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生王妃






  “去吧去吧。”人间几十年,晃眼即过,到时,地府便不会是人人惧怕之地。

  “可是狩魂使那儿……”谦雨还是觉得狩魂使比撒旦可怕得多。

  撒旦摇摇手。

  “我是撒旦,地府之王。”第一次,谦雨看到撒旦真正的地府之王的威严。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轻不可闻的呻吟声逸出口中,纤纤十指恢复知觉,眼儿缓缓睁开,明亮如水月的眼眸荡漾着迷离。

  片刻之后,小小的身子陡然坐地而起。

  “啊!”一声惊呼,差点要了谦雨的老命,明眸之中迷离消失殆尽,存留是无止尽的怒火。狂烈燃烧着触目的每一处。

  可恶的撒旦,尽然骗她。

  他竟然骗她。

  堂堂的地域之王简直是无耻之极,瞧瞧这暗紫天地,是人间吗?

  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她怎么这么悲哀,死了也要被撒旦玩弄个够,可是——

  会痛?

  她轻轻按压着自己的背部,还真的有些酸痛,难道她真的回到人间?鬼是不会有痛觉的,而且,这身肉身?

  这么长时间,为何完好无损?

  不是该腐烂了吗?

  纤纤玉足落了地,一阵冰凉刺激神经,她飞快地低下脑袋探了半天,却没有看到能称之为鞋的物体。

  怎么回事?就算是死人也该有双鞋可以穿吧。

  谦雨当机立断,扯下被子铺在地上,直直地站了上去,走起来虽然辛苦些,但也不至于冰凉透心。

  “有人吗?这是哪里啊?”她喃喃自语,自己都听不清的音量,估计别人也是不可能听清楚。

  踏出屋外?不,这不能称之为屋,只能称之为石室,室外的光线稍稍好些,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呆呆地望着天际,不知在寻思什么。

  那是吉娃。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吉娃的肩一下。

  “吉娃。”

  效果很明显,吉娃吓得只差没一蹦三尺高了,她惊呆了,怔怔地望着谦雨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久以后,她突发发出一声尖叫。

  “谦雨你回来了。”说得好似谦雨只是出外游玩而非死亡,想回来便能回来一样。真是可爱的小丫头。

  谦雨笑着点点头。

  奈何,吉娃根本就来不及看,急匆匆跑出这方天地,嘴里不断嚷着:“谦雨回来啦!”

  谦雨失笑,心里暖暖的。

  原来,她竟如此思念他们。

  抱着丝被,她挑了一块干净的地落了座,有些凉——

  她才坐下,眼前蓦然一黑。

  已有人立在她身前,那人一语不发,站在她身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使她不得不扬起脸看他。

  该死,以前她怎么不觉得他有这么高大!

  下一刻,她小小的身子被抓入怀中,紧紧拥着,再下一刻,她已经被丢在床上,原该在身上的丝被换成了他。

  再一刻,他的嘴重重揉上她的唇,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坚定、强劲又温柔,她的呼吸窒住了两秒,下一刻,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集体起立,双臂自有意志地圈上他的颈子,用尽全力送上自己的唇,释出她对他的思念。

  天!原来她真的好想他!

  …

  好饿!

  这是从沉沉熟睡中醒来之后,头一个浮现在谦雨脑海中的意念,懒洋洋睁开眸子,瞬间又阖上,因为日光太刺眼。

  难怪她饿,该吃早饭了嘛……

  咦?不对,这里暗紫一片,怎么可能会有日光照射。

  又猛然拉开眸子,她局促不安地吞下好几口口水,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用眼角往旁边偷瞄去,只一眼,忐忑的心顿时咚的一下沉没到冰凉的湖底咕噜噜溺毙。

  谁可以想象奥撒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是那种邪到骨子里的笑!

  而是——

  温柔耀眼如日光的笑。

  她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在做梦。离开人间太久了,一下子不习惯,眼眸蓦地阖上。鸵鸟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身旁低沉的笑声从她的耳膜传至她不太清醒的大脑。

  真真切切的笑。

  眼再也无法佯装无事地闭着,她睁开眼,盯着那一张温和无比的笑颜,奥撒有双胞胎兄弟吗?

  奥撒扬着笑容的俊脸贴近她,近得能感受彼此的呼吸,他伸出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小脸,轻柔而又怜惜。

  柔情风云卷:第一章缠绵情柔

  谦雨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趟地府之行,整个个天地似乎变了色。

  “为什么我们还不回纳王府?”谦雨把脑子里转了千遍万遍的问题拎了出来,口中咬着奥撒递上的小点心。

  她们还是呆在阴冥

  宫中,只是谦雨强烈要求搬到有阳光的地方,奥撒二话不说,离了石室,阴冥宫的主殿似有一座偌大的神殿一般,居于山中,谦雨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有阳光照耀总好过暗紫魅光。

  害她老是担心是不是在做梦,其实她仍身在地府之中。

  “等广平王出殡之后,咱们就会回王府了。”见王爷一会拿点心,一会递茶忙得不可开交,吉雅好心的帮忙回答。

  谦雨无意识的点点头,片刻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谁出殡?”他和广平王府不是没有关系了吗?再说了,他们出殡关她们什么事?不会巧得同一条中吧?

  “是广平王府的二小姐。”铁鲁回道,脸上一丝同情也没有。

  广平王府的二小姐?谦雨秀气的眉皱成一团,广平王府的二小姐不是霜珠吗?霜珠出殡?

  “她死了!”一声惊叫,连带着奥撒刚喂进她口中的糕点全都喷了出来,一丝不落的全上了奥撒的脸。谦雨一看,差点忍俊不禁,不过,不敢笑出声来,拎起衣袖胡乱的擦着他的脸。

  奥撒慢条斯理的拉下她的手,结果一旁冷魉的手巾。

  将俊脸上的点心屑全都擦掉,又慢条斯文的递起手中的点心继续喂她。

  两旁的四鬼使,铁鲁一伙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憋住不至于大笑出声,只是可怜的两个肩膀一耸一耸,片刻停不下来。

  连一向身处阴冥宫中冷漠无表情的四鬼时也憋红了脸。

  阴冥宫的宫主!谁会想到他会有这种时候。

  而且,还只是为了一个小女人。

  “她死了。”淡淡的回着她的话,见着空隙在她张嘴之际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去,依他的说法,他在毫无气息的这段时日里,滴水未进,若是再不补充体力,哪一天跨下怎么办?

  天知道,谦雨健康的都可以飞上天了。

  以往气弱的毛病早就好得八八九九,丝毫不见踪影。

  或许,它跟雨儿的肉身十几年也累了,飘到那儿逍遥去了。

  “嗯……她好好的……为什么会死?”好甜,她的胃块爆掉了,谦雨噘起小嘴打算抗议,却被他下一句话怔得半晌发不出声。

  “我杀的。”

  多么轻松,多么闲淡的一句话,“挺好的”“天亮了”四是如此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他说得轻松,听得谦雨头皮发麻。

  “你为什么要杀她?”他杀人成狂了。

  “她该死。”奥撒见她在也吃不下去,放下手中的点心,吉娃会心,将桌子上东西全都退了出去,奥撒长手一伸,将谦雨小小的身子拥进怀中,让她坐于自己的腿上。

  谦雨丝毫不挣扎,乖乖的被他这么抱着。

  她不无知,她自然知道奥撒口中的该死指的是什么,奥撒尽然知道她的魂是被霜珠所逼出,呃,霜珠都死了,红衣喇嘛还能幸免吗?

  估计不会。

  “广平王府就死了霜珠一人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想他们全死?”奥撒去认真的回答,谦雨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手慌忙的乱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幸好,她还以为,奥撒气恼之下,会灭了整个广平王府。

  “王爷不是不杀,是没时间杀。”铁鲁悄悄的后腿散步,小声的补充,若不是王爷时时刻刻守在谦雨身旁。广平王府的人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奥撒凉凉的冷眼扫过来,铁鲁一凛。

  纵使他眼中已无那股阴寒残佞的气息,仍然会让人仍不住打个寒战,凉到骨子里。

  “幸好。”

  谦雨松了一口气。

  往后,使该让奥撒芒鞋,最好忙得分不开身。

  …………………………………………

  谦雨终于知道奥撒为什么会呆到哦霜珠出殡之后才回倚纳王府。

  因为整个广平王府的人都在找她。

  找她干什么?

  当然是评理喽,基本上,广平王已经不把雨儿当成自己的女儿,而霜珠却是非曲直他最疼爱的女儿。

  女儿被外人所伤,他能不气恼,能不恨吗?

  不,他不能,广平王咽不下这口气。

  倚纳王府找不到奥撒的人,直接上皇宫,找忽必烈,将奥撒的“劣”举,加点油,添点醋,就是一道美味佳肴,呃,不,就是另一场风波。

  广平王看不出忽必烈王汗的表情究竟是何意。

  不过,听到王汗亲口应允“会解决”他也放心多了。

  阿鲁刺剔氏,他的先祖朱铁木真收复蒙古各大部族,劳苦功高,忽必烈王汗对待广平王府向来不薄。

  再说,奥撒再残再冷也不过是个人,他敌得过千军万马吗?

  第一楼中。

  忽必烈难得面色沉重,对着奥撒不出一言半语。

  角色似乎有些转变,以往都是奥撒半天不吱声,面容严峻,如今成了忽必烈半天不吱声,面容严峻。

  奥撒反而一连温和如春风拂面。

  “有时不妨直说。”

  忽必烈掩不住眼中的一抹讶异,收了沉重的表情,细细的大量这个不可或缺的人才,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还是奥撒吗?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奥撒扬眉,不置可否,反而回道。

  “你认为呢?”

  他认为?忽必烈微怔,他还有什么好人为的,事实明白在眼前,奥撒疯了,若不是疯了,这也一定是假的。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冒充奥撒来唬弄他。

  “先不说这个,奥撒,你可知罪。”端起一身帝王威严,忽必烈直直的望着奥撒。

  奥撒轻笑,眼光飘向窗外,时间飞快,春天已快到尽头。

  “知罪。”

  奥撒向来有错认错,无错打死不认。前往白桦镇参加武林大会的任务是夺得武林盟主,却因心爱的女人,不仅未得到武林盟主之位,骇然忽必烈最不想看到的人得到盟主之位。

  聂抗天!聂天堡一定会卯足了劲来和朝廷对抗。

  到时候,一明一暗,若想制伏,岂是三两天之事。

  “奥撒会负全责。”

  忽必烈这才点点头,奥撒不轻易许诺,一旦开口,就不会失手。呃,这次例外。

  “你要节哀顺便。”谦雨是个清纯的好姑娘,死得有些可惜。

  奥撒抬眼注视他片刻,才扯出大大的笑容。

  “谢谢关心,她还活着。”

  “活,活着?”忽必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嘴张得大大半天在也甭不出字来。死的人还可以活过来。

  奥撒本事总可通天,也不可能让私人复活……

  奥撒连上扬起一抹柔情,似流水,让人看得过且过痴迷不已,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而奥撒进毫不掩盖的表露在脸上。

  太不想他,太不想他了。

  忽必烈心中再一次认定这个奥撒是假冒的。

  “呃,那广平王府的事……”

  忽必烈话未说完,奥撒带笑的眼眸蓦然收敛,但莫如冰狠厉如剑,直视忽必烈。

  忽必烈心中一凛,真是活见鬼了。

  奥撒又回来了。

  “她该死。”

  她该死?谁该死?哦,对了,霜珠该死,他也确实死了。

  “可是广平王他……”

  “要臣偿命吗?”第一次,在第一楼中,奥撒如此言明自己的身份,忽必烈禁了口,他知道再多说对自己决无益处。

  “罢了,这是暂了只是中原武林一事,你定要摆平,我不想日夜不安。”

  “是。”

  ………………………………………………

  奥撒爱看书,有事无事总爱看书,何时何地只要无事也是看书。

  谦雨不爱看书,一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她就晕晕欲睡。

  午后,日阳温暖,风儿轻轻,绿油油的叶儿,红灿灿的花儿开遍了纳兰居,那是之前谦雨种下,如今总算看到开花之季。

  庭院之外,一张藤椅,一张桌,一壶茶。

  奥撒斜靠其上,手中书页渐翻,桌上茶却不见人饮。

  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