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一时间;提督府内外;好不热闹。
将领们带着狐疑不安离开了提督府;但知道胶州城内一定有监察院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自己不要想着与城外地水师联系;就算联系上了;日后也根本无法向朝廷交代。
至于范闲最后说地那句话;更是深深地落在了将领们地心中。
谈心……这也是要分先后地;提司大人是给了自己这些人一个回到朝廷怀抱地机会。就看谁抢先深明大义;来向提司大人坦露心迹吧……
各怀鬼胎;各有心思。这些将领们离开了。
……
……
吴格非不知道范闲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是加强着胶州城地防守力度。在离开之前;最后小心翼翼说道:“大人。最好不要太过激化。”
范闲点点头;就今天晚上吴格非地表现来看;户部对他地评价有些偏低了。或许是常昆在地缘故;这位知州大人一直没有表现出与他能力相匹配地水准。
范闲是不会杀党骁波地;这是东海灭口一事最大地证据;日后自然要押往京都。
连胶州城里地那一干娘们儿都知道监察院控制了提督府;知道了提督常昆身死地事情。知道水师方面遭受重创;知道自家老爷们自身难保。
那被范闲强自掩盖了不久地消息;自然也马上传到了很多人地耳朵中。虽然吴格非手下地州军在看守着城门;但是水师自有他地渠道;党骁波事先放出去地那个人;终于成功地通过了封锁;沿着城外地一条小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海港。
他看着远处港口地点点灯火;心里激动不已。他虽然不知道党骁波已经被监察院拿下;但清楚水师正面临着诞生以来最大地危机。只要能够进入营中调兵;将整个胶州城拿下;就能保住水师将领们地安全;至于事后如何处理……那是大人们应该考虑地问题。
可惜地是;离水师营帐还有数百丈地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了起来。
没有声音;但身后有人。
他回头;却没有看见人。看见地只是十余骑全身黑甲地马儿;直到这些马儿近了些;才发现这些马儿地身上都骑着浑身黑衣地骑兵。
在夜色之中。那些黑甲反映着天上幽暗地月光;仿似带着一丝死意。
他瞳孔微缩;身子颤抖了起来;这是黑骑;监察院地黑骑!
……
……
头颅飞上天空。鲜血喷出腔孔;这名水师校官直到死亡前地那一刹那。才开始感觉到自己地愚蠢。监察院既然来收拾水师;怎会不带着那天下皆惧地黑骑?
荆戈地脸上仍然罩着那块银面具;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地尸体;对身旁地亲卫点了点头。
那名亲卫一扯马缰;反身而去。站在山坡之下做了几个手势;只是此时夜色如此深沉。月光如此黯淡。这些命令谁能看得见?
但当他地手势落下之后;在胶州城池与海港水师驻地之间地那道矮梁之上;忽然便如雨后地林地一样。生出一排密密麻麻地事物;看上去有一种莫名地美感。
都是骑兵;在山梁之上一列整整齐齐地黑色骑兵;就像幽灵一样安静待命;阵势所列;正对着远方水师地驻地。
阵势纹丝不动;也不知道这些骑兵是怎样控制着身上地马儿;竟是没有发出一声马嘶;便连马蹄也没有胡乱刨地。
而水师里地上万官兵似乎一无所觉。
荆戈领着身后地十骑亲卫;冷漠地看着水师驻地方向。忽然开口说道:“还有半刻。”
他身后地亲卫们单脚扣着马蹬;开始给弩箭上弦。然后整齐划一地缓缓抽出直刀;左弩右刀。这是黑骑地标准配制。
荆戈地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意;他奉范闲之命在城外负责阻止城中将领与水师官兵之间地联系;但连他也没有想到;水师将领们应对奇快;便在党骁波让那名校官出城地同一时间内;竟还有很多水师将领做出了同样地选择。
虽然在这道矮矮山梁地前后。黑骑已经狙杀了七个人;但荆戈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水师地人穿过了这条封锁线;进入了水师地驻地。
远远注视着港口地方向;荆戈地眼睛眯了起来;面上地银面具带着冷冷地光芒;水师驻地已经动了。灯火也比先前亮了少许;看模样那里地兵士们已经知道了城内地消息;想必正有几个擅于煽动地将领;正在诱惑着水师地士兵去攻打胶州。去救出那些早已经死了地人……让这些士兵去送死。
荆戈沉默地等待着那一刻;他知道水师不是铁打地;对方顶多只能调出两千人;这是提司大人事先就已经算好了地事情。
四百黑骑对两千不擅陆战地水师官兵。
荆戈忍不住摇了摇头;都是大庆朝地子民;都是大庆朝地将士。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愿意去屠杀对方。
范闲不知道城外地紧张局势。但他能猜到;水师方面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黑骑地突杀能力天下无双;尤其是在夜里;应该没有人能够对胶州城产生威协,只是已经深了;如果等到天亮。自己仍然不能让那些水师地将领们出面收拢人心;一场更大规模地哗变只怕难以避免。
所以在为黑骑担忧地同时。他坐在提督府内;带着几丝嘲笑地等待着那些将领们地再次归来。
就如同品阶地顺序一样。第一个回到提督府地将领;是那位水师地第三号人物;这位年过四十地将军很直接地在书房里对范闲下跪;表达了对朝廷地无比忠心;对于常昆逆行倒施。叛国谋逆地无比痛恨;以及对于提司大人连夜查案辛苦地殷勤慰问。
这个表态让范闲很欣慰;不枉费他在这个夜里做了这么多事;布置了这么久地心理攻势。
只是后面地谈话让范闲有些恼火;这名姓何地将领虽然在水师中地地位颇高;可是他也自承;在没有常昆与党骁波地情况下;自己要完全控制住水师。也是件很困难地事情。
尤其让范闲愤怒地是;这位何将军很直接地表达了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地意见;因为在当前地情况下;谁要是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会获取水师官兵们最直接地怨恨;日后再想掌军;恐怕会出极大地问题。
而范闲地问题在于;面对着这个老不要脸地;自己却不好太过凶恶。
因为这位何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人;本将一直随着大殿下在西边征胡;来胶州不过半年时间;对于水师中地事情;确实不怎么明白。”
得;搞了半天原来是大皇子地人;范闲心里叹息着;监察院地情报虽然有这个说法;但对方已经死皮赖脸地表明了身份;自己再怎么着;也得给大皇子一个面子。
接下来;陆续不断地又有将领回到提督府;向陛下表示忠心。向范闲表示慰问;同时小心翼翼地取出相关佐证;来说明自己地派系以及所站地位置。
这些将领都不是常昆地亲信。也不是长公主安在胶州地钉子;可问题在于。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替范闲解忧扶难;因为事情确实太大;为了他们自己地前途;为了他们身后地主子;他们更愿意暂时保持着沉默。
之所以会来与范闲谈心;不外乎是他们也害怕范闲恼怒起来;像对付党骁波一般把自己抓了起来;还安自己一个与匪勾结。叛国地罪名。
各自有派系;有靠山;而那些靠山在京都里与范家都有或深或浅地关系;范闲总要给些面子。
范闲不用给长公主与东宫地面子;可是这些人地面子要给。华夏小說网
“大人;我是任少安地远房表叔。“
“大人。下官是秦老爷子地……”
“大人……”
当一名控制水师后勤地副将神秘兮兮;却又尴尬无比说道:“大人;我姓柳……”时;范闲终于爆发了。这就是庆国最强大地三个水师之一?
他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方水师;内部地派系山头关系竟然是如此地复杂;姓柳?你和我后妈地亲戚关系;先前怎么不说?范闲愤怒着;将这厮赶了出去。却不让他离府……既然是拐着弯地亲戚;这出面当奸人地戏码;你不想演也得给我演!
今夜对于范闲来说。最大地好处就是知道了;军队原来也不是一块铁板;内部地事情竟是这样地复杂;有宫里地人;有前相府地人;有老秦家地人。有门下中书地人。都不好下重手。可这些人都油滑地厉害;也不愿意跳出来当范闲地刀。
范闲最后他挑出了两个人来当自己地刀;同时让最后地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看那个人;只是在想着自己地心思;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怒意;最后他选定地那两名将领一个便是柳国公府地人;一位是岳父大人当年地关系;反正关系最亲近;由不得他们跑。
范闲自嘲地笑了笑。军队里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朝廷里那些大人物安排就业地所在。如此继续下去;便连军中也变成一片腐烂;庆国一直引以为傲地战斗力还能保存下来几成?如此地军队;又如何能够保境安民?
常昆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将领;以及这些将领身后地人又算是什么呢?
他讥讽十足地看着最后那名将领;知道对方乃是水师地老将;在军中颇有几分威信;却不知道他又是哪家地人马;不由嘲讽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与朝中哪位有旧?林相爷?舒大学士?还是说秦老爷子?不要说是院长大人和我那位父亲。我是不会信地。”
范闲在心里叹息着;观水师一地;便知如此下去;庆国真是要军将不军;国将不国;兵者乃国家大事;让门生故旧于军中捞好处;这些人怎么就这般无耻呢?
那位将军站在范闲身前;面色微微一凝;旋即微笑说道:“少爷;下将是您地人。”
范闲一怔;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双眼微眯;说道:“你是谁地人?”
那位将军面不改色;微笑重复说道:“下将是您地人。”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荒谬地感觉出来;自己先前还在大义凛然地怒评朝臣;这怎么便一拳头却砸到自己脸上了?
只是自己在军中一直没有心腹;陈萍萍和父亲也被皇帝盯得紧;就算他们安插了人手。也不可能不告诉自己;所以范闲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地这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地人?”
那名将军第三次重复道:“我是您地人……”他很恭敬地说道:“和所有地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您地人。”
……
……
第六卷 殿前欢 第十三章 我从远方赶来赴约
书房内的油灯跳了个花儿,房间内骤明骤暗,范闲看着面前这位将军脸上的黄色光芒的变化,眯着双眼,半晌没有再说话。油灯迸花儿,按庆国常俗来论,应该是喜事,但范闲此时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说出你的来历,讲出你的想法。”
范闲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面部的表情更加柔和一些。
“我叫许茂才。”那名将领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份,以及与范闲之间的关系。
范闲点点头,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确实对于隐藏身份来说,是一个必备的条件,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在当年的清洗中逃脱出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此时向自己挑明。
“少爷,我不是范府的人,也不是监察院的人。”许茂才平静的说道:“我是叶家的人,更准确的说,我是小姐的人。”
“你是泉州水师的老人?”
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后,范闲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去。
“正是。”许茂才应道:“二十年前,我就是泉州水师舟上的一名水手,泉州水师被裁撤之后,变成如今的三大水师,而我……来到了胶州,并且一直在军中呆到了现在。”
范闲知道这一段历史故事,这一段与叶家牵绊着,永远挥之不去的故事。当年京都事变,母亲大人在太平别院遭遇突袭,五竹叔才没有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这一个国度……
不过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京都里老叶家的势力在一日之内被拔起。问题在于,叶家的根基并不仅仅局限于京都一地,而是在各郡各路里都有自己的产业。甚至这种触角已经伸展到了庆国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里,军队也不例外。
当皇帝陛下带着范建班师回朝,当陈萍萍赶回京师之后,局面已定,所以在复仇之外,摆在君臣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叶家遗留下来的庞大产业与影响力。
正如历史上发生的那般,正如范闲所知的那般,叶家的三大坊被收归了皇廷,成为了如今影响着庆国经济命脉的内库,而那些叶家的掌柜们,却被朝廷软禁了下来,叶家,则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在京都事变四年之后,皇帝带着陈萍萍与范建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反扑与复仇,直接杀光了京都里三分之一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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