他何至于要如此贪婪?小范大人当年解释过,长公主之所以贪银子。是因为她要在朝中谋求权势,为皇子们铺垫根基,在军中收买人心。
可是小范大人本身便是皇子。归了范氏后又不可能接位,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呢?更何况陛下当年就是不喜欢长公主暗中将自己内库搬差不多空了。难道陛下现在就能容许小范大人这样做?
……
……
自长公主李云睿失势以来,这个不大不小的冲击波淡淡在天下贵人们心中扫拂了一遍,便没有再激起任何波涛。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平静,暗底里人们究竟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清楚。
只是如今人们都知道南朝那位权臣范闲。是如何深得庆国皇帝的宠信,手中权力究竟有多大。不免群生警惕,群生期盼——不论怎么说。范闲在天下人的心中,依旧还是一个读书人,尤其是这些年来在舞台上表现,让人们清楚,他和一般的庆国权贵子弟有些许不同,至于没有那么热血。那么好战。
北齐和东夷,自然希望范闲能够长长久久。北齐小皇帝就算再想把范闲拉到身边当亲王。可他也清楚,范闲还是留在南庆对自己好处最大,他希望范闲权力越大越好,圣宠越深越好,最好能够强大到可以影响庆国皇帝的决定。
然而这只是奢望和理想主义,没有那位帝王会愚蠢到将和平的希望寄托在异国一位臣子身上,国与国之间的和平,终究还是体现在实力上,国家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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