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2
二月里城里掏深井暗沟的多,马路上尝尝臭气熏天,那些掏水沟地掏夫经常被熏倒,死人的事情也常有发生。经常外出的人,多带着香包醒脑。
魏黑骑马跟在曹身边,见曹这般神态。不禁“嘿嘿”笑了两声,道:“听说城里人家如今没人敢吃鱼了,鱼贩子都赔得哭爹喊娘呢!”
曹才好些,听到魏黑提到“鱼”,在想着李鼎被啃得差不多的尸身,胃里不禁作呕。
“这阵子饽饽铺子可以火了。不少人家吃素祈福呢!”魏黑见曹脸色泛白,不再逗他,岔开话。
“哦!”曹听了,心下一动:“只是鱼罢了。怎么连带猪肉鸡肉都不成了?”
魏黑笑道:“百姓无知,都传着什刹海里有冤魂,借了鲶鱼肚子显世。想要昭雪沉冤。在海子那片住着的百姓,怕被冤鬼缠身,都在家里请了神佛,备下私供镇着。”
曹心里算算日子,这距离上次同韩江氏说起点心铺子,已经过了好几日,不晓得韩江氏考虑的如此。不管她做不做。曹对这点心铺子的生意已经是上心了。
“稻香村”啊。这后世红火火的老字号,就要提前两百余年提前树牌子。想想也让他生出几分期待来。
由稻香村,又想起什么六必居、全聚德、内联升来着。不过,曹家毕竟是官宦人家,也不可太贪多,否则御史那边却是不好应对。
如今,府里地孩子多,往后只会越来越多,家里有个点心铺子,没事给孩子们制些新点心,也是挺有乐趣之事。
想到这些,曹的心情好些,不再去想李鼎之事。
李鼎的兄长李鼐,是个性子仁厚之人,只希望李煦能少折腾点,多多倚重这位长子,应该会有福缘吧。
对于李鼎之事,曹半点不曾后悔,也不会假惺惺地自责。再来一次的话,他亦是同样的选择,谁让他是个惜命之人。
杀身成仁的,那时佛爷,不是曹。
回到曹府,曹刚在门口下了马,便见门口出来一人,单膝跪倒在地,口称:“小的见过大爷!”
曹一看,却是郑虎来了。
他忙翻身下马,拉了郑虎起来,笑道:“自打接了信,晓得你要来,便算着日子,这可是到了!”
跟着郑虎出来的,还有年前押送年货回江宁的曹方。
曹方上前给曹请安,曹问道:“老爷、太太他们可都好?上次父亲的信中说是要往苏州去,去了么?”
曹方回道:“老爷太太带着五爷同大少爷二月初五起身去地苏州,小的们也是初五上京!”
曹点点头,又问道:“老管家身子骨可硬朗,有没有说到京城养老来?”
曹方之父曹福是江宁织造府的老管家,因上了年岁,管家之位由其长子曹元接了,现下已经在家养老。
曹方是曹福次子,如今阖家跟在曹在京中当差。去年除了帮主家送年货外,曹方也想着看看是不是能接老父亲到京城尽尽孝心。曹方回道:“谢大爷惦念,小的老父亲还算硬朗,但是在南边住惯了,不愿往北面来,说是到北面来后,给老爷太太请安不便宜。”
曹见他面露惆怅,劝道:“老人家不愿背井离乡也是有的,你有这番孝心,老人家也欣慰了。待过两年看看,实不行的话。等小满大些,接了你地差事,你回南边府里去。”
曹方听了,忙摇头道:“大爷切莫如此说,小的受大爷提挈,还没有什么尽力之处,岂能因私忘公?况且小的父亲身边,有兄长侍奉。并不需要小的费
话间,众人进了院子,曹同曹方说完江宁家事,又问郑虎道:“你妹子出嫁了么?是在广州那边定居,还是要跟着你妹夫回山东老家?”
郑虎前年腊月曾送年货到沂州,当初就想留在曹身边当差。因他妹子与王家地亲事才定,还要准备嫁妆什么地,曹便没有留他,让他南下将妹子的大事操办好再说。
郑虎搓搓手,笑了两声。道:“小地与王全泰的意思,都是想要定在年前的,偏生小的妹子不肯,说要到今年腊月再说!到时候他们从广州回来,或是回山东老家,或许进京来。”
郑沃雪比曹大两岁。如今已经二十三了,这已经是大姑娘了,为何婚期又推了一年?
曹算算日子,心里顿悟。
杨明昌是前年九月没的。二十七月的孝,刚好是今年腊月出孝。就算他生前抛妻弃子,但是郑沃雪仍是要坚持给父亲守了二十七月地孝期后再嫁。这就是无法割舍地血缘牵系。
曹见郑虎与曹方身上地衣服皱皱巴巴,两人面上都隐隐有些乏色,显然是到府不久,还没来得及梳洗休息,便对两人道:“你们先下去梳洗,好好歇会儿,一会儿使厨房那边备菜。晚上给你们接风!”
两人应声下去。曹没有立时回梧桐苑,而是先去了榕院。寻庄先生说话。
庄先生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一边教妞妞背唐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摇头晃脑地,也颇有几分老夫子的架势。
妞妞坐在小杌子上,也跟着摇头晃脑,小模样煞是招人稀
妞妞先是学舌地跟着说了一遍,随后庄先生再让背诵时,嘴里却只剩下一句“粒粒皆辛苦”了。
曹站在院门口,看着庄先生如此悠闲自在,有些不忍拿这些琐事扰他,便止步不前。
妞妞却是眼尖,瞧见了曹,立时从小杌子上起身,飞也似地冲曹扑过来:“哥哥,哥哥抱!”
曹蹲下身子,将小妞妞抱起,掂了掂道:“妞妞这是吃什么好吃的了,怎么又重了?”
妞妞嘻嘻直笑,搂住曹的脖子,奶声奶气,道:“二哥送的饽饽,妞妞爱吃呢!”
曹摸了摸她的小辫子,道:“嗯,爱吃就吃,要挑几样不甜地,小心坏了牙!”
妞妞扳着小手,笑着点点头:“妞妞晓得,娘亲同姨娘整日里说这个,哥哥就别说了!”说到这里,压低音量道:“妞妞偷偷吃,不让娘亲同姨娘瞧见,哥哥不许说去!”
曹见她鬼精鬼精的模样,也跟着笑了,道:“嗯,好,都听妞妞的!”
庄先生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见曹这般宠溺妞妞,不禁摇头道:“她都够淘气了,你还这般惯着她!”
曹听着这不负责任的话,对庄先生道:“先生这是说我呢?是哪个整日里跟在闺女屁股后,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那不叫惯着,我这当哥哥的,多让吃几块点心就是惯着了?”
庄先生被噎得没话,自己也笑了,道:“这儿女就是债,天佑不在你跟前,你不觉得。等郡主肚子里地这个小的出来,你便也要去摘星星、摘月亮了!”
见曹还穿着官服,晓得他刚打外头回来,指定是有事要说的。庄先生便唤了个丫鬟,抱着妞妞去找两位姨娘。
妞妞舍不得曹,初还不肯,赖在曹身上巴巴地看着父亲。庄先生佯装板脸道:“要是不听话,那杏仁酥可就没有了!”
妞妞听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了手。像是也察觉出自己不仗义,她略带些许歉意对曹道:“哥哥,杏仁酥可好吃了……
看着她这般稚气可爱的模样,曹笑着点点头:“嗯,知道了,妞妞快去吃吧!”
待到妞妞被抱下去,庄先生又使人拿了椅子过来,两人便坐在廊下说话。院子里地人都被打发到后头屋子去了,只有他们两个在,说话也没有顾忌。
最近,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曹心里有些没底儿。他对庄先生说出心中所惑,有些不敢相信外界所传的,八阿哥就要失势之事。
这才康熙五十三年啊,十四阿哥至今丝毫不显,这个时候八阿哥就要倒台了?
庄先生听了曹的疑惑,长吁了口气,道:“万岁爷老了,无法容忍任何对他有威胁地势力存在。自打当年一废太子后半数朝臣举荐八阿哥时起,两人便断了父子情分。在万岁爷眼中,八阿哥已经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不再是儿子。
只是万岁爷也越来越谨慎了,对大阿哥如此,二阿哥如此,对八阿哥亦如此。都是先剪除羽翼,待到其只剩下孤家寡人,再给定个罪名圈着。
八阿哥同大阿哥与二阿哥又不同,那两位占长占嫡,又有各自的外戚相扶持。八阿哥太爱名了,盛名所累,门下反而是鱼龙混杂,并不如大阿哥与二阿哥当初那般实力雄厚。
八阿哥在万岁爷眼中,只是个调剂的猎物吧,见闹腾的欢实了,便琢磨着修理一下;等他消停了,便容他一段日子。只是这般下来,使得八阿哥有如惊弓之鸟,反而行事越发漏洞百出,万岁爷想容也容不了他了!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 成算
“男子四季衣服每年四十两,女子四季衣服每年二十两,未成亲者减半。男女月钱,不满十五岁,月例银子二两;满十五岁,三两;成亲或者当差后,可升至五两。
娶妇,每名给穿戴银三百两,姑娘出门,每名给银二百两。小儿定亲换盅,给装烟钱十两;送会亲猪酒,给装烟钱十两;至于问话、送衣裳、装烟钱小儿父母自出,公中不管。小儿会亲,若是要猪酒,仍送猪酒;若折银钱,共给银五十两……”曹念到这里,不禁笑了。
后后面还有什么续娶啊,出嫁女回娘家,出嫁女添子,还有什么嫡妻病故,续娶如何如何。
“这是什么?新拟的家规?”曹看了看这小册子,对初瑜问道。
初瑜摇摇头:“不是新拟的,多是府里旧有的成例。只是原来祖父与父亲的品级不高,府里人口不多,许多银钱数目搁在现下有些不合时宜,初瑜便同紫晶姐姐商议着,添了些。比方说这每年的四季衣服,府里旧例原是男子每年十五两,女子每年八两。这些年公公婆婆都在南边,这边的成例还是几十年前定的。那时的物价同现下不一样,每年十五两,搁着眼下别说是四季衣裳,就是冬天的大毛衣裳也不够使。”
曹点点头,看着娶妇那条才用三百两,道:“这一条是不是定得少了?娶房媳妇,三百两银钱怎么够?”
初瑜道:“额驸,这穿戴银只是聘嫁之资,其他的会亲、婚酒都另外成例,拢共算起来,也得千把两银子。不算每房父母给的。就是公中给的这些个,也能将亲事办得体面了!”
曹想想也是,如今这大米一石才五六钱银子,寻常百姓一个月有二两银子,日子已经够滋润了。他们花千两银子操办亲事。怎么说也拿得出手了。
“怎么好好的,想起弄这些?”曹见初瑜在揉手腕,好奇地问道。
初瑜笑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都是我粗心,要不早就应该同额驸商议后,定好的。往后弟弟妹妹们成亲地成亲,出嫁的出嫁,就是天佑他们也会渐渐长大,凡事都要有个章程才好!”
曹看着那册子后面,还有什么妇人生小孩给的鸡子钱,新媳妇进门的新席子钱。新女婿头一年上门的拜年钱,林林总总,都是花钱地地方。
曹看着那些数字一阵眼晕,对初瑜道:“这章程定下来了。大致一年需要多少银钱,你可心中有数?”
初瑜向来之前已是算好的,听曹问起,稍加思索道:“不算人情往来。每年也要五、六千两。”在京城住着,人情往来才是大头。不过,幸好曹与初瑜两个还算是有点身份之人,这人情往来有进有出的,不过是倒手罢了。唯有这往宫里孝敬的,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纵然逢年过节。赐下点鲜果贡品。也换不成银钱。
曹一拍脑门,真是入不敷出啊。看来再不置办公中产业是不行了。
庄子还得置办,只是田产太惹眼,去年刚买了,如今兆佳氏又折腾买,曹这边反而不好动了。否则地话,叫不晓得人知道了,还当曹家突然爆发。
使人打听着,等明后年地价低得月份……想起“地价”二字,曹想起昌平小汤山那片的地来。去年就有好几拨人托人情想要买地,说实不愿意卖,用上等良田的庄子换地也成。
想到这里,他对初瑜道:“对了,昌平那边的山坡地,还有几十顷,中间都分布了泉眼的。要是十顷、八顷的分成几块,留下位置好的咱们自家用,其他的要是卖银子太扎眼,可以挑两块出来换俩进项好地庄子。”
初瑜有些意外,问道:“额驸不是说要再等两年出手么?说内务府那边定了修建行宫,地价还能再涨!”
曹道:“我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没想到这两年那边低价翻得这么厉害。咱们若是将这么好的地都留在手中,怕是有眼红的,忍不住来算计咱们。还不若出手两块,剩下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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