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2






    看着兆佳氏那嗔怪中带着几分期盼地目光,初瑜不由地有些愕然。

    这从“二婶”改口到“二太太”,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兆佳氏见初瑜不应,放下她的胳膊,扭过脸去,道:“哼,你是尊贵的郡主格格,哥儿是额驸了,不待见我这寡妇婶子,也不算什么。”

    见兆佳氏像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初瑜神情有些僵硬,实不晓得说什么好。

    看着兆佳氏地狼狈模样,初瑜心中一软,柔声道:“二婶,您好生休养。您不是最好吃杏仁酥么,侄儿媳妇刚带来了,稍后让弟妹拿给您吃。”

    兆佳氏听了,脸上添了欢喜,道:“嗯,我就爱吃这个。”说着,看了初瑜身后地静惠一眼,眼中多了些提防。

    初瑜见了,哭笑不得,难道这是怀疑静惠会偷吃杏仁酥么?

    不过,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兆佳氏脸上地笑模样已经收了,一把抓了初瑜的胳膊,却再也没有方才的亲热劲。

    “二……二婶……”初瑜有些诧异。

    兆佳氏想将另外一只胳膊也伸出来,但是因受伤地缘故,未能如愿,疼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却是顾不得疼,耷拉着脸,道:“我的鼻烟壶呢?”

    她地目光直直地盯着初瑜的脸,带着几分愤怒,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初瑜的胳膊被抓得生疼,脸已经火烧火燎的。竟是被当成贼了,活了这么大,她也算是长了见识。

    羞辱感使得她血气上涌,但是女人的细心,又使得她觉得不对劲。

    静惠见婆婆精神好了,说话爽利,也是松了口气。没想到,片刻功夫,又将初瑜当成了小偷。

    静惠就算不是多事儿之人,也不好再沉默,上前两步,劝道:“太太,许是搁哪里忘记了,要不媳妇帮您找找。”

    兆佳氏往身边扫了眼,道:“找什么,就是没了?在……”说到这里,就往初瑜身上能搁东西的地方瞄。

    见兆佳氏这般笃定,饶是初瑜涵养再好,也有几分恼了。

    她从袖口里掏出荷包,举到兆佳氏面前,道:“既是如此,二太太就搜搜看。”

    初瑜话音未落,兆佳氏已经放下初瑜的胳膊,一把拽了荷包过去。

    荷包里是些金瓜子与银锞子,哪里有兆佳氏想要的鼻烟壶?

    她怅怅地撂下荷包,瞥了一眼初瑜,道:“谁会那么傻,将私藏的东西搁在荷包里?”说话间,眼神已经在初瑜浑身下上打量了。

    就算晓得她是丈夫的长辈,又在病中,应体恤,但是初瑜的毕竟出身皇室,骨子里也带着几分傲气。

    掏出荷包给兆佳氏,不过是半恼怒半好笑地缘故。难道还真要让人搜身表清白不成?

    初瑜从炕边站起,看着兆佳氏,实是不晓得该同她说什么。

    “鼻烟壶,我的鼻烟壶,好几百两呢!”兆佳氏的嘴里不停叨咕着。仍是一副看“贼”的模样看初瑜。道:“儿子给买的,好几百两银子呢,要不能丢了!”

    静惠见婆婆如此,心里也着急。

    这要是病中胡言乱语还罢了,看着却甚至清醒地样子。别说初瑜是郡主。就是寻常人家出来地女子。也受不了这“偷窃”的恶名。

    因记得方才是见过兆佳氏拿鼻烟壶的。所以静惠近前几步,在兆佳氏身边仔细瞅了。

    兆佳氏察觉出静惠瞅她,忙道:“瞧什么。莫不是也惦记我什么了?”说着,高声道:“来人。来人!”

    绿菊原在屋子里侍候,听到兆佳氏唤人,便上前去,低声道:“太太有何吩咐?”

    兆佳氏“咳”了一声,道:“将梳妆台上面的首饰盒都装箱上锁,省的有人惦记。”

    绿菊心里暗叫糟糕,却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去了。

    初瑜之前虽愤怒着,但是见兆佳氏对静惠也如此防备,却是纳罕不已。静惠满脸通红,却仍是坚持着将炕上地地方都看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兆佳氏地褥子边发现露出个鼻烟壶地嘴儿,

    静惠指了指那块儿,低声说道:“太太要找的鼻烟壶,就是那个么?”

    兆佳氏顺着静惠所指的望过去,从褥子边取了鼻烟壶,不由地喜笑颜开。

    却是看也不看初瑜与静惠两个,自己拿着鼻烟壶摆弄起来。

    初瑜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太太好生养着,侄儿媳妇先回去了。”

    兆佳氏抬起头来,神色甚是漠然,“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摆弄鼻烟壶去了。

    静惠送初瑜出了屋子,带着几分愧疚道:“嫂子别往心上去,我们太太……这是病着地缘故……”

    初瑜止了脚步,思量了一回,对静惠道:“虽说口齿利索,也能认人了,但是看着还是不大好,还是再请太医过来一趟给瞧瞧吧。不管什么病,拖久了总是不好。”

    静惠点了点头,道:“嗯,这就打发人去请。”

    自打曹颂随扈后,兆佳氏让静惠立规矩的时候就多了。静惠不愿出差池,早起晚睡,熬得下巴尖尖地。

    这两天又是接连变故,更是熬心熬神,使得她不禁露出疲态来。

    初瑜见了,不禁有些心疼,开口劝道:“你也别太逞强,累了就歇歇,同三……寻几个妥帖的下人轮班也是好的。”

    她原是想说同“三弟妹”换班,想着如慧哪里像是能侍候人的,便改了口。

    静惠听出初瑜话中之意,没有心思贪功,实话实说道:“昨儿是三弟妹同我轮班儿值夜,她是下半拉,天亮后才回去歇……

    曹家发生的“偷窃案”不过是场误会,今天衙门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参案”却是实打实的。

    这一上午,曹就影影绰绰地听人提及好几遭,心中也不禁生出好奇之心。

    到了午歇的时候,从伊都立这个消息灵通人士口中,曹才算是晓得个七七八八。

    自打满清入关后,东北就被划为龙兴之地,重兵把守,禁止官民随便出入。除了内务府直供给宫里的渔猎山珍药材外,禁止私人进行以上活动。

    虽然说得体面,其实不过是满人担心坐不稳中原的江山,给自己留的退路罢了。

    虽说朝廷有禁令,但是架不住银子的诱惑,去东北偷采人参的人屡禁不绝。年年都要抓的,但今年抓的这个却是不同,竟是个大头。

    一次出手的“贼赃”,就是三十石人参。

    这个数目,如何能不令人咋舌,而且“贼赃”中转站还是盛京。因此朝廷甚是重视,刑部两位尚书、四位侍郎会审此案。

    伊都力边讲边吧唧嘴,看来想起那三十石人参,也甚是眼热。

    曹笑着听了,心里算着一笔账,这三十石人参,不是三斤、五斤的,而是数千斤。

    曹虽说不晓得一辆马车的运载能力到底是多少,但是想想这个时候的路况,加上车轱辘都是木头制的,七八百斤也就到头了。

    饶是如此,也得好几辆马车,这么装了禁品的马车如何能通过层层关卡,从宁古塔或者吉林乌拉运到盛京?

    敢做这种买卖的,自是跑不了别人,就是京里的那些个满洲权贵,旁的人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便利。

    想到此处,曹不由感叹。

    不晓得这不是不是满清封山的效果,这野生人参能有这么大的产量,搁在后世的话,得值多少银子。

    接下来,伊都立说说出的消息,却是让曹笑不出来了。

    这“卖家”至今还没现身,买家却是已经让刑部逮个正着。

    这中间接手的江忠安与吕军翰都是江南宁国府人士,一个在京经商,一个定居苏州,即是以贩卖人参为业。

    要是寻常两个商贾,怎么会如此自在出入东北禁地?

    不晓得是哪个权贵府上的家奴,替主子出面料理罢了。

    只是既然吕军翰定居苏州,怕是同李家脱不了干系。毕竟,李家在苏州地界经营多年,虽不能说是一手遮天,但是也差不多了。

    要是那边牵着李家的话,曹心下一动,低声问伊都立道:“是那位财神爷的买卖?”

    伊都立不由诧异,忙问道:“大人也听说了?”

    曹笑了两声,没有应答,心里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到让曹、李两家不搅和在一起,怎么那么难。李煦那个老狐狸,大张旗鼓地送了十来车年货,就是给人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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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人参(下)

    晓得了“人参案”后,曹原还担心李家涉及太深,牵连到曹家,回去同父亲与庄先生两人讲了。

    两人的反应,却是大出曹意外。

    先不说偷采人参的是什么人,东北驻扎重兵,封山封林,并不像关里这样道路纵横、交通便宜,而是层层关卡。

    能在东北贩运,要是没有宁古塔将军、吉林将军、奉天将军等人的庇护,那这几千斤人参是怎么运出来的?

    东北人参的采摘与贩卖,本就是归内务府管辖,得到的银钱是要入内库的。

    这就是为什么御笔亲批要严查的缘故,这是相当于从皇帝口袋里掏银子,实是胆大妄为。

    有胆子、有能耐去东北“偷采人参”的,岂是寻常人家?

    只是敢如此做的,也绝对不会是一家两家,要不然早就有人眼红爆了出来。毕竟从“偷采”到“贩运”这其中牵扯的多了,谁有那个本事只手遮天?

    去东北“偷采人参”,是不少王府贝勒府贴补家用的法子之一,说起来并不稀奇。

    曹听了,实是无语。

    既是众所周之的事儿,那康熙还闹这一出做什么?

    还是刑部六位堂官齐审,难道他是想借由子发作宗亲王爷?要不就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断了“八爷党”的财源根?同样不解地。还有九阿哥。

    这不过两天功夫,他却是真有些上火了,心里也有些忐忑。这次在盛京被收缴的这三十石人参,正是他指示亲信太监何玉柱弄的。

    不想却是中了暗算,人参运到盛京后。就出了状况。

    幸好何玉柱精灵。没有被逮住,脱身回到京城。要不然的话,还能有他的好?

    “偷采人参”搁在别人身上是从重判处,落到皇子阿哥身上,虽不能说是死刑。但是这贝子地爵位怕也要保不住。

    革爵倒不怕。过两年事情消了。重新再封也不算难事。

    他生母宜妃是后宫说地上话的人,还有个同母兄长是被皇太后抚养大的和硕亲王,内援外援都有。不会落成十三阿哥那般的闲散宗室。

    怕只怕,还会影响到八阿哥这边。

    虽说现下八阿哥遭了呵斥。又停了银米,门庭冷落,敢直接登门的人少了,但是私下里观风地也不在少数。

    都是伤筋不动骨地处置,废太子还有“复立”地时候,八阿哥这停了银米算什么?

    要是九阿哥也受了惩处,并且断了财源,那意义就不一样。

    怕是那些还在观望的官员,见了“八爷党”的几位阿哥接连受挫,也要再仔细掂量掂量。

    九阿哥不耐烦这番朝野关系,满心思都在捞钱上。

    不过,毕竟是皇宫里长大地,人精一般,想来喜欢揣测人心,自然也就知道眼下自己实在背不得这个罪名。

    想到此处,他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唤人预备轿子。

    他走到庭院,尚未出府,便见十四阿哥大踏步地走进来。

    见了九阿哥,十四阿哥上前两步见过,笑着问道:“九哥这是要出去?那弟弟来得倒是不巧了。”

    九阿哥见他满面春光地模样,“嘿嘿”笑了两声,道:“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十四弟是大忙人啊,这怎么想起来瞧哥哥,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说着,还转过头往西边瞅瞅。

    最近一些日子,兵部那边正忙着归化城的驻军换防,十四阿哥已经忙了好些日子,所以九阿哥这么说。

    十四阿哥笑了两声,面上隐隐地露出几分得意来。

    九阿哥只觉得甚是刺眼,想到被停了银米、在府里“养病”地八阿哥,心里对十四阿哥的戒备越深。

    不管心里如何,九阿哥面上却是不显,笑了两声,将他请到客厅说话。

    宾主落座,使人上了茶。

    九阿哥想起“毙鹰事件”,心里不由地一激灵。他忙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失态,心里却是狐疑不已。

    这从东北运人参,并不是一年两年了。

    这些年来,都没有出过差池,偏偏如今八阿哥那边正走背字,这就出了纰漏。

    要是没有人捅出来,就刑部那几个老货,敢插手此事?

    能熬到侍郎尚书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