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2
就是曹听了,也不禁嗦着劝了几句。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本来就没打算拉下他,还惦记着他除服了。大家要痛快地和顿酒。
曹劝不住他们,最后只好说好了,除了溥善寺外,就只往山庄附近的集市去。这边周围挨着护军营与前锋营驻地,街上往来巡查的兵丁也多些,应不会出大事。
因满清建国来,禁止百姓民众随意出入山海关。因此。热河这边住地除了旗人老户。就是京城各府过来置下铺面的家奴,满大街多听到带着京腔京味儿的吆喝声。
放眼望去,有一家铺子出入往来行人最终,曹不禁略带好奇地望过去。没有幡子,只有屋子门帘上有个斗大的“赌”字。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瞧见了,十七阿哥打荷包里掏出两个银锭子,笑着对十六阿哥与曹道:“哥哥与孚若有没有胆子同我去赌一赌,别的不说,稳当赚上几千两银子是指定的。”
十六阿哥笑骂道:“你这小子。贪财便贪财,拉着孚若做什么?是还嫌他不够碍别人眼的,非要送个小辫子过去?”
十七阿哥“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听说近日九哥没事见天地往这边出溜,手里收地封口费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弟弟实在有些眼红。”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轻省了。若是孚若被哪个见着了,不还是要舍了引起封口。”
曹望着那门帘,听着这小哥俩说话,心里直是感叹不已。谁说当官自在呢,谁说满大街赌馆妓院?
按照《大清律》,“凡赌博财物者,皆杖八十,摊场所在财物入官”,这还不算完,还要看是非是前科,枷号一个月或者两个月。若是职官赌博的,罪加一等,要奏请皇帝问罪,文官革职为民;武官革职后,还需在有其他处罚。若是举人、秀才去赌博,就要革去功名。
妓院那边亦是,若是曹想去见识见识,只能往私娼处了。满大街的红袖招,不管多水灵的姑娘,多好听的曲子,大门是不能进的。
十七阿哥只是过过嘴瘾罢了,若是让他往赌场进,他也不会去的。一行人走了半条街,有些乏了,便寻了个干净的馆子进去。
因还不到饭时,馆子里只有一桌客人,曹他们便捡着挨窗户地地方坐了。小二甩着抹布,上前来擦了桌子,满脸带笑道:“几位爷用点什么,店里有刚进的野八仙,味道正好,几位爷要不要尝尝鲜儿?”
“野八仙”是热河地名菜,就是用狍子肉、山鸡脯、山兔、地羊、沙丰鸡、冬笋、口蘑、青椒这八种原料,放到老汤中蒸制而成的。
若是换了别人,少不得要点一道尝尝,曹他们在山庄里说不上见天,但是这道菜却是常吃的,实没有什么兴致。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有些意兴阑珊,想来是虽觉得饿,却实不晓得吃些什么。毕竟大热的天,对这些肉啊什么的实在腻歪。
曹对那小二道:“有没有什么常见地吃食,素淡些地,凉拌小菜什么的?”
二瞅了滋养得白白嫩嫩地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一眼,晓得是哪家地公子哥出来,要吃乡间粗食的,便道:“这位爷算是问得了,正有荞面河漏同荞面碗坨。若是几位爷嫌天儿热,用麻油爆过的葱花加上芝麻酱、生姜末、蒜泥什么的这么一拌,来上一碗那简直是神仙来了也不换。再配上几道小菜,二两山东烧酒,这爷们就擎好吧!”
曹听着他说得热闹,便看向对面坐着的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道:“咱们就点这个?”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却是转着头,望着窗外,神色略带嘲讽。
曹顺着两人视线望去,只见几个拉着湖石的骡车渐行渐远,偶尔传来车夫开口吆喝让道的声音。
十六阿哥收回视线,对曹问道:“咱们不过是垫吧一口,孚若看着点,若是能让我们尝个鲜儿是最好。”
曹对这些吃食,是只闻其名,也是没尝过的,便叫小二将河漏与碗坨每样来上三碗,再有小菜配上四个。烧酒么?他沉吟了一下,问道:“要不你们也尝尝外头的酒?虽然味道不如里面的好,但是胜在味儿朴,劲大。”
十六阿哥道:“左右也无事,自然要尝尝。大中午的,也别多了,省得失态,遇到御史也不好,每人来上二两应应景!”
曹使人唤了小二沽酒,这时屋子里已经坐了大半屋子,都是三人的随从护卫。他们装作随意状,隐隐地还是将曹他们这边的位置给环住。
曹家的这几个不算,其他的皇子护卫亲随,多是带着爵位品级的。在座的这些,不说有一半,三分之一都比曹现下的从五品品级高。
平日这些人虽然不算骄横,但是也各个是仰首挺胸、牛气冲天的,现下却只能听着两位阿哥的安排,扮作寻常百姓。看着他们坐的那个别扭,没几个自在的。
曹见两个皇子也没安排,便低声对小满道:“过去吩咐了,就说菜管够点,今儿算我账上。”酒这块儿不用他吩咐,护着两个皇子在市井,这些个侍卫也各个悬着心。
满过去低声说了,就有几个侍卫头目陆续向曹抱拳。
曹不禁摸了摸额头,幸好厅上原来那桌子客人走了,要不是个人也能看出大家是一伙儿的。
十七阿哥也瞧出不对来,摇了摇扇子道:“早说了不让他们跟来,这里要是出了乱子,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曹想起方才的那几车湖石,伸出手来,摆个了“八”字道:“听说这位这热河修园子,方才可是他们府上的?”
十六阿哥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回道:“说的可不是,因见三哥、四哥、五哥他们得了皇……得了阿玛的银钱,他便也张罗着修呢。想学着几位哥哥那样,请阿玛去游园子。”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道:“除了这个,好像还使人往南面寻良家女子去了!嫂子彪悍,他子嗣又少,这也是他的心病。京城里他不敢往屋里放人,这边园子放些,嫂子还能追来不成?”
十七阿哥在旁听着点头,笑道:“他不掂量掂量自己个儿分量,只因人人奉承,便当自己贵重了。不说别的,就是这一条惧内,就够不让阿玛得见了!偏生他还不自知,实是令人可笑可叹!”
十六阿哥笑着瞥了十七阿哥一眼道:“你别老鹞子落到猪身上,看不到自己个儿黑!哥哥怎么听说,你将早先服侍你的两个丫头都放出宫去了!”
十七阿哥面色一红,嘟囔道:“弟弟那不一样,弟弟是真心疼她!”
曹在旁,心里却渐渐沉重,八阿哥在江南选湖石女子,使得不会是李家的人吧?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日子
因天气暑热,整个闰五月与六月康熙多驻留在避暑山庄,只在闰五月十三日到十八日去离避暑山庄的汤泉驻跸过几日。
曹的日子起初无比清闲,无事时除了同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在山庄周遭转转,偶尔也同德特黑等人混在校场。
原本有些生疏的骑射功夫,他又慢慢地捡起来,看得很多新近的小侍卫一阵眼热。就是德特黑与纳兰富森两个也叹惋,像曹这样挂着个众人眼热的职位,哪里有做侍卫轻省?
待到大家兴致好时,还有人张罗着赌个彩头。曹并无好斗之时,实不好推了,也是有输有赢,落得大家高兴。
虽说李鼎为人向来圆滑,但是侍卫营这边,大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随意提溜出来一个,身上都带着爵位。就凭着一张嘴,哪里会使众人心服?
李鼎生性好强,虽说手上骑射功夫不如曹出彩,但是也是打小便练过的。
京城时不晓得,圣驾驻扎热河行宫这两个多月,他不当值时多流连校场这边,技艺越来越出挑。就是那些原本那些背地里叫他“小白脸子”的老侍卫,也待他较过去亲近。
有次,曹在校场看到这位表哥,心下也迟疑,不晓得该不该开口相问。
李鼎原来极是风流文雅的模样,喜欢华服,在侍卫营几个月。也有点英武的模样。他见曹似乎有话要讲,笑着打趣道:“孚若想什么呢,可是要同表哥比划比划?”
曹刚要笑着摆手。抬头望去,却见李鼎似笑非笑,眼中流露中一丝嘲讽与恨意。虽说李鼎见曹望他,立时挑了嘴角,挤出几分笑来掩饰,但曹不是傻子,自是能感觉到他是善意还是恶意。
虽然两个是表兄弟,但是两人接触地次数并不多。曹仔细思量。除了三年前望凤庄之事,自己并没有结怨与这位表哥之处。想到这些,他的心也是越来越沉。
那件事,本就是李家理亏。若是李鼎不思悔过,还心存愤恨,那曹也只好叹气无语。虽然晓得李家败落,李氏免不了伤心难过。但是他也没有想要去给李家陪葬的想法。
江宁与京城府里上上下下四百多口。他要担负太多人地性命前程,实在不愿意去冒那个风险,费心去感化李家这门亲戚。看来回到京城,还要想法子向四阿哥似好,就算不表明立场,也不能让其新生误会方好。
曹心里拿定了主意,再看像李鼎时,便少了几分头疼,多了几分从容。淡笑着说:“还是劳烦表哥另寻他人,表弟委实不耐烦动弹,呵呵,这天热!”说着,摆摆手。道:“表哥慢耍。表弟我先往凉快地方眯眯。”
李鼎站在那里,看着曹的背影。只觉得说不出的可恨。可是不知为何,他觉得像是哪里疏忽了,又想不到缘故,不由得一阵心烦气躁。他拿起一支箭,搭在弓上,瞄着远处的靶子,口中低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爷!”
曹溜溜达达,渐行渐远,却是听不到,也没心思去琢磨李鼎的心里到底想什么。
清闲了这些时日,曹心里已经没底起来。
毕竟是太仆寺的主官,又有康熙上次的敲打,就算曹再慵懒,也不得不动动脑筋。无奈,对于养马之事,他实是外行。闹不清楚其中关键时,他也不愿意为了显得自己这主官能干,便任意地指手画脚。
虽说太仆寺卿算是天子近臣,但是其职下那个传旨那条已经形同虚设。那些差事,多有当值的内大臣或者康熙专门指派地人去做,轮不到曹去插手。
是不想让康熙失望,或者是责任感使人也好,曹还是想做个名副其实的太仆寺卿。因此,留在山庄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做起了统计员。
太仆寺两翼牧场前身是种马场,隶属兵部,顺治初年设置,主要是为了军队放牧与供应马匹。当时,同时设置的还有陕西苑马场。到康熙四年,苑马场的马匹与牧丁并入种马场,取缔了陕西那边的马场,而是将马场集中的口外这边。康熙九年,种马场从兵部改属太仆寺,有国家牧场转为皇家牧场,并且分设左右两翼牧场。
他给京城那边去了公文,让人将太仆寺这边现存地马场资料都送到热河。
热河这边地太仆寺属员,除了唐执玉,还有两个小史。那两个小吏品级低,这几十年的马政资料算是机密文档。除了太仆寺卿与少卿外,其他的人只有太仆寺丞与主簿可以根据自己职责内的公务,查阅一部分,这两个小史还没有资格看这些。
对于唐执玉,虽然其为人显得刻板了些,但是曹却是有几分真心敬佩。别的不说,就说唐吃穿用度,是曹所见官员中最为节俭的。而且观其为人行事,不似作伪。
曹心中有些纳罕,京官虽然不比地方官,可以刮地皮或者卡卡属地富户的油儿,但是也有些属官的孝敬。
不过随即一想,他也明白过来,太仆寺竟是个清贵衙门,怪不得出京前人情往来,反不如在户部做郎中时多。那些新外放的官员或者进京陛见地官员,都要给六部司官送各种孝敬。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
像太仆寺这样的衙门,自然就没人会记得了。撑死了在“三节两寿”时,下边的属官会送上些表礼。那些小官就更穷了,这表礼也不错是应景罢了。
因小满与唐顺也熟了。私下也问了不少话出来。唐执玉出身书香门第,父母已丧,不过现下供养着一个寡妇婶子与几个堂弟。那几个堂弟都在求学。花费大些,其中有两个已经是秀才功名,在京城读书等着今秋的恩科。再加上他自家儿女也不少,这日子就过得紧巴些。
曹晓得这些后,再看着唐执玉地目光便多了些敬重。自己派人往热河送文档地用意,曹也没有瞒唐执玉。有这个负责地少卿在,不用白不用。
接下来地日子,曹便同唐执玉两个一道。逐年统计康熙九年至今这四十三年地牧场各种数据。牲口孽生数与虚耗数,按照每年,每月的数据统计,对其中有马瘟发生的年份格外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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