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歌





褪饨芸傻ぶ匾豢扇盟颂恿诵悦ァ!?br />   令狐锋心道:我若能截住了杰可丹,那这一役的首功,非我其谁!他着无马的兵士由副将率领去寻杨放,自家领了一千骑兵追杰可丹而去。 
  好在地上尘土甚厚,蹄印清晰可辨,令狐锋循踪猛追,追出不远,蹄印却分散开来。令狐锋无奈只得下令分兵去追,又追了几程,蹄印更是散乱,令狐锋突然一拍头,痛骂自己上当,心道:杰可丹如此狡猾之人,怎会不提防人跟着追上来,我却上了大当。 
  折返过去,细细察看,才发觉另有一些淡淡的痕迹,想来杰可丹定是将马匹赶散,然后以布包裹自家坐骑的马蹄另往他处。加劲再赶了一夜,眼见风涯山脉远远在望,还是不见杰可丹,令狐锋正觉着无望,却忽然听得风中隐隐传来呼喝之声,令狐锋精神一振,急追过去。 
  风涯山阴中,正有两支人马混战在一起。令狐锋远远便一眼看见了那一头耀目的金发,杰可丹! 
  云军的骑兵出动了,这万余骑兵以往在蛮族眼中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此时却是风南草原上最强的战力。数万只马蹄踏断了蛮族战士的胸膛,他们居高临下,长矛横扫,身后跟着冲锋的兵卒,冲进了蛮军的阵营。 
  蛮族的战士不甘地呼喝,千万柄腰刀拔出,砍向战马。但他们很快体味到了多年来中洲步卒倒在蛮族铁蹄之下的无奈,一次次的冲锋陷阵,一次次的四散零落,骑兵们在空阔的平原上,在没有结阵步战经验的蛮军之中来去自如,纵横驰骋。 
  蛮军射出了他们的箭支,然而有更多的箭支从他们对面射出,无数黑色的雨点落下,无数红色的雨点溅起。 
  太阳早已失去了光芒,战场中一片混沌的晦暗红光,所有的兵刃都兴奋得颤抖,要求仆人们祭上更多的鲜血。人们都已没有了意识,存下的只有那一点固执的灵光,机械地挥动手臂,砍、劈、刺,其他的一切,似都不复记忆。 
  突然间,在云字旗的不远处,一柄黑色的大旗举起,在浑红中划过,留下道道黑色的魔影,然后直指云字大旗的方向。 
  “冲!”黑骑兵们出来了,冥府中的来客,从混乱着的人们中挺出,如同一柄蛰伏多年,终于出鞘的利剑,拥有着无数次让生命在自己刃下消散的骄傲和自信,向着云行天的方向刺去。 
  鲁成仲举起长枪,喝道:“跟我上!”铁风军欢腾的战马跃蹄而出,久已不耐的将士们高呼出击。 
  黑色的激流相撞,血色的浪花涌起,残肢断骸飞在空中,狂烈的战意直冲云霄。枪尖刺入了胸膛,刀刃划过了颈项,箭矢穿透了咽喉。落下马来的战士们看着马蹄向自己的眼睛踏下。不会有人在意他们,不论是战友还是敌人,他们已经出局。 
  这是蛮军最后一次反扑,只要挨过这一下,就胜局已定。袁兆周注目战场,想道:这支蛮族骑兵的战力真是惊人,铁风军已有了两成的伤亡。他警觉地盯了云行天一眼,云行天满面透红,极力平息着气喘,手中紧紧握着长矛,他的瞳人映着战场,好似现下他正在其中。 
  铁风军冲向黑骑军,好似溶了进去似的越来越少,黑色的大旗越逼越近,四下里的幸军们都发觉到了。不知是谁叫道:“保护云帅!”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所有的幸军都不顾一切地向这方冲来,他们舍生忘死地冲到蛮族的马蹄之前,任由血肉成泥,和入尘埃,所有的蛮兵也一并冲过来,云军骑兵的冲击好似再也不为他们在意。 
  所有人都向这两面大旗拥过来,这时整个战场上已没有什么阵容可言,人马都混在一处。 
  云行天皱了皱眉头,不行,这样会使得蛮族有逃跑的机会。云行天当机立断,道:“让铁风军撤下来。” 
  杨放方有些不解,战情如此,换了别的人马岂不是更不中用?铁风军一撤开,黑骑兵笔直地朝向云行天冲来,然而,连天空都被遮住了的箭支从云行天身后射出。 
  杨放正欲叫出“那里还有我们的人!”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这确是最好的法子。箭雨之中,所有的人都呼号着倒地,不论是幸军还是蛮军。杨放忍不住想道:他们喊着保护云帅而来,却死在自家人箭下,他们会否有怨意? 
  箭雨之后,方才缠斗的地方倒下了好大一片人,其中只有三百多黑骑兵簇拥着一名衣饰华贵的老者向东边逃窜。铁风军立即追了过去。 
  胜负在这一刻就已经定下,突利族和舍月族投降,到后来就连莫真族中非凌可切部的部族也开始动摇。但战争还是继续到了黄昏时分。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是谁先发觉,面对的只是满地尸首,他们已没有了敌人。 
  最后的敌人——黑骑兵们下了马,他们中为首的一个怀中抱着埃切可汗,可汗的胸口上插着一支羽箭。三百多蛮兵一起跪了下来,齐声似吟似唱,那歌声浑厚苍凉,有种直透云天的气概。幸军们虽然不通歌意,听到这歌声都不由得有些发怔。 
  袁兆周低声译给云行天听—— 
  我们无畏的雄鹰,你那真纯的魂灵,莫忘白河你的母亲。 
  你有染血的双翼,你有蒙尘的眼睛,她有清波为你涤净。 
  你为自由而飞翔,你为热血而搏击,这是你对她的使命。 
  冲过了风沙雪雨,飞越了千山万岭,要记得回家的路径! 
  雄鹰啊,请归去,归去,不要在异乡飘零! 
  袁兆周道:“这是蛮族的唤灵曲,死在异乡的蛮族魂魄要听到这曲子才可回家。” 
  云行天道:“让他们投降吧。”便有通译大声将劝降的话传了出去。 
  一名蛮兵站了起来,回答了什么。袁兆周道:“他们要你安葬埃切的尸身。” 
  云行天点头道:“我答应了。” 
  蛮族听到通译的话后站了起来,他们突然齐刷刷地拔出腰刀,三百多片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道道炫目的白光。箭手们紧张地又上好了箭,这腰刀却向着他们主人的脖子抹了过去,这一抹的动作如此整齐划一,就好像习练过多次一般,一道道血泉喷出,蛮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刹那间,刚刚站在那里的三百多人已全部倒在了地上。 
  大草原上从极闹突然转为极静,夕阳照在满地的鲜血上,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蒙上一层刺目的红光,看得人眼前一阵阵眩晕。干渴的草原吸饱了大量的鲜血后好像涨鼓起来了,脚踏在上面虚浮浮地不踏实,连马都受惊了似的一声不发。只有一只秃鹰在高空盘旋,发出嗷嗷的叫声,那叫声在空旷的原野上空如此凄厉,如此惊心。 
  杨放只觉得这声音如实质一般扎到了他的脑中,让他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战事一停,行军和激战了多日的兵士们都撑不住了,倒在那里就睡了过去,有的甚至躺在刚刚被自己杀死的敌人身边。 
  大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方才还你死我活厮杀的人们,这时却都那么亲密,那么安详地睡在一起。一眼看上去倒也难辨出谁死谁活。 
  铁风军却还没有睡下,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方才自尽的三百多蛮族跟前,尽管他们杀死了自己那么多兄弟,鲁成仲却发现自己很难恨他们,看着他们,鲁成仲心中有一点敬意,甚至还有一点畏惧。他向身后的部下道:“来,我们把他们葬了。” 
  他们找了个向北的山坡,把他们的尸首葬了下去,埃切可汗被埋在他们的坟地正中。鲁成仲想:向着故国,环拱君主,他们也可以安心了吧。 
  安葬安毕,铁风军列队,齐齐向着墓地行了个军礼。鲁成仲对部下道:“这些人虽说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是我等不共戴天之敌,但也真是些好汉子,我们也是云帅的亲兵,兄弟们要记得今日,我们断不能输给了他们!” 
  铁风军齐声吼道:“铁风军誓与云帅同生共死!” 
  杨放远远听见他们的吼声,不知为什么,非但不觉得激昂,反倒有些不祥之感。正有些神思恍惚间,身边有亲兵轻唤了一声,他回过神来问:“什么?” 
  亲兵道:“云帅传各位将军随扈游山。” 
  杨放心道:这时节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好看的,只怕是想瞧瞧山势吧。 
  至云行天帐中,除了云代遥、令狐锋、赵子飞这几位大将军和军师,还有两人在,一是嬴泌和,一是云行风。云行天正与嬴泌和说话,无非是问这年余的战事,还有赢家眼下的情形。 
  杨放与嬴泌和并肩作战多时,情谊非常,早有心向云行天举荐他,只是他恪守家训,一直不曾应允过。杨放见云行天与他相谈甚欢,心中自然是希望这事就此敲定下来。 
  云行天正道:“如今虽是大胜,却也是惨胜,南边未定,万事纷纭,赢家向是朝廷重臣,先前闭门谢客还可说是明哲保身,免得搅入乱局之中,如今北方初定,再蛰伏不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莫不是我云某德薄能浅,不配请赢公子相助么?”说完又觉得这话太硬了些,便缓了缓口气道,“赢公子便是不为我云某效力,也该为太后分忧不是?” 
  嬴泌和听话已说到这份上,便也不再拿言语推托,略为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回道:“谢云帅谬加青眼,泌和就暂且在云帅帐下听令,只是还需禀过家父。” 
  “老先生那里,自由云某去说。”云行天笑道,又向杨放道,“如今赢公子麾下有多少人马?” 
  杨放一听便知是要给嬴泌和定下职分,便道:“泌和这年余收编了不少北方的民军,如今大约有三万步卒。” 
  云行天想了想,以历来的惯例,统三万步卒的将领,当为副将,不过招揽嬴泌和并不是单为他一人,更是为了笼络嬴氏一族,不妨大方一点,于是道:“便授嬴泌和以将军之职吧。” 
  嬴泌和正待道谢,袁兆周却插上来说道:“其实云帅帐下,猛将如云,有没有赢公子都不相干。倒是文臣之中,能堪大用的甚少,赢公子家学渊源,世代为朝廷枢相之臣,理起民政来只怕比作战更能见长。不如就请赢公子委屈一下,襄助于我,如何?” 
  云行天一听便知,袁兆周不愿让嬴雁飞的兄弟得了兵权,也觉有理,便问嬴泌和意下如何。嬴泌和倒似未曾觉出什么,道:“泌和唯云帅之命而从。” 
  云行天笑道:“好,好,就是如此。”转过头又对一边默不作声的云行风温言道,“小风,你晋将军的事也已定了,回西京就同褒奖的圣旨一同下来。不要怨天哥太狠心,你当初当那个将军听了多少闲话?如今你一步步积战功挣到这个名位,又有谁敢不服?天哥也不怕当着这里的将军们说,云军终归是我云行天的根本,云军断不能落到一个不成材的主将手上,我云家的子弟也没有靠父荫的理。你如今已沉稳多了,天哥心里也就踏实了。小风,你要体会得天哥这番苦心。” 
  云行风行礼道:“行风过去行事荒唐,至今念起犹惭愧至极。各位副将统领中,功劳才干远胜行风的大有人在,请云帅收回成命,行风实不敢当。”他言语稳重恭敬,云行天却有些怅然若失。 
  想起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鬼,回回闯了祸便跑到自己身边来一口一个天哥地叫,如今却也如此生分了。他自失地一笑,心道:这不正是我惩治他想要的结果么? 
  帐内诸人中,只有云代遥和袁兆周二人注意到了云行风垂下的眼帘中有一丝阴影闪过。 
  诸事已毕,云行天便道:“走,我们上山去。”一行人出帐,接过亲兵牵来的马匹,向着雁脊山口而去。 
  众人随云行天上了雁脊山口北侧的险峰,行到山腰,势已极陡,马匹行来甚是艰难,于是便弃了马,命亲兵们看守,徒步上山。约摸近两个时辰,终至山巅,向下望去,只见群山起伏,峰峦啸聚,如万兵点齐,默立待命,秃岭之中,薄霭重烟,暗藏无限杀机。其间一线细带穿过,掩映于重重丘壑之间,时断时续,若有若无。 
  云行天指着那山道言道:“五十年前,特穆尔吉的铁骑便是由此进入了中洲。”此言一出,众皆默然,胸中似有酸苦之味难以言述。眼前这万顷山岳恍惚间化为座座坟包,中洲五十年的烽烟纷至沓来,似有从天际地下传来的哀鸣悲恸在耳畔回响。 
  良久,云行天道:“我们是第一支来到这里的中洲兵马,从此以后再也不许蛮族的马蹄越过雁脊山口一步!” 
  众人一听,知是谈到了正事,纷纷收束了心思静听。 
  云行天道:“蛮族在雪拥关受了那么大的挫折,雄兵铁骑不能越雪拥关一步,可知蛮族于攻城毕竟不甚擅长。风涯山脉的险峻远胜厚琊山原,如于雁脊山口筑一坚城,则蛮族日后就只能望山而叹了。” 
  袁兆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